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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铃半剑》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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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云飞这才发觉,在突然之间,自己功力神奇地大增,知道是武林五仙协力打通奇经

八脉,生死玄关;但纵是如此,也还到不了动随念生,以意伤人的至高境界,他们必是还同

时倾注绘自己内家真力。

他方想着要飘身自树巅跃下,却已如落叶般站在地上!”

掸心神尼环视了正自运气调息的五人一眼,低低宣了审佛号,轻轻说道:“他们至少还

要运气调息个把时辰,小施主,咱们且谈谈别的好么?”

欧阳云飞躬身说道:“晚辈有事正想请教。”

惟我真人一旁插口冷冷说道:“还有什么好请教的,这一切不都是很明显了么?——他

们以‘五行并集’之法,不难将你奇经八脉,生死玄关打通,而且每人各给你一甲子功力,

此刻说来,你的武功,已不在武林八仙之下。”

欧阳云飞睁大着眼睛,久久说不出话来,惟我真人阴阴一笑,又自说道:“若是有六个

功力相若的绝顶高手,同时以‘须弥六合’大法施为,嘿嘿!那你只怕已是天下无敌了!”

掸心神尼长叹一声,说道:“可惜贫尼终是女流!”

惟我真人嘿嘿笑道:“老夫向来是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

欧阳云飞皱了皱眉头,掸心神尼微微笑道:“惟我施主不必大谦,你我职司护法,亦是

责任重大!”她一顿之后,又转向欧阳云飞道:“小施主,你不是有话要说么?”

欧阳云飞朗说道:“晚辈不解各位前辈为何要这般做法?尚望前辈赐告。”

掸心神尼顿时一怔,诧然说道:“那老叫花子没向你说明么?”

欧阳云飞摇了摇头,只听掸心神尼轻喟一声,缓缓说道:“我等成全小施主的武功,虽

拼救昆庐王子眼下的劫难,但最终的目的却是防止中原武林的浩劫!不过……”

惟我真人一旁截断弹心神尼的话,接道:“不过你能否达成此一任务,那便成问题

了!”

欧阳云飞顿时豪气勃发,朗声说道:“就是赴汤蹈火,晚辈也要尽力而为!”

惟我真人嘿嘿笑道:“不死的人多得是,光去送死成么?”

欧阳云飞不禁一怔,掸心神尼又自低宣了声佛号,沉声说道:“惟我施主说的不错,只

因你的责任大以重大。

而对方又太以狠辣,他们此番侵入中原,自是抱定独霸武林的野心,今日之战,也不过

揭开序幕而已。”

忽听一声大喝,起自身侧,七贤酒丐长身而起,急急说道:“老尼婆!你怎地还和这小

子闲磕牙?此刻不知这昆庐老儿究竟是死是活了!”

他举手拭去满面汗水,脸色仍是一片苍白,显见真力依然未复。

掸心神尼微微一笑道:“他们七日之战,仅仅过去一半,也不知你急个什么?”

六贤酒丐伸手拿起放在身侧的蟒皮杖,施开堵塞,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酒,长叹一声

道:“我叫花子心中,又增加了一种优虑,那还有心思运气调息,我们走吧!”

蟒皮杖一点地面,“呼”地声掠上树梢,当先向正东方奔去。

欧阳云飞如坠人五里雾中,早已心下大急,他心念动处,竞是后发先至,与七贤酒丐并

肩而驰。比斗的方式,而且也同时变换比斗的地点。”

欧阳云飞脱口道:“真是有趣的很!”

但闻一声大喝,自那片火光中冲出,说道:“你觉得有趣么:再试试我的‘西天雷

音’!”

