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凉《小鱼吃大鱼》第一章
塞外。
长城外。
大漠之地。
黄河宽广的河床上。
寒冬腊月,黄河早已冰封。
远飘着雪,不大不小的毛毛雪。
远山近树,如粉雕玉琢,一片银白。
年来就是荒僻不毛之地,人烟稀少,兼之天寒地冻,尽管是大白天,极目望去,依然很难得见到一个人,倒是出外觅食的野狼,成群结队,不时在雪地里奔驰呼曝。
意外地,在一座连绵数十里的野火山下,河道弯曲处,形成一个天然的避风港,正有三个孩子在那里幅戏。
这三个孩子,二男一女,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娃儿,身着皮裘,头戴英雄帽,足履高统靴,女孩的脖子上还围着一整只黑狐狸围脖地,显然大有来头。
三人差不多都是十四五岁的孩子。但个头却不小,比一般同年龄的人起码大一号,古铜色的皮肤油光发亮,显得格外健壮威猛。
其中一个眉清目秀,身手矫健,两只眼珠子圆大而又活脱,一看就晓得必然是一个鬼精灵的小男孩叫小龙,今年十五岁,是三人中的头头,机伶、调皮、而又滑溜,所以大家都叫他小鱼儿或阿龙。
另一个男孩叫小虎,与小龙同年,生来胖嘟嘟的,外表阵,乍看有一丁点儿呆,大家都叫他阿呆或阿虎,具买阿呆一点也不呆,吹牛说大话是他的看家本领。
女孩天生是一个美人胚子,双眼皮,丹凤眼,鼻如悬胆,口赛樱桃,一笑两个酒窝,芳龄十四,叫小凤,人家都称她凤儿或阿风,活泼、可爱、而又刁蛮!
他们玩的游戏也很特别,既非堆雪人,亦非溜冰的孩童式,而是猎捕会吃人的大野狼。
还有赌注,谁先活捉一只大野狼,谁就是赢家。
赌注不大,仅仅是刮一下鼻子,或拧一下耳朵。
却事关个人的荣誉,是以,三个人皆全力以赴。
“追呀追!”
“杀呀杀!”
“捉呀捉!”
一望无际的黄河雪地上,吼声震大,三个人各自盯死一狼,发足狂追。
狼性凶残,速度又快,可是,面对这三个小顽童,却变了小绵羊,只有拚命逃走的份儿。
小鱼儿好快的动作,似一缕烟,像一阵风,“大鹏三展”接变“乳燕穿波”,人在空际,乍然屈指如钩,“淋”的声,一股刚猛的指风过处,一头灰狼的麻穴已被隔空打穴绝妙手法制住,双蹄翻飞作人立状。僵立在原地不动了。
阿呆本已抓住了半截狼尾,卒被野狼奋力断尾而脱,赌气用力将半截血淋淋的狼尾住冰河上一掷,跑过来气虎虎的道:“我抗议,你使诈!骗人!”
小鱼儿双眉一挑,嘴上一点也不饶人:“阿呆,我警告你,作人身攻击,我哪里使诈?又哪里骗人啦?”
阿呆理直气壮的道:“我们分明讲好,要活捉一双大野狼,你这样做不是使诈骗人是什么?”
小龙眼一瞪,道:“你瞎眼啦,灰狼是活的,并未违反规定。”
阿虎据理力争道:“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说可以使用隔空打穴的手法。”
小鱼儿毫不退让:“呆子,也没有人说不可以使用这一种手法呀。”
阿呆一时气结,无词以对。凤儿眼见输赢已定,也放弃追逐,过来帮小虎的胶:“小龙哥,你就喜欢强词夺理,起码应该讲清楚,才不失公平。”
小鱼儿的理由却特别多,振振有词的道:“呆啊,呆啊,你们都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忘记老头于是怎么教训咱们的:兵不厌诈,凡事只问目的,不择手段,已经输啦,认命吧,以后要注意多动动脑筋。”
言罢,老实不客气地,在阿采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凤儿无可奈何,只好闭起双目,静候小鱼儿来收胜利的果实。
教料,小鱼儿却没有刮她的鼻子,也不曾拧她的耳朵,竟在她的樱桃小口上,轻轻的亲了一下。
阿呆马上提出异议:“死小龙,臭小龙,你厚此薄彼,太不公道啦。”
小鱼儿不以为然,扮了一个鬼脸,道:“阿呆,你懂不懂,这叫做传香惜玉。”
阿呆冷哼一声,道:“哼,算啦,你是真懂得怜香惜玉,就不会在赌输钱的时候强迫凤地脱衣服。”
小鱼儿正经八百地道:“那是以前小时候的事,不必再提,以前的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的种种譬如今日生,从今以后,我一定要好好的爱护阿凤,将来还要娶她做老婆呢。”
凤儿早已羞得满面通红,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心里却是甜甜的,有如鹿撞,好半晌才娇滴滴的道:“少贫嘴,咱们该练功夫啦。”
三人立即向后退去,在灰狼面前五丈许处停下来。
各自探手鹿皮镖囊中,取出来一支头尖尾粗,长约二寸余的“凤尾利”来。
阿呆道:“左眼角!”
小龙道:“右眼角!”
凤地道:“鼻子尖!”
