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袭白衫,正是李德明的儿子李元昊!他疾步走到英英面前,拍了拍英英的肩膀,“天英,犯不着为这种女人生气……”
英英推开他,仍旧盯着我,“你为什么要骗我,我知道草原四部对你不公,我知道他们伤害了你,我理解你对他们的仇视,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我答应过你,龙城事了,我们就一起远避天边,再也不回这里……”
我芳心寸断,无力地倒在地上,一点一点向他爬去,“英英,你要相信我,无论我做什么,都是真心为你好……我知道自己骗了你,我心中也很是痛苦,可是我却没办法改变这些,因为,我……是铁幕的女儿……”
英英的脸色连变数变,终于平静下来,长叹一口气道,“小玉,我明白了。”他缓步走了过来,将我扶起,找到一块巨石靠在上面,面对着我说道,“小玉,你定是担心我会对你父亲造成伤害,所以才将出行的日期告诉姚朗,让他截杀我,是不是?你放心,我不会怪你。”
“不是,”我摇着头大气说道,“这一切是……”话还没说完,英英突然一声闷哼,原来有人从背后偷袭,他转身一掌击出,将偷袭之人震飞数丈,待看清是谁偷施的暗算,不由大吃一惊,咬牙道,“李元昊,竟然是你……?”
我这才注意到,英英背上中了一剑,幸亏他反应及时,那一剑未能刺中心脏,却也深入背部,鲜血狂涌而出。我急忙扑上前去,撕去自己的衣服,便去堵那伤口,但他伤势甚重,却怎堵得住?我急得大哭起来。
何掘罗三人离得较远,待发现变故,飞身赶来,却已不及,何大哥率先扑了过来,扶起英英,边查看伤口,边对秋紫媚说道,“二妹,快拿止血散来。”
李元昊在地上连翻了几个跟头,方才停了下来,吐出一口鲜血道,“武天英,你没有想到吧,我早就藏在这里。我本以为但凭姚朗就能将你们擒获,却没料到他带来的龙汉军如此不济,竟连四个人也杀不了!害得我还要亲自出马!”
“原来你和姚朗早有勾结,”英英痛声道,“枉我视你为亲兄弟,原来你们都要背叛我,为什么?为什么?”我心如刀割,他这句话自是认定我也是背叛之人。
“你想知道为什么?”李元昊抹去嘴角的鲜血,说道,“我告诉你,因为你太软弱。要想成为草原上的武神、要想成为四部的首领就要心狠手辣,你虽然武功高强,智谋过人,可是性格太过软弱,谁会对你忠心?”
英英痛苦的摇着头,却不理解李元昊的话,“为什么?难道成为四部首领就要杀人如麻吗,我已经杀太多人,我要休息。”
“哈哈,”李元昊道,“武天英,你可知什么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智勇双全,在草原上名至实归,谁不把你当成未来的草原之主,可是你却不知珍惜,不肯培养自己的势力,怎不让当年和你一起闯荡的弟兄们心寒?你占着位置,却不做事,还想让别人永不背叛于你?”
武天英双目迷茫,口中喃喃道,“让弟兄们心寒,所以也让你心寒,所以你要杀我?”
“不错,当年咱们一同平了甘州,连胜高昌,那时弟兄们对你可是心服口服,大家一致推举你做草原之主,都道借着连胜之气,就势灭了高昌,平定中原,你一统天下,弟兄们也可跟着享享福,不料你妇人之仁,竟然打马回营,咱们弟兄提着脑袋,真心依附于你,你却如此待人,怎不让人心寒?”
李元昊顿了一顿说道,“武天英,你可知道,你不肯杀人也就罢了,你不愿灭高昌、不愿做天下之主也可以,可是你竟然不肯让众弟兄跟随于你,留下他们在大漠,你可知他们在北辽与高昌的合击之下,有几人能侥幸生还?从那时起,我就下定决心,要取而代你,从那时起,你就是我最大的敌人。”
英英痛苦道,“如此说来,是我害了他们?如此说来,是我阻挡了你的计划?”
“当然是你,若不是你,我早就统一了草原四部,哼,就是整个中原也会在我控制之下,可是这一切计划,却被你的妇人之仁破坏掉,说什么要草原太平、天下太平,太平到最后,任人欺凌,你说我为何不想杀你?”
