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微晓,我轻轻地抽开跟楚芸相拥的手臂,她难得一觉好睡,我不想惊醒她,虽然昨天说要带她看日出,但以后机会多得是,也不急于这一时。
负手走在花园的小径上,我做了一会儿吐纳功夫,这种健身方法,是我自创的,对于身体抵抗力还是有效果的,我现在这么认为,昨天我受了秦淡一拳一脚,那一拳就不必说了,那一脚虽不含内力,但力道是颇大的,常人想必没二三天是好不了的。但我只是痛楚了一会就没事了。于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情况下,我归功于我练的吐纳功夫。
我当然不是什么天才,能平空想出这种方法,那是小时候在周府的藏书楼里,看见一本没书名的残本,里面有几句与道德经相似的话,什么“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其余的通篇都看不懂,便拿去问父亲,父亲说也不知道,只是说这本书放在周府已不知几代了,也没什么人翻过。涉略博广的大哥拿过略翻看了一阵,道是好像武林人练功的书。
武功?!我来到这个时代后发现真的有飞檐走壁,摘花泽叶伤人的武功后就很感兴趣,这实在是大违常理的事阿。但也只是停留在感兴趣的求知方面,我的个性不会跑出府外向懂的人讨教的,而府里的人比我还不通武功,至少,我武侠小说都比他们看多了,现在,机会来了,认定这可能是一本武功秘芨后,我把它拿回屋子好好研究一番,却无果,不经忆起以前的道德经,两相对照,才好像有点头绪,但更多的是不知所谓,我把那点头绪归纳起来,也就成了我自创的吐纳方法,武侠小说看多了,就不止一度地幻想,这或许能练出武林人那种内功出来,但十多年下来,却令我失望了。没内力,那总能强身健体吧?但好像也没什么效果,我生病的机会不比一般人来得的少。之所以我能坚持不懈地练下来,一是它总算是我的发明,二是总不会有坏处吧。
我喜欢这里的清晨,清新的空气,万物勃然待起的生机,薄雾朦胧的景色是以往暮气沉沉的我回复生气的灵丹妙药。做吐纳跟做一套广播体操多不了多少时间,这也是我能长期坚持下来的一个原因。
不知何时,身上已多了件长衫,转首一看,原来楚芸已来到我身边,见我望向她,脸微红,“相公,早上天气凉。”我点点头,以目光向她谢过,拉她到怀里,“等会儿我跟你一起给爹娘请安,然后我们到文兰楼去,尝尝我们杨师傅的手艺。”
当我们进入爹娘院子的偏厅时,大嫂也就是楚芸的小妹芷雨也在,四人见楚芸以往脸上的愁眉已然不见,一付恬然安适的样子,父亲,妈和二妈都露出了笑意。
芷雨更是跑过来,抱住楚芸的手,眼睛微红道,“姐,你好啦?”这个芷雨,倒跟楚芸一个性子,都是柔柔的,我就老是奇怪,不是说姐妹的个性总是不同的么,看来也有例外啊,不过,这个芷雨比我楚芸历害多了,老容易多愁善感,整个林黛玉一样,不过,跟我那个才子型的大哥倒是很衬的一对。她对楚芸跟我的事,老是对楚芸心怀内咎。因为楚芸就是为了贺她生日才来到周府。却给我夺去清白。虽然她并不是认为我有什么不好,不过她知道她姐跟秦淡的感情。如今两人分开,她感到自己就是罪魁祸首。现在看自己的姐姐回复正常,也就忍不住激动了。
楚芸俏面通红,轻轻点点头,便示意她规矩些,因为公公婆婆都在堂上看着。芷雨才不好意思地放开楚芸的手,脣角带笑地回到椅子上。
随意谈了一会,我看楚芸被她们几个看得有点坐立不安的样子,便站起来说,“我想带楚芸到文兰楼走走。”
父亲微笑点头,二妈更笑着催我们快点去,只有妈嘱咐我要小心照顾楚芸。我表示我会的就向她们告辞出去了。
楚芸可能都好久没出过门了,大街上,她不时低头闪避行人望向她时惊艳的目光。没人注意时就欢喜地看看两旁小贩的商物。我留意着楚芸的眼光,看好注视某一个摊子久一点时,就拉她过去看看。过了一会,我也摸清她的喜好,不用这么费神了,往往她还没留意到,我已拉她过去看那些她甚为喜欢的小物品。到我们到文兰楼前时,我手里已拿了好几件她甚为中意的工艺品了,如果不是她拼命摇头,我可能把她所有看上眼的东西都买下来。这个出身富贵之家,却节悭节俭的妻子啊!
