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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蔷薇》第十二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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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回舐犊情深

夏天翔赶到昆仑绝巅之下,只见这旧游之地景色依然,仅仅多了两根长大的山藤,自顶下垂,便于上攀而已。

慢说夏天翔聪明绝顶,便是寻常人物,也可体会出眼前景物之内,隐蕴了莫大危机,无边险恶!

但父子天性,加上夏天翔又对鹿玉如、秦乐圃极为系念,亟欲寻见“昆仑逸士”向飘然,打破一切疑团,故而甘冒百险,不顾一切,纵身挽住山藤,便即飞攀而上!

绝顶之上,别无所见,只有一位山民少妇,正在那小洞之前哺育婴儿。

夏天翔狂喜之下,身形微飘,自那山民少妇手内夺过婴儿仔细一看,果然看出这婴儿的貌相艳似自己,眉目之间并存有几分鹿玉如的勃勃英气。

婴儿既已入抱,夏天翔目光一转,反倒起了满腹疑云!

他暗忖“昆仑逸士”向飘然既然费尽苦心把婴儿盗来,为何又毫不设防,使自己轻轻易易地夺回手内呢?疑念方起,忽然听得一阵狞笑声,自那小洞之内,隐隐传出。

夏天翔上次与仲孙飞琼在这昆仑绝顶被困甚久,对周围一切情况,均颇熟悉,知道这小洞甚浅,一眼便可看到洞底,仅能聊避风雨而已,如今忽然传出笑声,足见“昆仑逸士”向飘然曾经苦心布置,将上下之间,加了通音设备!

想虽如此想法,夏天翔依然走到崖边,往下看去,只见来时所攀的山藤早断,归路茫茫,壁底并肩站着两人,正是“昆仑逸士”向飘然及如今改叫“五毒飞尸”莫子京的“埋忧居土”!

向飘然见夏天翔在崖上探头,遂微笑说道:“夏老弟,你看见你儿子吗?”

这两句话儿讲的并不甚高,但却极其清晰地由小洞中传到夏天翔的耳内。

夏天翔知道自己被困昆仑绝顶,定将应付无数险厄,故不必施展“千里传音”神功,平白浪费精力,遂也向那小洞说道:“多谢向朋友还子之德,但是夏天翔还要请教一下,鹿玉如及‘万梅老农’秦乐圃而今安在?”

向飘然怪笑道:“夏老弟,鹿玉如姑娘与秦乐圃尚未寻到此间,如今只有你一人是我昆仑的贵客!”

夏天翔因未从“昆仑逸士”向飘然的语气之中听出敌意,故而更觉诧然,继续向小洞问道:“向朋友,你要我在这昆仑绝巅做客多久?”

向飘然“嘿嘿”怪笑几声,阴森森地说道:“上次你在昆仑绝巅之上住了一十三日,这次的做客时间则由你自决,要长便长,要短便短!”

夏天翔应声说道:“我要立即脱身!”

向飘然笑道:“你只要答复我一项问题,我便亲自上去,接你下来!”

夏天翔疑云满腹,不知对方有甚重要问题必须自己解答,遂再度问道:“什么问题?你先说出,让我考虑一下!”

向飘然尽量使语音柔和,避免对夏天翔增加刺激,缓缓含笑说道:“我想向你请教一下‘乾天霹雳’的用法?”

夏天翔闻言颇为震惊,急急问道:“我的‘乾天霹雳’怎会在你手内?”

向飘然笑道:“‘毒佛’空空大师、‘矮脚驼龙’鲍一飞、‘七手夜叉’牛朗源,随同‘五毒飞尸’莫子京兄同归昆仑,现在任昆仑护法!”

夏天翔哦了一声说道:“这样说起来,几乎业已破碎支离、消声隐迹的昆仑派,现在居然又复声势大振?”

向飘然得意笑道:“你若再告诉我‘乾天霹雳’的用法,我便颇有与‘九首飞鹏’戚大招的震天派一争雄长之意!”

夏天翔冷哼一声说道:“你想,我会把‘乾天霹雳’的用法告诉你吗?”

“五毒飞尸”莫子京默然已久,听到此处,发话说道:“夏天翔,你若是聪明人物,便应该老实说出‘乾天霹雳’的用法,再者此物已经在我的手中,似乎犯不着以牺牲你们父子两条性命的重大代价,来保守这一点秘密!”

夏天翔一面轻拍婴儿,一面狂笑道:“莫子京,你怎的把夏天翔当作如此容易蒙骗之人?

我若说出‘乾天霹雳’的用法,不过使你们可以早下毒手而已!”

莫子京也知道夏天翔不会相信自己,遂与向飘然略一商议,发话说道:“夏天翔,你尽管放心说出‘乾天霹雳’的用法,我们可以用发誓来保证你父子安然脱险!”

夏天翔大笑道:“英雄侠士,一诺千金,你们这种万恶贼子的誓言,却等于放屁!”

莫子京闻言大怒道:“夏天翔,你难道敬酒不吃,想吃罚酒?”

夏天翔狂笑道:“这杯罚酒到底是甚滋味,我颇想尝上一尝,但只怕你们无奈我何而已!”

向飘然厉声叱道:“夏天翔。你单人独自,被困昆仑绝顶,难道我们还制你不倒吗?”

夏天翔又是一阵纵声狂笑道:“向飘然,你那几手三脚猫儿是我手下败将,连‘五毒飞尸’莫子京的‘七巧僵尸手’,我也在埋忧谷内领教出不过如此,故而你们上峰必败,不上峰又无奈我何!”

“昆仑逸士”向飘然怒道:“我们要把你活活饿死!”

夏天翔晒然笑道:“上次我与仲孙姑娘在此勾留一十三日,可曾饿死?最后还不是险些儿把你这‘昆仑逸士’困在昆仑绝巅,变成了昆仑饿鬼!”

向飘然脸上微红,莫子京却接口狞笑道:“就算是你挨得起饿,也总会把婴儿给饿死吧!”

夏天翔目光一注那位正呆愣愣地坐在小洞之前的哺乳妇人,失笑说道:”你们这干笨贼,简直信口胡言,也不想想乳母既在峰头,婴儿怎会挨饿?”

“五毒飞尸”莫子京狞笑连声,单掌向峰脚山壁上的一处暗钮,劈空击去。

夏天翔见状,正猜不透莫子京此举是何用意之际,突然小洞以内“格登”脆响,刀光夺目。

夏天翔此时方悟出洞中不仅有通音设备,并还布置有机关,但惜已救援不及,只听一声惨号起处,只见那位哺乳妇人业已连中七柄淬毒柳叶飞刀,尸横就地。

乳母一死,夏天翔不禁心中狂跳,热血如沸,愤怒填膺地厉声叫道:“向飘然与莫子京,你们如若真有本领,尽管对夏天翔父子施为,何必把这平白无辜的妇人害死!”

“五毒飞尸”莫子京阴恻恻地得意怪笑道:“那妇人既死,婴儿无乳可吃,最多三日必将饿死,现在我们且让你好好考虑一夜,明日再来;望你能以你父子的性命为重,而不必保守那怎样使用‘乾天霹雳’的小小秘密!”

话完,果与“昆仑逸士”向飘然悄悄隐去。

这两名魔发头一走,夏天翔顿时满腹愁肠,不知该怎样才好,怀中婴儿哭声大作,分明是腹饥索乳。

夏天翔一面哄拍婴儿,一面向灵猿小白愁眉说道:“小白,上次我与琼姊被困此地,是由你与大黄输送饮食,但如今多了一名非乳不得活命的婴儿,却应怎生处理?”

灵猿小白抓耳搔腮地想了一会,结结巴巴说道:“我……我……有办……法!”

夏天翔闻言心中一喜道:“小白,你既有办法,还不快去!”

灵猿小白身形微闪,化成一条银线,自昆仑绝巅另一面的衍崖绝壁之间,利用天生本能,手足并用地往下滑去。

夏天翔独处峰头,怀抱爱子,暗自思忖向飘然、莫子京等利用婴儿为饵,把自己诱困此间,究竟是何用意。

想来想去,毕竟被他想出对方是要利用“乾天霹雳”的绝世威力,铲除异己,称霸武林。

夏天翔猜透其中究竟以后,不禁一身冷汗,决定宁作任何牺牲,也不能以师门重宝助长群魔凶焰。

婴儿不住啼哭,灵猿小白又未回转,夏天翔只得以一粒灵丹,细细嚼碎,化成满口津液,慢慢哺给婴儿服下。

这灵丹是当代神医赛韩康精心炼制,其中并渗有一钵神僧所赠的千年芝汁,自然更具灵效,婴儿服后,便即沉沉睡去。

夏天翔见状,心中微喜,但因灵丹无多,仍不禁焦急,正在愁肠百结之下,峰头白影一闪,灵猿小白业已归来,右爪中提着不少饮食之物,胸前挂着一只皮袋!

夏天翔打开一看,见袋中竟然贮满乳汁,遂喜得笑逐颜开,拍着灵猿小白的肩头问道:“小白,这是什么乳汁?”

灵猿小白以两爪分伸左右头顶示意,夏天翔方知袋中乃是鹿乳,不由想起鹿玉如便是在这昆仑峰脚的鹿窝之中被知非子抱回来抚养,谁知她如今所生之婴儿,仍在昆仑绝顶倚仗鹿乳维生。

既有鹿乳可取,灵猿小白又有天赋本能,可以上下绝壁,夏天翔略觉心安,准备在这昆仑绝巅与“昆仑逸士”向飘然、“五毒飞尸”莫子京等作长期对耗的打算。

一夜过去,等到次日辰牌时分,向飘然、莫子京两人,又在绝壁之下询问夏天翔可肯将使用”乾天霹雳”之法相告。

夏天翔冷笑答道:“你们不必多言,只要能使这平白无辜身遭惨死的乳母复生,我就将‘乾天霹雳’的用法说出!”

“五毒飞尸”莫子京真不信夏天翔能有如此倔强,遂厉声叫道:“夏天翔,你若真不肯说出‘乾天霹雳’的用法,我便对婴儿立下毒手!”

夏天翔因知对方确已颇费心机。在这昆仑绝巅设有可以遥遥控制的厉害埋伏,万一真个发动,自己虽不足惧,但倘若稍有疏虞,婴儿却难保全,遂钢牙一咬,伸手将婴儿高高举起,对莫子京狂笑说道:“莫子京,你休要以为用这婴儿的安危一事,便可威胁我夏天翔说出‘乾天霹雳,的用法,好让你大逞凶焰,须知夏天翔是铁铮铮的汉子,根本把这婴儿看得无足轻重!”

话完,竟把婴儿向后高抛数丈,双手叉腰,傲立绝巅,向“五毒飞尸”莫子京及“昆仑逸士”向飘然发出一阵豪迈无伦的纵声狂笑!

莫子京及向飘然均万想不到夏天翔竟忍心抛去婴儿,向飘然钢牙一咬,恨声说道:“这小鬼既然如此倔强,我便点燃地雷火线,使他粉身碎骨便了!”

话音一了,便伸手向峰脚壁上的一个小小洞穴点去。

莫子京慌忙拉住向飘然道:“向兄,你若将这小鬼炸死,还有谁能告诉我们‘乾天霹雳’的用法?若无这颗乾天至宝,又怎能在明年中秋大会之上,把前往太白峰顶赴会的举世群雄一网打尽,惟我独尊称雄宇内?”

向飘然摇头叹道:“夏天翔连儿子都忍心抛掉,还有何法可以使他说出‘乾天霹雳’的用法?”

莫子京诡笑说道:“向兄不要灰心,夏天翔是人,是人便必有性格上的弱点,我们若能寻出他的弱点所在,即可使他屈服!”

向飘然觉得莫子京所言有理,而夏天翔人在昆仑绝巅。又无法逃遁,便暂时放手,未曾点燃所埋伏的地雷引线。

双魔一退,夏天翔独立昆仑绝巅,心中又复无限凄凉。

他倒并不知自己足下满布地雷火线,可能在一刹那间变为一灰烬。只是觉得自己、爱子及灵猿小白,漫无限期地被围昆仑绝巅的这种闷寂的滋味太不好过。

原来夏天翔于抛掷婴儿之前,早命灵精小白持了“红云蛛丝网”在身后等待,婴儿抛入网中,自然毫无损伤,却暂时断绝了“昆仑逸士”向飘然、“五毒飞尸”莫子京想利用婴儿威胁自己说出“乾天霹雳”用法之念。

如今倚仗灵猿小白的天赋本能,可以悄悄上下绝壁,输送饮食,挤取鹿乳,倒还可以撑持待机,但时日既久,万一若被对方识破,向小白发动群攻,断了供应,岂非生路立绝?

晃眼数日,“五毒飞尸”莫子京尚未研究出夏天翔性格上的弱点,夏天翔终日愁思,也未想出什么脱身办法。

但昆仑宫峰下,一骑如飞,从青风骥上跳落一双绝世仙妹,正是仲孙飞琼与“巫山仙子”

花如雪!

仲孙飞琼命令青风骥就在峰下游行,自己与花如雪施展轻功,援登高峰,到了昆仑宫外。

这时“昆仑逸士”向飘然、“五毒飞尸”莫子京业已得报,莫子京得知仲孙飞琼与夏天翔是一对爱侣,不由大喜说道:“也许夏天翔的弱点在此,我们只要制住仲孙飞琼,便可逼使他说出‘乾天霹雳’的秘密。”

向飘然笑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先把她们接进昆仑宫内,再行相机处置便了!”

莫子京怪笑道:“我亲自去接她们,免得值日弟子在答对上有所失误!”话完,便即自宫内走出,恰好与仲孙飞琼及“巫山仙子”花如雪打了一个照面。

“五毒飞尸”莫子京蛰居“寂灭之宫”多年,所见妇人女子之中,以鹿玉如姿色长相称最,但眼前这两位绝代仙妹,无论在风华容貌及任何方面,均又比鹿玉如高出一筹,怎不使他感觉疑诧,暗惊对方个个均似金童玉女一般,具有罕世姿质。

莫子京因自己如今改着道装,遂稽首当胸,含笑说道:“两位女施主怎样称谓?宠降昆仑,为了何种事情?”

“巫山仙子”花如雪何等眼力,一看便知面前这位向自己问讯的青袍道人武功极高,性情并阴毒特甚。

花如雪心中戒意立深,微抱双拳,含笑答道:“在下花如雪,这是我师妹仲孙飞琼,尚未请教道长的尊名上姓?”

“五毒飞尸”莫子京知道不必隐瞒,遂面含微笑,缓缓答道:“贫道莫子京,昔年有个难听的外号,叫做‘五毒飞尸’!”

仲孙飞琼上下略一打量对方,扬眉问道;“莫道长是否还有一个美号,叫做‘埋忧居士’?”

莫子京纵声大笑,说道:“不错,不错,‘五毒飞尸’莫子京是我,‘埋忧居士’是我,如今的昆仑派掌门人也是我!”

仲孙飞琼讶然问道:“你是昆仑掌门?”

莫子京笑道:“仲孙姑娘不要惊讶,昆仑派现有两位掌门,另一位掌门人却是你的江湖旧识!”

仲孙飞琼又复问道:“是不是‘昆仑逸士’向飘然?”

莫子京点头笑道:“仲孙姑娘聪明绝世,你猜得一点不错!”

花如雪在一旁问道:“莫掌门人,我还要请教一个问题!”

莫子京一面肃客进宫,一面含笑说道:“花施主有话尽管请讲!”

花如雪含笑问道:“‘寂寞公主’鹿玉如所生的婴儿是否被‘昆仑逸士’向掌门人带来此地?”

“五毒飞尸”莫子京毫不推托地一口应承,点头说道:“花施主也猜得不错,鹿玉如所生的婴儿是被向掌门人带回昆仑,代为抚养!”

花如雪与仲孙飞琼均意料不到,对方居然一口直承,不由对看一眼,随同莫子京走入客厅,分别落座。

仲孙飞琼毕竟对夏天翔极为关心,道童刚刚献上香茗,她便向“五毒飞尸”莫子京问道:“请问莫掌门人,婴儿之父夏天翔曾否来过昆仑?”

“五毒飞尸”莫子京仍然毫不隐瞒地点头笑道:“夏施主如今便在昆仑绝巅之上!”

仲孙飞琼听对方应承得过分爽快,倒不免暗吃一惊,颤声问道:“他……”

莫子京会意笑道:“仲孙姑娘放心,夏天翔施主安然无恙,只是身在昆仑绝巅之上,暂时无法下来而已!”

花如雪眉梢微挑,目光凝注“五毒飞尸”莫子京冷然问道:“莫掌门人,你们把夏天翔父子软禁昆仑,究竟是何用意?”

莫子京早就摸清这两位绝代佳人均极难斗,故虽看出“巫山仙子”花如雪颇有桃战之意,却不加理会,依旧异常和蔼地微笑答道:“昆仑派对夏天翔父子决无丝毫恶意,仅想自夏施主口中得知一项秘密。夏施主只要肯吐露,我便立上昆仑绝巅,恭恭敬敬地把他父子接下!”

仲孙飞琼摇头说道:“你们的做法错了,夏天翔只可软求,不可硬来,他是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大英雄、大丈夫!”