三支“凤尾刺”应声脱手而出,好快,好准,但闻三声时!琳!啡!破空之声传处,丝毫不差,灰狼的左右眼角,鼻子尖上,果然各中了一支。
不深,仅半寸不到,要不了狼的命,也瞎不了它的眼,手法精纯,神乎其技,显然皆已具备第一流的绝妙身手。
实际上这只是牛刀小试,好戏还在后头哩,当小鱼儿拍开灰狼的麻穴,四蹄翻飞而去时,另一场压轴大戏,遂告及时登场。
阿呆快如离弦怒矢,贴地平飞而出,人在空中,从腰里掣出一把软刀来,刀光一闪,去势如风,狼耳上喷出一丝血线,半只耳朵已飘落在地。
凤儿也不含糊,她所用的兵器是一条金丝软鞭,娇躯与灰狼同向平飞,金丝鞭打狼头上呼啸而过,另一只狼耳立被鞭丝分割成无数条。
小鱼儿更厉害,艺高人胆大,手里拿着一柄精钢为骨,天蚕丝织为面的折扇,猛地接连翻了好几个筋斗,已超越灰狼,然后往地上一躺,野狼受创,兽性大发,当即张牙舞爪地扑攻上去。
这一来,正巧上了小鱼儿的恶当,折扇出招如电,刹那间便是五个来回,削下来半张嘴,四只狼蹄,痛得大灰狼惨降不迭,一蹄一个血印的狼狈而逃。
阿呆乐不可支的猛拍巴掌道:“赫!好棒啊,这是被咱们修理的第几只大野狼?”
小鱼儿想一想,道:“大概有四十几只了吧?”
凤儿心细如丝,凡事皆有记录可查,取出一个小本子来,正式宣布道:“正确的答案是五十只整。”
突闻有一个银铃似的声音接口说道:“折腾几只畜牲算什么好汉,将来能够将各大门派的掌门人扳倒才是真英雄!”
随着这一阵话语,从野人山上,箭也似地射下来一位年约二十四五,全身散发着青春魅力的姑娘。
姑娘的身旁,还紧跟着一位二十五六岁年纪,生得甚是挺拔勇壮的青年。
青年名叫丁宁,姑娘是赛珍珠,他们这五个人都是同门学艺的师兄弟妹,但却不以师兄弟妹相称。
而且,由于年龄上的差距,丁宁、赛珍珠形影不离,风儿、阿呆、小鱼儿则自成一个团体。
小鱼儿闻言大吹法螺道:“珍珠姐也太小看人啦,扳倒各大门派的掌门人有什么了不起,摘下他们的项上人头还差不多。”
阿呆是个标准的应声虫,立即随声附和道:“对,搬下他们吃饭的家伙来,血洗江湖,才算过瘾,爽!”
凤儿也是个吹牛的专家,嗓门更高,口气更大:“对,血洗江湖,独霸武林,才不枉咱们学得一身好功夫!”
万宁听在耳中,颇为不悦,寒着睑说:“别吹牛,想要称霸武伽血洗江湖,得下一番苦功才行,光凭嘴皮子是成不取气候的。”
小鱼儿一脸的不高兴:“冤枉!冤枉!我们可不是跑出来玩,正在练功哩!”
阿呆猛敲边鼓:“是嘛,一只大野狼被我们修理得惨兮兮,它的地位不低,是这一带狼群的掌门人!”
凤儿也吹嘘道:“这是第五十位掌门人,等于已经征服了狼的世界。”
赛珍珠望着放在河床上的六只空水桶,冷冷的道:“好啦,休再说大话,该挑水回去吃饭啦。”
一提到挑水,小鱼儿就皱起了眉头,灵机一动,计上心来:“丁哥,珍珠姐,咱们玩个游戏如何?”
丁宁一怔,道:“玩什么游戏?可是又想推牌九、掷骰子诈赌?”
“牌九、骰子早就玩腻啦,这次换个新鲜的。”
“说说看。”
“猜谜好啦。”
“可有赌注?”
“当然!”
“赌什么?”
“输的人挑水上山。”
丁宁未及答话,赛珍珠抢先说道:“小鱼儿,挑水本来就是你们三个娃儿的份内之事,少耍花招,不干!”
小鱼儿理由十足的道:“珍珠姐,你忘记老头子的话啦,上焉者斗智,下焉者斗力,这也是一种最高级的训练。”
,三小的默契一向很好,凤儿补充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如果自认为是智商零蛋的白痴就算啦,绝不勉强。”
请将不如激将,这一着果然奏效,丁宁朗声说道:“好,赌就赌,谁怕难呀。小鱼儿,你输掉以后怎么样?”
小鱼儿胸有成竹地道:“帮丁哥劈一个月的柴。”
赛珍珠对小凤儿道:“你输掉又如何罚?”
凤儿一本正经地道:“帮珍珠姐烧一个月的饭。”
丁宁剑眉一扬道:“小鱼儿,你出题吧。”
小龙不假思索,煞有介事地道:“题引躺单,用七个四,凑成一百整数,只许加减,不得乘除。限时三分钟,逾时便以落败论。”
这个题目并不很难,但在三分钟之内,将七个四凑成一百整数,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丁宁搔耳抓腮,猛用大脑,一时间竟未能理出半点头绪来。
赛珍珠也在帮他的忙,两个人蹲在雪地上,写下十四个四,却始终凑不出一个一百的整数来。
“一、一、二、——五一、五二、五三——”
三小计时的声音,又像催命曲似的在一旁猛催,当他们数到一百八十,时间已到,丁宁仍未提出答案时,小鱼儿立即宣布获胜,他那一担水,无疑的应由丁宁来挑。
丁宁无可奈何地苦笑道:“小鱼儿,水我替你挑,但你必须说出答案来。”
小鱼儿洋洋得意地道:“简单,四十四加四十四,再加四加四加四,一共七个四,总数正好一百。”
八十八加十二正好一百,丁宁默然认输,无言以对,阿呆却自言自语道:“对,答案就是这个样子,我也想到啦。”
小鱼儿睑色一沉,骂道:“哼,马后炮!”
凤儿玉面一寒,啐道:“哼,后知后觉!”
赛珍珠笑道;“凤丫头,该你出题了。”
阿风的题目早就想好了,道:“不是关云长,不是楚霸王;一个走麦城,一个刎乌江。打两个字,也可以说是一样宝贝,同样限时三分钟。”
这一道谜题颇绕趣味,连项羽跟关公都搬出来了,赛珍珠搜脑煎肠,想到时间已到,仍未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竖白旗认用,道:“凤儿,到底是哪两个字,你倒是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风儿摆出一副老师的架式来,以考试的口吻说道:“珍珠姐,我问你,楚霸王的本名叫什么?”