随之一切又复静寂。

七贤酒丐沉声说道:“他们已是运用绝妙的心思,各出奇招取胜了。”

又是盏茶时间之后,七贤酒丐和欧阳云飞已停身在一座宏大的寺院之前。

那寺院的山门大开,门外两侧,笔直地站着两列宽袍大袖的黄衣僧人,那两列僧人俱是

两眼望天,对他们两人自行列中穿行,生似未见一般。

走进山门,穿过长廊尽头,则是一座巍峨的大殿。这寺院之内,倒处都燃着熊熊的松油

火把,不停地哗剥作响,大殿之中,昆庐王子和那高大的黄衣僧人各据一·案,身形则埋在

深深的太师椅中,舒适已极,但此刻竞似都在埋头苦恩。

忽听昆庐王子朗朗一笑,坐直了身体,朗声说道:“我已让过你三招,你也该试试我的

了,这第一招,便是‘长虹经天’!”

那黄衣高大僧人,满面凝重,一惊说道:“但不知你这一招‘长虹经天’,与平常的一

招,有何不同?”

昆庐王子惨然大笑道:”咱们四日夜的比斗,你已胜了三次,难道还担心我不输给你,

难道还愁我不交出项上人头么?你且不要问这一招如何,咱们索性就一招定输赢!”

七贤酒丐和欧阳云飞都听得傈然一惊,就在他们一惊之间,只见红影一闪,一物自昆庐

王子衣袖中飞出,去势缓慢,竟是他久已不用的一把“紫虹扇”!

那扇儿犹如一只彩蝶般,忽高忽低绕室旋飞,那高大黄衣僧人瞪目如炬,注视折扇,盏

茶时间,他的额问,已渗出洋群汗水珠。

欧阳云飞再看昆庐王子,却见他瞑目跌坐,面赤如醉,他这种以至高内力,运扇伤敌,

自然也是异常吃力。

又是片刻之后,昆庐王子的紫虹扇,竟唰地一声合拢,去势如箭直向黄衣僧人点去!

黄衣僧人大喝一声,翻手一掌,直击而出,但掌出未半,那紫虹扇又自焕然张开,向上

升去,黄衣僧人一掌落空,额上汗珠,雨水般落下。

欧阳云飞暗暗付道:“天下武功,不管是比巧斗力,内功仍是最为紧要的。”

昆庐王子哈哈一笑,说道:“我这招‘长虹经天’仅施出一半,你便招架不住了么?如

此说来,‘梵宗’一派的武功,也还和百年之前相若,你虽连胜三场,也不过是幸胜……”

他这一张口说话,真力顿泄,紫虹扇去内力的引导,直如树叶般向地下飘去!

七贤酒丐和欧阳云飞齐地大吃一惊,那高大黄衣僧人却是大喜,他禁不住哈哈一笑说

道:“休要吹牛,只怕你另半招已无法使出了?”

那知他话声未落,但听“嘘!”地一声一道白影,又自昆庐王子袖内飞出,直奔那高大

僧人,其迅疾的程度,几乎使人无法目见。

黄衣僧人嘴巴尚未闭拢,那闪电般的白影已至胸前,昆庐玉子突地长身而起,大笑道:

“你可是认输了么?”

只听“啪”地一声,那点在黄衣憎人胸前的白影,候然坠地,竟是昆庐王子的成名兵

刃,长约二尺,租如鸡卵,笔杆莹白,笔锋朱红的“太史笔”!

黄衣僧人面色惨白,也是霍地站起,大叫说道:“贫憎上你的当了!”

原来昆庐王于故意在说话之时,略泄内力,引得对方懈松戒备,那黄衣僧人经验毕竟差

些,年纪也终是轻些,是以着了昆庐主子的道儿。

昆庐王子大笑说道:“兵不厌诈,上兵伐谋,这都是兵圣孙子说的。”

两人说完之后,便又同时跌坐在深深的大师椅上,原来他们每经一战后,必定要运气调

息。

七贤酒丐和欧阳云飞俱都放下心来,欧阳云飞蹩了满腹疑团,好歹有了个问话机会,遂

低低向七贤酒丐说道:“刚才听昆庐前辈说,那黄衣高大僧人,是什么‘梵宗’一派晚辈怎

地从未听人说过?”

七贤酒丐微微一笑,说道:“休说你未听人说过,就是师执长辈,也未必知道‘梵宗’

一派是怎么回事,只因他们远居暹北,从未涉足过中原,但他们的武功异术,却甚了得!”

