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没去后山,燕于飞不想影响关舒柳学功夫,自己要去了干爹决不会当自己面教。燕于飞一上午都坐在院子里想问题。他父亲在房内补觉。倒底要问干爹什么?好像有太多的问题,像母亲的事,就有太多秘密隐藏在两个爹心中。细一想又好像没什么想知道的了,路要自已一步步走,干爹的路绝不是自已的方向,这一晚上他弄明白了这点。
中午时分,燕于飞父亲醒来,望着院中的儿子默默无语。山里人活得苦,地无几分,年年又是靠天吃饭,一次洪水也许就会要了你的命,更别提收成了。现在儿了又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他清楚的感到,儿子并不想要负担那么多人的命运,可这又由不得他,一根命运的绳索,将他绑上了不知驶向何方的大船。“小飞,进屋躺一会吧,一天也没合眼了。”燕于飞父亲走出屋。“没事。您多睡会,我不累。”站起身,燕于飞准备给父亲做饭。燕于飞父亲跟着儿子又回到房中,一见燕于飞要做饭忙说:“你别管了,我来。”
“家里还有多少钱?”燕于飞拦住了父亲,边洗菜边问道。
“还有,还有九百多。”这是燕于飞父亲的软肋,当听到关老虎要付担燕于飞学费时,是他这两年最快乐的时候。虽然儿子上高中没管家里要过钱,可他心中的负担却越来越重,压得他喘不气来。他不知上学要花多少钱,可是他听乡亲们讲过,那不是个小数。把水放入锅中烧上,燕于飞把包拿了过来,里面放着他创收来的两千多元钱,他全拿了出来。望着厚厚一摞钱,燕于飞父亲眼泪当时就下来了。那钱都是分分角角的,儿子在学校的日子可想而知。
“爹,这钱对我以后也许就没用了,我要专心修行了。不知哪天干爹就要飞升了,要是我再不练,弄不好他会有危险。”燕于飞也明白父亲所思所想,能有这样一个理由不去上学,也是老天对他父子的眷顾,否则父亲恐怕要把遗憾带进坟墓了,想到这,燕于飞心中一阵酸。跟在后面,燕于飞父亲看着儿子忙活着。“小飞,你的功夫练到什么地步了?”他还是较关心这个问题。
“开碑裂石的能力是有了,可是一看干爹的本事,这也不叫什么。他应该不会骗我,书中的功夫应该很强大,只是我这些年也没好好练。”燕于飞边做饭边回答父亲。“其实钱也不是什么问题,干爹也说了,走上这条路也就没什么王法了,像干爹那样的,就是杀个几百口子,谁又能把他怎么样?只要他不怕遭报应。所以我弄点钱也应该没问题,您说呢?”“你可别学他,他还不知用什么卑鄙下流的方法,对付人家老王家的。你也应记得那一家人还不错。”燕于飞父亲还是对王奔驰半信半疑,他也对儿子这个想法担心起来。
是杀人?还是抢银行?
“我有把握,您放心,您也没教我学坏,要是学坏我早学坏了。您说老王那一家子,我看干爹应该是对的。上午我也想了一下,还真是,在我记忆中,他们家谁也没靠近过我,都在一起过了十几年,真奇怪。并且我打心里烦他们,也不知为什么。”燕于飞对王奔驰还是相信的,虽然干爹不教自已功夫,细想来也没错,就是练得和他一样又如何?还不是等天劫来收。对王奔驰的疑惑消除了,从此,燕于飞的修真路踏上了一个新高度。
简简单单的吃了中午饭,席间,燕于飞又提起了母亲的事,他父亲叹了一口气,“还是等你干爹来再讲吧,那时有些事我也没当真。一听他讲的这些我也糊涂了,我想你干爹说得对,别在你心里留下阴影。”最后,燕于飞告诉父亲,钱就花吧,在三开市他还有老大的一笔钱没收回来。听儿子说这话时,燕于飞父亲从他眼中看到了点点凶光。他也没说话,孩子大了,路还要自已走。他要是有什么放不下的事,就叫他去作吧。他不想问曾经发生了什么,如果儿子认为对的就让他去干。
当听到燕于飞能开碑裂石后,他的处世之道也发生了改变。实力就是本钱。实力就是王法。这是亘古不变、万世不易的道理。