这时何秋二人护在英英身边,扶他靠着巨石坐下,为他上药止血,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一旁忙活,想要上前帮忙,却被何掘罗拦阻,英英看了我一眼,也不说话,我心中一酸,只觉生不如死。
狄青看英英有何秋二人照料,转过身,对李元昊愤然说道,“李元昊,当年的事还没了呢,那时我听从武大哥之劝,只道你肯弃恶从善,是以不与你们白辛部计较,不料你以怨报德,又暗算我武大哥,哼,新仇旧怨,咱们今天一起了结。”说着,拔剑向他刺去。
李元昊一声唿哨,树林中突然窜出数百名白衣大汉,左手持盾,右手持剑,队列整齐,守在他的前面。狄青冷笑道,“李元昊,你又想倚多为胜吗,小爷我却不怕。”挥剑冲上,那些白衣大汉结阵将他围在中间,他左冲右突,剑光所到之处,血肉横飞,却始终冲不出那些白衣大汉的剑阵。
李元昊道,“狄青,你还想故伎重施?你可知我这套剑阵专门为应付你训练了三年?哈哈,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何秋二人已将英英包扎完毕,伤口的血也已止住,我愣愣地站在一旁,英英突然对我做了个手势,示意我到他身边,我不由心中狂喜,跳了过去,将他抱在怀中。
何秋二人却站起身来,对李元昊冷冷说道,“李元昊,你忘记把我们算上了。”
李元昊仰天大笑,“何掘罗,我可没有忘记你,你们抬头看看,四周是什么?”众人抬头观望,只见漫山遍野旌旗飘扬,尽是白衣银甲之人,显是白辛部将士,人数之众,比之刚才的龙汉军何止百倍,何况如此多人,散布山野多时,却无半点喧哗之声,显是军纪严整,兵力精锐。
李元昊说道,“武天英,这些人想必你也认得几个,这可是你一手锤炼出来的精锐之师,想来对付何掘罗他们三个还是绰绰有余。”
“扶我起来。”英英在我耳边轻声道,我心中一荡,扶他站了起来。
英英从怀中掏出一件白色物品,高高举起,大声道,“白辛部的众兄弟们,你们睁大眼睛,看看这是什么?”那件物品正是白辛部的族长信物白虎令,正是李德明去龙城之前交与英英的信物。
白辛部众看到本族的信物,登时乱了起来,李元昊哈哈一笑,叫道,“兄弟们,中原皇帝凭着一块铁牌,压迫咱们部一百多年,难道咱们还肯受这块破铁的摆布吗?”
白辛部众齐声高呼,“不行。”又有人道,“什么鸟铁牌,咱们砸了它。”
李元昊高声道,“白辛部众兄弟听着,我李元昊在些宣誓,从今日起,白辛部正式更名西夏国,与草原四部再无干联,咱们驰骋草原再也不受任何约束,我李元昊与众兄弟同甘共苦,绝不食言。”
英英沉声道,“李元昊,你连夏王的命令也不听了吗?”
“夏王?哈哈。”他大笑道,“我父亲答应了你,我可没有答应你。他要做夏王,我却要做皇帝,我要做西夏皇帝。”
满山遍野的白辛部将士齐声高呼,“西夏皇帝,西夏皇帝,西夏皇帝……”声震四野,山谷中回响不绝,当真声势动天。
“李元昊,你为求自己当皇帝,大逆不道也就罢了,难道忍心看着草原四部,天下苍生为你受苦?”
“武天英,你真是妇人之仁,难道赵祯当皇帝,天下苍生就不受苦?现今贪官污吏如过河之鲫,民间苦不堪言,难道就不受苦?如果让我掌控天下,定会比他赵祯强上百倍!说什么大逆不道,这个世界成王败寇,难道你还没明白?从现在起,这个草原将要归我西夏国所有。”
“李元昊,你这忘恩负义小人,你忘记我们当年的誓言了吗?”这个声音嘶哑,说话之人正是挨了李元昊一剑的姚朗。
“姚长老,我可没有忘记。当年咱们歃血为盟,你说只要我帮你对付铁幕,你就帮我杀了武天英,事成之后,我做草原之主,再帮你灭了中原朝廷,让你做中原之主。我可是事事按你吩咐去做,可是你呢,却连一个武天英也杀不了,还要我亲自出马,你说留着你还有什么用?”
“你这无耻小人……”姚朗话还未完,李元昊一挥身,万箭齐下登时将他射成刺猬,临死之时,兀自张目结舌,双手张开,作势欲扑。我不忍心看他死时惨状,别过头来。他一世孤苦,丧妻亡子,终日生活在痛苦和仇恨之中,临死之时又被人出卖,那可真是没有一日开心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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