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剑会四僧
杨士麟慌不迭的推辞道:“掌门人之令谕门下无才无德,初来乍到,此事不承当,前来旨在向掌门尊长请安……”
“不倒翁”挥袖制止杨士麟说下去,同时扬声喝道:“本掌门人凭本门金牌传令,凡本门下人等—体周知,奉行无误,你杨家先祖杨业大将军,为国尽忠,一门忠烈,万代同钦!本门这小小组合,隐于江湖,端赖你这将门之后来发扬光大了!严令已出,那是不容推辞!”
“不倒翁”以他祖先之光荣行谊的大帽子,扣下来令他汗额无地!
杨士麟只得长跪下来,接受了这小门主的令渝!
“不倒翁”见他已接受了令渝,心下甚慰,训诲他道:“本门习武之宗旨,乃是保国安民行侠仗义,扶弱济倾,替弱小者,打抱不平,伸张正义,进而谋国安邦,而流浪江湖!老夫德业不足,上不能统军以卫社稷,下不能周游天下,以舒解民困,愧对祖训,望你今后能力行不懈,成此大志于天下,庶几解我之羞困!”
他所言中有因,憾于自己三寸丁的身材,进不能立于庙堂朝庭,为国靖边,退不能号令江湖,空有一身本事,常年默默老矣!
他对杨士麟甚是赏识,深庆得人,却也有满腹牢骚,趁机开河的道:“年来,国家以非,现在那个小皇帝甚不上路,不是谋国之人选,荒废政务,只知走马淫妄,摇笔画画,行那粉饰太平的雅佚之事,良可叹也!将来不知其能逸于胡底…”
他说的乃是宋微宗之时,不知强兵御敌,窃其位,而不谋其政,误己误国,后来终于被金入掳去,给我民族平添了一笔臭史!
杨士麟跪在那里汗流夹背,不敢仰视!
不是吗!朝中大臣联不知耻,每年征敛民脂民膏,拿去贿赂辽、金、夏这些蛮族异邦,白银数十万两绢帛数十万匹!
将我泱泱大族大国以臣奉敌,息事宁人,以求太平,这怎能称为谋国正道呢!
“不倒翁”发了一顿忧国忧民的牢骚,才算舒解了下他的积郁便道:“小子,起来吧!好好的给我干一番作为,门下人等准你便宜提调!”
杨士麟悚然站起,这四五十人,一一上来见礼,言道德候少门主差遣!
朱玉却暗中嘀咕道:“好哇!这次我可到了他手下啦,他若一横心,真要对我来个‘五马分尸’……唉,但愿他是个不犯嫌隙的君子吧!”
有职事的人,经过寒喧之后,便一一辞去,屋中一空!
“不倒翁”朱儒道:“下月望日,就是‘四季上人’约定十年后洗雪前耻的日子,他那四个弟子,必定会前来为师雪耻的,到时,你要代表本门……”
杨士麟躬身受教道:“弟子应代尊长,去会会他那四个徒弟!”
命运是最会捉弄人的,不是吗?
杨士麟从一个宦门之族的人,机缘巧合,走入武林江湖道中!
如今,竞又做了武林中颇有名气的门户中的少门主,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未来掌门人!
杨士麟不由得感叹世事太无常了!
时光如捧在手中的水——悄悄地从指缝中溜逝,岁月老是赶在人的前头,一个尽的朝前奔,拴不牢也拉不住它!
转瞬,这个月的望日到了!
这些时日,杨士麟又在老尊长‘不倒翁’朱儒的倾囊传授下,不但武功在百尺竿头上更上一层!
而且对整个武林、江湖道,都有了深刻的了解!
对宇内名人大家,‘不倒翁’对他们都有详尽的解说、批评,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那是集数代一脉相传的经验传闻,要一代一代交代下去!
杨士麟便是‘不倒翁’交待的人选!
至此,他才真正对江湖有了番认识,他得踏着前人的血路向上爬!
江湖这个无底洞,有光明面,也有黑暗面,更有邪恶的一群……
他修通了这些才算是踏入江湖的门栏里,再有的便得由自己亲身去体验经历了!
与‘四季上人’的徒弟比武较技的地点是在千松岭上,听涛亭旁一片草坪中!
大清早起来,杨士麟向‘不倒翁’要求:“门下任何人不得擅离山庄一步!”
换句话说,任何人也不能到比武现场去观看比武的情形,因他们只来了四个参与比武的人,这样才算公平!