下午,父子俩去了地里,忙完农活也近天黑了。父子俩都很高兴,边干活边说燕于飞小时的事,这是好久也没有的事了,最后还买了一只烧鸡回家。王奔驰正在家忙着做饭,炖肉。不用说又是拿燕于飞的钱,王奔驰从来就没有钱的概念,只有在买东西时才知道那玩意有用,这点燕家爷俩早习惯了。“呵呵,还有烧鸡。小飞,快到你老丈人哪,再拿点酒来,也把他和关丫头一起叫来。”王奔驰很兴奋,一看就知道白天关舒柳学得不错。不过,燕于飞想的是别的事,母亲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把他们都喊来,谁知道会不会有麻烦。“别叫了吧,有些事晚上我还想问您呢。”燕于飞回答说。“我去买点得了。”
王奔驰蹲在地上看他的火,“没事,有时间,你急啥。再说一天没见,关丫头也想你了,到后来她都不好好练功夫了。”“关丫头练什么功夫?”燕于飞父亲疑惑的问儿子,他还不知昨天发生的事。“啊,干爹收小柳做徒弟了。”把烧鸡放到桌上,燕于飞扭头向外走去,他可不愿意关舒柳难受,再说就是不找她,一会她也得自已来。
关老虎一家很快就到了。
关老虎进门就高喊,“唉呀呀,大奔驰没想到你还是个高手,你小子不是在骗我丫头吧。”随后,关舒柳和母亲一起也进了房。把几瓶酒放到了桌上,关老虎又去找王奔驰了。“啪……”一虎掌拍在王奔驰屁股上,在山里关老虎是爷。
“关丫头,你看你爸是个什么玩意?”躲避着关老虎的追击,王奔驰向徒弟求援。关舒柳和他学功夫,他也没想瞒着关老虎,也是十几年交情了,他知道这一家都是什么样的人。大家说说笑笑间,都围坐在桌前。关于关舒柳学功夫的事,关老虎也没深问,他打内心感激王奔驰,自已丫头自已清楚,这些年他真怕燕于飞飞了。给燕于飞出学费一说也本是半公半私的。没想到老天真成全自已孩子,能有这样一个机会长长本事。
关舒柳和他说了一切,当然门内的事因王奔驰事先有交待没说,余下的都和父亲讲了。关老虎知足,三丫头能有这机缘,要感谢燕于飞,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也把燕于飞拴住了,他的心终于是放下了。今晚就是燕于飞不去叫,他也要来的。“小飞,不去上学也没啥可惜的。能把你干爹本事学来一半,不也是天下横着走?”听燕于飞父亲说燕于飞不打算上大学了,他嘀咕了两天,问关舒柳,她也是一脸官司,他也没敢再问,这个老丫头可是他心头肉,他可不敢惹闺女不高兴,她要不高兴他只能忍着。
“啊,是。”燕于飞其实还是怕别人提这个问题的,有些事明知是那意思,也一时难缓过劲来。“小飞哥可是孝子,他是等我大爷身子好一点,再想主意。他那么有本事还怕这点事?闭着眼也能考最好的大学。是吧,小飞哥?”关舒柳知道燕于飞一时还缓不过来,赶紧转移了父亲话头,顺带将燕于飞的毛也捋了一把。燕于飞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让她又美半天。
关老虎是什么样的人,一听燕于飞的语气就明白了,转而问起了燕于飞也是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现在如何打算的,你可得好好思量思量。”
燕于飞低头想怎么回答时,饭做好了。自已的想法关家一定不高兴,燕于飞都不知如何说好,没办法,他用目光向王奔驰求援。看了看正在端菜的关舒柳,王奔驰转过头来和关老虎讲:“村长,我想叫小飞出去走走,增加点见识,大哥也没出过大山,正好我们几个一起到外面看看能不能干点啥。”一听这话,关老虎脸马上变了颜色,关舒柳也停在了那里。
“逃婚”。他们同时想到了这一点。
“那你们啥时回来?”关老虎低着头沉声问道。他妻子在底下猛拉他衣服也被他甩一边上去了。关舒柳眼泪快下来了。“老虎,你想哪去了?现在丫头还小,你可是急啥,小飞还能飞了?我们到外面走走就回来。”王奔驰看了燕于飞一眼说道。关老虎没有接茬,那意思很明显,你们就是要跑!