欧阳云飞诧然又道:“不知昆庐前辈怎会和‘梵宗’一派结仇?他们又怎会这般不死不

休的比斗起来?”

七贤酒丐皱盾说道:“你在初上江岸,遇见那黄衣高大僧人和昆庐老儿步入林中时,不

是听到黄衣僧人叫昆庐老儿姊夫么?想来他们定还有裙带关系。”

欧阳云飞听得七贤酒丐把“裙带关系”四字用到此处来,不禁暗觉好笑,暗自时道:

“时下之人,俱都利用裙带关系,以求宫贵,不知他们怎地变成不世仇敌?”

遂即一笑说道:“晚辈自是听见了,但就因为如此,便更令晚辈不解。”

七贤酒丐一笑说道:“我老叫花只知道这么多,你若想知道得详细点,再问问其他几个

老不死的好了。”

欧阳么飞突地大喜说道:“他们已经来了!{

“七贤酒丐”骇然一惊,忽又裂嘴一笑,拍着欧阳云飞的肩头说道:“我们五人的工夫

果然没有白费,你已可代替我们几个老朽尽尽力了,以你的听力判断,武功只怕要比我老叫

花还胜上几分哩!”

他如此上说,似又提醒了欧阳云飞另一个疑问,诧然说道:“对了!几位前辈不借消耗

本身一甲子功力,成全晚辈,不知目的问在,还望前辈赐告”

只听一声朋阴冷笑,起自大殴之外,随之冷冷说道:“他们自己怕死,却叫你去送死,

难道这还不明白么?”

竟是惟我真人的声音。

欧阳云飞冷冷说道:“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大丈夫岂惜一死!”

七贤酒丐突地长叹一声,喟然说道:“这就好了!我等在打通你的奇经八脉,生死玄关

之前,之所以没有将原因告诉你,便是怕你拒绝,此刻我老叫花子若再说出,谅你也不会见

怪了?”

欧阳云飞朗声笑道:“前辈请说!”

七贤酒丐道:“只因昆庐老儿在和那黄衣和尚比试之前,约定其他武林七仙不得出手,

但他们的属下却是高手如云,如此一来,昆庐宠儿岂不是只有挨打的分?”

欧阳云飞愤然说道:“这种比试条件,果然极不合理,不知昆庐前辈为何接受了?”

六贤酒丐不答他的问话,又自说道:“偏偏我们七人疏懒成性,平时俱无亲传弟子,而

昆庐老儿在江边巧遇的几个人,又被他限制在树林以外,唉!不知他们此刻是等抑是早已走

了?”

欧阳云飞脱口说道:“前辈所说,必是那忽男忽女往日的九命公子,今日的九敏姑

娘?”

七贤酒丐哈哈大笑道:“就是她有十条命,也不是这么多‘梵宗’门人的敌手,是以我

等自然想到了你!”

欧阳云飞豪情大发,沉声说道:“晚辈即使不是他们的敌手,到时也要冒死一拼的!”

他们谈谈说说,那熊熊的松油火把已然熄去,这座宏大的庙字,正称浴在熹微的晨光

里。一天又已开始。

他们的比斗也已进入第五日!

昆庐王子首先调息完毕,先自长身站起,沉声说道:“成志!你们梵宗一脉,究有多大

本事,此刻当着中原绝顶高手,也该施展一番了,我看连变换场地一举,也可省去。”

黄衣高大僧人“志成”和尚犹未说话,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自空中传来,说道:“那

是最好不过,这一场便是由我来斗斗你!”

众人闻声,齐地大吃一惊,须知这发话之人,到达头一,而在场的武林八仙,仍是毫无

所知,那此人的武功定必在武林八仙之上,他们一惊之后,齐地掠出大殿,仰首空中看去。

但见空中白云悠悠,蓝天如海,那来有半点影子?

又是一个冷冷声音响起,说道:“咱家在这里!”