“五毒飞尸”莫子京阴森森地笑了一笑说道:“仲孙姑娘说得对,我们业已用了不少手段,夏天翔仍未就范,但若到昆仑派目的难达,无法容忍之时,也只好发动最毒一手,令他父子身化劫灰,使仲孙姑娘亦复伤心一世了!”

仲孙飞琼柳眉微扬,不服地说道:“我就不信你们能有什么杀手,能令夏天翔父子身化劫灰!”

莫子京阴阴一笑说道:“昆仑绝巅之上,共埋有十八处地雷火药,引信接到峰下,我们只需取火一点,夏天翔父子便有钢筋铁骨,成了钢铁不坏之身,也必立遭惨死,化为灰烬!”

仲孙飞琼听得心中一寒,双眉紧蹙。

“五毒飞尸”莫子京得意道:“两位如若不信,我可以奉陪前往昆仑绝巅的峰脚之下,看上一看!”

花如雪根据莫子京说话的神色,知道他不是虚言,遂蹙眉问道:“昆仑派要知道什么秘密呢?”

“五毒飞尸”莫子京笑道:“我们就是想要知道这‘乾天霹雳’的用法!”

仲孙飞琼何等聪明,眼珠微转,又向莫子京问道:“莫非‘毒佛’空空和尚、‘矮脚驼龙’鲍一飞、‘七手夜叉’牛朗源等终南三煞也在昆仑?”

莫子京点头笑道:“他们三位被我聘为昆仑护法!”

花如雪冷笑一声,目光如电地凝注莫子京问道:“昆仑派大事扩充实力,并想得到‘乾天霹雳’的使用秘密,是否想仗这颗能够震岳摧山的乾天至宝的绝世威力,歼除异己,称霸武林?”

“五毒飞尸”莫子京轩眉狂笑道:“我们若不是要实现这种雄图霸业,又何必费了那大力气,用尽心机把夏天翔父子软困在昆仑绝巅之上?”

仲孙飞琼摇头说道:“你们要想自夏天翔口中得知这项秘密,根本绝不可能,除非海枯石烂,日从西起!”

莫子京狞笑道:“我们真到完全绝望,不能如愿之时,也只有把夏天翔父子齐化劫灰,略为泄愤的了!”

仲孙飞琼听得秀眉双蹙,向花如雪看了一眼。

花如雪平时机智绝伦,但如今却拿不准究竟应与莫子京等放手一战,抑或设法缓和这种危机极大的僵持局势?

莫子京看得出仲孙飞琼及花如雪的踌躇神色,怪笑几声,缓缓说道:“此事已然到此地步,无法两全,照两位女施主的看法,夏天翔是应该说出‘乾天霹雳’的用法?还是应该用父子两条性命以殉这项秘密?”

仲孙飞琼感觉莫子京的这项问题不易作答。

花如雪秀眉微蹙,发话说道:“莫掌门人,你最好让我看看当场情形,我再身为鲁仲连,替你们双方设法排解此事!”

“五毒飞尸”莫子京见她们业已渐渐上钩,遂伸手一指左面厢房,颇为得意地狞笑说道:“‘昆仑逸士’向飘然向掌门人,如今正与夏天翔互相谈判,两位女施主请到左厢房内,推开北面窗门,便可看得清楚!”

花如雪是初到昆仑,不识地势,仲孙飞琼却于昔日来过,但因过分为夏天翔的安危悬忧,竟忘了昆仑绝巅离此尚远,决非推窗所能望见,以致不曾听出莫子京话中的破绽!

她们两人刚刚走入左面厢房,“五毒飞尸”莫子京轩眉窃笑,悄悄抽身,并触动门边机括,轰然巨响,坠下一道厚重的铁壁,将厢房出路封死。

仲孙飞琼怒叱一声,还想寻见其他出路,花如雪却冷笑摇手说道:“琼妹不必找了,我们一时粗心,业已落入对方圈套,这间厢房四周,定然都是一些铜墙铁壁,哪里还有出路?”

仲孙飞琼四处一试,见果如花如雪所言,连那上糊素纸、看来显系木质的窗棂,也都是用整块钢铁铸成,绝非任何掌力所能击毁!

花如雪面罩严霜,眉腾杀气,递给仲孙飞琼两粒灵丹,命她塞入鼻内,防范对方卑鄙无耻地施用迷香暗算。

片刻之后,室中果然有点氲氤异味,花如雪冷笑扬眉叫道:“莫子京,你既身为一派掌门,举措怎的如此无耻?也不想想这种卑鄙下流的迷香暗器,能奈何我姊妹吗?”

“五毒飞尸”莫子京被花如雪骂得满脸通红,在这间秘室以外的传音孔中,向室内冷笑道:“花如雪,我所用的荡魂香,可以连续发放,永不断绝,你们挨得过一日,也挨不过两日,挨得过两日,也挨不过三日,只要一丝入鼻,立时心魂皆荡,遍体齐酥,我再选派两名昆仑年轻弟子,享受享受你们的女儿清白!”

这番话儿委实恶毒无比,不但仲孙飞琼听得心魂俱颤,连久走江湖、历经凶险的“巫山仙子”花如雪,也柳眉紧锁,满面愁容,对目前这恶劣局势束手无策。

“五毒飞尸”莫子京听室内寂然无声,知道自己所用的攻心战术业已生效,遂又狞笑道:“花如雪,仲孙飞琼,你们若想保全清白,便须听我的命令行事I”

花如雪沉思甚久,觉得目前最有利的只有一个“拖”字,能够拖到一钵神僧率领异兽大黄赶来,或许还有脱身之望。

主意打定,遂自发话向莫子京问道:“莫子京,你打算怎样利用我们?”

“五毒飞尸”莫子京狞笑道:“我要你们写封信,说明身处险境,劝告夏天翔,赶紧将‘乾天霹雳’的使用秘密说出!”

花如雪“咯咯”笑道:“莫子京,你这个办法不行,因为夏天翔根本不认识我们的笔迹,仅凭一封信,他如何肯信我们被困之事属实?”

莫子京闻言不觉默然,花如雪又复笑道:“倘若你们愿意以夏天翔、仲孙飞琼、鹿玉如所生的婴儿及我四人的安全换取‘乾天霹雳’的使用秘密,则我倒可以代你想个主意!”

“五毒飞尸”莫子京怪笑道:“请讲,请讲,我与你们无怨无仇,本无相害之意,自然愿意以你们四人的安全,换取足能使我称霸武林的‘乾天霹雳’的秘密!”

花如雪笑道:“我这办法极妙,是留我在这秘室之中,作为人质,让仲孙姑娘上那昆仑绝巅,力劝夏天翔把‘乾天霹雳’的使用方法说出!”

“五毒飞尸”莫子京与藏在暗中的“昆仑逸土”向飘然略一计议,觉得花如雪这个办法确可采纳!

向飘然并低声狞笑说道:“莫兄可以答允对方,反正只要夏天翔一将‘乾天霹雳’的使用秘密说出,我们便立即发动埋伏,把他们全化劫灰,永绝后患!”

莫子京微一点头,向秘室之中叫道:“花如雪,我同意你所提出的办法,请仲孙飞琼姑娘坐在室中茶几左边的紫檀椅上!”

花如雪深知在夏天翔未曾吐露“乾天霹雳”的使用秘密以前,昆仑群凶绝不敢有所妄动,遂命仲孙飞琼如言坐在茶几左面的紫檀椅上,低声嘱道:“琼妹,你去到昆仑绝巅,叫夏天翔尽量拖延,并命灵猿小白至昆仑峰脚,守候随后赶来的一钵大师,告以此间情况,他才好设法营救!”

语音方了,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及“轧轧”机声起处,仲孙飞琼连同那只紫檀坐椅便已失去踪迹。

原来“昆仑逸士”向飘然锐意扩展昆仑实力,争霸武林,故而把这昆仑宫中布置了不少埋伏。

仲孙飞琼连同坐椅降入隧道之中,展眼间便到了昆仑宫后的一个石洞之内。

“五毒飞尸”莫子京早在洞口相待,一面陪同仲孙飞琼,一面怪笑道:“仲孙姑娘,你好好上峰劝说夏天翔,不必另打其他主意,因为你应该知道,只要你有任何妄动,则峰顶的夏天翔及秘室中的花如雪,便将遭受何种惨酷打击。”

仲孙飞琼冷然一笑,展眼间,便到了昆仑绝巅之下。

“五毒飞尸”莫子京用手在峰脚石壁上略一推动,壁上顿时现出一个圆形石穴。

仲孙飞琼见状问道:“莫掌门人,你莫非要我从这石穴之中直上绝顶?”

莫子京点头怪笑道:“这天生石穴,最近才被凿通,并加了不少消息,仲孙姑娘尽管放心进入,我包管送你安然无恙地直上昆仑绝巅,去与夏天翔见面便了!”

仲孙飞琼闻言,毫不考虑地闪身进穴,莫子京也立将穴门闭死。穴中道路又窄又长,并形似螺旋,环绕而上。

仲孙飞琼在黑暗之中摸索前进,自然无法快走,约莫过了个把时辰,方觉有坚厚的石壁挡在面前,无路可进。

“五毒飞尸”莫子京阴森狞厉的话音又复隐隐传来,发话说道:“仲孙姑娘,我如今开启石壁,放你出洞,但只有一刹那间可以脱身,你务须把握机会,万勿自误!”语音方了,壁上果然现出一丝微光,逐渐扩大成为一条石隙。

仲孙飞琼知道时机稍纵即逝,急忙微闪娇躯,自石隙之中,一钻而出。身形方出,石穴立闭,果已到达昆仑绝巅之上。

这时,夏天翔正哄拍婴儿入睡,忽见仲孙飞琼宛如天外飞来,不禁又惊又喜,诧然问道:“琼姊。你……你怎会自壁中走出,即有这条秘路;我们岂不脱身有术了吗?”

仲孙飞琼笑道:“我是被‘五毒飞尸’莫子京开启机关送到此处,故而和你一样,是来得去不得!”

一面答话,一面自夏天翔手内抱过婴儿。细看几眼,心中一酸,凄然垂泪说道:“这孩子长得像鹿玉如,可怜他虽被父亲寻到。母亲却又……”

夏天翔接口说道:“他母亲不知去往何处?等我们昆仑脱险之后,慢慢寻找,总会找到!”

仲孙飞琼知道夏天翔被困昆仑,心中定必极为焦灼,遂不忍再把鹿玉如的噩耗说出,目光一转,讶然问道:“为何不见小白?它到哪里去了?”

夏天翔笑道:”小白委实太灵太好,此次姊姊若未曾命它和我同来,这婴儿早已惨遭饿死!”

仲孙飞琼会意笑道:“小白莫非去为婴儿觅食?”

夏天翔点头笑道:“他因鹿乳存量无多,刚下峰去,要想多弄一些!”

仲孙飞琼笑道:“翔弟被困甚久,大概吃了不少苦头?”

夏天翔苦笑道:“吃苦我倒不怕,怕的是终朝终夜啃嚼不尽的寂寞凄凉,如今姊姊一来,慢说脱身有望,便是地老天荒,长居于此,我也甘心的了!”

仲孙飞琼白了夏天翔一眼,佯嗔说道:“翔弟,你倒想得开心,你可知道我们所处身的这昆仑绝巅,共埋有一十八处地雷火药?”

夏天翔毫不惊奇,点头说道:“这是意料中的事,但他们在未曾获知‘乾天霹雳’的使用方法之前,决不敢骤下毒手,故而我认为虽然身在地雷火药环绕之中,反倒安全无比!”

仲孙飞琼冷笑道:“我们虽然安全,难道就不顾念到陷身昆仑宫的花如雪姊姊的安危清白了?”

夏天翔失惊问道:“花如雪姊姊也来了吗?”

仲孙飞琼遂将巧遇黄衣老人夏侯巽及花如雪、一钵神僧等事,告知夏天翔,仅仅隐瞒了鹿玉如跳落绝壑一节。

夏天翔听得跌足叹道:“这就糟了……”

话方至此,“五毒飞尸”莫子京的“喈喈”怪笑之声,又从峰脚传来:“夏天翔,你若再不说出‘乾天霹雳’的使用秘密,我便发动秘室中的全部机关,制倒花如雪,将她移到这昆仑绝巅之下,命昆仑弟子轮流加以尽情凌辱!”

夏天翔血脉偾张,咬碎钢牙,但又无可奈何,只得厉声叫道:“莫子京,你再给我一段考虑时间!”

莫子京知道自己业已抓住夏天翔的弱点,对方定将屈服,遂得意狂笑道:“夏天翔,我再给你一整天的考虑光阴,倘若明日午正,你仍不肯说出‘乾天霹雳’的使用秘密,便请在光天化日之下,欣赏花如雪被人轮流凌辱的精彩好戏!”

话完,便即寂然无声。

夏天翔向仲孙飞琼摇头叹道:“琼姊,为了花如雪姊姊身陷魔掌,有关‘乾天霹雳’的使用秘密,恐怕保不住了!”

仲孙飞琼蹙眉说道:“最好一钵神僧能够适时赶到,否则也只好把‘乾天霹雳’的使用方法告诉他们,将来再设法夺回就是!”

夏天翔叹道:“那‘乾天霹雳’的威力太强,倘若对方用以造下滔天恶孽,岂非北溟门户之羞?叫我怎样向恩师在天之灵交代?”

仲孙飞琼笑道:“翔弟,你不会告诉他们一个假的使用方法?反正‘乾天霹雳’仅有一颗,他们要想仗以称雄武林,就无法加以试验!”

夏天翔苦笑道:“琼姊,我也想到如此作法,但又恐昆仑群凶得到这项假的使用秘密之后,竟信以为真,反会企图斩草除根,对我们及花如雪姊姊立下毒手!”

仲孙飞琼憬然点头说道:“翔弟,你这种顾虑,可能猜透了昆仑群凶的心意,看来我们只有把希望寄在一钵神僧身上,坐以待救的了!”

说到此处,峰头白影一闪,灵猿小白业已弄了满满一袋新鲜鹿乳回转。仲孙飞琼一面以鹿乳哺喂婴儿,一面嘱咐灵猿小白赶紧下峰,等候一钵神僧,并命夏天翔烧木作书,告知此间的一切经过。

事极凑巧,灵猿小白刚到昆仑山脚,便见有一条灰影及一条黄影从远处星驰电掣而来。

黄影正是异兽大黄,灰影则是一钵神僧赶到。

灵猿小白一声欢啸,迎上前去,把夏天翔所作书信呈交一钵神僧过目。

一钵神僧看完书信,不由深皱双眉,暗忖昆仑群凶人多势众,自己则仅一人二兽之力,如何解救得了这迫在眉睫的极大危机?处境绝难,一钵神僧只得暂屏百忧,低眉静坐。

他到底不愧是当世武林中的一大奇僧,坐了片刻光阴,竟从静中生慧,想出了险中弄险、死里求生的一条妙计。

一钵神僧首先决定了一项原则,认为夏天翔所虑无差,昆仑群凶只要得悉“乾天霹雳”

的使用秘密以后,定会斩草除根,对夏天翔、仲孙飞琼及花如雪等立下毒手!

其次,一钵神僧肯定了以自己及灵猿小白、异兽大黄之力,最多只能从群凶手中抢救花如雪,暂时绝对无法使夏天翔、仲孙飞琼自昆仑绝巅安全脱身!

在这种事难两全而必须两全之下,只有设法行险。

一钵神僧遂命灵猿小白、异兽大黄采来极多粗巨的山藤,自己亲自动手,制作了一具坚韧无比的绝大藤兜。

然后再弄来十根长约三丈的极好山藤,连同所制藤兜及一封书信,命小白、大黄绕走后方,送上昆仑绝巅。

夏天翔与仲孙飞琼拆信看后,深为佩服,遂将那十根山藤,每边五根,紧系在藤兜之上。

再于昆仑绝巅背面一丈以下的石隙古松之间,设法将十根山藤分别绑住。

这样一来,那具藤兜便凌空悬在昆仑绝巅背面的三丈以下,头上是万里长空,足下则是千寻绝壑。

原来一钵神僧是要夏天翔静等明日午正最后限期将满,昆仑群凶把花如雪弄到绝巅之下再加恫吓之时,诈做屈服,告知对方不正确的“乾天霹雳”用法。

昆仑群凶得悉以后,必对夏天翔、仲孙飞琼及花如雪立下毒手。对花如雪下手,可由事先埋伏暗处的一钵神僧及小白、大黄加以抢救。

对夏天翔、仲孙飞琼下手,则因上下相距数十丈,只有点燃峰顶所埋地雷火药的一种必然手段。石下埋雷,不会太深,而自峰脚点燃引信,也必须相当时间以后才会爆炸。

倘若估计无误,昆仑绝巅霹雳巨震、山石纷飞之际,夏天翔、仲孙飞琼及婴儿等人,早已坐在距离绝巅三丈之下的坚韧藤兜以内。

昆仑群凶认为夏天翔等绝无幸免,防范必松,然后便可再定第二步机谋,使他们安然脱险!