午时正——除了微风吹过松间激起的声涛外,整个大地一无声息,连喜欢唠叨的蝉,也一个个的躲在清凉的树叶下,大享清福!
晴空万里无云,天气显得焕热干燥,但杨士麟的心情,却更燥得胜过天气十倍,这是一场关系到师门荣誉的一战!
不单单是他个人的事,他有那种使命感,沉压在他肩头!
“来了!”
杨十麟眼睛蓦然一亮,陡岩峭壁之间,突然出现了四个黑影,如仙猿般向上飞纵揉升,逐渐向他接近!
杨土麟下意识地摸了摸腰畔铁剑,同时也连想到尚幸不是。‘四季上人’临终所赠的‘雀胆剑’,不然岂不尴尬以长者所施之剑来对付他的门下,再者若当日西峒没有收下不还,在沙漠里沉埋一年多,伯不早成了废铁!
黑影已显为人影,四人均着一色灰布僧衣,前行两。人,杨土麟认出是北昆、西峒,后面两人,他虽未见过,也猜想必是东岱、南乘无疑了!
北昆领头,四条身影如流矢般直奔听涛亭而来!
俗云:“仇人见面,份外眼红!”
杨士麟按剑而立,等待着一场拼杀场面的到来,谁知其结果,却大出所料!
四人来到杨士麟面前,纷纷停足,北昆当先宣了佛号,合十为礼道:“原来是法使大驾,想不到在此相遇!”
杨士麟原想等待一场剑拔弩张的情势,怎知四僧态度和祥,反而感到有点突几,忙抱拳答礼道:“原来是四位大师,在下候驾多时了!”
北昆枯眉一扬,修目微展道:“法使待此欲向贫袖等兴师问罪么?”
杨士麟神色和悦微笑着道:“在下并无此意!”
西峒法师蓦跨步闪出,合什扬声道:“贫僧前风在‘栖云寺’前因遂闻恩师噩耗,悲愤填膺,以致一时失察,冒犯法使,幸而法使……”
杨士麟心头略宽,探手制止他道:“往者已矣,大师何须再提,不知令师遗体是否业已迁回?”
“幸法使临去时留下‘千松岭’地名,不然延误师令,贫袖等当百死莫赎了!”
杨士麟深叹一声,怆然再道:“在下总算末负令师所托,想必四位大师已尽得令师无上心法真传了?”
四僧齐声回应道:“贫僧今日乃为洗雪前耻而来,是否尽得真传,法使少待便知!”
北昆和尚看看天气日影,陡然转变话题道:“眼看已是正午,那矮子朱儒还未露面,莫非早已风闻而不敢来了么?”
他虽然语涉不敬,却也提醒杨士麟今天所为何来,当即心神一怔,肃容道:“各位大师恐怕此生难有机会与本门老尊长弄剑交绥了!”
四僧讶然相顾齐声道:“怎么,那老头儿死了?”
杨士麟皱眉如结,轻叱一声道:“四位大师都是有德行的人,这长幼有序,朱儒公乃本门之尊长,与你等师尊‘四季上人’平辈论交,是属你。等之前辈长者无疑,怎可如此言语不敬!”
四僧被挖苦抢白得有些目瞪口呆,脸上赦颜,内心却怒火渐升!
杨士麟也不管他们反应如何,淡然一笑摇头道:“本门老尊长,仍健在,以他老人家崇高的身份,怎会与你等亮剑,这十年论剑之前约,业已令渝在下与各位见教!”
西峒脸色不豫的强颜道:“法使你是以传人身分在此与贫袖等相会了!”
杨士麟淡淡一笑,点首示意,语出如敲金击玉般的道:“正是,在下已蒙老尊长谕令为本派少门主,因之恭候四位法驾光临,比剑较技之争,由在下一人挡之!”
“法使你……”
八只眼睛瞪得像灯笼似的,满面惊疑神色!
杨士麟声起如洪钟大吕般的扬声道:“在下蒙令师‘聚火开关’疗我经血瘀塞之疾,实属思同再造,但,在下斯时另一隐疾也正被波及发作,发发可危!
在下终人之事,冒死阴山报丧,为的是不使贵门秘技心传绝失,而报令师知遇,幸而不辱方命,在下微觉心安,是以……”
一直未发一言的大师兄东岱大师突然插口道:“是以法师认为与恩师之间已互不相欠?”
