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黄髯真人决心已下：“人力难违天命，上天安排我遇见这孩子，必有因缘。再说，成全了他，也就成全了我，不枉我这一身修为，也不让我这炼气之术后继无人。如果……这是注定难逃的劫数，就让我和天下人一起应劫吧！”

“嗯…………”呻吟中，瘫软在地上的萸蒿挣扎爬起：“哎呦~~~，我的头好疼啊！老道士你不讲江湖规矩，说好打屁股的，居然打头。”

“咄！不得无礼！”黄髯真人脸色一正，厉声说到。

看到老道士发飚，小萸蒿无奈之下只好拧着眉头，皱着鼻子，双手怕疼的轻揉着头顶，苦着一张神仙见了都心疼的小脸，无奈又无助的望着他。

尽管心情糟糕，黄髯还是软化下来，笑了一笑。

“你这孩子………哎！——”笑过之后，他发自胸膺的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怔怔地仰首望着夜空中的一弯残月。

良久，波涛汹涌的心境才逐渐了平缓下来，轻轻地说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家住哪里？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我叫萸蒿。山萸的萸，蒿草的蒿。今年四岁，生于七月十五正午。父亲说我命相太硬，所以起了这么个轻贱的名号。”

“七月十五？一年中阴气最重的一天！午时？一日中阳气最盛的时辰！”黄髯听到这里，心中一震，紧接着又暗自叹道：“哎！——，连生日都是这么神魔纠结不分！”

“看你貌似忠良也不像个坏人，再说反正你也得把我送回家，不怕你知道实底。我家住长安南郊小寨村，家父萸伯阳，去年母亲病逝后便外出远游了，受‘长安书院’杜院长照顾，在书院幼学读书。”

“没有其他亲人了吗？”

“祖父母和外祖父母我打出生就没见过，听我母亲原来说他们都隐居去了。”

“原来是个独苗。幼年丧母、父亲远走、四岁入学，独自在家。”黄髯的恻隐之心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心生怜惜之下，传功授法的主意越发坚定了：“你也算是个苦孩子出身。今日相见，也是有缘，既是有缘，贫道也就随缘了。传你一套道家长生炼气之法，你要勤加苦练…………”

“不学行吗？”萸蒿出人意料的插口插口说。

“啥米（黄髯家乡土话，意为“什么”）？”黄髯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的问：“你为啥米不学？！”

只见萸蒿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们村里的牛大春曾经说过，我天资太好，如果不是天下武功第一的人教，会暴眕天物的。”接着，又心又不甘的嘀咕：“他连祖传武林绝学‘铁砂掌’和‘五虎断门刀’，都不肯教我。”

话音一落，黄髯脚下一软，顿时摔了个四脚朝天。

“啥米铁砂掌？！啥米五虎断门刀？！牛大春又是啥米人？！”黄髯几乎是哭喊道。

“大春哥是我们村武功最高的高手，”萸蒿语带自豪地回答：“而且还很会杀猪的，不见血的哦！”

这位道家顶尖人物直气得头发晕，腿发抖，胸口发堵，嘴里发苦，冷静了半会才语带颤抖地说：“无量寿佛！！你…………你、你、你真是屁眼望天——有眼无珠！你可知道我是谁？”

“未请教？”

“贫道就是‘道、佛、剑’三界长老，道家十大洞天之‘太玄总真天’终南山‘西成山洞’重阳宫的掌宫——‘终南炼气士’黄髯真人！！”

“哇靠，头好晕！真人你好长的名头。那你是武功天下第一吗？”

“这个么…………这个虽不中亦不远矣。”黄髯一愕，嗫喏着回答。

“哦……原来还是‘不中’啊。不知道‘武功天下第一’这么伟大人物又是哪一位？”

“哪一位？！‘武功天下第一’这个名号，你以为拍拍胸脯看谁嗓门大就可以当的吗？不过…………”说到这里，老道有些迟疑。

“不过什么？真人，你说话吞吞吐吐，一点都不畅亮。”

“不过当世武林，无论正邪都有数位堪称‘天下第一’的顶尖人物。”

“瞧您这意思，您一定也是那顶尖人物中的一位喽？”

“嗯……虽不中亦不远矣。”

“呃~~~~~，又不中啊！那他们和你比又怎么样啊？”

“这个，大概在伯仲之间吧……”

“大概？！”

“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罗嗦？”

“嘿嘿嘿！那么……几位顶尖人物都是谁啊？”

“正派当以‘宇内三仙’为尊，邪道么……现在且把魔教‘天、地、人’三魔算作不世之雄。”

“三仙三魔！好大的气势，不知这几位神仙妖魔都怎么称呼？”

“三魔分别是：天魔呼延伤，地魔艾千虎，人魔云逸飞。这三仙是“大有空明天”的紫阳真人，‘三山五岳剑盟’的盟主‘剑圣’卓林，还有一位么，就是你的近邻——大兴善寺的天下佛门第一僧‘大自在佛’慧明。”

“大兴善寺？！就是我们村紫竹林内的大兴善寺？哇哈哈哈，想不到啊，想不到！原来我们村还有这么厉害的角色！有机会一定要会会他！”

“呵呵，恐怕五年内你是难偿所愿。”

“为什么？”

“他入关已五年，再五年后七月十五，十年期满才会出关。那时，恐怕他该当是天下第一了吧…………”黄髯真人言下有几分唏嘘。

“了解！那三年后我生日那天，慧明出关之日我一定去拜访拜访他！”萸蒿主意已定，决心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