“关叔,外面有人欠我一笔钱,我去要回来。正好我也领我爹出去转转,您说这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能上哪去?”燕于飞忙着圆场,可关老虎的目光却是越来越不善。“我最不信的就是你,一走就三年,外面的大世面也见了,那花花草草的,你眼界也高了,谁知你心里还有没有三丫头。”关老虎语气越发严厉,“你也知道,我最痛这三丫头,我也知道从哪讲三丫头都不如你。她……她这些年一直惦记着你,我也想让她死了这条心,可就是不行。就冲这点,你也得想想吧,我敢讲这世上再没有比三丫头更惦记你的人了。”
那边,关家母女一起抹起了眼泪。关舒柳扎在她妈怀里,声音就和牛犊一样,哭得哞哞的,果然有山里女人的风范,这些年的委屈都在这一抽一泣间了。
一时间大家竟无话可说,连燕于飞父亲也不知该讲点啥好,他都晕了。最后,燕于飞一看干爹也蔫了,都像欠了关老虎八百吊一样。没办法,解铃还得系铃人,自已来吧。“那您说该咋办吧?”燕于飞老老实实的问道,他们一家子可不是欠了关老虎八百吊的事,这些年,要是没有他的帮助,日子还真不知该怎么过,别忘了,家里还养着一个从不干活的大奔驰,他可不是个省油的高级车。
“外面欠了你多少钱,我和你一起要去。我拉上百十口子,我就不信他敢不还账。说,倒底欠你多少?”关老虎心里想,你小子还想和我玩心眼,就你我还不知道吗,在外面能不能吃饱饭还不知道呢,还能借给别人钱,你骗谁呢?况且,就是要账也不能没个时间,这么问都不说多长时间回来。“不多,不多。”燕于飞犹豫着,也不知该不该讲,他看了看王奔驰,他可是他的主心骨。可向来大嗓门的高级车现在熄火了,连车灯都不亮,从表面看,也就还有一丝活气。
“不多总有个数吧,你讲吧,不行我给,就当我给三丫头嫁妆了。”关老虎追问道,他是不想给燕于飞喘气机会。今天要是让燕于飞溜了,以后机会可就更少了,甚至……他都不敢往下想。要真是那样,他还不得叫闺女嚼了。关舒柳也压低了哞哞叫的声音,一边抽泣着一边听爸爸逼问燕于飞。“五,五……”燕于飞这个数字压在心里二年了,今天一提起连自已都拌蒜。
“你五什么?五百?啊?……五千?啊?行,就是五千我也给。”关老虎咬牙切齿的许诺道,说完这话自已也犯愁,可到哪弄去?我就不信他能借出去这么多钱,这小崽子一定在玩我呢。
可在记忆中,燕于飞从不扯谎。
“不是五千。”燕于飞低声说道。关老虎不敢再接茬了。反正他明白,从燕于飞嘴里出来的数绝不是五十。再说,再说就得卖自已身上零件了,可他也不知谁能要。王奔驰不知何时加满了油,两个车灯腾的一下子就贼亮贼亮的,吓得关舒柳也不抽达了,全屋人全看他了。
“好儿子,说,别人欠你多少?干爹今天左眼直跳,原来应在这了。哈哈,五万呀,能买多少好吃的啊,好儿子你咋不早说,让我和你爹吃这么长时间破窝头,弄得我一天天返酸水。谁欠的?我去要,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行,我也得要回来。”王奔驰直揣油门,全屋人算是开眼了,还真没见过这种人。阵阵反胃,关老虎也是暗暗咬牙:幸亏没生个儿子,要是这样一个主,生下来时就一把掐死他,省得丢人现眼。
“不是五万。”燕于飞又低声说道。
王奔驰的油门“嘎”一声死火了。关老虎一下子跳了起来,开始满屋找家伙,让小王八蛋骗得好苦。他满脑门子都是火,看来不动武力是不行了,关舒柳赶紧上前抱住她爸,她不怕她爸把燕于飞打个啥样,她怕燕于飞一不小心碰她爸一下可就坏了,那到时真不知该如何收场。“关叔,关叔。”急急的喊着,燕于飞跳离了桌子,“别动手,别动手,是真的,是真的别人欠我五百万。”燕于飞父亲本来也在拉着关老虎,一听燕于飞这话他也不拉了,这已经超过他理解范围。
“哈哈……姑爷,您那么有钱,你帮帮我吧。咱村子一直想在后山修个水库,您看您能不能捐点,不多,五十万足够。您行行好吧。”放下手中的鞋,关老虎也被气晕了,目光中已经不是冒火了,如果有人能理解的话,那是一桶桶的镪水。
恨恨的盯着燕于飞,停了一会,关老虎扭头拉起关舒柳就要走,“闺女,还不明白吗?人家都五百万了,咱还是走吧。这不是燕于飞,唉,这是张老四啊。”关老虎眼泪也是哗哗的。张老四是三开城有名的铁矿矿主,方圆百里没有不知道的,就连这小小山村对他也是如雷贯耳。
“对……对,就是张老四欠我五百万。”燕于飞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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