杨士麟多年来行走江湖,跋涉世道,几经磨练与身受,也憬悟不少人生哲学,处事之道,当下心乎气和地回道:“在下与令师,互为先施,结交与患难之中,此事并非谁欠谁的问题,若令师当时不得在下相助。上人早死十符国夫人手中,贵派心法武功已为天山派所取去!而在下与符国夫人,风牛马不相及。与我何损之有,然而,事实之演变却成了符国夫人自食恶果,而你等又因我之报丧,才能继其绝学……
不过,在下以为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彼此并无深仇大恨,只不过因印证武学乃意气之争而已!”
四僧之中,以西峒火性最暴,声色悲愤地插口道:“难道就让恩师穿那套不男不女的装束,卧于棺乡之中?”
杨士麟叹息摇头解释道:“此事,早已成为定局,人死如灯灭,便是换穿金装又待如何,反而言之,当日输的是我派尊长,又待如何怪异呢!”
言来人情人理,不卑不亢,颇使四僧有折服之意!
四僧相互一视,沉默半晌,良久——东岱忽然叱声道:“不行,恩师生性刚烈,宁可落败受辱,也不愿……”
杨士麟本认为这事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那知又生枝节,叹道:“可否以在下少门主身份,亲赴宝刹,为令师更装易服呢?”
“恩师所求的也非服饰之事,乃是两派武学之争!”
杨士麟慨然一叹,心忖:看来势非动剑不可了,扬眉问道:“依大师之见,又待如何?”
东岱声冷如冰地道:“除非法使在贫衲等手下落败!”
杨士麟冷然道:“此事将使在下为难!”
东岱道:“各为师命,各凭功夫,各看造化,法使何难之有?”
杨士麟黯然道;“在下虽为少年,却获天助,食得‘九茎芝’,更领悟一些高深武功,今以此对付大师,扪心难安,我之所承乃大汉先民一脉所宗的武功!
尔等所有乃天竺一派武功,各有长短,长年以此相仇,甚为不智!”
东岱冷然道:“法使虽然得天独厚,我等师命难为,幸求一搏,以解心中块垒!”
西峒在栖云寺前已与杨士麟会过,对方并末全力应招,仍被杨士麟走脱,心里甚是不服这口气,于是拾打头阵,当即闪身而出,扬声道:“待贫僧先与法使一会!”
杨士麟浩叹一声道:“世事难以两全,在下为保本门声誉,只得开罪各位大师了!”
话罢,神定气闲地蓄势以待!
西顺似老僧入定般眩目而立,满面祥和之色,看不出丝毫杀伐之气,蓦的!西峒双目邃睁,两道湛湛神光,暴射而出!
杨士麟暗暗一怔,忖道:“他那里是入定,分明是在暗中集聚功力,行雷霆一击之威!”
当下本能地伸手握住腰畔的剑柄,但继而—想,对方似乎不打算动剑,又不觉松开握剑之手!
西峒嘴唇微动,一声‘有僭’尚在喉间,人已邃然发难,骈指为剑,一指化三尖,如流矢殒里般疾指杨士麟胸前三大穴,辛辣无比!
杨士麟突觉胸口生寒,疾然收胸,同时,右手一搁—绞,迅若闪电,连消带打,此招乃是‘河图十三式’中的‘除草务尽’。
杨士麟一闪一架之中,不拘身法、步眼、架势,都应在武学二字真诀——疾、准、狠上,自然也流露出一流名家气度!
可是对手西峒大师在勤练一年多心法之后,武功之成长,端的今非昔比,不待招式用老,收手旋身,只闻一阵龙吟轻啸,晶芒大盛——这和尚手中已经多了一把长不足两尺的短剑——‘雀胆剑’。
这时迟,那时快,西峒宝剑在手,何异猛虎添翼,身形前冲,短剑纵扫横挥‘涅杰神剑’一招‘初探金宫’,业已施出,剑气飞旋如涡,洋溢于方丈之内!
杨士麟一直在天人交战不已,胜也,佯败也?
这两个问题在脑海中翻来复去,教人好难安排!
急切中如灵蟹般一闪,避过对方攻击,这一招可说连手都不曾还!“法使好身法!”
西峒一声暴喝,剑走‘三位定尊’之式,一正两斜、削、扫、圈,蒙蒙剑气,顿时将杨士麟身形锁住,不容其脱离剑幕之外!
‘涅杰神剑’乃四季上人毕生绝学,佛门剑法精英,招式之奥微,堪与俗家绝学‘河图十三式’匹敌!
杨士麟少不更事,事理未明,未明夷夏之辩,心存犹豫,那能不立陷危局!
