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升的旭阳,跳出地平线时,精神饱满的斩风来到了悬崖边,风力弱了许多,只能轻轻地拂动衣角,与昨夜唬啸的烈风有着天壤之别,可以从容观赏崖外的风光。
山外是一片墨绿色的森林,郁郁葱葱,每当山风卷起,森林便像狂澜似的摇动,中间有一条黄色的道路,如同灵蛇般出没于森林荒草之间,一直伸向远方。
森林的外围是一圈大山,有的山光秃秃,有的山呈青绿色,有的山上竟然还有残留的积雪,一片雪白,蔚为奇观!
斩风又向崖下望去,山壁几乎呈垂直状,一些轻藤蔓草生长在石壁间,似是一条草龙盘旋在山壁上,山腰之下被一团云雾遮挡,甚么也看不见。
“冥界入口居然在这种地方!”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冥界大门建在这种地方,出入极为不便,普通人极难办到。
“总该有条路吧?五百年前不是经常有冥人往来吗?”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沿着悬崖边缘寻找。
终于,悬崖左侧尽头发现了一排天然的青藤,拨开青藤,里面出现了一个小洞,洞不大,只能容纳两个人。
他踏入洞中,又发现洞中的下方是一条几乎垂直的山道,崖壁上凿有石阶,左右两侧凿开无数石环,镶着两条粗大的铁链,一直通到崖下。
“看来,这就是上下的道路。”斩风凝望着陡峭的山路,心情并不轻松,在这种垂直的地方上下十分危险,如果爬到一半被人从空中攻击,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思考了一阵,他还是决定再等一等,免得将自己送进险地。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到正午,艳阳当空,道士却迟迟不见踪影,坐在悬崖旁等待的斩风,意识到自己估计错误,道士若不是等他下山再战,就是准备趁他下山之际偷袭。
面临生死的选择,他不再犹豫,把长刀插在背上,双手抓住铁链,小心翼翼地顺着石洞往下爬。
山壁的侧风很大,每次山风吹至,铁链都会剧烈的摇晃,没有足够的力量就无法控制自身的稳定,而且每一个石阶不宽,只能容纳半只脚,而且经过风霜雨雪的打磨,表面变得十分光滑。
斩风担心会在山腰被道士攻击,因而有些着急,想早些爬至山脚,结果第一脚就踏空了,身子迅速往下滑,幸好双手抓紧了铁链,否则会摔得粉身碎骨。
再次踏上石阶,他暗暗道了一声“好险”,更加小心翼翼,直到熟悉了技巧后,加快速度。
突然,山腰的云雾中出现了一团黑影,并急速地向上攀升。
斩风感觉情况不妙,急忙停下脚步,低头望去,只见一只硕大无比的雄鹰破云而出,令他惊奇的是,这只雄鹰竟然是纸做的,体形比真鹰要大数倍,同样有着尖嘴利爪,栩栩如生,乍一看竟像是真的。
纸鹰的背上坐着一男一女两名道士,女道士大约三十岁左右,长着一张红薯脸,眼睛小如黄豆,身形粗胖,穿着一件灰色道袍,胸前有八朵金花,手里拿一条青色的长竹简,上面刻着一行黑字。
坐在她身后的男道士也是三十几岁,黑面短须,穿着玉色道袍,胸口也绣着八朵金花,同样是道徒。
这两人正是昨夜与火团一起飘走的道士,发现所有的人都被杀后,立即离开了山峰,然而为了贪图大功,他们并没有把山上的动静禀告上级,而是一直守候在崖边,想趁斩风下山之时一举击杀,然后再去领功。
“嘿嘿,我们等你很久了!”女道士看着猎物似的瞄了斩风一眼,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她是悬崖的接引者,每日用纸鹰接送道士上下。
斩风在下山之初就预料到可能有人突袭,因此见敌人突然出现并不意外,只是对所处的环境感到有些担忧。
纸鹰在斩风身后十丈之外停下,男道士满脸怒目,指着斩风喝斥道:“你这恶贼,居然杀害了十几个道官,实在是罪大恶极,若不投降,我们打你下崖。”
