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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役》第十六章 永别了,猎物展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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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亡灵部队在前方的威胁,南海镇里几乎乱成一团,葛鲁夫中尉尽可能地让士兵恢复了秩序,但是他仍能看出士兵们眼神里充满的恐惧,这是由于连日的疲劳和亡灵突袭产生的影响,这种情绪已经深深地投射在士兵们的心里,如果不是指挥官依然在位的话,他们估计会立刻四散逃跑了。

当南海镇的镇口处亡灵的呐喊声吸引了大部分联盟士兵的注意力时,巨魔老可比已经悄悄潜行向南海镇沿海的岗哨逼近。

由人类组织的战斗团体或者兵力据点,都非常注重每个环节的职责分工,这可能是善于制定规矩的人类的一种特性。因此,即使是最紧张慌乱的时候,南海镇的沿海地段都保持着一定的兵力来保证后方的警戒;当亡灵部队将葛鲁夫中尉和大部分联盟士兵搅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南海镇的每个沿海岗哨依然站立着一个心不在焉的士兵——看来前方的战事还是对他们的守卫产生了影响。

只有经验丰富的猎人才能从潜行者留在空气中的痕迹看到能够隐藏在空气中的猎杀者,所以巨魔老可比认为少年猎手阿汨罗才是自己行动的最佳伙伴,而且阿汨罗手中的弓箭可以弥补潜行者无法快速靠近敌人的缺陷——只要敌人有异常的动向,阿汨罗只要远远地拨动弓弦,被潜行者吸引的守卫就会应声落地。

巨魔老可比慢慢地靠近了岗哨下的两个士兵,他把左手的匕首指向其中一个,而右手向阿汨罗的方向打了个招呼。马上,只听到箭羽在空气中飞快穿过发出的细微声响,一个老巨魔身边的守卫立刻被射穿了喉咙,而另一个士兵正想发出呼喊同时寻找敌人的方向时,老可比突然现身在士兵的身后,然后巨魔的匕首迅速在敌人的脖子上一割,人类士兵连高呼警惕的叫声都变成了临死的一声哀叹。

少年牛头人猎手阿汨罗知道他们可以再向南海镇靠近一步了,但是镇里的粮仓旁一定还有更多的守卫士兵。“去吧,疾风,该你去吸引敌人的视线了!”阿汨罗用兽人语对身边趴伏着的座狼疾风说。

灰黑色的疾风一路小跑离开阿汨罗,然后它在南海镇的最靠近后方的粮仓旁停下来。座狼仰头长啸,发出的嘶鸣声隐含着凶猛野兽即将进攻的信号,粮仓附近所有的守卫都吓了一跳,当他们慢慢地向疾风靠近时,灰黑的座狼呲着钢牙呼呼地发出怒吼,它奋力抖动着脊背旁的鬃毛,伴随着它的吼叫声,疾风的身型开始膨胀起来。这是经过莫高雷牛头人猎手训练的座狼才拥有的一种愤怒倍化术,只有在猎手遇上劲敌,或者座狼需要面对多个对手时才会使用。座狼疾风直到等自己的身体膨胀了一倍,有如一个成年牛头人身长的时候,它瞪着血红的眼睛扫视了身边的联盟士兵一眼,然后闪电般地扑倒一个敌人并且咬断了他的喉咙把血肉甩到一边去。

就在守卫粮仓的士兵们被凶猛的疾风吓得双腿抖动迈不开步子的时候,巨魔老可比已经悄悄潜行到粮仓旁垒成小山状的稻秆堆旁。“秋天的篝火要烧你们的屁股了,联盟傻瓜们!”老可比得意的嘀咕着拿出火绒石点燃了干燥易燃的稻秆堆。沿海而来的夜风带动着火苗开始肆意窜动,一下子整个稻秆堆就成为了一处巨大的篝火,很快旁边由原木搭建的岗哨和盖着稻草顶的粮仓马上也遭到了火焰的舔舐。一些战斗意志薄弱的士兵开始放弃了守卫向镇外逃去,而老巨魔则找到了还在激斗中的疾风,帮助它应付几个已经鲜血淋淋的卫兵,而少年阿汨罗也在远处继续释放着弓箭,不断地赶走意图支援的士兵。

