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上，浑龙在明，常善在暗，解决了不少的匪寇。有浑龙的吸引，匪寇对暗中的常善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浑龙叔，风平山来了多少匪寇？”常善解下了一个匪寇身上的箭壶，一边问浑龙。

“具体多少不清楚，反正有两三百人吧。”浑龙喘了几口气才道。他扔掉崩了口的钢刀，换了一把匪寇的斩马刀，并给常善也捡了一把。

“这么多，怎么杀得完哪！”常善开始担心了。

浑龙叹道：“现在是晚上，放寇烟拒马城也看不到，只能硬扛了。善儿，实在不行，你和你娘就逃吧。”

“浑龙叔？”常善望着浑龙的黑脸不知所措，他可从来没有见过浑龙叔叹气。

“善儿，要是浑龙叔死了，你就和你娘去拒马城。静安草原上匪寇实在太多了，不再是当年的静安了。要记住我的话，知道吗？”浑龙拍拍常善的肩膀，沉声道。

常善望着浑龙叔的脸，那是一张充满关切的脸，他重重地点点头道：“善儿记住了，浑龙叔。”

常善跟在浑龙叔的后面一边杀，一边向村中妇孺藏身的地方而去。而猎人们与匪寇的搏杀也越来越激烈，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虽然猎人们勇猛无比，但是寡不敌众，一个猎人通常要以一敌二，甚至以一敌三，战况渐渐偏向了匪寇一边。

终于，猎人们在常善快要靠近妇孺藏身之地的时候崩溃了，数十个猎人被大批匪寇淹没，剩下的都被冲散了，有不少匪寇向浑龙和常善这个方而冲来。浑龙脸色大变，和惊惶失措的常善向前狂奔起来，后面是三十多个匪寇呐喊着追来。

“善儿，我去引开他们，你去你娘那边，赶快带她们走。”浑龙只带得及说了这么一句，就回身冲向了匪寇们。

“浑龙叔，你小心点！”常善喊叫了一声，没有再犹豫，反身飞奔而去。这个时候他激发出了最后的体能，跑得飞快。

当常善到达妇孺藏身地时呆住了，遍地的妇孺不知死活，有不少匪寇还在强奸那些没有多少回手之力的女人，情景之惨烈让他一时都不能接受。

“该死的，都给我去死吧。”常善手一动，两只利箭已然上弦，张弓松弦，利箭就像两只复仇之手伸向了正在疯狂做乐的匪寇。

“啊……”随着惨叫声，匪寇不断地倒下，他们都是眼睛中箭，没有一个例外，其中还有两个人是被一箭贯穿的。剩下的几个匪寇发现了常善的存在，呐喊着挥刀向他冲来。

常善怒哼一声，用最后的两支箭射翻了两个匪寇以后，将心爱的弓插在了后腰上，抽出缴获的斩马刀嘶吼一声向匪寇冲去。盛怒之中的他完全失去了理智，没有想到他根本就不是这些人高马大的匪寇的对手。

与匪寇错身而过，在刺耳的刀刃相交声中，响起一声惨叫，随后一个匪寇倒下了。但其余的匪寇还是不要命地冲向了正跄踉着后退的常善。常善的右胸鲜血飞溅，被割开了半尺长的一条口子，只是不知道有多深。“呀！”他不仅不跑，反而更加凶悍地冲向了匪寇。但是，几个回合下来，虽然他砍倒了两个匪寇，但是他自己也是浑身是伤，血水直溅。

“善儿，你快逃吧，不要打了。”一个声音在妇孺的尸堆中响起，随后一个血人爬了出来。

“娘，你怎么样呢？”常善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他母亲，疯狂地叫喊起来，并向那边冲去。

“那是他娘，你们先把她拿住。”剩下的匪寇分成了两伙，一伙围着常善，一伙冲向了常善的母亲。

“娘，快跑，快跑啊！”常善眼中都快滴出血来了，嘶哑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凄厉。他疯狂地在三个匪寇中间冲撞着，但本已体力不支的他，再加上受伤多处，哪里冲得出来，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匪寇抓住了他的母亲。