斩风没有理会,只想着如何应付眼前的危机,若是身处平地,他根本不会多想,抬眼向上望去,身处的位置与悬崖顶部相差已有数十丈,不可能爬上去应战,而下面更是万丈深渊,跌下去的结果,必然是粉身碎骨。
男道士见他上下张望,知道他在寻找出路,心中更是得意,阴阴笑道:“这里距离地面不下二百丈,离上面也有数十丈,所以不必妄想逃走。”
斩风背着冥界的重担和家门血仇,绝不可能放弃,即使情况如何危险,心中的斗志依然,只见他冷冷瞥了道士一眼,左手紧攥着铁链,右手抽出背上长刀,准备在半空中应战。
两名道士见他在这种情况还要战,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由地笑了起来。
“嘿嘿,既然他要作垂死挣扎,我们就陪你玩玩。”
“妳先上。”男道士大方地把“猎物”让给了同伴。
“你受死吧!”女道士欣然领受,朝着斩风咧开大嘴阴阴一笑,挥手拍向鹰背。
纸鹰经她一拍,突然张开尖嘴,飞出无数手掌大小的纸鹰,如同片片雪花飞舞在山崖之侧。
斩风第一次真正面对道术的攻击,情况大大出乎意料,因为他所要面对的不是血雨腥风的肉搏战,而是虚幻式的攻击。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道术的特别之处,道士可以远远地躲在安全处,然后用化虚为实的道术,向敌人发起攻击。
“上啊!”女道士大声催促着纸鹰。
化纸成鹰的道术原本用于飞翔,何况施术者只是一个道徒,道术的控制力也不足,因此小纸鹰攻击力很弱,尖爪利喙并不能造成致命的伤害,只能不断骚扰斩风,试图迫使他摔下山。
斩风很快就察觉到纸鹰的弱点,除了背上和头顶有些针刺般的痛楚外,并无大碍,心中稍定,索性不再理会,收起长刀后继续向下爬。
男道士见同伴的攻击无效,再也坐不住了,冷哼一声,双手交迭成球状置于胸前,口中念念有辞,片刻后,双手燃起了橙色火焰。
“受死吧!”他狞笑一声,猛然推出双手,一个拳头大小的火球,脱手而出。
斩风感到一股炽热扑来,心中一紧,想避开时却晚了一步,只听轰隆一声,火球狠狠地击在他的背上。
他只觉得背部像是贴上了烧红的铁板,巨大的灼痛感随之游遍全身,引起了猛烈的抽搐,紧握铁链的手指也突然没有力气,脚下一软,整个人滑出了垂直的山道,向下急坠。
千钧一发之际,他奋力抓住了松脱的铁链。
由于下降的速度极快,手掌的皮肤很快就被磨破了,炽热感立即从掌心传到全身,与背部的痛楚一起侵蚀着每一寸肌肤,几乎痛不欲生。
“啊——”斩风紧咬着牙关,一丝丝的沙哑吼声从里面挤了出来,他用超乎常人的毅力,忍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直到下滑的身子停住。
鹰背上的两名道士看得瞠目结舌,没想到斩风竟然稳住了下坠的身躯,一股浓烈的惧意油然而生,额上也冒出了冷汗。
“真险啊!”斩风长长舒了口气,斗大的汗珠沿着下巴不断往下滴,手掌和背部已经痛得麻木了。
看着铁链上血渍斑斑,两名道士的心里又是一颤,无法想象斩风为何能承受这种痛苦。
斩风趁着对手发楞之际,忍着痛楚继续往下爬去。
两名道士虽然被斩风超人的忍耐力给惊呆了,却不肯让等待已久的大功溜走,女道士再次挥动手中竹简,重重敲在纸鹰背上。
大纸鹰喷出一道白气,那群小纸鹰立即聚合成形,组合成一只更大的白色纸鹰,再次扑向斩风。
面对道士锲而不舍的攻击,斩风着实有些不耐烦,突然甩头回望,两道紫光从眼中射出,直指操纵纸鹰的女道士。
“一定要中啊!”他的心中默默地祷告着。
女道士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敢在这种地方冒险反击,当紫光触及她的眼睛,一切都晚了。
两只纸鹰突然失去了飞行力,被一阵山风吹离了山道,吓得男道士面如土色,急忙摇动她的身子,惊叫道:“喂,喂,你要干甚么?快控制纸鹰!”