后方耀眼的火光和昏杂着士兵惨叫的乎乎火焰燃烧声,让正在坚持指挥的葛鲁夫中尉和他手下胆战心惊的士兵感觉到了生命的绝望,矮人胡夫老爷高举着双手,眼泪都顺着干枯、皱纹横行的脸淌下来。“我的粮食!我的宝贝!”胡夫.裂槌再也忍受不了,他放弃了自己的部队奋力向他的猎物展室冲去,那个特别的房间和他的宝贝粮仓靠得很近,火焰很快就会把触角伸到那儿去。

牛头人阿斯特朗.飓风毅然地拔出了猎刀,南海镇的冲天火光在刀面上映出地狱般的景象,“冲吧,士兵们!前面就是你们的战场,那就是你们的责任所在!”老飓风带领着所有亡灵冲向精神上已经慌乱不堪的南海镇士兵,他们只有少部分举起了武器,大多数已经开始在南海镇的一片烈火中四处寻找逃生的空隙了。

巨魔老可比和阿汨罗虽然成功地点燃了南海镇的粮仓,但是他们忘记了一项重要的准备,就是如何从烈火的包围中逃生。“这个时候可跟当初侦查的情况不一样,我也分不出哪个方向能通往南面的海滩了……”老可比的脸已经被烟尘熏成了炭灰色,但他仍想方设法领着阿汨罗尝试着穿过四面笼罩的烈火。

忽然,他们发现了一间相当结实的砖木搭建的大宅子,虽然宅子的旁边也是焚烧得噼里啪啦响的粮仓,但是这间大宅却能抵挡一阵子烈焰散发出的高温。老巨魔立刻抬脚把厚实的木门给踢开,房间内部相当宽敞而且没有任何人,于是老可比马上招呼着阿汨罗连同座狼疾风一块躲进了房间。

这里正是矮人胡夫.裂槌的猎物展室,里面挂满了矮人把其他生命制成的收藏品,虽然这里面没有流淌一滴血,但是却充满了各种生物的死亡气息,无论是头顶巨角的麋鹿,还是以坚实的厚皮闻名的雷霆蜥蜴,它们的头颅悬挂在墙壁之上仿佛还保留着活着的神情,但是却永远张开惊惧的嘴,一句呻吟也发不出来。

“这里是个无声的地狱……”巨魔老可比厌恶地评价这个房间,当他推开大厅通往隔间的门时,另一个地狱呈现在他面前。

这一间是矮人胡夫的特别收藏,这里悬挂着战争中部落各个种族的人头,但是这“收藏品”都是来自漂亮的女性和可爱的孩子,他们并非都死于矮人胡夫带领的部队的屠刀下。胡夫.裂槌出于近乎失常的收藏欲望,曾与许多联盟兵团的指挥官达成了协议,一个漂亮的毫发无损的部落女性头颅可以换取两马车稻谷,而在以前的战斗中,要找到一个适合做收藏品的部落女性或者孩子的头颅实在太容易了。因此矮人胡夫收到了很多这样的免费“礼物”,经过他的精心烘制去除水分,填充防腐料,他终于完成了这个小隔间的收藏。而巨魔老可比非常不情愿地在这个房间里发现了他原以为被烧死的妻子——米莉.灰裙。

“不,这不是真的……”平日顽固、倔犟的老巨魔此时泣不成声,“米莉,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真的死去了吗?”