“叫项羽。”
“关云长呢?”
“叫关羽。”
“不是关云长,不是楚霸王,合起来是否可以‘非羽’二字概括?”
“可以。”
“关羽走麦城,结果如何?”
“晓了。”
“项羽刎乌江又怎样?”
“死了!”
“翘就是死,死就是翘,也就是‘卒’的意思,可以‘羽卒’两字来概括。”
赛珍珠惊“哦”一声,道:“我懂了,非羽者‘翡’也,羽卒者‘翠’也,原来是‘翡翠’二字。”
凤儿笑盈盈地道:“可惜也是马后炮,我那一担水珍珠但是挑定啦。”
阿呆一呆,道:“我那一担水又该谁挑呢?”
小鱼儿道:“当然是你自己挑。”
“我不干,这样太不公道啦。”
“什么地方不公道。”
“你们的水自己不挑,我为什么要当傻瓜。”
“我们赌赢了,自然有丁哥珍珠姐代挑,谁叫你不出一个题目来赌。”
“现在再赌还来得及。”
“你想和谁赌?”
“和你。”
“赌啥?”
“输的人挑我这一担水。”
“谁出题目?”
“我阿呆不想占你的便宜,也不想吃亏,咱们都别出,由小凤来出,咱们两个人一齐来猜,猜对的人就是评家。”
风儿亦未推辞,一眉间已想到一个小谜题,道:“有一百二十一只大雁,在河滩上吃东西,被猎人打死一双,请问还有几只?”
阿呆反应不慢抢先说道;“还有一百二十只。”
小鱼儿冷然一晒,道;“笨啊,被错人打死一只,其余的部吓跑了,半只不剩。”
阿呆想一想,甚觉有理,输得心说诚服,当下二话不说,用剑在冰河上凿开一个洞,打起两桶水来,就往野人山上挑。
丁宁、赛珍珠随在后,三人六桶水,鱼贯而上,阿龙和民地落得轻松,一蹦一跳地,口里还不断地哼着山歌,好像是有钱人家监工的公子平金般。
野人山上有建筑,谈不上宏伟壮丽,亦未见凌云高楼,只是一座由山神庙改建,呈T字形的普通房舍而已。
山上的人口不多,除凤儿、阿呆、小鱼儿、丁宁、赛珍珠外,仅仅还有一个收养他们,教他们武功的古怪老头而已。
“叮叮咬步——叮叮啥啥!”
这是野人山上开饭的讯号。
想吃一顿饭可不简单,必须连过五关才吃得到。
第一关是木人阵,就在T字形的房舍的入口处,共有十二具木头人龙蟋虎踞,一旦踏入,当即群起而攻,或正面扑杀,或侧面截击,甚至还有从身后偷袭的。
第二关是暗器阵,可谓集天下暗器大成,悉由机关自动操纵,只要有人闯入,飞嫖、短箭、竹叶刀等,便会从四面八方,像雨点子一般洒下来,令人躲不胜躲,防不胜防。
第三关最复杂,一个六七丈长的深坑,起先有一独木桥,后来换成三条绳子,现在则仅仅只有一条钢丝,而且要求严格,只许中途在钢丝上借一次力,就安全通过,才算合格。
深坑内注满了药汁,浓浓的药雾弥漫全室,有强筋壮骨,增进功力,扶除百毒的奇效,这也就是小鱼儿他们为何皮肤皆呈古铜色,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出神入化的功力的原因所在。
这当然是一个危险的所在,一旦失足落下,就有被药液毒毙的危险。
就算没有毒毙,亦难逃重创之厄,因为坑底尚布满了无数的尖刀。
第四关则是与丁宁、赛珍珠对打,至少要交手十个回合,以增加实战经验。
这些都是每餐饭前必修的课程,经年累月,皆习以为常,三人很快便顺利的通过了前面四道关卡,地势也豁然开朗,到达山神庙的大殿之前。
只见大殿之上,早已摆好了一桌丰盛的餐肴,一个年约五十开外,单眼独臂,戴着一副黑色眼罩,脸黑如炭,额头上有道刀痕,生得甚是魁梧高大,远远望去,严然一座铁塔似的老头,正傲然卓立在餐桌旁。
这个看来十分凶恶的老头,就是传他们功夫的人。
奇怪的是,他们并无师徒之名,丁宁、赛珍珠称他作主人,凤儿、阿呆、小鱼儿则直呼他老头。
独臂人也不以什,亦未将自己的真名实姓,身份来历示人。
一个神秘的老头,带着五个大小孩子,在这个人烟罕至的野人山上,已经住了十年以上了。
“接住!”
一声沉喝,出自独眼老头之口,打破了沉寂,只见老头单手一捞一送,餐桌上的碗盘便如雪片般飞出。
好棒的小鱼儿,右手接住一碗热汤,点滴不溢,左手接住一只烧鸡,顺便咬了一口,头上还顶住一盘大馒头。
凤儿、阿呆也不含糊,各自接住了两盘菜,倏地反手还击,所有的菜肴立又飞回到餐桌上。
油不滴!
菜不乱!
一切还是原来的老样子。
单凭这一手功夫就足以令人叹为观止。
这是第五关,所有的餐前课到此全部结束。
“开动!”
独眼念头一声令下,六个人围桌而坐,狼吞虎咽似地吃起来。
席间,小鱼儿忽然发起牢骚来:“老头,这个鬼地方神仙不来,恶鬼不到,三年也难得看见一张生面孔,我们究竟要窝到什么时候才能下山去看一看花花世界?”
独臂人喝干了一壶酒,摸一下脸上的络肋髯子,粗矿的声音道;“快了,等你们的文才武功皆到达第一流的水准时,就可以下山去闯荡江湖。”
凤儿道:“什么样子的水准才算是第一流的?”
独省老人道:“足可以胜过大多数的武林高手。”
阿呆道:“我们窝在野人山里,怎知武林高手有多高多厉害?”