夏天翔及仲孙飞琼认为一钵神僧的这种安排确是无可如何之中的绝佳妙计。但挂好藤兜以后,夏天翔却又想命灵猿小白及异兽大黄,把婴儿先行带往峰下。

仲孙飞琼惊讶问故,夏天翔惨然地说道:“地雷火药在我们头上爆发,一震之威,厉害无比,万一山藤震断,藤兜翻坠,我与琼姊并肩尽命于千寻绝壑之中也就是了,何必还饶上这婴儿的一条性命?”

仲孙飞琼摇头说道:“翔弟这个主张不好,一来昆仑绝壁背面比正面尤为陡峭,小白、大黄虽是兽类天生异禀,掌有吸力,爪有暗钩,但携物上下,已颇不便,再带上个婴儿,万一失足,岂非求安反险!”

夏天翔憬然点头,接口说道:“琼姊虑得极是!”

仲孙飞琼又道:“二来即令小白、大黄将婴儿平安带下昆仑绝巅,也定必分神对其照顾,一钵神僧抢救花如雪之时,岂非又少助力?”

夏天翔听得连连点头,遂命小白、大黄赶回一钵神僧身畔,觅地隐伏,准备抢救花如雪,自己则与怀抱婴儿的仲孙飞琼坐入藤兜一试,居然甚为稳固舒适。

等到次日清晨,“五毒飞尸”莫子京的话音又自通音洞穴之中传来,他怪笑着问道:“夏天翔,你考虑结果如何?肯不肯把‘乾天霹雳’的使用方法说出?”

夏天翔冷笑一声,答了“恕难奉告”四字。

莫子京闻言以后,先是颇为愤怒地哼了一声,随后又复怪笑道:“夏天翔,你大概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我如今便把花如雪弄到这昆仑绝巅之下,看你是否忍心让她遭受如此凌辱?”

说完,便自寂然无响。

夏天翔知道双方已到决断阶段,遂向仲孙飞琼笑道:“琼姊,你请抱紧婴儿,先行坐入藤兜,我们要作准备了!”

仲孙飞琼也深知这昆仑绝巅情势特殊,上丰下锐,宛若菌形,自顶端至藤兜,虽仅三丈有余,但怀抱婴儿,却也颇难落足,必须早作准备!

遂向夏天翔点头说道:“我早点进入藤兜确较稳妥,翔弟小心应付为要!”

夏天翔等仲孙飞琼坐稳以后,遂转身走到昆仑绝巅正面,临风傲立。

居高临下,自然看得清楚,夏天翔目光微扫,便瞥见这昆仑绝巅以下的一大堆嵯峨怪石之间,藏有一点灰影、一点黄影及一点小小白影。那点灰影并似乎向他挥手示意!

夏天翔知道黄影白影定是大黄小白,灰影则系一钵神僧,遂也向下略为挥手,表示一切皆已准备就绪!

片刻以后,“昆仑逸士”向飘然、“五毒飞尸”莫子京、“七手夜叉”牛朗源、“矮脚驼龙”鲍一飞等昆仑群凶及几名昆仑弟子,均来到昆仑绝巅脚下,但却未见“毒佛”空空和尚!

“巫山仙子”花如雪则不知中了什么暗算,昏卧在一张竹榻之上,被人连榻抬到。

莫子京与向飘然虽称凶狡无伦,但也绝想不到有人潜伏在侧,故而竟把花如雪所卧那张竹榻,就放在嵯峨怪石堆前,距离一钵神僧及大黄、小白藏处仅约五六尺远。

莫子京见夏天翔傲立绝巅,往下注视,不禁狂笑连连,得意叫道:“夏天翔听着,我如今先把花如雪的衣衫剥去,让她全身赤裸,你若再不将‘乾天霹雳’的用法说出,我便立命门下弟子,对她恣意凌辱!”

一钵神僧素来情性平和已极,但听了“五毒飞尸”莫子京这番卑鄙无耻的恶毒言语以后,也不禁杀机顿生,嗔念大动,暗想难怪昔年黑白两道人物均对这“五毒飞尸”不能容忍,均欲将其置于死地。

莫子京话完,微一挥手,便有两名昆仑弟子向那昏卧竹榻、人事不知的“巫山仙子”花如雪身前走去。

一钵神僧心中一急,怎肯容人把花如雪剥得全身赤裸?正欲不顾一切,冲出发难之际,夏天翔却在昆仑绝巅之上,大喝一声“且慢!”

莫子京心中一喜,摇手止住昆仑弟子,发话问道:“夏天翔,原来你也有向人屈服之时,可是肯说出‘乾天霹雳’的使用秘密了吗?”

夏天翔道:“我若说出这项秘密,你们是否容许我们毫无所伤地安然脱险?”

莫子京看了身旁的向飘然一眼,点头谲笑道:”只要你肯说出,我便保证你们的安全!”

夏天翔为求逼真,故作不信说道:“你先立个誓儿,誓言要立得重点!”

莫子京晒然一笑,装出一副郑重的神情,朗声说道:“你说出‘乾天霹雳’的作用秘密之后,我若食言背信,不使你们安然脱险,便将死在禽兽爪牙之下!”

一钵神僧听他立了这样的重誓,不由暗想昆仑群凶难道真肯放走夏天翔、仲孙飞琼及花如雪等人?

夏天翔见对方业已立誓,遂发话说道:“那颗‘乾天霹雳’之下是否有七根小小黑刺?”

“矮脚驼龙”鲍一飞接口答道:“有,有,那七根小小黑刺是作北斗七星的形状排列!”

夏天翔道:“你们在使用这颗‘乾天霹雳’之前,先以‘金刚指力’把天璇星位上的那根小刺拔掉,出手便生灵效。但此物摧山震岳,威力太强,出手以后,必须向相反的方向尽速逃遁,否则难免连自己也遭劫数!”

他这篇谎话编得极为逼真,把个凶狂刁恶无比的“五毒飞尸”莫子京听得毫无起疑,发出一阵慑人心魂的厉声狂笑。

夏天翔高声喝道:“莫子京,我已说出‘乾天霹雳’的使用秘密,你也该履行诺言,使我们安然脱险了吧?”

莫子京又是一阵震天狂笑道:“夏天翔,你实在过分天真,难道你们还想再有丝毫生望是吗?”

夏天翔闻言,知道一钵神僧所料丝毫不差,遂咬紧钢牙,厉声叫道:‘真子京,你竟敢食言背信,不要忘记适才曾经对苍天盟过重誓!”

“五毒飞尸”莫子京狞笑道:“聩聩苍天,哪里管得了这些人间琐事,所谓誓言,更只是一个牙疼咒儿。夏天翔,你还是先看看花如雪被昆仑弟子轮番凌辱的精彩好戏,然后我再使你碎骨粉身,化作南柯一梦便了!”

话完,伸手一指花如雪,向侍立左右的昆仑弟子喝道:“这样一位绝世美人送给你们享受,还不快去把她的上下衣服替我剥得干干净净!”

两名昆仑弟子狞笑转身,刚刚走到花如雪所卧的榻前,还未伸手之际,嵯峨怪石之后,突然飞出一条银箭及一团金星,直向这两名昆仑弟子射去。

灵猿小白与异兽大黄俱是通灵神物,恨透了这帮穷凶极恶的奸徒,故而出手毫不留情,两声凄号起处,业已各把对方的两只眼珠挖在爪内。

一钵神僧更是电飘而出,以迅疾无伦的手法,将一粒含有千年芝液的罕世灵丹,喂入花如雪口中。

“五毒飞尸”莫子京与“昆仑逸士”向飘然万想不到会有这等突变,在略为惊愕失色之后,立即采取了紧急措施。

向飘然袍袖一挥,飞出七八根天荆毒刺,分向小白、大黄、一钵神僧及仍在榻上昏睡未醒的“巫山仙子”花如雪射去。

莫子京则觑准山壁间的一块突石,扬掌猛击,立时火星微爆,一阵隐隐雷声,直向昆仑绝巅之上升去。

夏天翔知道对方已将峰顶所埋地雷火药的引线点燃,不禁愤恨万分地厉声叫道:“莫子京,你如此狠辣无耻,必会应誓死在小白大黄的爪牙之下!”

说完,赶紧转身纵到昆仑绝巅背面,施展“游龙术”,滑下峭壁,坐入藤兜,与仲孙飞琼紧紧相偎,静等承受即将在头顶爆发震天霹雳的极端惊险的局面。

“五毒飞尸”莫子京听夏天翔说自己必将应誓死在小白、大黄的爪牙之下,不禁也心神微慑。因地雷火药的引信已燃,峰顶上的夏天翔及仲孙飞琼决难逃死,不必再加理会,遂回身向一钵神僧等人看去。

这时,不仅一钵神僧及大黄、小白安好无恙,连“巫山仙子”花如雪也已醒来,在榻上缓缓坐起。

原来一钵神僧深知小白大黄天生异禀,铁骨铜筋,根本不畏寻常刀剑暗器,但“天荆毒刺”无坚不摧,却仍不可使其丝毫沾及。故而“昆仑逸士”向飘然的袍袖才挥,一钵神僧的僧袍也展,发出了轻易不用的“须弥金钢神功”。

七八根天荆毒刺在这种佛门上乘绝学的猛拂之下,立即四散分飞,无踪无影。

而内含千年芝液的妙药灵丹也生效用,驱除了“巫山仙子”花如雪所中的醉魂香,使她悠悠醒转。

花如雪刚自榻上坐起身形,瞥见—钵神僧及大黄、小白,尚未弄清经过之际,“昆仑逸士”向飘然便已狞笑道:“花如雪,你醒了也好,夏天翔看你的活把子未曾看成,且让你看看他与仲孙飞琼在昆仑绝巅之上碎骨粉身的惨死之状!”

话音刚了,花如雪娇躯疾闪,电掠而前,右手一招“金雕翻爪”,击向向飘然,左手一招“反拔丝弦”,以“铁琵琶指力”,划向莫子京,口中并沉声喝道:“向飘然,莫子京,你们若敢损伤我仲孙飞琼小妹及夏天翔父子的半根毫毛,我便活剥你们的两张人皮,作为抵偿!”

花如雪口中发话,左右手分用掌力指力攻击昆仑派的两位掌门,但足下仍未稍闲,乘着纵身发扑之际用了一招“醉踢金风”,使人猝不及防地向站在莫子京右侧的“七手夜叉”牛朗源凌空翻身发足,当胸踏去!

“五毒飞尸”莫子京一式“僵尸拜佛”,闪过了花如雪凝足“铁琵琶指力”、足可断金剖石的“反拨丝弦”。

“昆仑逸士”向飘然则凝聚自己在“寂灭之宫”内屏绝百虑精心苦练的“黑煞玄阴手”,硬接了花如雪的凌空一掌。

这一掌硬接,双方功力相当,并未明显地分出上下。

但“七手夜叉”牛朗源却倒了大霉,他万想不到花如雪竟会这等泼辣,在双手分攻莫子京、向飘然之下,还会凌空翻身,对自己再踹上一脚。

等到警觉有异,闪避已迟,硬被花如雪当胸踹个正着。

这一踹之力,何止千钧?牛朗源顿时胸骨尽碎、七窍喷血,跌翻出三四步外,尸横就地。

花如雪不及为武林中除去一名大害,也为她及一钵神僧减少了不少麻烦。

因为“七手夜叉”牛朗源倘若不死,则在他一手七暗器而又件件皆淬奇毒的攻击之下,一钵神僧与花如雪或许无妨,但灵猿小白及异兽大黄,却可能难逃厄运。

如今,牛朗源一死,“五毒飞尸”莫子京不禁有些兔死孤悲,物伤其类,厉声吼道:“花如雪贱婢,你竟如此毒辣,我非把你剥得身无寸缕,听任百人轮奸……”

话方至此,昆仑绝巅之上十来声霹雳响处,周围均告地动山摇,大小不一的无数石块,带着惊魂摄魄的划空怪啸,漫天密降而落。

这些山石,有的仅若人掌,有的却重逾万钧,血肉之躯,如何当得?

“五毒飞尸”莫子京与“昆仑逸士”向飘然也顾不得再向一钵神憎、花如雪等逞凶,赶紧率领门下,飞退出这片几成死域的地区之外,回转昆仑宫内。

一钵神僧与花如雪因无处可避,遂索性招呼灵猿小白、异兽大黄,贴退昆仑绝巅峰脚。

昆仑绝巅因是上丰下锐,而乱石为火药所炸,又复往外飞射,致使峰脚贴壁之间,确实成了较为安全的所在。

即或有几块顺壁滚落的山石,也比较容易闪避,或是由一钵神僧及花如雪合手加以挡拒。

但花如雪的玉颊之上却布满了纵横泪渍。

一钵神僧讶然问道:“雪妹,你怎么样了,我与你相交多年,从来未见你流过眼泪!”

花如雪珠泪难禁地凄然说道:“我是为了琼妹、翔弟……”

话犹未了,一钵神僧便自“呵呵”大笑说道:“雪妹要为翔弟、琼妹担心,他们已有准备,大概可以安然无恙!”

花如雪妙目之中泪光闪烁,瞪他一眼说道:“你倒说得风凉,他们又不是金钢不坏之身,在这等震天霹雳之下,哪里还有侥幸之理?”

一钵神僧见她不信,遂把自己所作的安排向花如雪细说一遍。

花如雪听完,心中始觉略安,举袖拭去颊上泪痕,对一钵神僧破涕为笑道:“照你这样说法,我们如今应该采结长藤,接应琼妹、翔弟脱险!”

—钵神僧摇头笑道:“翔弟、琼妹等安全无恙之事,暂时还不宜使昆仑群凶得知,我们先带大黄、小白一探昆仑宫动静,然后再设法接引翔弟、琼妹下峰,方较妥当!”

花如雪点头笑道:“这场功劳是你所建,我便一切依你!”

但两人率领大黄、小白赶到昆仑宫中,却不禁面面相觑,好生惊愕!

原来“五毒飞尸”莫子京在返回昆仑宫途中,便与“昆仑逸士”向飘然分析,认为“七手夜叉”牛朗源已死,以向飘然、“矮脚脚龙”鲍一飞、自己,甚或加上正在炼毒的“毒佛”

空空和尚,也无把握胜得了一钵神僧、“巫山仙子”花如雪,及异兽大黄、灵猿小白。

既然情势如此,何不干脆放弃昆仑基地,举派迁居比昆仑宫隐秘百倍的“寂灭之宫”,一面埋头苦练各种恶毒功力,一面静等明年八月中秋,悄悄掩往太白峰顶,施放“乾天霹雳”,把举世武林好手一网打尽,自然便可雄视四晦,惟我独尊!

“昆仑逸士”向飘然也是极工心计的绝顶凶人,闻言略一思忖,便完全同意“五毒飞尸”

莫子京的计议。

故而一钵神僧、花如雪等下坠乱石停后。率领大黄、小白赶到昆仑宫中,只见满宫火光,阗无人迹了。

一钵神僧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说道:“昆仑群凶确有深谋,他们竟然放弃多年基业,举派远遁。”

花如雪微笑说道:“走了最好,倒使我们可以毫无顾虑地接引琼妹、翔弟下峰!”

一钵神僧遂立命大黄、小白搜来无数山藤,结成一根百丈藤索,送上昆仑绝顶。峰下虽然险厄已过,但峰顶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原来夏天翔进入藤兜不久,峰头荡魄惊魂的连珠霹雳,便自纷纷爆炸。

尚幸昆仑绝顶上丰下锐,形势特殊,夏天翔等藏身秘在,恰是凹处,故而那些群飞乱石,全只怪啸慑人地自身外飞过,未曾对他们构成伤害威胁!

但十八响连珠霹雳之威,却震得地动山摇,峰壁欲倒,使夏天翔、仲孙飞琼所坐藤兜上的十根山藤,被震断了七根之多!

山藤断得不匀,只剩一根山藤维系的那边,遂自然而然地立即侧转!

这边坐的正是仲孙飞琼,若非应变机警,功力又高,伸手拉住藤兜,勉强使全身悬空,几乎连那怀中婴儿一齐坠下千寻幽谷!

夏天翔见状之下,惊得自全身毛孔之中齐沁冷汗,赶紧设法与仲孙飞琼又复返回爆炸已毕、面目全非的昆仑绝顶之上。

仲孙飞琼立足实地之后,叹了一口长气,摇头说道:“翔弟,这场惊险,简直比六诏山飞魔壁之役还要强过百倍,我们真算死里逃生,两世为人了!”

夏天翔虽极胆大,但想起适才仲孙飞琼几乎一坠千丈之事,也不禁惊魂犹颤,不寒而粟。

仲孙飞琼又复笑道:“这等石裂天开的剧烈震荡以下,婴儿居然毫无哭闹,真是难得!”

一面说话,一面自胸前衣内取出婴儿,却忽然发现婴儿面色青白,气息绝绝!

仲孙飞琼这一惊岂同小可,“哎呀”一声,泪珠儿扑簌簌地垂腮而落!

倒还是夏天翔比较镇定,赶过仔细一看,向仲孙飞琼含笑劝慰说道:“琼姊不要忧急。

婴儿只是受惊太过,以致昏厥,气息并无全断,琼姊嚼碎丹药,度气喂他一粒,或许有救?”