女道士几乎失去了知觉,目光呆滞,脸色显露出浓浓的惧意,无论同伴如何摇晃,都无动于衷。
“快醒醒……我们要摔下去了……不要……”
好险啊!望着飘向远方的纸鹰,斩风长长舒了口气,如果没有冒险一试,失败的将会是他。
穿过半山腰的云层,山下的景象终于出现在他眼前。
山壁旁是一片不大的树林,树林之外是一大片草地,四四方方的小屋星罗棋布,小屋区之外还有一道围墙,两头与山壁相连,形成了一个庄院似的建筑群。
“原来还有一道关卡!难怪没人上来。”
斩风并不知道两名道士因为贪功没有把消息送下山,以为道士们都在山下等着,但他知道来到这里已没有退路了,只要咬着牙闯过这一关,外面就是庞大的森林,可以从容的避开任何追捕。
他继续向下爬了一阵,离地面越来越近,建筑物也越来越大,一切都似乎很顺利。
忽然,他的眼角扫见侧面有黑影飞来,猛然转头望去,赫然发现,那只坠落的纸鹰又飞了回来,随同在侧的还有另一只纸鹰。
两只纸鹰飞到庄园上空突然分开了,一只向地面冲去,另一只则向斩风扑来,背上正是攻击斩风的男女道士。
“一定是刚才相距太远,紫月之瞳的威力因此减弱!”斩风嘀咕了片刻,又朝下方望去,发现离地只有十几丈,茂密的树冠就在脚下。
“我要宰了你!”男道士刚才几乎丧命,此时又见斩风,满腹的怒气顿时涌上脑门,火球夹着狂怒脱手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山壁。
地面还有一场恶战等着,因此斩风没有硬接,双脚在石阶上用力一蹬,纵身向树冠跳去。
喀嚓!树中不断响起树枝折断的声音,由上而下,最后在离地三丈的地方停止了。
相差不到半刻,火球呼啸而至,狠狠地击中了斩风头顶的石壁,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大片山石碎屑飞出了山壁。
斩风只是擦伤了几处,并无大碍,定住身形后,迅速滑落地面,当脚尖触及地面时,心情突然沉重了,因为树林外有一场激战正等着他。
踏出林外,果然有十几个道士提着武器向他合拢。
“别让他跑了!”
“在十丈外围住他!不许擅自攻击。”一名中年道官突然出现在十丈外,然后大声指喝着手下。
其余的道士们继续赶来,不到片刻,斩风的面前出现了近百名道士,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弯月阵,将他团团围住。
人多势众的道士们并没有急着围攻,傲气十足地打量着斩风,似乎斩风已成了囊中之物。
斩风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没有流露丝毫惊慌与不安,淡漠的眼神缓缓扫视了一圈,平静地让人心里生寒。
道官们被他冷若冰山的气势唬住了,一个个惊愕茫然,百人围攻的强大气势完全被压制了,几乎分不清谁才是被包围者。
中年道官惊觉士气骤然减退,心中不快,凌厉的目光狠狠瞪了斩风一眼,然后傲然踏前一步,端起道官的架子,喝问道:“我是孔燃道使,是这座道庄的总管,你是甚么人?为甚么会从上面下来?”
斩风感觉拿刀的手有些痛,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撕下一条破布为自己包扎,竟像是有意蔑视对手。
孔燃道使见他不理不睬,不禁勃然大怒,扯着嗓门吼叫道:“快回答我!”
“吵甚么,要打就上来。”斩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继续包扎右手。
孔燃道使身为道庄总管,当然无法容忍这种回应,不禁勃然大怒,正想发动攻击之时,硕大的纸鹰忽然飘落他身边,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不悦地扫了一眼,喝问道:“关古,秦珍,上面到底发生了甚么事?为甚么这小子会从上面下来?”
关古见上司发火,不敢再瞒,为了掩饰自己贪功,假装露出悲痛的表情,指着斩风怒吼道:“这个可恶的家伙是个杀手,上面的人全被他杀光了,一个不剩,好惨啊!“声音并不大,却像是一声惊雷,在道士们的头顶炸响了,近百张面孔上骤变,不约而同露出同样的表情——惊愕!只觉得胸口似是被巨钳紧紧地夹着,又痛又胀,几乎喘不过气。
“杀……杀光了!”孔燃道使轻轻地颤抖着。
消息来的太突然,他根本没有心理准备,自从道官系统的建立之后,从未发生过这种骇人听闻的事件,不知如何面对这个惊天的消息。
过了片刻,他突然清醒过来,一把揪住关古的衣领,盯着他厉色喝问道:“乌阳道使呢?”
关古低着头轻轻地应道:“也被他杀了!”