独臂老人道:“可以拿老夫的功力作标准。”
小鱼儿忽有所悟道:“哦,老头,原来你也是一位武林高人?”
独臂老人哈哈一笑,道:“能胜得了老夫,放眼黑白二道,大概就找不出几个对手来了啊。”
小鱼儿呼地站了起来,口气好大:“老头,阿龙现在就向你挑战!”
老人面无表情地道:“勇气可嘉,但在武试之前,必须先通过文试才行。”
“如何文试?”
“你们三个人,姑且各作一首打油诗吧。”
“可有题材、限制?”
“可以野人山上的一切作为题材,作一首七言诗,但分必要将从一至十的十个数目字全部嵌进去。”
作诗不比猜谜,毫无花巧可言,尤其还有题材限制,凭的全是真本事,硬功夫。
然而,小鱼儿仍天纵奇才,颖慧过人,野人山上十年苦读,的确喝了不少墨水,不消一盏热茶的工夫,便写好了一首七律打油诗,诗曰:一个老头一只眼二个男女不成样三条小龙豪气壮四方英雄脓包根五内如焚我心忧六六大顺笑颜开七窍生烟气死人苦了八九十来年言志、诉苦、糟塌入,兼而有之,丁宁、赛珍珠大为不快,独臂老人却笑口磊大,宣布通过。
凤儿兰心慧质,也是一位才思过人的才女,已书就一首七组诗如下:一二三四五六七野人山上居野人八九十年苦修练只盼早日江湖行阿呆一点也不呆,也写好了一首七绝诗:一二三只南归雁四五六头北地狼七八九十都是鸡捉上山来打牙祭一很难得,将十个数目字全部嵌进去,而且,文词顺畅,言之有物,独臂老人抚须大笑,统统过关。
小鱼儿立又站了起来,肃容满面的道:“老头,现在咱们该可以比划比划了吧?”
独臂老人好干脆,道了一声:“好,小子接招!”呼!地一声,扬掌劈面攻过来。
“好,老头春宝!
小鱼儿初生之犊不畏虎,惧意全无,操起一只大海碗来猛往老人头上扣,同时脚踩七星步,斜飘出一身之地。
突闻“啪”!的一声,海碗被强劲的掌风震碎,小龙则已游至老人侧分,横切直劈,拳打脚踢,上中下三路齐进,饶他独臂人身怀绝技,也不得不飘身退避。
阿龙得理不饶人,步步紧迫,立与老人大打出手。
由于小鱼儿的功夫,全系得自老人真传,彼此的招式变化皆了如指掌,是以打起来精彩万分,往往把本出已预知攻击的部位,式求变已预知变化的路数,可以先发制人,可以防患未然,堪称是一场高水准的搏斗,看得丁宁、赛珍珠、凤儿、阿呆等人皆如醉如痴,浑然忘我。
龙腾虎跃,兔起骼落,俱皆施出浑身解数,全力以赴,老少二人满场飞,独臂人寸土不让,小鱼儿分地必争,打得惨烈,打得惊险,大殿之上的桌椅板凳,杯盘碗筷早已面目全非。
猛可间,小鱼儿一个大滑步,诱老人一掌劈空,趁隙取扇在手,以最危险的角度,攻向独臂老人最危险的部位——咽喉。”
“小子,你好阴险!”
“老头,这是你教的!”
老人睹状大骇,暴退三尺,因为他心里有数,摺扇钢骨内另有文章,藏有歹毒暗器,一旦不慎打中,不死也会重伤。
谁料,事与愿违,又是一记虚招,正当独臂人全神戒备摺扇暗器时,小鱼儿却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冷不防打出一枚铁葡萄。
这铁葡萄可厉害得不得了,外包蜡衣,内藏铁砂,使用者的功力如达到一流的水准,以内家真力发出之后,可随心在想要它爆炸的时候突然爆炸。
“小鱼儿住手!”
“不得对主人无礼!”
丁宁、赛珍珠想阻止已经来不及,说时迟,那时快,“叭”的一声巨响,铁葡萄已在独臂人面前炸开。
独臂人的一张老脸,坑坑洞洞的,立即变成了马蜂窝,令人不忍卒睹。
小凤、阿呆却爆出一片欢呼声。
阿呆道:“万岁,万岁,小鱼儿赢啦,赢啦!”
凤儿道:“好棒啊,小鱼吃大鱼,我们可以下山啦!”
独臂人的眸中射出一道令人莫测高深的光焰,阴沉沉的道:“小子,你好毒辣的手段,阴险、狡诈、加上无情无义!”
小鱼儿头一昂,傲然言道;“老头,这也是你教的,叫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应该高兴才对。”
赛珍珠无限关怀地道:“主人,你不得事吧?”
独臂人哈哈大笑道:“不碍事,凭这个小浑蛋还奈何不了我老人家。”
言罢,在脸上一摸,取下一张人皮面具来,黑脸变作紫脸,又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事简直不可思议,十余年的朝夕相处,谁也想不到这一张熟悉的脸孔,原来只是一张假面具,丁宁、小鱼儿等五人不由皆看得呆住了。
半晌,小鱼儿始疑云满面的道:“老头,你究竟是谁?”
独臂人沉吟一下,道:“当时机成熟的时候,自会告诉你们。”
“什么时候才算时机成熟?”
“还早,还早。”
“你眼前的这一张脸大概也不是真的吧?”
“也许。”
“别人问起你老头时,我们该如何作答?”
“你们就叫老夫千面人吧。”
“依小鱼儿看,应该再加一个字。”
“哪一个?”
“魔,千面人魔才符合你的言行举止。”
“可以,加个魔也无所谓,老夫一向不计毁誉。”
“好一个不计毁誉。小鱼儿最欣赏你这种不爱沽名钓誉的性格,老头,已是手下败将,我们可以说再见了吧?”