仲孙飞琼依然泪落如珠,看了婴儿几眼,悲声说道:“这样可爱的一个孩儿。倘若不幸,真把我心痛死了!”

话完,立取灵丹,细细嚼碎,化为一口芳香玉液,两唇相接,慢慢度入婴儿腹内。

夏天翔心中虽也焦急非常,但为了安慰仲孙飞琼,遂以一副豁达的神情微笑道:“琼姊,人生穷通寿夭,皆系前定,这孩子活得下去固好,活不下去也无所谓,你不必为他担忧!”

仲孙飞琼度药之间,听得婴儿腹内微响,知道业已无妨,才破涕为笑,向夏天翔笑道:“恭喜翔弟,孩儿已然不碍事了!”

夏天翔心中狂喜,面上也掩饰不住,微笑说道:“这孩子刚刚降生,便饱经忧患,将来也许还有点出息。”

仲孙飞琼点头笑道:“真是万幸,倘若这无母孤儿……”

话方至此,夏天翔便即接口变色问道:“琼姊,鹿玉如不过暂时难寻下落而已,你怎么说……”

仲孙飞琼知道自己失言,忙又拍着婴儿,接口知道:“他目前有父无母,自然可以算是无母孤儿!”

夏天翔闻言笑道:“琼姊说错了,鹿玉如虽然不在跟前,但你还不等于就是这孩子的慈母一样!”

仲孙飞琼耳根微热,玉颊一红,目光羞嗔地略瞥夏天翔,正待发话,小白、大黄业已带着那根百丈长藤,援上昆仑绝顶。

有藤在手,自然立即相继垂落,脱离了这曾经两度被困的昆仑绝顶。

一钵神僧又复喂了婴儿一粒中含千年芝汁的极好灵丹,使他面色转为红润,沉沉入睡。

仲孙飞琼向花如雪歉然笑道:“雪姊,这次为了翔弟父子。差点使你也难免身遭大劫。

如今你与一钵大师意欲何往?”

花如雪笑道:“我们要回转朝云宫略作准备,静待明年八月中秋,参与太白峰顶之会。”

夏天翔嘴唇一动,欲言又止。

一钵神僧笑道:“夏老弟想说什么?”

夏天翔嗫嚅说道:“我想……我想……”

花如雪咦了一声,失笑说道:“翔弟平素豪气绝伦,如今怎的这等吞吞吐吐?”

夏天翔指着仲孙飞琼怀中所抱的婴儿,苦笑说道:“我与琼姊奔走江湖,带着这孩子颇多不便……”

花如雪闻言笑道:“翔弟,你莫非要我们替你养孩子吗?”

夏天翔脸上一红,赔笑说道:“我想请雪姊及一钵大师把这孩子收为弟子,加以抚育造就,等我寻着他母亲鹿玉如后……”

仲孙飞琼因目赌鹿玉如危崖失足,故而听得心中一惨,摇手止住夏天翔,佯装笑容说道:“翔弟,你说错了,何不索性让这孩子把我雪姊及一钵大师认为义母义父,他们抚育造就起来,定然更加亲切和卖力!”

花如雪失笑说道:“琼妹的花样真多!”

一钵神僧却合掌低眉,念了三声“阿弥陀佛”,伸手自仲孙飞琼怀中把婴儿抱过。

夏天翔见一钵神僧肯抱婴儿,便知事成定局,不禁大喜过望,赶紧恭身称谢,与一钵神僧及“巫山仙子”花如雪互道珍重而别。

第三十九回意外奇遇

下了昆仑,寻着青风骥,夏天翔与仲孙飞琼一骑双乘,驰未数丈,便又复感慨无穷地长叹道:“青风骥虽有绝世脚程,但天涯之大,海角之广,我们又到哪里才能找着鹿玉如?告诉她孩子业已脱险之事呢?”

仲孙飞琼心中一阵悲凄,决意仍把这件足以引起他极度伤心的噩耗暂时隐瞒,遂倚偎在夏天翔怀中含笑说道:“翔弟不必忧虑,人间奇事,皆有因缘,缘至则聚,缘尽则散!我们既然无处相寻,只有随缘巧遇,或许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到时撞个正着,也未可知!”

夏天翔因有仲孙飞琼这样一个天仙化人般香馥馥的娇躯偎在怀中,自也愁思略灭,展颜笑道:“琼姊虽然说得不错,但纵是随缘乱撞,也须定个目标才好?”

仲孙飞琼忽然想起黄衣老人夏侯巽所托之事,遂向夏天翔说道:“翔弟,我们目前反正无事,便去践那黄衣老人夏侯巽之约好吗?”

夏天翔失笑说道:“这位性情极为怪异的老前辈,把他那宝贝徒儿禁闭在什么所在?”

仲孙飞琼笑道:“夏侯老人说是禁闭在大巴山中的一座幽僻古洞之内!”

夏天翔心中一动,忙向仲孙飞琼问道:“琼姊,你把那大巴山古洞的周围形势说来给我听听!”

仲孙飞琼遂根据黄衣老人夏侯巽所说,向夏天翔转告一遍。

夏天翔听得剑眉连轩,“啧啧”称奇不已!

仲孙飞琼绝顶聪明,见状含笑问道:“翔弟为何这等惊奇?难道夏侯老人禁闭他徒儿的大巴古洞,就是你与鹿玉如定情之地,及第三蔷薇使者徐香圃老前辈成道示寂之所吗?”

夏天翔点头说道:“琼姊所说周围形式都像,纵然不同是一个洞,也必相距不远!”

仲孙飞琼自怀中取出那三根作为暗器之用的“天禽五色羽毛”递与夏天翔,微笑说道:“翔弟,夏侯老人还你这三根‘天禽五色羽毛’,并声明取消五年后的泰山之约。”

夏天翔接过“天禽五色羽毛”,微叹一声说道:“这位老人家怪得颇为可爱,但不知他八莫之行的吉凶如何?能否使‘八莫妖王’轩辕烈及‘金花圣母’夫妇稍受挫折,略敛锋芒?”

仲孙飞琼摇头说道:“夏侯老人孤身涉险,独闯龙潭虎穴,绝难占得有利局面!”

夏天翔剑眉微轩,接口说道:“琼姊所料虽然有理,但我们在高黎贡山曾经目赌夏侯老人的绝艺神功,委实精深得出人意料,难于企及!‘八莫妖王’轩辕烈、‘金花圣母’夫妇,纵仗地利人和,也未必准能胜得了这位怪僻无伦的武林前辈!”

仲孙飞琼向夏天翔微笑道:“翔弟会错意了,我不是说夏侯老人在武功方面败于‘八莫妖王’轩辕烈夫妇,而是顾虑他单身涉险,势力太孤,性情又过分刚傲,难免在较量功力获胜以后,中人算计,略受小挫,可能会愤激得以身殉名而已!”

夏天翔憬然说道:“琼姊这种顾虑极为可能,但时日相隔颇久,不及驰援,我们只有遥为夏侯老人祝福的了!”

两人一路谈笑,自不寂寞,青风骥又具绝世脚程,故而未消多日,便已赶到大巴山内。

仲孙飞琼因黄衣老人夏侯巽曾把那古洞的周围形势向自己描绘得十分精细,遂在按图索骥之下,不太烦难地便寻到地头。

这座古洞,是在一条幽谷之中的高峰脚下,洞外满布密树藤萝,若非细心拨开藤蔓观察,根本看不出丝毫迹象!

仲孙飞琼命小白大黄与青风骥在洞外随意游行,自己与夏天翔进入古洞,并含笑问道:“翔弟,这座古洞是不是就是你与鹿玉如定情,及‘蔷薇使者’的成道之处?”

夏天翔摇头说道:“不是,不是,我昔日居留的那座古洞,似是在这高峰背面。”

一面说话,一面前行,但经过两三重转折以后,忽有石壁挡路,洞势已尽。

仲孙飞琼因洞中毫无人迹,不禁苦笑道:“夏侯老人这个玩笑开得真不算小,使我们千里迢迢地赶到大巴山,寻得这幽僻古洞,但洞中却不见他那宝贝徒儿的踪迹。”

夏天翔抬头目注仲孙飞琼,含笑说道:“我想夏侯老人说得不错,他那位得意传人,定然在这石壁的后面!”

仲孙飞琼秀眉一扬,惊奇问道:“翔弟怎会如此判断?”

夏天翔摇手笑道:“琼姊不要着急,可能我会开这石壁。”

仲孙飞琼越发惊奇地说道:“翔弟,你怎么会开这石壁?莫非……”

夏天翔点头笑道:“我始终认为这座古洞与我昔日曾居留之洞相通,想照‘蔷薇使者’当时所传的开壁之法一试!”

夏天翔含笑说着,走向石壁之前,依照昔日“蔷薇使者”所传的开壁方法,略一推动,果然一阵“隆隆”石响以后,壁上便即出现门户。

仲孙飞琼闪身进入,含笑叫道:“翔弟来看,这石壁之后,并未藏人,仍是一座深遽山洞而已!”

夏天翔走过一看,苦笑道:“我想夏侯老人不会虚言,我们且向前走走再说。”

仲孙飞琼点头举步,经过四五重转折,前面忽有微光,似乎已将走出另一洞口。

夏天翔、仲孙飞琼见状,不禁更为讶然,赶紧出洞一看,洞外竟是一座并不太大的奇形山谷!

这山谷共只七八丈方圆,四周壁立,无法上下,谷底则满布高低不一的嵯峨怪石。

对面壁下,与这边山壁的同样部位之处,还有一个洞穴。

夏天翔手指对面洞穴说道:“那座洞穴之内,定与我们所经相同,也有一层石壁阻路,并可能就是‘蔷薇使者’的成道之所了!”

仲孙飞琼含笑点头,目光四外一扫,忽然指着一块嵯峨巨石,向夏天翔说道:“翔弟,你看见这石壁上极深的掌印没有?夏侯老人所说不错,确实有人在此锻炼功力!”

夏天翔目光微注,举步向前,正待仔细察看,蓦然自那些嵯峨怪石之间,闪出一条矫捷婀娜的人影,扬掌发力,向着夏天翔腰背要害凌空怒劈。

仲孙飞琼生恐夏天翔趋避不及,一面高呼:“有人暗算,翔弟速往右方闪躲!”一面玉掌微扬,发出冰心神尼所传罗浮绝学“般禅掌力”,从横侧里迎截对方来势。

夏天翔如今精进太多,功力何等灵妙,在仲孙飞琼发话相告之前,便已警觉,身形微闪,转出六尺。

他这一闪开,仲孙飞琼所发的“般禅掌力”,便与对方掌风恰好接个正着。照说应把对方一举击退,谁知事出意外,两股内家神功所化的气流隔空互接之下,仲孙飞琼虽占上风,对方却仅微退一步。

夏天翔与仲孙飞琼目光注处,不禁大吃一惊,面面相觑,疑云满腹。原来这位自石后转出,向夏天翔猛施辣手的黑衣女郎,竟是在夔门绝顶失足遇难的霍秀芸姑娘。

仲孙飞琼微一寻思,向夏天翔恍然说道:“翔弟,我明白了,你这位芸妹在夔门绝顶失踪跌落,巧被黄衣老人夏侯巽路遇所救,并因爱她的资质,遂带来此地,传以绝艺,准备五年之后作你的对手!但不知她今日见到你为何突加袭击?”

话音刚了,霍秀芸便目注夏天翔、仲孙飞琼说道:“你们怎样来的?赶快出去,我师傅不许任何人进这秘谷之内!”

夏天翔剑眉微蹙叫道:“芸妹……”

两字才出,霍秀芸便似蓦然一惊,微退半步,看着夏天翔,神情颇为迷惑地发话问道:“你在叫谁?这‘芸妹’两字,我怎么听来极熟?”

夏天翔闻言恍然知道霍秀芸是受惊过度,以致失去记忆,遂又复含笑说道:“芸妹,你是霍秀芸,我是夏天翔,她是送给你‘柳叶绵丝剑’的仲孙飞琼,你如今可都想起来了吗?”

霍秀芸目光茫然,惘惘说道:“霍秀芸、夏天翔、柳叶绵丝剑、仲孙飞琼,这些名字,确实好熟,但我已经记不清了。”

夏天翔缓步向前,含笑说道:“芸妹,你再想一想,便可以想出来了!”

霍秀芸纤手一扬,尖声叫道:“我想不出来,你再往前走,我就打你!”

夏天翔想趁此激起霍秀芸的回忆,依然口呼芸妹,含笑向前,谁知霍秀芸果然扬掌发出一招“洪崖拍浪”,照准夏天翔猛击而至。

夏天翔足下微旋,身形一转,极其轻巧地避开来势,口中仍含笑叫道:“芸妹,你记不记得我们一同在大别山取宝,峨嵋金顶赏月,以及祁连山绛雪洞中探险等等有趣之事?”

霍秀芸目光茫然地扬眉叫道:“我记不得,我只记得我师傅说过,谁接近我,我就打谁!”

语音方了。三招诡异绝伦。极具威力的招术便即回环攻出,洒下幂天掌影,把夏天翔的身形罩在掌影之下。

夏天翔认不出这三招的来历,断定必系黄衣老人夏侯巽秘传绝学,哪敢轻易招惹?遂在身形尚未被幂天掌影罩住之际,施展“蔷薇飞”,真像一枚蔷薇花瓣般的随风飓出一丈三四。

仲孙飞琼已有前车之鉴,心中警惕极深,站在一旁,凝神注视霍秀芸的每一动作,防备她万一也有什么意外举措。

转眼之间,夏天翔已在竭力闪避,惊险绝伦之下,被霍秀芸连攻九掌。

霍秀芸所用的招术招招诡辣无比,威力极强,夏天翔因只能挨打,不能还手,弄得局促异常,便向仲孙飞琼苦笑叫道:“琼姊,芸妹失去记忆,不太讲理。我该怎么办呢?”

仲孙飞琼蹙眉深思片刻,答复夏天翔的话儿。竟与当初“巫山仙子”花如雪在高黎贡山指示她的意义相同,说道:“翔弟,她既暂时不可理喻,便先设法把她点倒再说!”

夏天翔也觉除此以外,别无他途,遂在闪避之中,趁隙随招,想把霍秀芸轻轻点倒,再行设法使她恢复记忆。

谁知黄衣老人夏侯巽天性太以好胜,为了急于造就霍秀芸,不仅以本身神功替她打通奇经八脉,并把生平绝学扫数相传,故而霍秀芸如今除了功力火候方面尚不及夏天翔之外,招数身法方面,业已未遑多让。

夏天翔几度进攻,均未得手,甚至施展出“蔷薇三式”中威力极强的“文君濯锦”,及神妙无匹的“度世三招”,亦被霍秀芸以一种从未见的罕世步法闪过,心中未免好不惊奇,暗忖难道自己要想制服霍秀芸,还非用恩师临终秘传的“乾天指力”不可?

仲孙飞琼旁观者清,知道夏天翔虽占上风,但再打一两百招,亦未必能把霍秀芸制服。

遂想一试自己所思之计,便向夏天翔含笑叫道:“翔弟住手,我来问她几句!”

夏天翔因碰上辣手,无法制胜,下辣手又有愧于心,正在进退两难之际,闻言自然立即停手,跳出圈外了。

仲孙飞琼含笑向前,刚刚走了两步,霍秀芸便又扬眉叫道:“你不许再走过来,否则我也要打你!”

仲孙飞琼立即止步含笑问道:“霍姑娘,我们与你有仇吗?”

霍秀芸摇了摇头以作答复。

仲孙飞琼又复笑道:“我们既然无甚仇恨,你为什么要打我们?”

霍秀芸柳眉双扬,向仲孙飞琼说道:“这是我师傅说的,他说谁想对我接近,我就打谁!”

仲孙飞琼听出有隙可乘,遂神色平和地微笑道:“你这样听你师傅的话吗?”

霍秀芸点头说道:“当然,我不听我师傅的话,难道竟要听你的话不成?”

仲孙飞琼点头微笑说道:“对了,你应该听我的话!因为我是你师傅派来的,你自然应该听我的话!”

霍秀芸剔眉怒道:“胡说,你全是一片鬼话,我师傅怎会派你来此?”

仲孙飞琼看出她暗凝功力,似乎又要动手。遂赶紧摇手笑道:“霍姑娘,你怎么这样笨法?我们若不是你师傅派来,怎会找得到如此秘密的所在?”

霍秀芸闻言一愕,觉得仲孙飞琼所说有理,遂柳眉微蹙问道:“你们既是我师傅派来,总应该知道我师傅的姓名模样!”

夏天翔在一旁插口说道:“你师傅是黄衣老人夏侯巽!”

仲孙飞琼又把黄衣老人的容貌身材详细说出,霍秀芸这才深信不疑,微笑道:“我师傅怎的自己不来,却派你们前来作甚?”

仲孙飞琼指着夏天翔笑道:“你师傅与夏天翔业已交成朋友,不作对头,特地叫我们来把你放出,使你恢复自由,取消五年后的泰山之约!”