“姐…,还是不要进去了。”一把少女略为稚嫩的声音低声道。
“可是,可是,难得来一次……”却是另一把同样稚嫩,口气却成熟不少的少女声道。
我顿住脚步,好一对碧玉明珠,两个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美丽少女正躲在文兰楼的招牌后小声商量。朴衣素裙,腰挂长剑,满脸风尘之色却挡不住两人的明艳,十五六岁婀娜少女的身姿更是让人觉得诱惑。
“我们的盘缠已不多了,用完了怎么办。”妹妹愁道。
“或许我们可以去找林伯伯借,他就湖州。”姐姐语意也不肯定。
“我不去,他们都是坏蛋!”妹妹有些激动。
“……,”姐姐不语,似乎认同妹妹地话,眼睛微红,“妹,我们进去吧,盘缠我们慢慢想办法。错过这一次,我们不知还有没机会来文兰楼了。娘已经不在了,就让姐带你来吃吧。”
妹妹低头不语,半晌,忽哭声道,“呜……,姐,我想娘…”姐姐眼睛通红,“我也是……”姐妹俩抱在一起,姐姐把额头轻抵在妹妹的额头上,安慰妹妹,状如两只小狗。
我心头泛起酸楚,转首望向楚芸,她眼睛都红红了,和我对视了一眼,我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
“两位妹妹!”楚芸走到这对少女跟前。打断了这对姐妹的真情交流。
“这位姐姐,有什么事么?”姐妹俩听到声音后,紧张地立直身子,手握剑柄,见清楚芸的样子后才放松下来,做姐姐的才轻声问道。
“两位妹妹,姐姐请你们吃顿饭,不知你们意下如何?”楚芸柔声请道。
“你是谁?为什么要请我们?我们不用你请!”姐妹俩一脸戒备,妹妹更是一串音爆出来,速度又急又快,难得咬字却十分清楚,清清脆脆,倒是十分的好听。
姐姐扯扯妹妹的衣袖,让她别乱说话,一边道,“谢过这位姐姐了,不过我们不用了。”再拉拉妹妹的衣袖就要离开。
“站住,你们过来。”楚芸忽然严历的声音不但吓了姐妹俩一跳,连我也一楞,这小妻子发起威来也利害得紧,不知她会不会对我这样,那倒是一件趣事。颇值得期待啊,倒不是我有什么下贱的爱好。只不过美人的轻嗔薄怒,总有一种异样的风情,这种面貌,楚芸还没在我面前出现过。下次找个机会作弄她一下,我居然好笑地起了这样一个念头。差点都忘记眼前之事了。
姐妹俩回过头,楚芸大姐式的母爱面容实在是对付这两个落魄小丫头的利器,两姐妹乖乖地走到楚芸面前,做妹妹的更是嘟着嘴,满面委屈,好不惹人怜爱。
“出门在外,别那么逞强。固然要学会识别坏人,但也要学会接受别人的好意。”楚芸责备道。“我相公是这家酒楼的主人,我请两位妹妹吃饭,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结识一下两位妹妹。难道你们信不过大姐不成?”