“不行,你们三个小萝卜头必须一致行动,在他们两个尚未赢得老夫前,你小子还不能走。”
阿呆闻言大踏步地走过来,挺着胸膛大声嚷嚷道;“糟老头,我阿呆正式向你宣战,非把你打得鸡飞狗跳,屁滚尿流不可”
话是说得够狂,牛皮也吹得够大,偏偏自己的功力火候不够,百招之内便败下阵来。
接着,凤儿也挺身而出,奋力一战。
结果,技逊半筹,在百招之外落败。
苦修苦练,猛学猛习,甚至不顾危险,浸泡在药对中,以期增加功力,直至三月之后,春暖花开的时候,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分别将千面入魔击败,取得下山的资格。
这是一件大事,惜别的场面也十分感人,赛珍珠特别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席,为凤儿、阿呆、小鱼儿饯行。
酒过三巡后,千面人魔以略带忧伤的语气说道:“风儿,阿呆,小鱼儿,可知我为什么一定要在你们胜过老夫后才准你们下山?”
阿呆道:“可能是别人欠了你一大笔银子,要我们去讨债吧?”
凤儿道:“也许是有杀父夺妻的厉害仇家,要我们代为操刀吧?”
小鱼儿道:“糟老头,我看你这个人很不简单,必然野心勃勃,是不是想建立一个武林王国,要我们去打先锋,血洗江湖?”
千面入魔冷厉的眸光,从三人脸上缓缓扫过,大摇其头道:“非也,非也,老夫是要你们去取三件稀世罕见的宝贝。”
小鱼儿听得一楞,道:“是什么宝贝?”
“乌剑、玉间、太极根!”
“你老人家在综论天下兵器时,好像曾提到过乌到,乃春秋战国时候铸剑名家欧阳冶所铸造的一把名创,其锋锐利无比,倒挂如把,可是,欧阳冶早已骨化飞灰,到哪里去找?”
“此剑现在血手屠夫王化的手中。”
“凤儿拿出她的小本子来,翻开一页,如数家珍地道:“王化,行年四八,秉性凶残,杀人如麻,乃屠夫出身,是黑道上的一条铁铮铮的汉子,踞天狼山,设天狼寨,人人闻名丧胆。”
千面人颔首道:“没错,就是这个家伙。”
阿呆缩一下脖子道:“这个家伙不好惹,一个不小心就会挨刀子。”
千面人魔郑重其事地道:“当然是不好惹,所以老夫才坚决胜过我时才准你们下山办事。”
小鱼儿道:“天狼寨人多势众,我们三人联手或可勉强应付。”
凤儿道:“玉镯又是什么样子的东西?”
于面入魔道:“玉镯更珍贵,是当今太后的饰物,可医百病。可驱百毒。”
阿呆作了一个扒手手势道:“老头儿可是要咱们潜入皇宫里去偷?”
于面入魔道:“玉镯目前在浪里白条游全河的手里,用不到跟朝廷作对。”
小鱼儿道:“太极棍乃是太极老祖的成名之物,太极老祖你老头曾说过,一向神龙现首不现尾,是一个神仙般的人物,咱去寻?”
千面人魔道:“太极老祖早在十几年前便着了七杀凶神张忠的道儿,太极棍亦随之易人,可直接去找姓张的。”
凤儿心有所惑,娇声说道:“乌剑、玉锡、太极棍,想必跟你的关系一定非常密切?”
“不仅关系密切,而且无比重大!”
“既然如此,何不亲自去办?”
“老夫有所不便。”
“丁哥、珍珠姐可以代劳?”
“他们两个恐力有本逮。”
“难道我们三个就可以胜任愉快?”
“你们三个都是天生奇才,是一块天生的练武好材料,千中选一,万中选一,将来一定可以成就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
小鱼儿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指着自己的鼻子道:“老头我是谁?”
千面人魔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错愕一下,道:“奇怪老夫不是已经告诉过你多少次,你是我从孤儿院里收养的一个孤儿。”
“我想知道谁是我生身的父母产。”
“傻蛋,晓得你的爹娘是谁就不是孤儿了。”
“起码我有权得知,是从何人手里收养的?”
“是一家孤儿院!”
“在哪里?”
“河南吧。”
“河南的什么地方?”
“相隔了十余年,已不复记忆。”
小鱼儿恶狠狠的望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阿呆和凤儿互换一道眼神,方待出言,于面人魔抢先说道;“你们两个的情形,和小鱼儿一样,都是老夫在同一家孤儿院收养的没多没娘的孤儿,所以,你们三个只有名,没有姓。”
小鱼儿眼一瞪,道:“糟老头,希望你说的都是实话,倘有半句谎言,小心我剥你的皮!”
阿呆过:“我们会设法去调查的,如与事实不合,小心我剥你的筋!”
风儿亦道:“纸是包不住火的,若是撒谎骗人,小心你吃饭的脑袋!”
这实在不像是徒弟对师父说的话,尤其在临别的前夕,千面人魔却毫不介意,反而哈哈大笑道:“好,好极了!邪恶!凶狠!毒辣!无情无义!这就是老夫心目中想要塑造的英雄典型!”
第二天就是阿龙、小虎、凤儿下山的日子,三个人皆兴自得不得了,一大早便收拾好必备的衣物,各自拎着一个包袱,走出房门来。
丁宁、赛珍珠早已候在院子里,于面人魔将一枚亮光闪闪,光采夺目,通体洁白晶莹,大如拇指的特大号戒指交给小鱼儿。
小鱼儿莫名所以的道:“这是什么?”
于面人魔道:“钻戒,价值连城的宝贝。”
阿呆兴高采烈的喊叫道:“干嘛?可是要当作盘缠,让我们典当花用?”
千面人魔道:“这是举世最大最珍贵的一颗钻戒,名叫‘天王之星’,原为大理国王王冠上的东西,乃是无价之宝,怎可随便变卖花用。”
凤儿道:“那你就该自己留着,何必交给咱们。”
独臂老人道:“这当然是有原因的,一则此物无坚不摧,或可助尔等一臂之力,再则假如遇上困厄凶险,只要亮出这一枚戒指,必会有人出面效命拼死,但应牢记,如非必要,切勿展露。”
小鱼儿仔细地端详一下,将戒指揣入怀中,道:“我明白啦,这一枚大钻戒,十之八九你老头也是抢来的,怕大邮的人来找麻烦?”
