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立是要面子的一个人,立刻有些不好意思。脑子也慢慢清醒,想起来喝过酒后,并没有到万花楼,确是来的陈府,但周围的一切,确也令人难以索解。不禁问道:“这两个女人是谁,四周为什么这么黑?尊驾怎么称呼?”
“她们都是我的女儿,这里是陈府的地下室,我就是陈通。”那人对水立的问题依次回答,声音不大,但每一字都清清楚楚,显得中气十足。
“你的女儿,地下室,陈大人。”水立几乎把陈通的话重复了一遍,总觉得有很多地方不对劲,这些事情也很难联系起来。
陈通缓缓说道:“这事说来话长。我陈通虽然在朝为官,但我陈氏却始终是武林大家。待传到我这一辈,虽不能将陈家的功夫发扬光大,总算不辱先人。我从十七岁跟随高皇帝打江山,戎马二十载,也算是薄有微功。但再高的武艺,在官场中也无多大的发挥余地。天下承平后,在朝一日,便有一日说不出的疲累。自高皇崩后,这种感觉便一天更胜一天。其中诸多缘由,实不足为外人所道。此次归隐,名为退休,实是避祸。想我陈通只有五十四岁,又何必退休,坐困江城,虚掷年华,也是无奈之举。没想到,饶是如此,还是被人欺上门来。对方为了置我于死地,竟然使用了绝色神针。”
“绝色神针?”水立不解。
“什么绝色神针,”陈通咬牙道,“名字起得如此好听,实是一件非常歹毒的暗器,久为江湖人所不齿。当年高皇帝统一天下之后,有感于此物的阴损,曾下过严旨,禁止江湖中人使用此物,如有违犯,当受剜目之刑。如有窝藏人犯,一并处置。但此物威力太过强大,江湖中恩怨难明,许多人以身犯险,加上被牵连的人,受刑的人也就不计其数。象我这经过战阵,杀人难计的沙场宿将,亦觉难忍。有时候我会反过来想,是不是我的心老了,见不得血了,何以变得如此不济。有一次我奉天子令主持刑罚,竟一次割去了一百八十七人的双眼,其中有七成的人是妇女和小儿。行刑时有个规矩,每个受刑的人前面放个盒子,用来放置剜下的眼珠。不同的人,盒子的材料也是不同的,当然,这钱得让受刑的人出。那次的盒子都是月华木做的,我朝最好的木料。据说可以使眼珠十天内不坏,但这又有什么用?京城的行刑之地是围场,诺大一个围场地上盛放眼珠的盒子都摆满了。刑罚之惨,令人不寒而栗。”
“那么多人没眼睛怎么生活?”水立心中震憾,插嘴问道。
“哼,他们没眼睛没法生活,好歹留了一条命下来。那些受到绝色神针伤害的人根本没法生活!”陈通道。“受到绝色神针伤害的人,受针一根,便如千万蚁虫叮咬,简直生不如死。那些中得此针之人,往往熬不过三日,便会自寻短路。我一下子受了二十四根神针,其中痛苦自然是较别人为甚,如果不是夫人和清儿几人使强把我绑在这里,我连一时三刻也挨不过去。到今天为止,我已经经受了六日六夜的煎熬。这六日,一日比一日难以忍受,一进比一时更加难过,简直如同地狱一般,真想立即结果了自己的生命,一了百了。”
“阿通,不会的,你一定能够走过这道难关的。你答应过我的,我们要厮守一辈子的。”有个女人叫道,水立这才知道黑暗中还有别人,听意思是陈通的夫人。往往官宦人家,对家中当官的男人老爷长老爷短地叫,一半是畏俱,一半是爱护,而这个女人直呼阿通,倒是第一次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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