“妈的，还不停手？老子砍了你狗日的娘！”匪寇拖着常善的母亲向这边走来，另一个还用脚在后面踹着。围着常善的三个匪寇得意地冷笑，放松了对常善的围攻。他们可不想放着现成的人质不用，去和一个疯子砍杀。

“娘！”常善血红的眼睛望着地上没有声息的母亲，让他狂性大发，不仅没有停手，反而像狼一样疯狂地扑向了匪寇。

“快住手……啊！”当面的匪寇惊讶地发现常善竟然扑了过来，而这时他已经放松了警惕性，慌忙举刀相迎，但哪里还来得及。疯狂的常善连人带刀将他一刀两断，硬生生地砍掉了他的头颅。没有停身，常善顺势又冲向了挟着他娘的两个匪寇。

两个匪寇都不是软角色，一见不对头，马上抽刀相迎，与常善战在了一起。而另两个匪寇则冲向了常善的母亲，一刀砍了下去。

“娘啊！”常善看见那斩马刀高高地扬起，然后落下，竟然把她母亲的身子砍成了两段，他感到天都塌了。疯狂地挥刀格开了左边匪寇的刀，向那边冲去。右边的匪寇见状不放过机会，顺势一刀切过了常善的后背。血花飞溅中，常善被砍倒了。但他没有死，居然还爬了起来，一刀砍翻那个匪寇，继续嚎叫着向他娘冲去。

“妈的，怎么砍不死？”剩下的三个匪寇有些恐惧地望着常善，喃喃地道，但随后他们又操刀向常善而去。这时，有两个满身是伤的猎人冲了过来，挡住了他们。

“娘，娘，你怎么呢？疼吗？阿善来救你了，救你了，娘，说话呀……”常善扑到他母亲的身旁，一边嚎叫着，一边疯了似地从地上捧起满满一地的肚肠向他母亲断成两截的身体内塞去。

突然，一只血手紧紧地抓住了常善的手，抓得是那样的紧，而那血手却是来自一个只有上半截身体的妇人。

“娘，你好了？好了！终于好了！”常善喜极而笑，状似疯癫。

“善儿……快……逃……快……逃……”常善母亲的血手松开了常善，使出了最后的力气推了常善一把，然后倒了下去，她的眼睛还望着常善没有闭上。

“啊，娘……娘……”常善扑倒在他母亲的血泊之上，嚎哭起来。

“善儿，再不跑就没有机会了，你娘已经死了，你浑龙叔刚才也战死了，快逃吧，咱们围山村要留条根哪。”唯一活下来的老猎人忍着浑身的伤痛拉起了常善，要把他拉走。

“浑龙叔死了吗？”被悲痛夺去了神智的常善听到浑龙叔的名字忽然清醒了一点，心中闪过浑龙叔说过的一句话：善儿，要是浑龙叔死了，你就和你娘去拒马城。静安草原上匪寇实在太多了，不再是当年的静安了。

“是的，刚才我看到他的尸体了。他的身边起码有六个匪寇，值了！”老猎人豪情四溢地道。

“我和娘要去拒马城。”常善忽然道。

“什么？你和你娘？”老猎人才发现常善的神智还不是很清醒，忙劝道：“善儿，你娘已经去了，就让她留下来吧，你一个人也跑得快一点。快，善儿他们过来了，快跑，快跑。”老猎人发现有震耳的马蹄声向这边而来，急得拉起常善就跑。常善已经没多少力气，被他连拉带拖，强行地拉入了通向山上的一个偏僻小道。

“善儿，听话，你可能是咱们围山村唯一的活口了，要活下去啊！快跑吧，留下一条命给咱六百多口子报仇。快跑，快跑，青伯给你引开那些畜生。”老猎人也不管常善听没听进去，推了他一把，然后返身向来路跑去。

“青伯，你去把我娘背来，我在前面等她，我好累呀！”神智陷入半昏迷的常善被青伯推了一下，竟下意识地朝那个方向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嘟囔着。

半个小时后，围山村完全陷入了火海之中，到处可见的拼搏没有了，只有遍地的尸体和斑斑血迹。大雪纷纷扬扬的下着，一个小时后将一切都变成了白色，存在一百多年的村子彻底消失在这个世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