千面入魔不置可否地道:“怀壁招灾,自古皆然,宝物一旦败露,必然群起而攻。”
阿呆傻呼呼地道:“钻戒虽然值钱,又不能典当花用,我们去喝西北风?我要求发车马费。”
凤儿道:“我要求发出差费。”
小鱼儿道:“还应该再加膳宿费。”
赛珍珠却仅仅交给小鱼儿一锭约莫十两重的银子,道:“这是主人赏给你们的盘缠。”
小鱼儿在手上掂一掂,一脸不高兴地道:“这么少?在打发要饭的?是车马费?出差费?还是膳宿费?”
丁宁冷然一笑,道:“不少,省着点用,足可以走出大漠到达大同府。”
阿呆道:“到达大同府,可是另有人送大把大把的银子来?”
赛珍珠道:“大概没有。”
风儿一扬柳眉儿,道:“那我们岂不是要饿死在那里?”
丁宁答得妙:“主人传给你们一身好功夫,就是最好的资本,不会自己想办法。”
阿呆头一抬,道:“要我们去抢?”
凤儿脚一跺,道:“要我们去偷?”
小龙脸一沉,道;“还是要我们去杀人放火,打家劫舍?”
于面入魔阴恻恻地冷笑一声,道:“都可以,只要你们能顺利取得乌剑、玉镯、太极棍,不择任何手段。”
小鱼儿剑眉双挑的道:“糟老头,有你这一句话就够了,将来翻江倒海,把武林闹翻了天,可别怪我们坏了你的名头,但不知血手屠夫王化、七杀凶神张忠、以及浪里白条游全河这三个老魔头该如何处置?”
千面入魔道:“争夺乌剑、玉镯、太极根乃第一要务,只要构成妨碍,一概枪杀毋论。”
阿呆道:“取得宝物后,是否就算完成任务,便当返回野火山?”
千面人魔道:“不错,宝物一到手,便当立即返回野人山,老夫愿在此敬候佳音。”
风儿、阿呆、小鱼儿闻言一齐棋一拱手,同声说道:“如此,我们就告辞了,咱们后会有期。”
三人当即雄赳赳,气昂昂地,排成一字儿下山而去。
一边走,一边还引吭高歌。
歌词还是他们三个人的集体创作:小儿郎,小儿郎小小儿郎不简单不论黑白两道无分大盗大使拳打脚踢口珠笔伐威震四方一无敌天下小鱼儿小鱼儿小小鱼儿不简单不论海鲸海鲨无分大鱼大虾生吞活咽连皮带骨翻江倒海豪情万支歌声激昂,群山回鸣,显得野心勃勃,豪气干云,或许这正是他们三个人的心灵写照,未来的行事缩影。
慷慨的歌声一直未停,直唱到旭日东升,三条人影消失在金光灿烂中。
丁宁的估算不差,省吃俭用,十两银子果然支持到远离大漠,通过长城,进入得胜关,到达大同府。
大同是个大地方,三小还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繁华都市。简直变成了土包子,东瞧瞧,西看看,样样都新鲜,样样都好奇。
逛著逛着,已近午膳时分,恰巧停在一家叫“聚兴楼”的炮在前,一阵阵的由香,馋得阿呆连吞了几口口水,道:“哇!。这一家子怎么这么多人。”
小鱼儿碰了他一下,道:“土包子,这是饭馆,吃饭的都是食客,不是一家人。”
阿呆眼巴巴地朝饭店里望着,道:“咱们可不可以进去吃少小鱼儿道:“当然可以,如果有银子的话。”
阿呆问风儿:“小凤,你饿不饿?”
风儿捧着肚子:“快要俄扁啦。”
阿呆又问小鱼儿:“你怎么样?”
小鱼儿道:“早已大肠告小肠。”
阿呆过:“那咱们就进去吃一顿吧?”
小鱼儿叹息道:“可是,早晨喝的那三碗粥,还有住店的钱,已经把所有的银子花光啦。”
阿呆闻言可傻了,推下来一张苦瓜脸,道:“惨啦,惨啦,没有银子,我们准会饿死在大同府,妈的,都是那个糟老头害的。”
小鱼儿道:“少鬼叫,天无绝人之路,没有那么严重。”
阿呆道:“民以食为天,没有饭吃就会饿死人,还不严重?”
小鱼儿以坚定的语气造:“会有饭吃的,而且要吃大鱼大肉。”
凤儿眨一下她的丹凤眼,道:“小鱼儿,莫非咱们真的非要干那抢、偷、打家劫会的勾当不可?”
阿呆接口说道:“抢人会吃官司,打家劫会太麻烦,偷最单纯,小凤是这方面的专家,老头调教有方,就看你的表现罗。”
凤儿欲语未语,小鱼儿正容说道:“这也是下策,我们应该先用上策。”
阿呆道:“什么上策?”
“可以去赚。”
“如何来赚?”
“还不知道,咱们先到处溜溜再作计较。”
三个人忍着俄,挨着饿,越过“聚兴楼”,走向别处。
不知不觉间来到城隍庙前,见广场上围着一大群人,三小一时好奇,跑过去一看,发现人群的中央,有一对母女,正在卖艺赚钱。
母亲年约四旬,一身黑缎紧身衣,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双目炯炯有神,是属于女强人、大姊头那一类型的女人。
女儿不大,约十五六岁,与三小年龄相当,一身粉红色的劲装,衬托的曲线玲球,妮娜多姿,鹅卵似的脸蛋地白里透红,两条长辫子上还扎着一对蝴蝶结,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母女二人的生意做得很特别,红衣少女的嘴里含着一柄短刀,刀刃在内,刀柄在外,只要付出二两银子,便可一显身手。
玩的方法很绝,不论用口咬,手拔,拳头打,将短刀拨出口外,或是没人口中,便算是赢。
获胜的人可以得到十倍的奖金。
美女当前。玩的又是香艳刺激的把戏,还有奖金可拿,年轻的小伙子皆趋之若骛。
然而,三小已默默旁观了顿饭工夫,却没有一个人能动得了那辆短刀分毫。
显而易见,红衣少女身手不凡,必定大有来头。
花二两银子,隔着刀柄,跟美人亲一个嘴,已值回票价,是以,欲一亲芳泽者仍大有人在,然成一条长长的龙。
阿呆见钱眼开,道:“小鱼儿,咱们也玩玩吧?”