霍秀芸恍然大悟,目注夏天翔,点头说道:“对了,对了,我师傅就是与他订过五年后的泰山之约,怪不得我听了‘夏天翔’三字,便觉好熟!”

仲孙飞琼继续笑道:“这是第一件事。你师傅还交待了第二件事,便是要我们陪你去见一位当代的神医!”

霍秀芸问道:“去见当代神医作甚?”

仲孙飞琼笑道:“夏侯老人说你曾经受了一次极大惊险,致对以往之事记忆模糊,也许那位当代神医会有办法替你治愈这种怪病。”

霍秀芸笑道:“这事确实怪极,我对以前种种情事,记忆颇为模糊,就是你们方才叫我‘霍秀芸’一事来说,我便又似觉得不错,又似觉得不是!”

仲孙飞琼缓步向前,拉着霍秀芸的手儿,微笑道:“这种怪病并不要紧,你跟我们去见了那位当代神医,也许就会药到病除。”

霍秀芸如今居然乖顺异常,一面与仲孙飞琼携手同行,一面笑着问道:“那位当代神医叫作什么名字?住在何处?”

仲孙飞琼含笑道:“他叫‘商山隐叟’赛韩康,住在商山天心坪上。”

夏天翔闻言,不禁深佩仲孙飞琼确比自己细心,这把霍秀芸带往商山天心坪之举,极可能使她在当代神医“商山隐叟”赛韩康的歧黄妙技之下,逐渐恢复因受惊而致失去的往昔记忆。

霍秀芸略微收拾行装,夏天翔也向“蔷薇使者”成道之处遥拜通诚以后,便自离开大巴山,往商山天心坪进发。

仲孙飞琼一行三人,不便乘骑,遂命小白、大黄及青风骥等先往商山相候。

“商山隐叟”赛韩摩本是青风骥的旧主,商山天心坪又属轻车熟路,闻言之下,立即奋鬣长嘶,与小白、大黄一齐电疾驰去。

仲孙飞琼跟望霍秀芸与夏天翔并肩同行,颇为亲热的神情,心中不由舒畅好多。

暗想自从与鹿玉如在高黎贡山交手,使她坠入千寻绝壑以后,心头始终存在我虽不杀伯仁,伯仁为我而死之感,对于夏天翔难免内咎难安,深怀歉意。

如今总算误打误撞地,替他寻得了另一位红妆知己,略微补恨情天,将来告以噩耗之时,比较容易启齿。

霍秀芸虽然尽忘前事,但却与夏天翔、仲孙飞琼新交,尤其对于夏天翔仿佛确有前缘般的,显得特别亲热。

一路飞驰之下,赶到商山,但一登天心坪,却只看到“商山隐叟”赛韩康一人,未见仲孙圣的踪迹。

仲孙飞琼心中微跳,柳眉双蹙,向赛韩康急急问道:“赛老前辈,我爹爹到哪里去了?”

赛韩康笑道:“仲孙大侠约莫走了十日,据说要到五岳绝岭,轮回会斗强敌!”

仲孙飞琼讶然说道:“我爹爹一向仲和,甚少树敌,近年潜心向道,更复不履红尘,怎会突然要到五岳绝岭斗甚强敌?”

赛韩康摇头苦笑道:“我也不知详情,只仿佛听得仲孙大侠说过,这场祸事系由仲孙姑娘惹出,是他生平最为重大及最后一次魔劫!”

仲孙飞琼越听越觉奇怪,向夏天翔蹙眉叫道:“翔弟,你看这是从哪里说起?我们好好的行道江湖,怎会替我爹爹惹出了什么重大魔劫?”

夏天翔眉头一皱,向赛韩康发话问道:“赛老前辈,仲孙老伯行前,可曾留下什么话儿瞩咐琼姊?”

赛韩康笑道:“仲孙大侠认为仲孙姑娘既闯大祸。可能会来寻他,故而命我转告仲孙姑娘与夏老弟暂时不必相寻,等到明年八月初旬,去往终南死谷之中观看这场祸变的结果便了!”

仲孙飞琼急得顿足说道:“完全错了,我不曾闯下什么大祸,此来也不是找我爹爹,是找赛老前辈施展岐黄妙术的呢!”

赛韩康哦了一声问道:“仲孙姑娘找我替谁看病?”

仲孙飞琼指着霍秀芸说道:“霍姑娘上次与‘三手鲁班’尉迟前辈在夔山绝顶遇险,虽然巧遇高人相救。但因失惊过度,竟把先前各事一齐遗忘得干干净净,甚至连本身的姓名来历,亦自茫然不晓!”

赛韩康闻言,目注霍秀芸,只见霍秀芸也在带着满脸娇憨微笑,以一种茫然的目光凝视自己。

诊完脉象以后,赛韩康长眉一蹙,凝思不语。

夏天翔见状,惶然说道:“赛老前辈,霍姑娘这种失去记忆的怪症,不好治吗?”

赛韩康摇头说道:“治并不难,惟无法于短期见效,给她服些镇静驱邪、清心宁神的药物之类,自会渐渐复原,但时间至少却要在三年以上!”

仲孙飞琼“哎呀”一声说道:“三年的时间未免太长,明年八月中秋,我们还要集合所有人力去往终南山太白峰头,与震天群邪及‘八莫妖王’轩辕烈等一决胜负呢!”

赛韩康点头笑道:“我也觉得倘若不用非常手段,确实收效太迟!”

仲孙飞琼惊喜交集,又向赛韩康问道:“赛老前辈,你还有什么非常手段吗?”

赛韩康笑而不答,只向霍秀芸看了一眼。

仲孙飞琼冰雪聪明,见状便即会意,向夏天翔微笑说道:“翔弟,这天心坪头景色绝佳,你怎的不带你芸妹眺览眺览?”

夏天翔知道赛韩康要与仲孙飞琼秘密计议,遂点头含笑,偕同霍秀芸走出茅屋,去往天心坪头。眺览景色,仲孙飞琼见夏天翔与霍秀芸业已离开,便自微笑说道:“赛老前辈,你想用什么非常手段?怎的如此神秘?”

赛韩康微笑说道:“仲孙姑娘,你知不知道一般婴儿受了惊吓以后,父母应该采取何种措施?”

仲孙飞琼笑道:“民间一般风俗,是要叫魂,据说把婴儿带到他受惊之处,呼名相叫,便可安宁!”

赛韩康手捻长须,点头笑道:“我适才所说的非常手段,便是想替霍秀芸叫一叫魂!我打算一面先给霍秀芸服食效能温和的宁神清心的药物,一面把她带到昔日失足坠崖的夔山绝顶,甚至再将当时所经之事重行扮演一回,使霍秀芸旧事重温,必定可启发她不少回忆!然后乘机再投以猛烈药物,大概她这失忘怪症也就差不多可以痊愈的了!”

仲孙飞琼听得佩服万分,大加赞叹。

赛韩康道:“你们且在天心坪盘桓数日,等我把霍秀芸所需的药物准备齐全,便一同动身前往夔山绝顶便了!”

仲孙飞琼含笑点头,并向夏天翔悄悄告知赛韩康的锦囊妙计。

晃眼三日,赛韩康已把所需药物备齐,并每日均使霍秀芸服食宁神清心之药。

仲孙飞琼嘱咐异兽大黄与青风骥留在天心坪,只把灵猿小白带走。

霍秀芸如今虽未恢复以往记忆,但已与仲孙飞琼颇为亲热,一面向仲孙飞琼嫣然笑道:“仲孙姊姊,我已吃了不少这位当代神医赛老前辈所赐的药物,怎的还想不起以前的一切事儿呢?”

仲孙飞琼含笑安慰说道:“芸妹别急,你的病状太深,我们如今便是去替你找一样绝世灵药,定会把你彻底治好!”

霍秀芸又复含笑问道:“仲孙姊姊,你知不知道我师傅夏侯老人今在何处?”

忡孙飞琼不愿告知霍秀芸黄衣老人夏侯巽前往域外拼斗“八莫妖王”轩辕烈之事,遂微笑答道:“你师傅往访他一位多年老友叙旧,命我们替你将病治好以后,等到明年八月中秋,前去终南山太白峰头与他相见!”

霍秀芸笑道:“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仲孙飞琼眼珠微转,柔声答道:“我们先往三峡采找一样灵药,替你治病,然后到峨嵋金顶观赏观赏峨嵋夜月,及佛光神灯之胜好吗?”

夏天翔知道仲孙飞琼是在旁敲侧击地设法慢慢激发霍秀芸的回忆,遂也接口笑道:“长江三峡,景色万千,尤其夔门之险,更足使人惊心荡魄,叹为观止,至于峨嵋金顶,则……”

话犹未了,霍秀芸便即摇手止住夏天翔,秀眉双蹙,茫然说道:“翔哥哥,你说的这些地方,我怎么好像都去过了呢?”

夏天翔心中一喜,含笑说道:“芸妹,你好好地想上一想,究竟去过没有?”

霍秀芸闻言,遂陷入一种惘然深思之内。

仲孙飞琼故意落后几步,让霍秀芸与夏天翔并肩同行,并向“商山隐叟”赛韩康低声问道:“赛老前辈依你看来,用这些旁敲侧击之法,经常刺激霍秀芸,是否可以帮助她慢慢恢复记忆?”

赛韩康想了一想,摇头笑道:“她所受刺激太重,用这种寻常手段只怕收效甚微,无法达到预期效果!”

果然霍秀芸深思好久以后,仍向夏天翔摇头苦笑道:“翔哥哥,我怎么样想也想不出来,只仿佛觉得‘夔门’两个宇儿极为可怕,而‘峨嵋金顶’四字,又复极为可爱!”

夏天翔接口问道:“芸妹既觉得夔门可怕,是否不敢去吗?”

霍秀芸柳眉一剔,摇头说道:“为什么我不敢去?我偏要去看看这个所在,怎会使我听在耳内便有些毛骨悚然,全身发抖!”

夏天翔听她这样说法,不禁心中微喜,知道“商山隐叟”赛韩康所定的策略可能生效,霍秀芸如今听得“夔门”二字便有些胆战心惊,等到身临其境,旧戏重排之际,必会使她再度大受刺激,而恢复原来的神智。

一路无事,直到夔门,赛韩康根据昔日“三手鲁班”尉迟巧所说的情景,命仲孙飞琼扮作“寂寞女郎”,并由夏天翔手执“红云珠丝网”在崖边埋伏!

等他们安排妥当,赛韩康遂带领霍秀芸于夜色深沉之中,登上夔门绝顶。

霍秀芸一面行走,一面环顾四周,向赛韩康苦笑叫道:“赛老前辈,这地方我确实好像来过!”

赛韩康笑道:“霍姑娘,你记不记得有位武林怪侠,名叫‘三手鲁班’尉迟巧?”

霍秀芸目光一闪,点头叫道:“对了对了,我就是跟随‘三手鲁班’尉迟巧来过这夔山绝顶!”

赛韩康心中暗喜,继续问道:“霍姑娘,你说得对,穿黑衣的‘寂寞女郎’,不是在那里吗?”

霍秀芸注目看去,果见一个黑衣绰约的蒙面女郎,自石后缓步走出。’当时情景,再现眼前,霍秀芸不由自主地立向仲孙飞琼所扮“寂寞女郎”雨骤风狂般攻出三掌。

夏天翔暗中看得含笑点头,因为霍秀芸所攻的三掌,不是黄衣老人夏侯巽传授的怪异招式,而是用的峨嵋手法。

这种动作,不啻说明霍秀芸心中业已开始激发回忆。

仲孙飞琼娇躯疾闪,一连避开了霍秀芸的十来招猛烈进攻。

霍秀芸一面动手,一面忽似想起其事,尖声叫道:“赛老前辈,我的‘柳叶绵丝剑’呢?”

赛韩康想不到霍秀芸会有如此一向?致被当时问住,不知应该如何作答?

霍秀芸见无人答话,遂又哦了一声,自语说道:“对了,我的‘柳叶绵丝剑’是从这里失手坠落,我要去拾它回来!”

语音方了,身形忽飘,竟向百丈悬崖之外凌空纵去。

仲孙飞琼不料她忽然有此一举,欲待阻止,业已不及!

幸亏夏天翔早就手持“红云蛛丝网”相待,脱手飞出一片红云,把霍秀芸的身形凌空网住。

“商山隐叟”赛韩康跟踪赶到,二指微伸,立把霍秀芸点了晕穴。

然后再服以灵丹,替她拍开晕穴,改在她甜睡穴上一阵按摩,使她沉沉睡去,药力得能周身散达。

夏天翔知道只等霍秀芸睡得香香稳稳的,一觉醒来,大功便成,不禁面含微笑,吁出了一口长气!

仲孙飞琼却向“商山隐叟”赛韩康表示佩服,微笑说道:“赛老前辈。古来名医不过讲究‘望闻问切’四字,你却更精于心理治疗,霍秀芸小妹才到这夔山绝顶,便恢复了不少记忆呢!”

赛韩康微笑说道:“这个法儿,不过是我在无可奈何之中试一为之的非常手段,究竟成效如何?还要等霍姑娘一觉醒来,看她神智恢复到何种程度,才可知晓!”

夏天翔蹙眉说道:“方才霍秀芸提到‘柳叶绵丝剑’不禁又使我迷惑起来,因为此剑既于夔山绝顶失落,怎会又由一位黑衣女郎带到终南山谷,留在‘终南三煞’手内?”

仲孙飞琼失笑说道:“翔弟对此有甚迷惑?芸妹当时在这夔山绝顶是人剑分坠,人被夏侯老人救走,传以武林绝艺,剑则也许坠落江中,也许插进峰壁?被另一黑衣女子取得,遂辗转落入‘终南三煞’之手!”

夏天翔听得点头笑道:“琼姊这种猜测颇为合理!”

仲孙飞琼蹙眉说道:“你提到终南三煞,不由使我想起爹爹,他老人家不知遇上什么强敌?竟约定在五岳绝顶互较神功,最后才到终南死谷一拼生死!”

夏天翔接口道:“这事确实奇怪,当世中除了‘八莫妖王’轩辕烈、‘金花圣母’夫妇及‘白骨羽士’、‘白骨仙子’等白骨双魔以外,还有谁敢与仲孙老伯互相颉颃,能在五岳绝顶暨终南死谷之中,连番苦斗?”

仲孙飞琼点头苦笑道;“更怪的是这次所遇的强敌,据说还是因我闯祸引来!”

夏天翔笑道:“我们目前反正身无急事,等芸妹恢复以后,索性结伴漫游五岳,只要找到仲孙老伯,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

仲孙飞琼点头笑道:“我确实有点放心不下,能够寻得着我爹爹,助他老人家一臂之力最好!”

夏天翔向赛韩康含笑问道:“赛老前辈如何?是否也与我们一同邀游五岳?”

赛韩康笑道:“我闲暇无事,奉陪夏老弟等同作壮游也好!”

夏天翔又向仲孙飞琼问道:“琼姊,我们既游五岳,到处攀登,马行不便,可不可以就让青风骥及大黄留在商山天心坪上?”

仲孙飞琼含笑点头,因瞥见霍秀芸睡得好不香甜,遂脱下自己所着的风衣替她披在身上。

赛韩康看得暗中点头,向仲孙飞琼微笑说道:“仲孙姑娘,我们既要邀游五岳,似乎也得预先定个途程,不能盲目乱跑!”

仲孙飞琼想了一想笑道:“赛老前辈,我们这样好吗?等此间事了,先游西岳华山,再复北岳恒山、东岳泰山、中岳嵩山的依序邀游,最后同登南岳……”

夏天翔听得摇手失笑说道:“琼姊往昔各种安排,均极妥善,但今日这等说法,却大错特错!”

仲孙飞琼讶然问道:“我错在何处?”

夏天翔笑道:“因为一来仲孙老伯约定我们于明年八月初旬在终南死谷相见,二来接着便是中秋佳节的太白盛会,我们自然应该先南岳衡山开始,把西岳华山作为最后一站,才不致多跑冤枉路呢!”

仲孙飞琼听得咦了一声,目注夏天翔问道:“翔弟今日怎的特别细心起来,说得头头是道?”

夏天翔得意笑道:“这就叫人逢……”

语音未了,倏然停顿,因为他觉这句人逢喜事精神爽,略有语病,可能会使仲孙飞琼听得心中不高兴。

其实仲孙飞琼何等聪明,早就听出夏天翔的语意,忽然幽幽一叹说道:“翔弟,你不要过分高兴,虽然目前芸妹有望恢复神智,是一种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局面,但天有不测风云,也许此处月圆花好,别处却月缺花残,能令人终身遗憾呢!”

夏天翔见仲孙飞琼语意幽伤衰凄,说话之间,目中并泪光盈盈,迥非昔日安详的神态,不禁诧然问道:“琼姊,你怎的忽然伤心起来?是我有甚话儿说错了吗?”

仲孙飞琼摇头不答,目中泪珠簌簌而落。

赛韩康因不知鹿玉如在高黎贡山坠崖之事,见状也自惊诧问道:“仲孙姑娘,你怎的忽然如此感触顿生了呢?”

仲孙飞琼暗想,丑媳妇迟早须见公婆,便把此事早点告知夏天翔也好。

主意既定,遂举袖拭泪,向夏天翔苦笑道:“翔弟,请镇定一点,我要告诉你一件极坏的消息!”