还在大厅逗留的阿汨罗被老可比的哭声吓坏了,他赶紧走进可怕的小隔间,老巨魔站在墙壁旁的小木桌上双手抬起尽可能地抚摸着妻子的头颅。“她就像还活着一样,小牛头人,她是不是还活着?!”老巨魔被残酷的悲痛打击得不停抽泣,“如果再也看不到她,我还能为她永远脱离了战火的威胁而高兴,但是……但是现在,她却在这个恐怖的房间里睁着无助的眼睛……”

当老巨魔正在悲伤地看着妻子的头颅时,慌慌张张的矮人.裂槌匆忙地冲进了自己的猎物展室,外面的厮杀声和火与风的呼啸声遮盖了矮人的脚步,甚至是座狼疾风一时都没发现什么动静。

在矮人胡夫眼中,一个肮脏的巨魔正在亵渎他的艺术品,那个卑鄙的巨魔小偷一定想要偷走她!“离我的宝贝远点!”矮人被今晚的战败和现在的情形气坏了,他拾起墙角的一把飞斧用力掷向巨魔老可比。飞斧非常准确地刺入巨魔的背部,老可比马上沉闷地哼了一声,然后沿着墙壁往下滑倒。

座狼疾风最先做出了反应,它迅速转身,然后用力蹬着强壮的后腿,迅速扑向了矮人。阿汨罗的弓箭也急速搭弓上弦,在矮人急于摆脱座狼的纠缠时,一枝锐利的短箭飞速穿透了矮人的额心,只留下染血的箭羽露出在胡夫的皮肤上。

南海镇一战以联盟兵力据点久久不能熄灭的火焰告终,虽然无论是联盟还是部落都失去了半年来辛苦耕作的收获,但是联盟军队在希尔斯布莱德地区的败退却在战略上取得了重大的意义。牛头人阿斯特朗.飓风带领的亡灵军队没有马上离开硝烟弥漫的战场,他们眼前是南海镇的一片废墟,这种情形与很多战场结束时的状况很相似,残垣断壁、血流飘橹,但是身为胜利者似乎心情有些不同——因为那些横倒在血泊中的人类或者矮人都将成为士兵们炫耀的战绩,胜利者大多很难发觉敌人临死时保留着的痛苦神情。

就在被摧毁的南海镇废墟之间,阿汨罗吃力地背负着奄奄一息的巨魔老可比从烟尘中走来,少年牛头人满脸泪水,但是他依然坚强地咬紧牙,一声不吭。

在这场战争中,再也无缘听到巨魔老可比那乡音十足的笛声了。这个尸横遍野的战场,在阿汨罗眼里似乎变得空荡荡的,失去了声音和颜色,失去了胜利的意义,失去了战友的笑容……

当阿汨罗把巨魔血淋淋的身躯轻轻放置在亡灵队伍的前面,他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疲惫不堪地跪倒在老可比身边,开始放声大哭。牛头人阿斯特朗.飓风含着热泪扶起往昔的战友,老可比的同乡年轻的安达里士,也无语地走近只能吃力地维持呼吸的老朋友。

巨魔老可比双手怀抱着妻子的头颅,这是个干枯的标本,但是这也曾经属于倔犟的老可比最心爱的亲人。

“把我和她运回暗矛巨魔的家乡……”老巨魔两眼失神地望着天空,上面淡灰色的云雾缓缓而行,这个世界即将在他眼中消失。“我要和米莉回家了……”

流浪的法师安东尼站在远处,面对着战争之力的杰作——尸体、鲜血和破碎的南海镇,他高声唱起人类的歌曲。这个曲子有着轻柔淡雅的韵律,但是部落的军人们听不懂其中的歌词,这首传说来自灰谷——精灵与人类的混居地的动人歌词是这样的:

绿发的凯瑟琳

你身居幽静繁茂的森林

我曾想摘取娇美的花朵赠你

但你的高大树居

已围绕着奇花异卉

无限的爱慕

让我搭建起简陋的木屋

燃起篝火

飘荡炊烟

永远在林间相伴

引来的生灵

在木屋旁

赞叹我的痴情

日子渐渐逝去

粗壮的树木

自己刻下年轮

我也两鬓斑白

灰胡犹如树须

生灵们高声哀叹

说你已远嫁他方

我仍等待

因为就在耳畔

还有树居里传来的

你优美的歌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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