对方那一列森森剑幕,那是恨不得能在他身上扎出数个血洞来,才始甘心!
他此时已不及回招,心念一横,索性下了个让他三招的大胆决定!
全力运聚功力于足劲,身形向后一仰,铁板身法,几似乎贴于地!
西峒暗发一声冷笑,怒气自生,蓦地塌肩、沉腕、压剑,熠熠生寒的剑尖真向杨士麟小腹挑去!
可惜,剑太短了些,而杨士麟早有算计,脚尖一蹬—弹——“嗖”的一声,身形竞似离弦之羽箭,向后笔直射出!
腿弯过处,离对方剑尖不过一分之差,功力胆气运用。之恰当,时机计算之准确,不禁使旁观的三名和尚神为之夺!。
三人竟忘其所以,暴声喊起“好”来,同时也甚是遗憾!
杨士麟射退出去,并未立即下坠,凌空转折,身形陡又飞回,重落原来位置,始挺直身躯!
而西炯大师因一剑落空,扬剑冲前直追,用力过猛,己然冲出丈余,而落到杨士麟身后去了!
杨士麟甫一落地,西蛹也回身出剑,蓦听东岱一声暴喝道:“三剑无功,师弟且先退下!”
喝声发自杨士麟身左,喝声未了,劲风先至!
杨士麟倏地侧身相向,与东岱法师面对面不过三尺之遥!
东捞手中短剑业已刺出,其疾如电,‘犀牛望月’,直扎杨士麟左肩胁,劲道十足,拂体生寒,比之西峒其功力高出甚多!
杨士麟自知若再存妇人之‘仁’,也许会招致殒命之祸,立即一振气罡,力贯双臂,左右开弓,‘日落平沙’,和‘飞石流沙’——宛如狂风骤雨般源源涌出,同时心中惋叹道:“四季上人啊!说不得要同你的徒儿们来拼个他死我活了,你等都不是修习如来佛地种子,其残心夺命一如俗人!”
健腕倏地宿回,往剑柄上搭去!
那知东伤法师见他掌风非凡不可挡,攻不进去,陡的露齿狂号道:“哈哈!小戈壁流砂飞云掌……”
杨士麟听了,陡的怔然,玉面羞红,人家是来领教他的本门技艺呀!惭愧!
东岱已取得先手,如何肯平白让人,刺出一招睥睨天下冠终群偏的‘九横夺命’,迅如雷光石火,削向杨士麟肩井穴!
杨士麟被情势所迫;想拔剑已来不及了,忙不迭抽手离剑,腾身而起,拔高三丈,头下脚上云里潜龙,探爪而出,骈指如钩,势如灵蛇吐信,扣向对方喉间!
若再不反击,这条臂膀就要从此离身而去了!
东岱法师何许人也,剑法锐利,得先一步分毫不让,右臂一圈,反扣杨士麟左腕,右手真气直贯剑身!
走中宫直刺‘结喉穴’,招式一变,而为‘九横’中的‘病无医’!
杨士麟侧首闪身,一一避过,此时腰畔铁剑业已出鞘过半!
不料,东岱手中短剑斜斜往下一绞,‘困饥渴’,立意不让其拔剑应敌!
杨士麟左手只得放开剑把,以牙还牙地以掌为剑攻出一招‘雪压残枝’!
在掌拂敌胸之际,也是铁剑‘锵’地一声,重行落回剑鞘之时!
两入是一僧一俗,一老一少,一人手持利剑,一则赤手空拳,在这草坪上,相拆十余招之多,不分胜负!
宛如闹海蚊龙,逐浪而斗,罡风呼啸,剑气纵横,己分不出是松间涛声,抑或是两人掌风剑吟!
如今的东岱法师,其功力之强已胜过十年前与‘不倒翁’朱儒印证武学的乃师一倍有余!
而杨士麟因得天独厚,以一双肉掌,力搏白刃达数十招之久,也是令人意外!
但长此下去,杨士麟自知绝非善局,于是屡思拔剑,虽然左右手有无数次搭上剑柄的机会!
可是,却被对方犀利的剑法奇招所制,迫得拔不出来,屡试屡败……
东岱法师虽未敢小视杨士麟,但却也未对他生出畏惧之心!
立意要找这狂小子一个便宜,希望能侥胜一招半式,报却恩师被辱之仇!
是以,—猛地剑势一紧,‘九横夺命’九种诡谲百变的奇招,逐次施出,剑影盘旋飞舞,真有惊天地泣鬼神之势!