夏天翔心中一震,感觉出此事决非轻,遂如言先行略静心神,蹙眉问道:“琼姊请讲,是什么极坏的消息?”

仲孙飞琼悲声说道:“鹿玉如已经死了,并还等于是死在我的手下!”

夏天翔一听仲孙飞琼语气严重,便猜出可能是鹿玉如有什么噩耗?如今果然证实,虽颇伤心,并不甚感到意外,但对于“等于是死在我的手下”一语,却大觉惶然,目注仲孙飞琼,竭力使语气平静,缓缓问道:“生死寿夭,数皆前定,就以此次昆仑历险而言,我与琼姊还不是两世为人?故而这桩噩耗虽然颇令人伤感,尚不致使我不能控制情绪,琼姊尽管把鹿玉如的遇难经过告诉我听便了!”

仲孙飞琼见夏天翔尚能镇定,遂把高黎贡山的那段经过,对他详细叙述一遍。

夏天翔静静听完,愁怀更减,向仲孙飞琼微笑说道:“琼姊,照你所说,鹿玉如并不一定已经遇难了。那山壑怎比夔门高险?芸妹不也大难末死吗?”

仲孙飞琼说道:“那幽壑纵然不比夔峡深险,但也总在伯仲之间!”

夏天翔指着熟睡正酣的霍秀芸说道:“芸妹当时不仅在这夔山绝顶失足,并还先受重伤,情势远比鹿玉如自坠崖更为凶险,如今芸妹尚且安然无恙,鹿玉如难道就不会有一线生机吗?”

仲孙飞琼虽觉夏天翔一厢情愿,哪里会有第二位黄衣老人夏侯巽等在高黎贡山幽谷之内拯救鹿玉如出险?但为了安慰夏天翔起见,也只好顺着他的口风,点头说道:“翔弟说得也对,倘若以芸妹为例,则鹿玉如不仅生机未绝,或许尚有奇遇。”

夏天翔忽然语音哽咽说道:“但愿鹿玉如能如我们所料,否则那无母孤儿就太可怜了!”

仲孙飞琼知道夏天翔是极富感情之人,适才那等豁达的神态,只因鹿玉如危崖失足与自己有关,才勉强抑压情怀,故作宽态。

如今真情难禁,一双英雄虎目之内业已泪光潜然,遂心头微惆地缓步上前,拉着夏天翔的手儿,温言慰道:“翔弟不要难过,鹿玉如能有生机最好,否则我必把那婴儿视为己出!”

这时,“商山隐叟”赛韩康因见夏天翔与仲孙飞琼密语温存,互相慰藉,遂异常知趣地避向一边,行功打坐。

夏天翔经仲孙飞琼这样一加慰藉,目中泪珠反倒夺眶而出,悲声说道:“琼姊,我知道我缘遇太好,一个人似乎不应该有三位风华绝代的知己红妆……”

仲孙飞琼不等夏天翔话儿,便以罗袖替他拭去颊上泪痕,含笑说道:“翔弟不要说了,你的心思我都晓得!”

夏天翔问道:“琼姊晓得什么?”

仲孙飞琼笑道:“我晓得你对我最好,对芸妹也颇为怜爱,但大巴山因缘巧合,偏偏又先与鹿玉如有了肌肤之亲,以致弄成无一能舍!”

夏天翔听得红着一张俊脸说道:“琼姊,你简直如同见我肺腑一般……”

仲孙飞琼接口低笑道:“好在无论是我,或是霍秀芸,甚至鹿玉如,均非世俗妒妇,姊妹三人共事一夫,原无所憾,刘樊岁月,葛鲍因缘,也算武林间的一段佳话,不过让你太便宜了!”

这几句话儿,听得夏天翔情思难禁,伸手轻轻一拉,竟想软玉温香抱满怀,彼此亲热亲热。

仲孙飞琼推他一把,低声嗔道:“翔弟,莫要轻浮,我们虽对赛老前辈不必避忌,但也不可在老人家之前过于放肆的呢!”

夏天翔耳根一热,瞥眼偷看“商山隐叟”赛韩康,只见这位当代神医仿佛业已神游太虚,入了内家妙境了。

一夜光阴,便在夏天翔与仲孙飞琼灵犀互通,轻怜蜜爱之下悄悄度过。等到日高云散,阳光满山,赛韩康含笑起身,霍秀芸也从酣然一梦之中突然醒转。

她这一觉醒来,见夏天翔、仲孙飞琼、“商山隐叟”赛韩康及灵猿小白等全在身旁,不由蓦然觉悟,恢复记忆,把如梦前尘,一齐想起。

仲孙飞琼一见霍秀芸的神情,便知她已复原如初,遂把她揽入怀中,一面抚慰,一面叙述设法使她恢复记忆的一切经过:霍秀芸想起自己危崖撒手、万死一生的种种惊险,不禁犹有余悸,像头柔顺小猫般的蜷伏在仲孙飞琼怀中,颤栗不已。

彼此说完经过,霍秀芸闪动着一双泪光浮动的大眼,向仲孙飞琼、夏天翔、赛韩康说道:“仲孙姊姊,翔哥哥,及赛老前辈,我掌门师姊在震天大会之上从‘三手鲁班’尉迟老前辈口中得知我在夔山绝顶失足坠崖以后,心中定然悲痛异常,我如今幸告无恙,是否应该先返峨嵋?才好使她老人家放心释念!”

仲孙飞琼笑道:“峨嵋掌门玄玄仙佬与芸妹虽是师姊妹名分,但传艺抚育,实则无殊师徒,你既告万死一生,安然复旧,自应立赴峨嵋,以慰盼望,惟自震天群邪暗袭峨嵋、火焚坤灵道院以后,玄玄仙姥与其余‘峨嵋三秀’不知迁居何处?芸妹纵然回山,也无法相寻,不如且随我们漫游五岳,等到明年八月中秋,终南绝顶太白峰的大会之时,必可相见!”

霍秀芸听仲孙飞琼这样说法,遂向夏天翔问道:“翔哥哥,仲孙姊姊要带我漫游五岳,你愿意吗?”

夏天翔尚未及答,仲孙飞琼便即笑道:“你翔哥哥为你危崖失足之事,不知流了多少眼泪,如今劫后重逢,你便让他离开你,他也舍不得呢!”

霍秀芸嗯了一声,目注仲孙飞琼,含笑说道:“仲孙姊姊,你说得不对,据我所知,翔哥哥对你、我暨我姊姊三人之中,是最喜欢你呢!”

仲孙飞琼想不到霍秀芸竟天真无邪地对自己来了一次反击,遂娇靥微红,移转话题说道:“芸妹,我告诉你一桩喜讯!”

霍秀芸睁着两只大跟问道:“什么喜讯?”

仲孙飞琼笑道:“翔哥哥已经身为人父,他有了一个儿子!”

霍秀芸闻言,高兴得抚掌笑道:“这真是天大喜讯,仲孙姊姊,你何时替他生了一个儿子?怎不带在身边给我看看?”

仲孙飞琼耳根一热,玉颊通红,嗔声说道:“芸妹不要信口胡说,你翔哥哥的儿子是你姊姊鹿玉如替他生的!”

霍秀芸天真未泯,失笑说道:“仲孙姊姊不要着急,不论是谁生的,总算我翔哥哥有了儿子!”

说到此处,转头向夏天翔含笑问道:“翔哥哥,我姊姊呢?”

夏天翔剑屑一蹙,嗫嚅难答。

赛韩康不愿使霍秀芸新复神智之余,又受重大刺激,遂接口含笑道:“你姊姊鹿玉如姑娘此时大概也在遨游五岳。”

霍秀芸笑道:“那好极了,我们快去找她,我正想和我姊姊一同前往高黎贡山凝翠谷,去看我爹爹及两位母亲呢!”

仲孙飞琼也自顺着霍秀芸的口风说道:“芸妹此时觉得精神如何?倘若无甚不适,我们便南下三湘,先游南岳衡山的七十二峰之胜!”

霍秀芸微笑说道:“我本来无甚病痛,只是记忆初复,想起当时奇险,有些惊惘而已!”

仲孙飞琼闻言遂向灵猿小白含笑说道:“小白,大黄虽然野性稍驯,但把它单独留在商山天心坪,我仍是有些放心不下!你不必随我们邀游五岳,且回商山,好好看管大黄及青风骥!”

灵猿小白垂手肃立,用人言答道:“我知道了!”

霍秀芸惊奇得跳起身形,向仲孙飞琼说道:“仲孙姊姊,小白会说人话了吗?”

仲孙飞琼点头一笑,继续对灵猿小白说道:”你们在天心坪那好所在,正好自己做些功夫,等到明年八月中秋前夕,赶到终南山太白峰左近与我相见便了!”

灵猿小白连连点头,向仲孙飞琼及赛韩康、夏天翔、霍秀芸合掌一拜,身形晃处,便自宛如星丸跳掷,银箭离弦般,驰下夔山绝顶。

霍秀芸赞叹说道:“仲孙姊姊,像小白这样的绝世灵猿,真亏你怎样调教得出?”

仲孙飞琼笑道:“我虽然略有伏兽之能,但小白本身的条件委实太好,大黄威猛有余,灵慧方面就比小白差得多了。”

夏天翔笑道:“芸妹不要羡慕,等我们参与终南大会,尽歼群魔,江湖事了,偕隐山林之时,让小白从它的子孙之内,挑两只灵慧的出来,也给你调教调教!”

众人一番谈笑,相偕下得夔山,扑往三湘而去。

到了南岳衡山,仲孙飞琼遥指云烟飘渺的无数山峰,蹙眉说道:“赛老前辈,你只知道我爹爹与仇家约定在五岳绝顶较艺,如今虽到南岳,却到哪里去找寻他们的踪迹?”

赛韩康拈须微笑说道:“南岳衡山虽有七十二峰,但七十二之中,仍以祝融、紫兽、云密、石廪、天柱等五峰为尊。仲孙大侠与仇家既作绝顶之会,我们就往这五座峰头之上寻找便了!”

仲孙飞琼点头同意,四人遂依照“商山隐叟”赛韩康所说,攀登这五峰绝顶,寻找仲孙圣的踪迹。

寻到紫兽峰的峰巅之上,果然发现异状。

首先入目是两株巨松的所有松针完全落尽,宛如在松下丈许周围铺了一层碧绿柔软的地毯。

其次便是两条小小蜥蜗活生生地嵌入石壁一寸来深,无法转动,四只眼睛却仍然目光闪闪。

第三件怪事则是一株参天古树离地约莫三丈有余的两片巨大树叶之上,各现出一个镂空的“仇”字!

赛韩康指出这三件怪事,向仲孙飞琼微笑说道:“仲孙姑娘,我们来迟一步,你爹爹仲孙大侠业已在此与仇家交过手了!”

夏天翔颇为惊讶地接口说道:“据我看来,仲孙老伯所遇的敌手,不但均是绝顶人物,并还不止一位!”

仲孙飞琼点头说道:“这震落全树松针,使松树依然未曾枯死,把两只蜥蜴生生嵌入石壁一寸来深,暨在三丈以上,运用绝世指力凌空镂叶等三件怪事。功力表现各有不同,显系有三位武林奇客与我爹爹在此较功,并均是一样秋色平分,无甚上下!”

赛韩康也自诧然说道:”我们推想当世武林的超绝人物之中,除了‘白骨双魔’及‘八莫妖王’轩辕烈、‘金花圣母”夫妇等人以外,几乎再无人能作仲孙大侠的对手,如今怎的一发现就是三位之多?莫非深山大泽又生龙蛇,还有什么多年隐迹的厉害魔头突然出世!”

夏天翔叹息一声说道:“这也难说,在我与琼姊未曾发现黄衣老人夏侯巽、“三绝真人”

及‘天羽大师’唐一梦之前,谁能想得到竟有那等武功超凡入圣的绝代奇人隐居在高黎贡山中洪荒未辟的前古森林之内?”

仲孙飞琼秀眉深蹙说道:“纵有这等绝代奇人,但我未去招惹,为何我爹爹要说是我替他老人家惹出的这场大祸?”

赛韩康含笑说道:“仲孙姑娘,你对此不必过分推敲,我们还有当前急务!”

仲孙飞琼问道:“什么急务?”

赛韩康指着深嵌石内、眼球犹在转动的两只蜥蜴及满地松针,向仲孙飞琼微笑说道:“仲孙姑娘请看,蜥蜴未死,松针未黄,显然仲孙大侠与作他对手之人离此时日不久,我们何不兼程急赶中岳嵩山,也许能够超前赶到,岂不可以略助仲孙大侠一臂之力,并知道对手之人究是谁了?”

仲孙飞琼闻言连连点头,一面招呼夏天翔、霍秀芸等,赶赴中岳嵩山,一面向赛韩康问道:“赛老前辈,我爹爹倘若离开南岳衡山的紫兽峰后,不是径奔中岳嵩山,则我们这趟奔波……”

话犹未了,夏天翔接口说道:“琼姊放心,我们这趟奔波,不会白跑,因为根据仲孙老伯约你于八月初旬在终南死谷见面的话儿推断起来,除非他老人家与对手在中途分出胜负,否则必是南岳、中岳、东岳、北岳,最后才回到西岳,循序顺路地比斗过去!”

第四十回反祸为福

仲孙飞琼心急驰援老父,旦夕不懈,拼命飞驰,于极短时日之内,便横越湖北,赶到了河南境内的嵩山脚下。

夏天翔目光微瞥嵩山高耸入云的三座极高尖峰,向“商山隐叟”赛韩康含笑说道:“赛老前辈,又要听你的了,我们已到嵩山,却应怎样找寻仲孙老伯的踪迹?”

赛韩康指着那三座尖峰笑道:“这三座尖峰便是嵩山主峰。东名太室,西名少室,中名峻极,我们先往峻极峰上看看好吗?”

仲孙飞琼含笑点头,四人遂各展轻功,攀登嵩山中峰绝顶。

但四人所见,只是人去迹留的雪泥鸿爪而已,不过,这次痕迹之中,更有惊人发现。

峰顶根本无甚平坦地面,却在高低上下的起伏斜坡之间,浮插着一百零八枝粗如笔杆的佛前供香。

赛韩康指着这些佛前供香,摇头微笑道:“武功一道,委实无尽无穷,能上罗治束香桩之人,已可算是上乘身手,但如今这一百零八枝佛前供香,并非植于平地,而是在斜坡浮插……”

夏天翔接口笑道:“不但是在斜坡浮插,香与香之间的步眼远近亦自不同,有的相距三四尺外,有的却又仅距八寸,高低上下,更复参差,要在其上拆招过手,真不知要多高功力才能胜任?”

他们这边议论风生。仲孙飞琼与霍秀芸则走到这香阵尽头,对地上愕然凝目。

仲孙飞琼招手说道:“翔弟与赛老前辈快来,此处有出乎你们意料之事!”

夏天翔剑眉微轩,飘身纵过,只见在香阵尽头的石地之上,现出一只左脚的纤小足印!

仲孙飞琼指着这纤小足印,向夏天翔扬眉问道:“翔弟,你对这只足印有什么看法?”

由此纤小足印之议,最后得出了仲孙大侠的三位对手,可能是“风尘狂客”厉清狂、“绛雪仙人”凌妙妙、“九天魔女”董双双。

这时霍秀芸却又迷惑起来,妙目凝光地望着大家问道:“我爹爹及两位母亲要和仲孙姊姊的爹爹打架作甚?”

仲孙飞琼见状,向夏天翔长叹说道:“翔弟不必令芸妹心疑气苦,你把高黎贡山绝壑边缘的那场经过告诉她吧!”

夏天翔闻言,遂把鹿玉如失子成疯,投身绝壑的那场经过,向霍秀芸细说一遍。

霍秀芸静静听完,柳眉连挑,浮起了满脸微笑。

夏天翔讶然问道:“芸妹,我们先前不愿告诉你姊姊鹿玉如投身绝壑之事,是怕你听了伤心,怎的你竟颇为高兴?”

霍秀芸含笑答道:“不但我高兴,你们也都应该高兴才是!我有两个假设,第一个假设是倘若仲孙老伯的对手,不是我爹爹及我两位母亲……”

仲孙飞琼摇头接口说道:“芸妹,我如今认为我爹爹的对手百分之百便是厉、凌、董三位前辈!”

霍秀芸笑道:“是我爹爹母亲更好,因为倘若真是我爹爹等为了我姊姊之事向仲孙老伯寻仇,则我姊姊便根本未曾死去!”

仲孙飞琼听霍秀芸推测鹿玉如并未丧生绝谷,便与赛韩康相顾失笑道:“赛老前辈,我们真是糊涂,怎的竟未想到这点?”

霍秀芸继续笑道:“我姊姊只要不死,则翔哥哥既在,婴儿又复无恙,有什么误会解释不开?但等彼此见着爹爹以后,一天云雾便可立告开朗的了!”

