卡拉姆星历5月21日,我们被围困在飞船上的第一天是在不安中度过的。李氏蚁不断猛烈地攻击着飞船的外壳,并企图击碎坚实的窗户来进入舱内。聚合体的力量大的惊人,它撞击船体时产生的震动几乎使我们昏厥,我着实地理解了“团结就是力量”这句话的真髓。
此刻,我用一句话来表达我的心情,这船的质量出奇的好,结实舒适,但为什么这么昂贵的设施却只有一部通信器!!该死!无法同外界取得联系,我要崩溃了!
唯一的希望是,会有补给队在几天后赶来,可是他们来的时候,我们或许已经饿死了。舱内储藏的食物不多,必须减少每日的配给,这样我们或许可以撑得上一周的时间。不过一周之后呢?难道等死吗?
曹雨是个坚强的姑娘,按地球的标准她今年算是24岁,比我小2岁,她刚从被饥饿折磨的日子中刚解脱,却又卷入了新的危机中。可是她却表现出惊人的适应力,她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处境,并积极配合减少日补给的制度,她选择睡觉作为节省体力的办法。而且在浴缸中度过的4天使她的身体很虚弱,她需要好好休息。她睡觉的时候,我却和李达辉不得不思考如何逃走。
控制台估计是被庞海破坏的,我将驾驶室彻底检查了一遍,却最终还是放弃,仪器毁坏的过于严重而无法修理。通信设备的情况也不乐观,我尝试了很久也没令其恢复工作,希望移民委员会已经察觉到了这里的异常,但是究竟能不能活着等到援救到达的那天,就很难说了。不过我必须在绝境中保持着希望,这样才可以坚持生存下去。
往后的4日内,李氏蚁们不知疲倦地继续攻击船体,它们的聚合体分成了几个小组连续的攻击船身,我们在惶恐不安中度过每一天。23日食物用尽,令状况更加恶化。修理通信设备的工作没有任何进展,我们心灰意冷,绝望的空气在船舱内渐渐扩散。
5月26日清晨,经过一夜的未眠,我迎接来了黎明。不知什么原因,昨夜李氏蚁聚合体停止了攻击,而这段难得的宁静居然持续到现在。断粮2日了,已经不见曹雨走出她的卧室。李达辉的情绪还好,虽然饥饿难耐,但是他的头脑还清醒。而我却浑身乏力,整天坐着发呆。
昨夜我和他静静地坐在船舱内,我们面对而坐,一句话也没说。
天际泛起一片鱼肚白,我看了下表,卡拉姆时间清晨6点。
我终于忍受不了这种窒息的沉默,我刚想开口,却听见他先说话了。
“乔,我想了一夜。我们不该在这里等死,而是应该在体力彻底消耗尽之前,出去跟聚合体搏一把。”
“您在说什么啊……现在出去就是等于去送死。”我无力地说道。
“你我都明白现在的状况,要么被饿死,要么等到船舱被破坏,不管怎么说,我们最终都摆脱不了死亡的厄运。”
“可是我们不是还有希望吗?支援队或许过几天就到了!只要在坚持一下!……”我的理由听起来毫无说服力,甚至连自己都不能说服,的确,无法和委员会取得联系的话,我们一点生的希望都没有。
“乔,你看,现在外面已经见不到李氏蚁的踪影,或许它们去觅食了,或许是藏在什么地方,总之我们可以借这机会出去补充食物。”他停一下,然后终于说出了这个决定:“我可以独自出去一趟,给飞船带回补给。你看怎么样?”
“还是让我去吧,李老师,您的身体这样子……”我指了指他那发福的身体。
他摸着自己的肚子笑了。“现在我们三人当中只有我储存了足够的能量吧?”