“甚么!”孔燃道使不由自主地连退三步。
场中唯一镇定的只有斩风,银色的面罩虽然挡住表情,但冰冷目光却显示出内心的平静,在生死存亡的面前,没有任何退让的余地,只有扫平一切障碍才有生机。
大概有一百人吧!想不到刚进入人界,就遇上这么大的场面。
他神态轻松地打量着面前的这群敌人,大部分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身上都穿着各色道袍,只有中央的孔燃道使,穿着青色的真丝长袍,胸前绣着六朵金花,衣袖上也绣着六条金花绣带。
孔燃道使从惊愕中清醒,随即又陷入了狂怒,脸上青筋暴现,赤红的眼中怒火熊熊,恨不得将斩风生吞活剥。
“胆量不小啊!居然跑到禁区来杀人,简直是藐视我们道官。”
“一个对一百个,挺有趣。”斩风冷冷地顶了一句,竟似主动向对手挑衅。
“一个……”道士们突然意识到己方在人数上占有绝对优势,敌人再强也不可能承受百人的围攻,他们眼中的惧意骤然消失,自信和狂傲又回到脸上,还多了一份狠毒。
斩风不再掩饰自己的杀气,浑身上下很快被杀气包裹,寒气四溢,气势提升到顶点。
“好浓的杀气啊!”道士们的自信顷刻间又被压了下去。
“怕甚么!”孔燃道使见势不对,回头怒斥了一句。
道士们这才安定了下来,却再也不敢与斩风的眼神相触。
孔燃道使再度踏前,扫了一眼斩风手中的长刀,刀身血渍斑斑,十分刺眼,极度地刺激了他的情绪,狠毒的眼神如同暴风雪一般扫向斩风,嘴角流出一丝冷笑,森然问道:“你到底是甚么人?居然跑到幻冥殿来了,还动手杀死道官,这是凌迟的死罪。”
“凌迟!”当年的裂刑之苦历历在目,终生难忘,斩风的怒火被点燃了。
孔燃道使一直盯着斩风,希望看到恐惧和不安,但他失望了,冰冷的目光仿佛是雪原中的烈风,不断吹向孔燃道使,杀气如锥子般扎入心底,使他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
斩风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像是在嘲弄他的胆怯。
孔燃道使很快回过神来,长脸窘得通红,目中凶光暴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泼妇似的咒骂道:“到现在还敢逞强,我一定让你死得痛苦万倍。”
由于从山壁爬下来消耗了不少气力,需要慢慢恢复,因此斩风没有理会对方的咒骂,平静地站在原地。
孔燃道使越说越觉得不自在,对手就像一面镜子,将咒骂全都反弹了回来,被嘲弄的反而像是自己,一团怒气积在胸口,似要炸开。
他并非不想战,但听闻同级的乌阳道使也死在对方手里,心里有些虚,而且背后有近百对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一旦战败,声望必然受到影响,想到此处他便如坐针毡,犹豫不前。
机敏的关古,看出了上司的尴尬,觉得是赎罪的好机会,立即露出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怒目叫道:“道使大人,不必跟他多说,这小子一定是四大逆谋集团派来的杀手。
“青云阁、猛虎堂、沧浪社和夜鹰团,这四个逆党一直在和我们作对,而且还杀过道士,只有他们才会千方百计地谋害道官。”
他的话立,即引来了同僚们的共鸣,纷纷出言怂恿孔燃道使痛下杀手。
“对,一定是逆党们派来的!”
“道使大人,动手吧!对逆党不必客气!”
孔燃道使瞥了道官们一眼,淡淡地道:“用不着你们提醒,我早就料到他是杀手,只有杀手才会用卑鄙的偷袭手法,这种货色我还没放在眼里。”
关古陪笑着道:“我们早就知道道使大人文武双全,道术高明,所以都想为您吶喊助威。”
“我是杀手?”斩风微微一楞,道士们的对话又一次证明了他的猜想,果然没有人知道冥界之门,甚至不知道冥人的存在,这一发现,使紧绷的心情突然感到一阵松弛。
他寻思着,如今只要一口咬定自己是别人派来的杀手,这些道士就不会再思考其他的可能,至少在短时间之内不会给冥界带去麻烦。
孔燃道使挑了挑细长的眉毛,斜眼望着斩风,神色之中又露出轻视之态,傲然斥道:“你们这些逆谋叛党,官府正通缉你们,竟然还敢跑到这里行凶,哼!