小鱼儿瞪了他一眼,小声骂道:“呆子,你忘了,咱们连二两银子的赌本都没有。”
阿呆不死心,转对凤儿道:“拜托拜托,施展一下空空妙手如何?不然我很快就会俄昏。”
小鱼儿不等凤儿开口,便自作主张地道:“当扒手多没面子,我有更高级的赚钱法予了。”
凤儿道:,快说出来听听。”
小鱼儿将阿呆、小凤拉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去,说了一番悄悄话。直听得阿呆手舞足蹈,眉开眼笑地道:“妙,妙,这个法子太妙啦,咱们一定可以发大财。”
凤儿却红着脸,整个身子像扭糖股儿似地扭动着,气忿忿地道:“妙个屁,吃亏的是我,不干!”
阿呆道;“风儿,为了咱们三个人的肚子,你就受一点点委屈吧。”
凤儿道:“哼,一点点委屈,你倒说得轻松,万一输掉怎么办?”
小鱼儿道:“不会的,凭你的功力,没有人能够赢得了。”
风儿的脸色还是很难看:“我是说万一。”
阿呆道:“万一落败,必然是顶尖高手,就嫁给他也是天作之合”
凤儿更加不快:“死阿呆,臭阿呆,没有良心的混蛋阿呆,如果是一个七老八十的糟老头,难道——”
小鱼儿相一下她的香肩,安慰道:“放心,谁要是赢了你我小鱼儿就跟谁翻脸动刀子。”
凤儿迟疑少顷后道:“好嘛,好嘛,为了不使大家饿肚子。姑且破例演一场丑戏吧。”
阿呆、小鱼儿闻育大喜,三个人立又退回到广场去。
选了一块干净的青石地,凤儿先盘膝坐下去,双手环形胸前,不言不动。
小鱼儿则以手代锣,猛拍巴掌,大声喝道:“喂,各位乡亲父老,各位叔伯大哥,有道是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涂阿呆马上拍着巴掌附和道:“对,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
“有钱的请帮个钱场,没有钱的帮个人场!”
“不错,有钱的帮钱场,没有钱的帮人场!”
“我们兄妹三人,父母双亡,来到贵宝地又投亲不退,以致流落街头,万般无奈之下这才抛头露面,想筹措一些回家的路费……”
“不是向各位乞讨,也不是向大家借钱,谁肯付十两银子。谁就有希望娶到一位如花似的新娘子。”
“办法很简单,交付十两银子,就取得准新郎的资格。”
“还有一个小小的条件,必须将我妹妹抱起来,或者是杨高现场三尺远才算数。”
寸“动不了的人,算是帮助咱们兄妹的大恩人。”
“动得了的人,我妹妹就是你老婆。”
“顺理成章,我们也变成了这位朋友的大舅子。”
“没有老婆的可以当老婆。”
“有着控的可当小妾。”
“作了环换婢也成,悉听尊便。”
“机会难得,切勿失之交臂。”
“价廉物美,千万不要错过。”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唱做俱佳,起先大家还相在观望,直至弄所白了是怎么回事,那边母女档的人潮立有一大半被吸引过来。
只需花十两银子,就有讨到如花美眷的希望,这种好事打着灯笼也找不到,阿呆、小鱼儿的话才落地,便有一个浓眉大耳的青年趋前说道:“两位的话可当真?”
阿呆道:“骗你是王八蛋。”
青年道:“只要搬得动这位姑娘,就可以带回家去为妻为妾为奴?”
小鱼儿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公耳青年好爽快的性子,给了阿果十两银子,随即向凤儿行去。”
原以为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家,能有多重,他哪里知道凤儿乃是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好似千斤重石,落地生根,任凭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竟未能使小凤儿动得一分一毫。
这人白白的丢了十两银子,口里还不停的前咕道:“怪事,还享遇到一边去。天底下不信邪的人却多的是,又有两个老头,三个中年,四名青年,交了银子,准备登场。
阿呆的嘴都乐歪了,一面继续大做广告,一面负责收银子,就这么一忽儿的工夫,这边已开始排起长龙,母女档那边的人泪则已大见疏落。
小鱼儿就守在阿风一旁,严加戒备,以防不测。
好快,不到半个时辰,就有差不多二十几个人试过身手。
都是凡夫俗子,酒囊饭袋,没有一个人能够动得了小民儿。”
忽见那个黑衣妇人气虎虎地冲了过来,劈面就说:“小子,你们是哪条道上的人?”
小鱼儿故作不懂道:“阳关大道上的。”
黑衣妇人怒气冲天地道:“老娘问你是白道上混?还是黑道?”
“不黑不白。可黑可白。”
“哪一个门派的?”
“无门无派。”
“你的师父是谁?”
“我没有师父。”
“报上名来”
唰!阿龙打开折扇,展现出扇面上的“小鱼儿”三个草书,不疾不徐的道“小鱼儿,你也可以叫我小龙,或者阿龙。”
阿呆补充道:“小鱼专门吃大鱼。”
凤儿亦戏德道:“也吃水母水怪。”
黑衣妇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道:“你们两个娃儿又是什么东西?”
阿呆道:“不是什么东西,是人,在下阿呆先生。”
凤儿道:“请女英雄口下留德,小女子风儿姑娘。”
小鱼儿一抱拳,道:“还没有请教芳驾如何称呼?”