我楞了一下,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乔,你是一个好人,事实上……虽然我在生物领域有些成就,但人际关系却非常的糟糕,这令我几度产生过自杀的念头。旁人无法理解我的一些爱好,比如说养蚂蚁当宠物。不过跟你在岛上度过的几天内,却使我享受到了与人交往的快乐。这段期间内,你跟我在一起帮了不少忙,我很感谢你。你不像其他人一样害怕我,讨厌我,这令我很开心。而你又是自始至终见证李氏蚁特性的人,所以我希望你能活下去,将你所见的一切让全世界知道。你要代我向世界公布这个发现,让人类了解李氏蚁的危害,而必须把它们除去!否则就会有更多的受害者。”
“李老师!您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您不是要独立完成这项工作吗?为什么现在又说这种丧气话呢!”我发觉他的语气有些不妙。
“如果牺牲一个人可以换来更多的补给,那么其他人生存的机会也就更大一些。你和曹雨都很虚弱,所以我的意思是,出去执行任务的人,最佳人选就是我。何况……”他停顿了,然后低声说道:“造成这场事故是因我而起,因为我过度的捕捉蚁后,而引起李氏蚁的疯狂报复。我更没有理由让你去……”
他的语气如此坚定,我无话可说,其实我又何尝不想活下去呢,听完李老师这句话,我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再继续争下去的勇气……人在危难时刻,是如此的渺小,可是又能够这样的伟大。
我只好默默地点点头。
李达辉拍拍我的肩膀,笑笑说:“没什么遗憾的,以我的名字来命名这种害虫,全世界的人类都会记住我的。”
我按照他的要求帮他穿上了防护服,尽管头罩已经没了,但是穿上它能给这个冒险的人带来些勇气吧,或许会发生奇迹也说不定。
储藏室距离飞船有40米远,以他的速度,从这里到那至少需要17秒的时间,而且在途中可能会遇到拦截。为防止在途中遇到聚合体,他让我将一块布用汽油浸过,然后缠在他手中的棍子上,关键时刻作为武器。一切都准备好后,我和他告了别。
“现在外面没有情况,我就要把门打开了,祝您好运,李老师……”我站在门口对他说道,同时手指摸在了开关上,而汽油桶就放在我的身边。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伸手在怀里摸了摸,掏出了那个装着信息素的小盒子。他微笑一下,表情轻松自然,然后从里面取走一支,在我面前晃了晃,那上面标着数字“1”,说道:“我的幸运数字。”然后将盒子塞给了我,“再见了,朋友,这个留给你作为纪念。”
说完他用眼神示意我把门打开。
手指按下,封闭了5日的舱门终于再次敞开,外面静的很,什么动静都没有。
门关上了,他挪动着沉重的脚步向储藏室跑去。我目送他时眼睛不由得湿润了,然后我低头看看手中的盒子,小心地将它放置在衬衣口袋中。
突然腰间的通信仪“滴滴”地响了,我连忙打开,里面传来了李达辉的声音,“哈哈,这回我没忘记带通信器,队长该不会再责备我了吧!”他使用了防护服上的通信器。
“外面情况怎么样?”我忙问道,同时眼睛透过飞船上的窗户看着他。
“什么都没有,连个李氏蚁的鬼影都看不见。”他转过身挥了挥手,然后做了个滑稽的姿势。
“您要当心啊!”
“知道。”他顿了顿,“我先给你们取食物,你等等。”我看见他走进储藏室内,但是突然听见他惊讶地“啊”了一声,沉默片刻后,传来了叹气声:“很遗憾,乔,食物已经没了。被李氏蚁吃光了。”
“算了,没了就没了,李老师您快回来吧!”我有些失望。
他走出帐篷冲我挥了挥手,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河边的帐篷中或许还留些食物。我想去那看看。”
“哦……”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这么说了。
说完他又跑到主营地登上了停靠在那里的汽车,开走了。
我注视着远方,直到李达辉已经消失在视野之中。天越来越亮,我返回驾驶舱,因为我仍须想办法跟移民委员会取得联系。
坐在驾驶舱内,我盯着破烂不堪的控制台发呆,这里的电源都能用,线路板却被破坏,而备用部件中又没有控制台的主板,可以肯定重新恢复科考船的飞行能力已经是不可能的。
我坐在驾驶舱中,饥饿再一次袭击我,我瞪大了眼睛,望着漆黑的操纵屏幕发呆,巨大的穹形玻璃上影射着我那消瘦的脸。我的手没有目的地反复点着通信器的开关,就这样我沉默了很久,然后便不知不觉的睡着了,昨夜一整夜未眠,我的身心相当疲惫。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通信器又“滴滴”地响了,我醒过来,听见李达辉喊着我的名字,我连忙回答道:“怎么样?李老师你那边状况如何?”
“我找到食物了!还有2桶汽油!乔,你怎么了?刚才为什么不说话?”
“我睡着了……”
“哦?呵呵,抱歉,打扰你了,你继续休息吧!我立刻回去!”说完他关掉了通信器。我又开始无聊地点起那些开关了。
随着通信仪的电源开关不断地点击发出的咔嚓声,我渐渐察觉到了另一种声音的存在,每打开开关时,总是有一声轻微的“滋——”。
我左右看了看,以为是什么部件开始工作了,扫视一周后,却没有发现任何工作的控制板。我继续点击着开关,最终眼睛定位在了通信器上。我急忙将通信器的音量调到最大,随着开关的闭开,清晰地听见了“滋——”的声音。
我的眼睛登时一亮,急忙检查了一下损坏的通信仪,很好,电磁线圈,触压式开关,功率放大器,都有!!我兴奋的几乎昏了过去。
卡拉姆星历5月26日,下午一时,卡拉姆斯的移民委员会突然接收到一组莫尔斯代码,那是已经失去联系长达两周的第一科考船的求救信号,规则的三点三划三点反复从指挥台专用通信仪的喇叭中传出,时间持续了达5分钟之久。
当他们予以回复后,信号中断后约一分钟,随后便收到形如“-——-——-——————”的信息,又10分钟后,补给队队长张新民接到了紧急救援命令,同时随命令附加的一条信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见纸写着:ANTCRIS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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