杨士麟以一双肉掌,争搏利剑,那是守多于攻、迭有生死一线的险局!
他得利于气脉悠长,身轻如絮,尚称游刃有余,身体中所蕴藏的一股至刚潜力,尚未曾发挥出来呢!
此时,为东岱剑势一逼激起斗志豪情,潜力陡发、一声长啸,大有声威震环字,气势吞山河之概,身形随声拔起五丈有奇!
如大鹏展翼,身形凌空一折,健腕一搭,—声啸吟,长剑已掣在手中,湛蓝剑身,如一泓秋水,休浴于炎阳下,更觉其耀眼生辉!
一招‘日月光华’撒出千万剑影,那勇健身影随剑落下!
东岱已停身不前,气为之夺!
他以利剑对徒手久战无功,如今敌人如虎添翼已心怯胆丧!
其余三僧已同时拔剑在乎!
待杨士麟落地招收后、睥睨四方,点首傲然的道:“各位大师承教多时,单人独剑,在下已领教了两位了,此次为雪师耻,使命相同,各应群策群力,各不后滤以在下之意,各位大师不妨联手相攻,勉力成全各位孝心!”
“那……那……”
四憎不由面面相觑,各自暗道,这小子狂妄得比当年的‘恩师’,还要豪迈不群!
杨士麟见他们犹豫不决,复又扬声道:“各位大师四人连手何须犹豫,不过,在下只能相陪十招,若十招犹不能胜过在下,还请各位大师知难而退!”
这,知难而退,四字,宛如四柄钢刀,扎进四僧心里!
但也激起了四僧的豪性,相互一望,似已有了默契与决定!
只听东岱法师冷冷喝道;“多谢法使大义,贫僧等,恭敬不如从命,那便有……”
‘僭’字与剑齐动,而且是四剑如一,四道银虹,然向杨士麟立身之处,以不同的角度招式进袭而来!
杨士麟渊停狱峙,压剑以待,见四道银虹行将近人铁剑招出‘秋风肃煞’,身影猛旋,剑随人动,人随剑走分向四道精芒击去!
一阵金铁交鸣‘铮铮……’碰剑声传出,竞将四面功来的四支短剑荡开!
四僧不由一骇,至自才略略领受到杨士麟的一身艺,并非他们个人所能匹敌,刚才之战只是儿戏而已!
蓦然一阵沙沙脚步声,由四面八方传来……
四僧已掏出压箱底的真功夫,要力搏此一局,‘四相剑阵’已出手了!
杨士麟顿觉他们八只臭脚踏地有声,地下之草坪也为之震动,好像是其攻击的重点转至足下令他心中大奇,不由得多加注意!
然而这正是敌人的陷阱,他们手中短剑已轻灵翻飞,眨眼之间,但觉有数十支利刃,向杨士麟上盘刺来,绵密如网……
原来四僧已然施出了‘四季上人’倾毕生力为他们四人研创的剑阵,乃是将‘涅杰神剑’重新组合所诞生出来的绝艺!
四面八方,宛如一片剑山剑海,分不出熟虚熟实,气势磅礴,有如四座大山巨岩般的向中央挤压过来,震魂慑魄,委实威猛绝沦!
杨士麟在漫天动地的剑影中,惶然领悟到,这不是四个敌人,而是四四的相乘积!
“啊!有其师必有其徒,我何至将他们小看了”
急切间,杨士麟在森森剑幕尚未密布收拢之际,觅得一丝缝隙,凄然一笑,身形如魅彩一般,手中长剑施出‘卿云缦兮’,功贯剑端,发出一团剑务云海,以布疑兵,人却一闪,飘身缩体,有如婴儿肉球般的穿出敌人剑幕外去?
“锵,锵……”数声脆响!
四剑在剑幕的中心处,不期而遇,但其中那里还有杨士麟的身形剑影呢!
四僧一楞之余,却听杨士麟在一旁冷喝道:“在下在此!”
语气冷峻,复又微含戏弄之心,令四僧气为之结,被人要了火锅了!
东岱法师为大师兄,勃然震怒,冷喝一声道:“法使小心……”
短剑遥空一领一挥,打出了暗号,剑阵为之一变,四道晶芒,复将杨士麟因入阵中,来个水泄不通,东岱摇剑而歌道:“岱山石敢当!”
西峒法师应声道:“峒山九回网!”
北昆法师续接道:“昆山巍峨壮!”