不宰了你,别人会以为我们无能!““受人钱财,自然要替人办事,我只想带几个道士的人头回去交差,劝你们快走吧,不然我又要大开杀戒了。”为了加深误会,斩风坦率地承认了自己的身分。
满身的杀气,冷漠的气质,再加上冰冷的面罩,一切足以以假乱真。
“哦!原来你是被人雇来的职业杀手。”孔燃道使微微一楞,眼睛在他身上扫了一眼,冷笑道:“不过你这单生意怕是接错,任何与道官对抗的人杀无赦。”
“挡我者,同样杀无赦!”斩风扬了扬手中沾着血渍的长刀,像是在说“我已经宰了十几个”。
孔燃道使被他的气质所骗,越发断定他是杀手,厉色喝问道:“告诉我们是哪帮家伙请你来的,说了让你死的痛快一点,否则你会受尽痛苦而死。”
“你会见到他们。”
孔燃道使微微一楞,诧异地抬头望向山崖,道:“难道他们也在上面?”
“你误会了,我是说带你的人头去见他们。”斩风的语气淡淡的,还藏着一丝嘲讽。
“我要碎了你。”孔燃道使身为六等道官,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被敌人随意愚弄,怎能咽下这口气。
怒火再也按捺不住,随着一声暴吼,十条银丝从拂尘中飞出,瞬间变成十只银色的蝙蝠,银光漫天飞舞,看似真实,又似幻象,肉眼根本无从辨别。
几次见识了道术的神妙,斩风对这种化虚为实的奇术更感兴趣,应对时也分外小心。
银光闪动,刀光随影,光灿灿的刀雨在艳阳下分外耀眼,与飞舞的银蝠相互辉映,片刻间银蝠已被劈成了两段。
“噫!”斩风被轻易的胜利惊楞了,甩头望向孔燃道使,发现他还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知道必有后着。
果然,被砍断的银蝠很快又复活了,而且一个变成两个,这二十只银蝠极有灵性,在天空组成了方阵后,一起向斩风扑去。
面对杀不绝的银蝠,斩风的心情有些沉重,无论如何进攻,银蝠都会越来越多,威胁也会越来越大。
孔燃道使见他被银蝠攻得手慌脚乱,不禁得意洋洋,讥讽道:“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不然我的银蝠会吸干你身上的每一滴血。”
“吸血?”斩风听了这句后突然停止了攻击,眼中的忧色一扫而空,因为血液对他而言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不必担心失血而死。
银蝠趁着他手脚放慢之际,顺利地冲到他身上,并伏在手臂上贪婪地吸取血液。
道官们都见孔燃道使轻松得胜,大喜过望,纷纷出言献媚。
“道使大人果然高明。”
“大人的道术真是太厉害了!”
孔燃道使却感到赢得有些古怪,从对方的行动来看,不像是无力再战,反而像是有意放任银蝠吸取血液。
难道他的血液能对付我的银蝠?他猛然一惊,连忙召回银蝠。
正当他心神分散之时,斩风利用“花月”悄然无息地出现在他面前,清啸一声,手中长刀闪电般向他劈去。
“啊——”
一声惨叫回荡在空地上,被劈成两半的尸体软倒在地上,鲜血和内腑流溢身侧。
正在为孔燃道使吶喊助威的人突然哑了,许多人从未见过这种杀人的血淋淋场面,关古的惨状吓得他们手足冰冷,全身发麻,有的更嘤咛一声晕倒在地。
道官的尊严早已被抛之脑后,不少人回头张望着,似是在观看逃跑的路线。
“好卑鄙!”斩风伸手抹了抹面上溅来的鲜血,冷冷地看了一眼关古的尸身,又望向两丈外的孔燃道使。
孔燃道使惊魂未定,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心有余悸地看着他,眼中尽是惧意,如果不是及时把关古送到了敌人的刀下,如今躺在地上的就是他了,然而他的眼中没有一丝愧意,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瞧一下成为他挡箭牌的关古。
“好狠呀!果然是冷酷的杀手。”为了掩饰自己的卑鄙行径,他抢先指责斩风杀人。
斩风已经不屑用卑鄙无耻来骂对方,而是打心眼里鄙视对手。
刚才的一击,使他领悟到应付道术的窍门,攻击的对象并不是道术变幻出来的实物,只有将施术者打倒,才能有效的化解道术。
看着滴血的长刀,孔燃道使不由自主又退了一大步,心中越来越感到顾忌,对手神不知鬼不觉进入禁区,并从容处置了山上的道官,没有足够的实力和胆量绝对无法办到,刚才那一刀凶狠毒辣,下手干净俐落,完全是一个职业杀手的表现。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