黑衣妇人寒着脸,道:“哼,凭你们还不够资格问,积极的最好扶着尾巴滚,别抢生意。”
阿呆挑眉瞪眼地道:“这是城隍庙,公共场所,又不是你们家的私产,凭什么赶我们走。”
丽影一闪,红衣少女乍然飞身而至,凶巴巴地道:“因为你们抢了我们母女的生意。”
小鱼儿道:“笑话,生意人人会做,各有巧妙不同,只怪你们的脑筋太死,不会随机应变。”
红衣少女道:“是你们以下三滥的手段恶意竞争。”
阿呆怒容满面地道:“野”/头,什么叫下王滥,你说话最好客气一点。”
一句野丫头激怒了红衣少女,声色俱厉地道:“不客气又怎么样?”
“小心我阿呆先生打烂你满口的牙。”
“哼,少吹牛,只怕你连姑奶奶口里的短刀都拔不出来。”
“别狗眼看人低,这是雕虫小技。”
“那你不妨拔一下看。”
“拔出来如何?”
“老规矩,赏你十两银子。”
“太少,没意思。”
“你要怎么样?”
“照我们的规矩来,为妻为妾为奴。”
“你输了又如何?”
“有例可循,输你十两银子就是。”
“好,姑奶奶答应你,来拔吧。”
“拔就拔,谁怕谁呀。”
两个人说的都是气话,根本未及深思,红衣少女将短刀往口里一含,阿呆张口就咬。
红衣姑娘果非省油的灯,钢牙紧咬,纹风未动,反倒使阿呆满口的牙齿都咬酸了。
情急之下,突然改拔为推,全力咬住刀柄,猛往红衣少女的嘴里推。
在此刻,小鱼儿急中生智,在地上捉到十几只大蚂蚁,神不知,鬼不觉,奇准无比地抖手丢掷在红衣少女的身上。
蚂蚁四处乱窜,到处寻幽探春,钻到腋下,爬到乳沟里,禁不住一阵难耐的奇痒,顿使红衣少女的真气为之一散。
真气一散,力道全失,红衣少女兵败如山倒,一柄短刀完全没入她自己口内,还被阿呆实实在在的亲了一个嘴。
同时,娇躯一仰,仰面栽倒下去。
阿呆重心不稳,冲力又猛,整个身体全部压在红衣少女娇躯。
男的在上,女的在下,少女羞得耳根子都红f,阿呆亦如中了邪,触了电一样,魂儿飘飘,心儿摇摇,霎时间二人皆神游太虚,忘其所以。
少女终于清醒过来,啪!啪!给了阿呆两个耳光子,嗖地推人而起。既羞且怒地道:“你们使许,骗人,卑鄙,无耻!”
小鱼儿冷然一笑,道:“丫头,你少含血喷人,使什么诈?骗什么人?”
红衣少女声急语快地道:“你们耍花样,动手脚,在姑奶奶身上弄了几只大蚂蚁。”
小鱼儿作贼喊捉贼,大声喊叫道:“荒唐,荒唐,我们站得远远的,可没有碰到你的边儿,况且,捉奸捉双,捉贼捉赃,你有什么证据?”
凤儿也在一旁猛帮腔:“是呀,捉奸捉双,捉贼捉赃,无凭无据就是诬赖黑白讲。”
红衣少女差点没气疯,东抓西捉,从身上抓到七八只大蚂蚁,咬着牙根发设道:“这就是证据,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小鱼儿强辩道:“哼,你真没水准,没知识,蚂蚁是活的,会爬,大概是你踩到了蚂蚁窝。”
凤儿道:“你应该谢谢蚂蚁,蚂蚁先生是你们的大煤人,从此刻起,你就是阿呆兄的老婆,我的嫂子,可别食言耍赖啊。”
红衣少女脸红脖子租地道:“呸!呆子!傻瓜,呆头呆脑,傻里傻气,一个十足的二百五,姑奶奶宁愿出家当尼姑,也不会嫁给他。”
阿呆立即反唇相讥道:“你少臭美,凶巴巴的像只母老虎,我阿呆先生情愿出家当和尚,也不会娶你这个恰查某!”
小鱼儿故意拿他们母女寻开心,对黑衣妇人道:“行走江湖,信用为先,在下想听听女英雄对这一件事的高见。”
黑衣妇人眸中射出一道奇异的神采,心念三转而决道:“既已落败,小女自然已经是阿呆的人,老身无话可说,但有一个小小的条件,望勿见拒。”
小鱼儿一怔神,道:“赫,你的毛病不少,还有条件。”
“当然,婚姻乃终身大事,老身不能不慎重将事。”
“有屁快放,说出你的条件来?”
“阿呆必须改名换姓,人赘我家。”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这恐怕有困难。”
“玉娇是独生女,需要继承我们雷家的宗挑,非人赘不可。”
小鱼儿望了阿呆一眼,以逗趣的口吻道:“喂,阿呆先生,人家要招你太赘,干不干呢?”
风儿黠笑道:“这么俏丽的妻子,再加上一个能干的丈母娘,看样子在江湖上可能还是有头有睑的人物,可谓人财两得,阿呆,干啦。”
记料,却遭到阿呆的断然拒绝:“不干!”
黑衣妇人闻言勃然大怒道:“这可由不得你,老身一言既出,绝不更改,跟我们母女回家去。”
不由分说,伸手就去扣阿呆的手腕。
雷玉娇亦态度大变,上前娇笑道:“阿呆,你我名分已定,我是你的老婆,你是我的老公,已经算是我们雷家的一份子,走,咱们回家啦。”
疾展玉指,扣向阿呆的另一只手。
这一对母女好厉害,看似平淡无奇,实则力猛如山,疾逾闪电,幸好阿呆警觉性高,及时暴退三尺,扯开嗓门吼叫道:“我的妈呀,这两个女人好凶,要抢老公!”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急忙拔腿开溜。
阿凤、小鱼儿见势不妙,也随后一哄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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