南乘法师哑声道:“乘山迎潮浪!”
剑阵霎时异象丛生,演比得神妙匠测,邪气横生,其内力玄功既聚于剑端,将剑阵迅即进入最高峰,步步为营,似能将阵中的突气抽掉,产生剑磁作用!
一招一式,全力施为,誉之为铜墙铁壁,亦不为过!
无奈杨士麟在剑阵中,东腾西挪,将‘河图十三式’玄奥合天地之神灵的剑式一一挥剑击出——‘春雨惊艺’‘除草务尽’,‘千枝万叶’……这些招式皆是千剑一束,万刃之繁,攻守兼具,神来之笔,发挥得淋漓净尽,艺比大匠运金!
刃山浪海,层层相因,虽是以一敌四,其出剑之密,也决不稍让!
无奈——他们这番剑搏,已进入天地奥秘五行轮回之神秘意念上克之大衍之中……
四狱虽重、壮、大、压力万钧,推山填满海而使,令人产生无力感!
但“河图十三式”之剑意,发自天象,形之斧斤,待杨士麟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秋风肃杀’……三招演过,如农夫之耕地,樵子之伐树,冲克之象已灵!
四狱虽重,无乃万古以还,总是为农夫、樵子所开杀砍伐……
虽不能动其根本,形成愚公移山,却能略其皮毛,翻其层土!
如是,双方战了个旗鼓相当,到底鹿死谁手,尚不能肯定!
第七招……第八招……
第九招……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招了——也可以说是四僧为师雪耻的最后一个机会!
东岱法师发出一声凄厉的暴喝,要他三个师弟同时发难,破釜沉舟,便在此一击之功了!
短剑猛扬,光华大盛,奋其神威,孤注一掷,率先施出‘四狱剑阵’中的杀着,精华之所在,金石为开,地网天罗,普天而落——‘九九归—’!
乃是大地覆载,万物尽归其中!
一时,剑气飞旋啸吟迭起,罡气汇聚,相因相生,生生不息……
杨士麟立时陷入平生未有之危境困局之中,如处于黄泉深渊,他曾试图腾空暂避其峰,然而却飞不起来了!
大吃一惊,骇然欲绝,情势紧迫,一股本能的自卫求生的心态,在心中豁然而生,若不反击只有死亡凭甚么要让他们,拿自己的生命去满足他们么,天下那有这种傻瓜!
他们这批披‘佛’皮,口中念念‘阿弥陀佛’,而其心中却时时生出妄念,以残杀斗狠为心志的狂夫,是否应当给他们当头一棒,打醒他们的迷惘!
于是,左手轮转三圈,右手长剑一挺,便待刺出——‘神龙一剑’!
这一手所向披糜的‘三元合一’,不知挫败过多少武林高手,江湖枭雄,眼下又要出笼了!
正当此时,周围如山剑浪,正以排山倾倒,巨涛掀天般的向杨士麟身上卷来!
杨士麟弓臂穿过手圈过半,一缕罡气、锐风、陡由丹田中发出,通过腕底掌心,迅速传达到铁剑之上!
剑上精芒大盛,一股势如奔马流矢的劲力,由剑尖端爆发而出,跃跃吞吐自如,剑巳生芒、剑已成罡,剑己入神化之境了!
蓦然,一个念头如流星般闪过场士麟脑际,—划而过:“他们罪不当死,只是迷执于优越感、成就感,四季上人与我乃患难之交,有义有守,其人实有长者之风,我怎能用这种手段,对待其门徒?”
一念及此,杨士麟不由机伶伶一颤,连忙奋其神力,企图硬生生将已发出的这股剑罡收回!
但此时劲动罡生,一股神秘力源如江河之东去,瀑泉之下流,剑啸锋吟,势如断缰奔马,要使它回头收势,谈何容易!
总算杨士麟意动在先,拼着真气回穿之苦,咬紧钢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去势收回了五成转传于足下,僵立当场!
足下之草坪为力源所震,有如地震裂土般的动荡摇幌起来,声威之强,比之刚才他们四僧地施为,强过十倍有余!
只一瞬间,神农一剑的剑罡消失了四僧脚下踉跄着,短剑上的招式都因大地震而失去原型!
剑虽然指向杨士鳞,却不足以伤害他了!
扬士麟因‘三元合一’一变而为‘蜃沙神图’,剑式绕体一圈……
“铮,铮,铮,铮!”
四声金石交鸣,只看四僧手中的短剑神兵,俱被挑拨向高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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