仲孙飞琼苦笑道:“芸妹说得虽然不错,但几位老人家脚程绝世,又复走在前面,我们追赶不上,无法解释,岂非仍要使我爹爹与你爹爹等人从五岳绝顶—直斗到终南死谷!万一其中稍有差错……”

霍秀芸听得也自秀眉深蹙,但夏天翔却在一旁接口微笑道:“琼姊与芸妹别急,这个问题容易解决!”

仲孙飞琼聪明绝顶,一点就透,闻言略一寻思,便即恍然说道:“翔弟是否想放弃追踪岱顶?由此直赶北岳恒山!”

夏天翔含笑点头,转身对“商山臆叟”赛韩康问道:“赛老前辈认为这种策略如何?”

赛韩康笑道:“根据南岳衡山与这中岳嵩山的两段路程,确可断定仲孙大侠等几位绝代奇人,离此以后,必然直奔岱顶!我们倘若不绕山东,径去北岳,应该是可以抢在前面的了!”

夏天翔见众人均以自己所说为然,不禁眉飞色舞,一面与赛韩康、仲孙飞琼、霍秀芸等赶往北岳恒山,一面得意笑道:“赛老前辈与琼姊、芸妹,关于鹿玉如幽壑坠身,侥幸未死,并将厉老前辈等人引出之故,我也有一推想!”

仲孙飞琼向霍秀芸及赛韩康微笑道:“翔弟对于推理业已推出瘾来,如今又要发表高论,我们且静听究竟!”

夏天翔笑道:“根据琼姊所说,一钵神僧进入高黎贡山凝翠谷的莫愁石室之中,发现‘风尘狂客’厉清狂、‘绛雪仙人’凌妙妙、‘九天魔女’董双双等三位前辈业已不在该处。”

仲孙飞琼点头道:“厉老前辈等人因不愿再受尘扰,故而另觅更为隐僻之处幽居悟道。”

夏天翔俊目之中神光一闪,说道:“琼姊所说的更为隐僻之处,定然就是鹿玉如坠身的绝壑之下。”

仲孙飞琼点头说道:“由目前发现的种种已知迹象判断,翔弟所推想之话,可能接近事实。”

仲孙圣的对手既是厉清狂、凌妙妙、董双双等夫妇,则鹿玉如显然未曾身罹惨祸,故而夏天翔、仲孙飞琼、霍秀芸三人心中颇感一宽,笑容满面地直奔北岳恒山,准备等候仲孙圣、厉清狂诸人来到,当面解释误会,则一天云雾尽散,父女夫妻,便可一同团聚。

但抵达恒山以后,众人又深感躇踌,不知应在何处等候为是,万一互相错过,再想追踪,却只剩西岳华山与终南死谷两地的了。

赛韩康毕竟老成持重,沉思片刻,选择了四座最高的峰头,向夏天翔、仲孙飞琼、霍秀芸等笑道:“这四座峰头高逾群山,仲孙大侠等必会选择其中之一作为比斗神功之处,我们为了面面俱到,不能稍加疏忽,干脆各据一峰,苦苦等待便了!”

夏天翔等均觉这种主张甚为稳妥,遂准备了不少干粮食水,及彼此用作招呼的冲天火炮之类,约定谁先发现仲孙圣等,谁就发放冲天火炮,召集其余诸人,向那高峰迅速集合。

夏天翔等至第七日,正自又觉枯寂无聊,又不敢离开之际,突然听得有人施展轻功,攀登峰顶。

一听来人上峰的声息,便知是武功已到炉火纯青境界的绝顶人物。但武功程度虽对,人数却与所料不同,上峰之人,只有两个。

夏天翔因在这峰头等候已久,尽量设法舒适,故而是在一株粗几合抱的古树的浓密枝叶之间,搭了一只可避风雨的鸟巢似的大窝,作为藏身之用。

如今居高临下,目光微注,看清来人以后,不禁惊愕得大出意外。

原来峰顶来人,哪里是什么意料中的仲孙圣及厉清狂夫妇等,竟是震天护法、白骨双魔中的“白骨仙子”及“白骨羽士”!

疑思未了,“白骨羽士”已在目光微扫四外以后,向“白骨仙子”含笑问道:“是不是这座峰头?”

“白骨仙子”点头笑道:“正是,正是,大约最多不过半个时辰,仲孙圣等便将到达!”

“仲孙圣等”一语中的“等”字,听得夏天翔暗自一惊,心想莫非仲孙老伯不是单独行动,竟还约有帮手?

“白骨羽士”哈哈笑道:“这次机缘不可错过,我们先行寻觅隐僻之处藏身,来个坐山观虎斗,等双方斗得筋疲力竭之际,再复出面!”

夏天翔闻言之下方始恍然,原来仲孙圣另有对手,这“白骨双魔”不过是适逢其会,想在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情况中讨些便宜而已。

想到此处,夏天翔不禁微觉忧心,因为“白骨双魔”亦要觅地隐身,万一他们也选定这株合抱古树,自己的踪迹岂非便将败露?

果然“白骨仙子”手指夏天翔藏身的绝大鸟巢,向“白骨羽士”笑道:“这树上有个绝大鸟巢,正是极好的藏身之处!”

“白骨羽士”倾耳一听,脸上微现惊容说道:“仲孙圣等来得好快,他们已到峰腰了呢!”

“白骨仙子”笑道:“他们既来,我们要赶紧藏身才好!”

“白骨羽士”一面与“白骨仙子”走向夏天翔藏身的古树,一面指着鸟巢说道:“我们只能藏在树后,不能藏在鸟巢之上!”

“白骨仙子”笑道:“你可是嫌那鸟巢太以引人注目!”

“白骨羽士”点头说道:“这鸟巢不仅引人注目,巢中并可能藏有猛恶鸟类,万一将其惊动,岂不反使我们暴露行迹?”

夏天翔在“白骨双魔”走向古树,并选择鸟巢藏身之际,心中本已紧张得“腾腾”乱跳,但听了“白骨羽士”的这几句话儿以后,却又心神一定,暗忖世间事往往奇妙无比,自己筑巢藏身,本犯大忌,谁知就因这种缺乏江湖经验的错误举措,反而占了便宜,不至与“白骨双魔”撞在一起。

“白骨仙子”、“白骨羽士”二人藏人树后不久,这恒山绝峰顶上又复飘登了四条人影!

这次来人果然正是“天外情魔”仲孙圣、“风尘狂客”厉清狂、“绛雪仙人”凌妙妙、“九天魔女”董双双等四位绝代高手!

但鹿玉如却出人意料地不在其内!

“风尘狂客”厉清狂目光一注仲孙圣,冷然发话说道:“经过南岳恒山、中岳嵩山、东岳泰山等三处交手,仲孙兄神功精到,小胜半招,今日若不能彻底分出胜负,厉清狂不愿再下这恒山绝顶的了!”

仲孙圣和颜悦色地含笑说道:“我们五岳绝顶之会,尚余西岳华山,最后还有终南死谷一战,厉兄何必定要在这恒山绝顶分出胜负?”

厉清狂冷冷笑道:“五岳之中,以北岳恒山最称高峻,我们能到此处,并骨黄泉,并不逊于终南死谷!”

仲孙圣笑道:“我们的武功火候本在伯仲之间,厉兄贤夫妇等又不肯恃众联攻,胜负只怕不容易分呢!”

厉清狂摇头说道:“不然,不然,这次我要施展生平杀手绝学与你拼命了搏,仲孙兄你请仔细了!”

仲孙圣见厉清狂似动真怒,微退半步,含笑说道:“我在奉陪厉兄夫妇之前,仍必须先代夏天翔及我女儿解释几句!””绛雪仙人”凌妙妙眉头一蹙,冷然说道:“你那些话儿我们已经听得厌了!”

仲孙圣笑道:“贤夫妇们如不容我解释,我就不奉陪了!”

厉清狂无可奈何地点头说道:“仲孙兄有何话儿赶快说完,我要请你指教指教我新近练成的‘凤舞龙飞三十六式’!”

仲孙圣神色一正。目光炯炯地略扫厉清狂、凌妙妙、董双双三人,朗声发话说道:“我以生平微名担保夏天翔决不会负义薄情,我女儿仲孙飞琼也决不会把鹿玉如姑娘逼得坠身绝壑!”

夏天翔见仲孙圣与厉清狂夫妇即将翻脸动手,不由焦急异常,因为“白骨双魔”藏在树下,使自己不便发放冲天火炮。

这时,“九天魔女”董双双听完仲孙圣所说之语以后,冷笑几声说道:“照仲孙兄如此说法,难道竟是鹿玉如空中楼阁地信口造谣生事不成?”

仲孙圣赔笑说道:“鹿玉如姑娘怎会信口造谣?但她或因爱子被窃,所受刺激过重,神智之间……”

“绛雪仙人”凌妙妙冷然叱道:“无论仲孙兄怎样巧辩,夏天翔对我女儿始乱终弃的罪名,总逃不掉吧?”

仲孙圣低声下气地赔笑说道:“夏天翔至性至情……”

—语未了。“风尘狂客”厉清狂便已厉声冷笑,扬眉叫道:“他对你女儿至情至性,但对我女儿却负心薄幸!”

夏天翔听到此处,知道这场误会在“风尘狂客”厉清狂夫妇心中种毒太深,绝非仅凭仲孙圣的口舌之力可以解释,遂不顾一切地先向空中放起冲天火炮,召集仲孙飞琼、霍秀芸、赛韩康等赶来,然后纵身扑进场中,并高声叫道:“厉老前辈,此事完全是一桩误会,请听夏天翔加以解释……。”

话犹未了,“风尘狂客”厉清狂、“绛雪仙人”凌妙妙、“九天魔女”董双双等三只大袖齐挥,拂出一片强烈得从未罕睹、威势真能摧岳移山的罡风劲气,直向夏天翔迎头卷去!

夏天翔因古树之后,伏有“白骨双魔”那等绝世高手,生恐他们会对自己发动突击,故而纵声之际,把全副精神防范“白骨双魔”,却未想到厉清狂夫妇竟对自己恨到这等程度,不由分说,便立下辣手。

等到罡风劲气业已凌空卷到,夏天翔才有警觉,但变生仓促,慢说没法闪避,竟连硬加挡拒都来不及,夏天翔剑眉蹙处。只好凝聚师门“乾天神功”,以八成功力化为无形气网悬向身前,略阻来势,另以两成功力护住心头,防备心脉被人震断!

“北溟神婆”皇甫翠的“乾天神功”虽是武林绝学,夏天翔近来进境更是一日千里,但火候程度毕竟尚有距离,哪里禁得住厉清狂、凌妙妙、董双双等三位绝代奇人的联手猛烈攻击?

罡风劲气一到,“乾天神功”所化的无形气网立被震散,夏天翔只觉心头狂跳,喉眼奇甜,身躯向后倒飞,撞断了好些树枝,方自跌落地面。

仲孙圣跺足一叹,赶紧飘身纵过,夏天翔仍复强忍伤痛,颤声叫道:“仲……仲孙老伯,‘白骨双魔’如今正藏……藏在这古树之后!”

语音方了,内伤已发,一大口鲜血喷处,仲孙圣长衫之上沾满了桃花朵朵。

仲孙圣长眉紧蹙,运指如风,连点了夏天翔七处大穴,并向那株古树以后,扬声叫道:“‘白骨羽士’与‘白骨仙子’,你们既然也在恒山,怎不请出一见?难道是想静观鹬蚌相争,坐获渔人之利吗?”

这几句话儿说得极为高明,不仅叫破了“白骨羽士”及“白骨仙子”的心思,并暗向“风尘狂客”厉清狂等人提出警告。

“白骨羽士”与”白骨仙子”真想不到古树鸟巢之内藏的不是猛恶巨鸟,而是一身情孽的夏天翔,如今仲孙圣既已指名招呼,怎好再隐藏,遂低低怪笑几声,从树后缓步走出。

仲孙圣一面喂给夏天翔两颗绝世灵丹,一面向厉清狂等含笑叫道:“厉兄快来,我替贤夫妇引见两位名满八荒的绝代奇人,这就是白骨三魔中的‘白骨羽士’及‘白骨仙子’!”

“风尘狂客”厉清狂、“绛雪仙人”凌妙妙、“九天魔女”董双双等久知“白骨羽士”、“白骨仙子”之名,闻言之下,亦自微惊,遂相偕走过,由厉清狂在一阵纵声狂笑之后。向“白骨双魔”发话说道:“两位是偶游北岳,风萍相聚?还是如仲孙兄之言,想作渔人,欲把厉清狂等当作鹬蚌,收诸网内?”

“白骨羽士”知道对于仲孙圣、厉清狂这等人物不必虚言,遂应声答道:“我们是在偶然机缘之下,得知厉大侠夫妇要在这恒山绝顶与仲孙大侠一较神功,才特地赶来,企图瞻仰瞻仰!”

“风尘狂客”厉清狂冷笑道:“何必瞻仰?二位如有雅兴,我夫妇暂且停止与仲孙兄之约,先行领教高明,亦无不可!”

“白骨羽士”何等狡猾,暗忖对方共有四位绝世高手,自己只有两人,不仅在人数方面众寡悬殊,并可使对方因联合对外而减少了自相较量、削弱实力的机会,未免一举两失,太不合算。

得失之间,略一盘算,“白骨羽士”便已洞悉利害,向“风尘狂客”厉清狂微笑说道:“厉大侠夫妇曾与峨嵋、武当、点苍、罗浮、雪山、少林等派及仲孙大侠联名,派遣夏天翔老弟去往终南太白峰顶,向‘轩辕法王’、‘金花圣母’夫妇及震天派投递战书,约定双方于八月中秋同在太白峰顶一会,如今难道蓦然改计,要提前赐教不成?”

“风尘狂客”厉清狂愕然问道:“你真看到过这封书信吗?”

“白骨羽士”闻言,也自诧然说道:“厉大侠夫妇在柬上留名,怎会不知此事?幸亏当时投书之人夏天翔老弟在此,只要将他唤醒一问,便知究竟,否则倒像贫道无中生有,妄自杜撰的了!”

厉清狂知道“白骨羽士”既然这等说法,事必不假,遂眉头微蹙说道:“既然有此事,我夫妇自应等到八月中秋,再在太白峰头领教!如今……”

“白骨羽士”识相已极,忙接口笑道:“贤夫妇想必不欲我等搅扰你们与仲孙大侠之间的切磋雅兴。贫道与‘白骨仙子’告辞就是!”

语音方落,人影双飘,这“白骨羽士”业已施展出极上乘的轻功身法,宛如绝世飞仙般飘下恒山绝顶。

“绛雪仙人”凌妙妙等“白骨双魔”走后,指着尚在昏迷中的夏天翔,向仲孙圣冷然说道:“仲孙圣,你还要替他辩护作甚?这娃儿假冒我们的名义,妄自惹祸生非……”

话犹未了,四位绝代奇客一齐愕然凝神,听得又复有人赶上恒山绝顶。片刻之间,身形便现,竟是离得这座山峰最近的霍秀芸,在见了夏天翔所发信号以后,首先疾驰赶到此地。

仲孙圣忽见霍秀芸无恙赶来,不禁大喜问道:“霍姑娘,你在夔门绝顶失足坠崖以后,居然安好无恙,真是可喜可贺!”

“九天魔女”董双双尚不知霍秀芸危崖失足、万死一生之事,闻言之下,失惊叫道:“芸儿,你怎么样?”

霍秀芸正待扑向父母怀中,细述离情,但目光微扫,瞥见夏天翔面色苍白,嘴角边血迹殷然,晕倒在地,仲孙圣的衣衫之上又沾了不少朵朵桃花,不禁“啊呀”一声,顿足叫道:“这场误会,闹得太大,爹爹和两位母亲把我翔哥哥打成什么样了?””风尘狂客”与凌妙妙、董双双夫妇听得霍秀芸这等说法,知道事有蹊跷,不禁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仲孙圣微笑道:“霍姑娘既知此事内情,赶快向你爹娘解释清楚,你翔哥哥的伤势虽重,但已服我灵丹,性命总还不至有碍!”

话完,霍秀芸遂把自己遇难,及夏天翔、仲孙飞琼历经奇险追救婴儿的一切经过,向厉清狂、凌妙妙、董双双夫妇详细叙述。

厉清狂、凌妙妙、董双双等三人听爱女霍秀芸说完经过,正自深觉愧然之际,仲孙飞琼与“商山隐叟”赛韩康也已双双赶到。仲孙圣行将此间发生各事,告知仲孙飞琼,然后便与赛韩康一同为夏天翔的伤势加以诊断。

仲孙飞琼闻得鹿玉如无恙,不禁心内一宽,缓步走过,向厉清狂、凌妙妙、董双双等含笑施礼的说道:“伯父伯母,请恕侄女高黎贡山对鹿玉如小妹的莽撞之罪!幸喜吉人天相,玉妹无恙,否则纵把侄女碎尸万段,亦难弥罪的了!”

“风尘狂客”厉清狂摇头一叹,愧然说道:“谁会想得到此事竟有如此曲折?厉清狂等自愧鲁莽……”

仲孙圣在一旁听得含笑叫道:“厉兄不要这等说法,我们是多年道义之交,谁也不会对这种小事有所介意!”