姐妹俩摇摇头。楚芸怜爱地抓起这双明珠的小手,“走,跟姐姐进去。姐妹俩互看了一眼,低头跟楚芸行了过来。
我们一行人走了进去,王大,王二都在大堂里,王二眼尖见我进来,忙跑了过来,“二少爷。”我点头回应,刚要让他上楼为我们准备间房子,王大已看清我身后跟着的人,明白我今天不是来询问酒楼里的事,他有点迟疑地说,“二少,楼上没空房了。”
我眉头一皱,以前建楼时,王伯就说要为我留一间专用的阁子,我说不必了,全部拿出来用就好了,后来,王伯看见地方确实不够用,而我又真的用不到那个阁子后,也就用来招待客人。想不到今天头一次带妻子出来就遇见这种情况,王大,王二更不想自己的主子来还要受委屈,心急的王大马上就道,“我上去叫他们结帐。”
我正待点头,楚芸已道,“相公,我们就在这里坐行了,别麻烦人家。”我看她眼中恳求之色,只好点点头,看着周围杂七杂八的人,心头有些窝囊,便重重地让王找给我们找个好位子来。最后我们才在东边靠窗的一张桌子坐下。
楚芸拉了姐妹俩坐下,“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妹妹睁着大眼睛,“我叫赵玲,她是我姐姐赵珑,”说着伸出一根小春指旁边的姐姐。
楚芸笑道,“你们长得真美,不过你们一个样,如果你们不说,姐姐都分不清你们那个是那个哩”。
姐妹俱是低头羞笑了一下,妹妹道,“大姐姐你长得才好看哪,就像,就像我妈妈。”姐姐拉了一下妹妹的的衣袖让她别乱说话。却不经意间抬头望了楚芸一眼.
楚芸取笑道,“我有这么大么?”妹妹急辩声不是,楚芸笑道,“好了,你们就我叫我芸姐好了。”妹妹乖巧地叫了一声“芸姐”楚芸应了一声就看向赵玲,赵玲迟疑了一下,但看到楚芸期待的目光也不由地叫声,“芸姐。”
楚芸笑应了一声,拉起赵玲的小手,怜爱道,“怎么小小年纪也出来走江湖啊,是遇上坏人怎么办啊。”姐妹俩顿时红了两双眼。楚芸慌道,“怎么啦?说给芸姐听。”
姐姐刚待摇头,妹妹已经吸着鼻子抽抽嗒嗒地说开了。
原来这对姐妹花是晋江顾武门门主中州大侠赵天南的明珠。一个月前,赵天南在门内摆酒宴贺五十大寿时,赵天南被逐出师门的师弟范良突然回来,当众指出赵天南其实是伪君子。多年前曾犯下好几件伤天害理的事情,并当场示出证据,并说当年自己犯下淫行而被逐出师门其实是他为谋夺门主之位而恶意诬陷。赵天南无以辩白,顾武门的两名长辈与一众弟子也倒戈相向,拱范良上新门主之位,赵天南带妻女离开时,范良出手偷袭,夫妻二人当场命丧。姐妹虽想报仇,却无能为力,好在范良也无意赶尽杀绝,放她们姐妹离开。
可怜两姐妹平时在顾武门受尽宠爱,连晋江城都没远离过。如今出门在外,只好投靠那些跟父亲有来往的父执辈了,由于中州大侠赵天南是伪君子之名已传开,那些以前待她们热情无比的人,俱不愿沾上关系,或者得怕罪顾武门的新门主范良,所以姐妹俩奔走途中,备受冷眼,对她们姐妹不怀好意的人也多,甚至当她们某天留宿在一个武林大豪家里,那位长辈居然漏夜摸来,好在姐妹俩机灵逃开了,两人现在唯一的去处就是恒山派的慈音师太了,她是她们母亲的好友,应该会收留她们。而湖州文兰楼的豆腐是一年前听来过吃过的师兄说的,赵珑听后一直吵着要来吃,她们的母亲也答应了,准备就在赵天南五十大寿后成行,想不到……
语已至此,两姐妹都哭成泪人了,楚芸也陪着流下几滴眼泪,把她们搂在怀里安慰。我在一旁看着,便把买给楚芸的那些玩艺递到赵珑面前,赵珑怯生生地伸手接过,摆弄了一下,究是小孩子心性,她很快玩出了兴致,也就破涕为笑了,赵玲也不时在旁偷描几眼,楚芸好笑地从当中取出几件,塞到赵玲手里,赵玲不好意思地接过,也欢喜地摆弄起来,一会儿,赵珑就拿了那些小猫小狗就要跟赵玲的比斗。
这会儿,菜已摆上桌了,我让她们姐妹停止打闹,开饭。各式各样的豆腐果然吃得姐妹俩赞声不绝,眉开眼笑。当几个人吃得差不多时,喧闹的大堂上突然间静了下来。我也感到一种逼人的气势,转首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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