“绛雪仙人”凌妙妙性情最暴,起初她因认为夏天翔对鹿玉如始乱终弃,的确愤恨异常,亟欲杀之为快,但如今误会冰释以后,却又立即起了疼爱女婿之心,向“商山隐叟”赛韩康急急问道:“赛兄,夏天翔的伤势如何?”

赛韩康为夏天翔诊完脉息,起立笑道:“厉大侠贤伉俪联手一击之威,岂同小可!常人早已五脏尽裂、魂赴九幽,夏天翔老弟虽因功力深厚,天生异禀,可以幸脱此劫,但对于八月中秋在终南山太白峰顶会斗群魔之事,却恐颇有影响!”

“风尘狂客”厉清狂双眉紧蹙,向赛韩康说道:“赛兄请快展回春妙手,先把夏天翔治好再说,至于他因内伤影响真力,不便于终南山太白峰顶拼斗群魔之事,有我夫妇与仲孙兄在此,总有办法补救!”

赛韩康闻言,遂喂了夏天翔两粒丹药,并在胸前背后略微按摩,使他沉沉入睡,然后向仲孙飞琼笑道:“仲孙姑娘,可惜一钵神僧的千年九叶紫芝业已用完,否则夏天翔老弟的伤势不仅毫无妨碍,并还复元极速!”

“绛雪仙人”凌妙妙见夏天翔经过一番推拿,服药入睡以后,脸上颜色已由苍白渐转红润,遂向仲孙圣等人含笑说道:“千年九叶紫芝之类罕世圣药,虽然培元固本极具灵效,但对于武功进境,仍不如用内家神功为之易筋洗髓,脱胎换骨。可惜……”

赛韩康接口笑道:“凌女侠可惜什么?莫非你在高黎贡山闭关潜修之下,已有能为夏老弟脱胎换骨的‘小转轮功力’?”

凌妙妙点头说道:“‘小转轮功力’我夫妇均会,但五行方位之上,需有五位极具有绝顶内功之人主持其事,目前除我夫妇与仲孙兄外,还缺一位人选,否则七七四十九日‘小转轮大法’一完,夏天翔最少要比如今更增三成功力!”

仲孙飞琼闻言,向仲孙圣问道:“爹爹,凌老前辈所说的‘小转轮大法’真有如此灵效吗?”

仲孙圣点头笑道:“‘小转轮大法’确可使人脱胎换骨,易筋洗髓,堪加三至四成功力!

但施法之时。必须先用金针闭穴手段控制夏天翔全身经脉穴道,这种手段极难,倘若稍一不慎,便可使夏天翔转福为祸,终身残废!”

仲孙飞琼指着赛韩康微笑说道:“爹爹,此点不足为虑,赛韩康老前辈是当代神医,金针闭穴手段,正是他的得意杰作!”

赛韩康向“绛雪仙人”凌妙妙及仲孙圣点头笑道:“凌女侠与仲孙大侠尽管为夏天翔老弟施展‘小转轮大法’易筋洗髓,脱胎换骨。关于用金针闭穴手段控制夏老弟全身经脉穴道之事,由我负责便了!”

“绛雪仙人”凌妙妙蹙眉笑道:“多谢赛兄美意,但主持小转轮五行方位,还缺一人……”

赛韩康“哈哈”一笑,接口说道:“凌女侠不必担忧,人选现成,仲孙姑娘近来功力精进,足当此任。”

“绛雪仙人”凌妙妙仍不全信,向仲孙飞琼伸出右掌,含笑示意。

仲孙飞琼会心微笑,也自伸出右掌,与“绛雪仙人”凌妙妙掌心相贴。

约莫两盏热茶的时分过后,“绛雪仙人”凌妙妙缓缓收回手掌。满面笑容地向“风尘狂客”厉清狂说道:“夏天翔的造化真大,仲孙飞琼侄女的功力也够了!”

仲孙飞琼含笑问道:“伯父伯母打算在何处为翔弟施展‘小转轮大法’?”

“风尘狂客”厉清狂略一沉吟答道:“择地不如撞地,我们就在这北岳恒山选一石洞,为他易筋洗髓、脱胎换骨便了!”

仲孙飞琼含笑摇头说道:“此处不好!”

厉清狂微笑问道:“贤侄女有甚理想所在?”

仲孙飞琼目光一扫众人,嫣然笑道:“我认为应该去往巫山朝云宫中施为,一来由一钵神僧与我师姊花如雪联手主持小转轮五行方位,比我稳妥多多,二来厉伯父与伯母等,也可抱抱外孙,一享含饴之乐趣!”

“绛雪仙人”凌妙妙笑道:“仲孙姑娘想得着实周到,我们便决定去往巫山朝云宫,为夏天翔施展‘小转轮大法’便了!”

仲孙飞琼含笑问道:“伯母,我鹿玉如小妹何在?”

“绛雪仙人”凌妙妙说道:“她坠崖断足,虽经我夫妇全力治疗,尚须在那幽壑之内静卧百日!”

仲孙圣向厉清狂笑道:“厉兄,你有件应该做的事儿,迄今未做!”

厉清狂愕然问道:“什么事儿?”

仲孙圣笑道:“就是鹿玉如、霍秀芸两位姑娘改姓归宗的大事!”

厉清狂哦了一声,失笑说道:“此事不必举行什么仪式,只叫她姊妹从此改称厉玉如及厉秀芸便了,到终南山太白峰大会之时,我夫妇再向峨嵋掌门玄玄仙姥,面谢抚育芸儿之德!”

计议既定。这一干武林豪侠,遂离开北岳恒山,直奔巫山朝云宫,为夏天翔举行“小转轮大法”。

一钵神僧与“巫山仙子”花如雪,正在朝云宫中静参妙道。与调教夏天翔之子,忽见仲孙圣等一齐到来,得知鹿玉如、霍秀芸二女双双无恙,不由也高兴得出于望外。

“小转轮大法”的五行方位,除了仲孙圣、厉清狂、凌妙妙、董双双等四位老辈人物,每人主持一方以外,所剩一方,由一钵神僧及”巫山仙子”花如雪联手主持,赛韩康则为夏天翔施展金针闭穴手段!

仲孙飞琼灵机一动,向“风尘狂客”厉清狂含笑问道:“厉伯父,随‘小转轮大法’,脱胎换骨、易筋洗髓者,是否每次只限—人?”

“风尘狂客”厉清狂应声答道:“并非只限一人,不过主其事者,稍费心力而已!贤侄女如若……”

仲孙飞琼笑道:“我内功微有根基,不比翔弟身受重伤,非此不可,但何不趁着厉伯父、厉伯母、我爹爹及当代神医赛老前辈会合一处的绝世机缘,把厉玉如小妹所生的孩儿也一并成全一下呢!”

“绛雪仙人”凌妙妙抱着外孙,正自越看越爱,闻言点头笑道:“仲孙贤侄女说得不错,我们施行‘小转轮大法’之时,连这婴儿也一并成全便了!”

计议既定,把诸事准备妥当以后,便既如计施为,地是灵山幽境,人是绝代奇侠,经过七七四十九日,夏天翔果然不仅重伤全愈,在真气内力方面,更比先前增进了三成左右。

婴儿则更是出落得骨格清奇,精神饱满。由他外祖父“风尘狂客”厉清狂,命名玉麟!

如今,摆在众位武林奇侠眼前的重要事儿只有一件,就是终南山太白峰顶的那场大会。

但因如今距离八月中秋会期尚有相当时日,仲孙飞琼遂建议众人先去高黎贡山,把婴儿还给厉玉如,并说明一切经过,使她在心头上消失厉凄,恢复温暖。

众人闻言,无不同意,遂连一钵神僧、“巫山仙子”花如雪也齐下巫山,行往高黎贡山幽谷。

夏天翔一面赶程,一面向仲孙圣含笑说道:“仲孙老伯,近些时来,武林中怎的一波不起,特殊平静呢?”

仲孙圣笑道:“这种现象,表示正邪双方的各派人物,均在全力准备,也表示八月十五的终南大会,定然激烈得石破天惊,神嚎鬼泣!”

夏天翔点头说道:“终南大会的激烈情况,可以想见,我只希望黄衣老人夏侯老前辈的八莫之行,能够大杀‘八莫妖王’轩辕烈、‘金花圣母’的威风,才不致使太白峰顶之上,群魔声势太盛!”

仲孙飞琼笑道:“翔弟担心什么?厉伯父及二位伯母一出,敌我之间的形势,不又拉平了吗?”

夏天翔虽知双方形势拉平,但对于仲孙圣、厉清狂能否胜得过“八莫妖王”轩辕烈、“金花圣母”一事,胸中仍无十分把握。

但心中虽然颇担心,表面却不便言明,只好移转话头说道:“‘八莫妖王’轩辕烈豢有不少怪兽凶禽,怪兽有小白、大黄抵挡,凶禽方面,却让对方独擅胜场,‘雪山冰奴’冷大哥答应送我一只大鹏金翅鸟,也不知弄到手了没有?”

厉秀芸听得悠然神往,拉着夏天翔的手儿笑道:“翔哥哥,倘若真有一只大鹏金翅鸟,并通灵听话的话,我们不是可以比翼飞翔,上下青冥了吗?”

仲孙飞琼笑道:“翔弟与芸妹的这种愿望,多半可以在八月中秋的终南会上实现,因为‘雪山冰奴’冷白石是不轻易然诺之人,既已有此允诺,定必办到!”

夏天翔苦笑说道:“除了这件事儿以外,还有一事使我颇为担心忧虑!”

仲孙飞琼微一寻思,未明其意,遂向夏天翔问道:“翔弟担心的是什么事儿”?

夏天翔道:“我师傅所遗的北溟至宝‘乾天霹雳’尚在向飘然、莫子京等奸刁无比的绝世凶人手内!”

仲孙飞琼微笑道:“翔弟,你在昆仑绝顶告莫子京,只要把‘乾天霹雳’之上的那根天璇星位上的小小黑刺拔去,出手便生灵效之语,定然不会是真,则对方虽有这种乾天至宝,却不知用法,岂不仍如废物一般,有何可虑?”

夏天翔摇头苦笑,剑眉深蹙说道:“琼姊有所不知,我如今颇为后悔,当时在昆仑绝巅,怎的一时糊涂,说错了话儿!”

仲孙飞琼吃惊问道:“难道你所说之话,竟是真正的‘乾天霹雳’的用法?”

夏天翔目光深含忧虑,缓缓答道:“真正的‘乾天霹雳’用法,是拔去天枢星位上的黑刺,向高空掷起五丈以上,自己及时躲避,等‘乾天霹雳’降落到距地面一丈左右之时,便即震岳摇山,自动爆裂!”

仲孙飞琼笑道:“既然翔弟当时所说,并非真语……”

夏天翔皱眉说道:“我所说别非真语,却存有私心!”

仲孙圣在一旁听到此处,含笑问道:“贤侄存有什么私心?”

夏天翔脸上一红,嗫嚅说道:“我因恨极‘五毒飞尸’莫子京、‘昆仑逸士’向飘然等,想使他们齐遭恶报,遂告知要用‘乾天霹雳’之前,必须把天璇星位上的黑刺拔去!”

仲孙圣有点听出夏天翔的浯意,继续含笑问道:“莫非拔去天璇星位上的黑刺以后‘乾天霹雳’会起什么变化?”

夏天翔道:“只要拔去那根天璇星位的黑刺。‘乾天霹雳’便会立即爆炸!”

仲孙飞琼哦了一声说道:“这样的结果,不过使莫子京或是向飘然身遭惨死,骨化飞灰,并废去一颗乾天至宝而已,也不值得为它过分忧虑!”

仲孙圣也觉得事态严重,向夏天翔问道:“夏贤侄,‘乾天霹雳’虽是你师傅独门至宝,震慑江湖之物,但可能你还未曾见识过它的真正厉害!”

夏天翔摇头答道:“晚辈真还未曾见过这‘乾天霹雳’的真正威力!”

仲孙圣笑道:“昔日北溟海面。毒龙为患,翻舟噬人,其祸甚烈,你师父遂用‘乾天霹雳’屠龙,仅发一颗,便把四条毒龙全数震死,威力之大,可以想见,故而倘若真容‘五毒飞尸’莫子京或‘昆仑逸士’向飘然携带此物上了太白峰顶,则整个武林豪雄,恐怕要全遭劫数。”

“风尘狂客”厉清狂听得皱眉说道:“这样说来,我们找无找法,防不胜防,则只有设法在八月中秋当日严密守护太白峰,不让那群昆仑凶人混上峰顶!”

“绛雪仙人”凌妙妙晒然说道:“你这算是什么主意?偌大一座太白峰,要多少人手才能守护周密?何况昆仑凶人倘蓄意肇事,定然早就潜伏隐处,怎会临时前往?”

“风尘狂客”厉清狂被凌妙妙驳得眉头一蹙,缓缓问道:“依你之见,又便如何?”

“绛雪仙人”凌妙妙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掉,如今想来想去,无非不切实际地白费心机,我主张只要心存警惕便够了,且等到时再复相机处理!”

仲孙圣、厉清狂、夏天翔虽然觉得不应临渴掘井,但谁也想不出末雨绸缪之策,只好默默无言,心头上担着一片沉重,直奔高黎贡山而去。

到了高黎贡山幽壑,向厉玉如说明一切经过,自然误会冰消,姊妹、父母、儿女、夫妇之间,洋溢着一团喜气。

厉清狂因厉玉如业已产子,不能不正名分,遂与仲孙圣商议,以仲孙飞琼、厉玉如、厉秀芸等三女,不分嫡庶,同归夏天翔,俟八月中秋扫荡群魔之后,便在终南绝顶太白峰头,当着举世英豪,完成嘉礼。

仲孙飞琼等三女,早已默契,又是巾帼奇英,闻讯并不十分羞涩,倒是夏天翔心中虽然喜得“腾腾”乱跳,脸上却显出一种讪讪的神色。

厉玉如腿伤未愈,但有当代神医“商山隐叟”赛韩康在此,针药兼施之下,也就霍然而愈。

展眼间已近八月中秋,仲孙圣与厉清狂不禁略微踌躇,因为终南大会凶险异常,不宜带婴儿同去,却应留下谁来,加以照拂?

一钵神僧目光微扫众人,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道:“出家人不涉凶杀也好,婴儿由我抚育照顾便了!”

仲孙圣见一钵神憎自愿承担,遂劝“巫山仙子”花如雪也不必前去终南,留此协助。

花如雪笑道:“我如今名心早淡,倘若换了先前,恩师纵有此令,也非偷偷溜上太白峰顶,参加这场热闹不可!”

赛韩康本来也想留下,但仲孙圣因他精于医道,深恐在大会之上有人受伤,需他施展回春妙手,遂强拉赛韩摩一同参与终南大会。

一于武林奇侠们,于八月十二便抵达终南,静待中秋正日,去往太白峰头参与大会。

夏天翔趁着这段时间,便与仲孙飞琼前去拜访“终南醉客”焦三逸所居古洞之内的武当掌教弘法真人。

弘法真人如今已把“紫阳神功”及“大还真力”潜心苦参得极有成就,准备在中秋大会之上重振声威,中兴武当一派。

夏天翔首先交还那柄代表教权的小小金剑,并告知业已代为传谕,命武当弟子到时齐至太白蜂之下。

弘法真人见夏天翔满面道气、双目神光益湛,不禁慰然笑道:“夏老弟与仲孙姑娘,真是当代武林中的祥麟威凤,尤其夏老弟别来更高,倘贫道老眼不花,老弟可能先遭奇祸,后享奇福,如今成就,已足与‘白骨双魔’颉颃了呢!”

仲孙飞琼在一旁点头笑道:“真人猜得不错,翔弟确曾身受重伤,经我爹爹与厉清狂、凌妙妙、董双双等三位前辈,为他施展‘小转轮大法’,易筋洗髓,脱胎换骨,卒告反祸为福,比未伤之前的功力增加了三四成呢!”

弘法真人闻言,惊喜交集问道:“厉大侠与凌、董两位女侠也重履红尘了吗?”

仲孙飞琼微笑说道:“岂但重履红尘,并业已与我爹爹齐到终南,参与太白峰头的中秋大会!”

“终南醉客”焦三逸笑道:“仲孙大侠等几位绝顶高人焦三逸心仪已久,他们大驾何在,仲孙姑娘可否带我去拜见拜见?”

仲孙飞琼笑道:“我爹爹等,正在寻找栖身之所……”

焦三逸不等仲孙飞琼话完,便即接口笑道:“倘若仲孙大侠等人不嫌我这蜗居狭隘……”

夏天翔也在一旁接口说道:“仲孙老前辈等正有此意,特命夏天翔与我琼姊为之先容!”

焦三逸纵声狂笑道:“这等绝世嘉客,若有光降,真乃蓬荜生辉,哪里还谈得到什么‘行容’二字,我这洞中别无好处,只有自制佳酿,尚堪款客!”

仲孙飞琼笑道:“焦老人家既然这等好客,我便去请家父等人前来叨忧的了!”

“终南醉客”焦三逸及武当掌教弘法真人怎肯失礼,遂与夏天翔、仲孙飞琼一同前往谒请仲孙圣、厉清狂等,把他们接回古洞,款以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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