众人在刚一眨眼之间,这大殿前面的庭院里,已落下一个硕大无朋的人面金翅鸟!

七贤酒丐一顿蟒皮杖,大怒说道:“你究竟在那里?还不快点亮相、莫非是躲在鸟屁股

里!”

那鸟儿双翅一展,两股如剪狂风,一扑七贤酒丐,一奔昆庐王子、同时又有声音说道:

“咱家这么大,仍然看不见,你们莫非都是瞎子!”

昆庐王子和七贤酒丐微闪让过一击后,方自徽微一怔,欧阳云飞已沉声说道:“各位前

辈,这鸟儿便是人面金翅鸟,原来她自会说话的。”

昆庐王子朗朗一笑,哂然说道:“你纵然是只异禽,纵然也天生得一些蛮力,但老夫却

是不愿与你动手!”

人面金翅乌大怒道:“你可是在比斗之前,把我们焚宗一脉的人、物,全都包括在比斗

的对象里?你若是连咱家也打不过,更休谈其他的了,你先接我几招试试!”

它此番双翅紧敛,但那一卜只如钢钧般的爪子,却挟着丝丝锐啸,直向昆庐王子攻去。

昆庐王子暗暗吃了一惊,皆因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这人面金翅乌果然是只灵

禽,它招式的迅辣,力道的强猛,竟较那黄衣憎入“志成”和尚尤有过之。

当下双手一分,左手紫虹扇横削,右手太史笔直击,封位了那一双锐利的鸟爪。

人面金翅鸟一声清啸,双翅未展,直冲九霄,转瞬之间,便在众人的视线中消失。

饶是武林八仙俱都活了百岁以上,惧是见闻广博,若不是亲眼所见、却也不相信普天之

下,竟会有这种灵异的鸟儿,一个个正自喷喷称奇,正白摇头叹息,头顶上突地响起一声大

喝,道:“昆庐坏蛋,小心咱家这招‘一泻千里’!”

众人闻声,俱大吃一惊,昆庐王子一吸真气,横飘五丈,他虽是躲过了人面金翅乌的双

爪,却被它在着地的刹那,奔张开的翼尖波及,但听“哧啦!”一声,一幅后襟下摆已被撕

去。

昆庐王子大喝一声道:“好个扁毛畜牲,你也接我一招试试!”

紫虹扇舞起万重扇影,护住头顶,太史笔“横扫千军”却向人面金翅鸟双腿箍去!

他这一击之力,何止万钧,若被箍上,即是铁打铜浇的东西,也要扣得粉碎。

但人面金翅乌却是不闪不避,眼看太史笔箍至,它双爪突地向后一引,将力道引开,遂

之疾然反撞过来,身形疾然向后跃去,但就在他一跃之间,前襟下摆一飘,又是“哧啦”一

声,前襟亦被它一双利爪带去!

昆庐王子几曾丢过这种丑,直气得双目尽赤,但理智却又告诉他,自己绝非这扁毛畜牲

的敌手。

他仅仅略一迟疑,便像是被它看透了心事,大笑说道:“认输了么?若是认输了,便可

迟些死!”

昆庐王子惨呼一声,举笔向胸前刺去!

变生时腋,谁也没有想到他会自寻短见,就在这千钩一发之间,他的太史笔已到了另一

个人的手里,此人正是欧阳云飞,原来他心思缤密,竟是早已有备。

昆庐王子大声喝道:“小娃儿,谁要仍多管闲事!”

欧阳云飞沉声说道:“前辈一时大意,却忘记了克制那畜牲的最好法子,前辈若是如此

如此,它又岂是前辈的敌手?”

他口齿启动,已用传音入密之法,说出心中之计。

昆庐王子忽地哈哈大笑道:“好法子!好法子!……”

声音突顿,大喝道:“那扁毛畜牲呢?”

原来在他们说话之间,那人面金翅鸟已然不知去向。

七贤酒丐哈哈大笑道:“那畜牲想是知道你们将要用火烧它,是以溜之大吉了!”

昆庐王于突转向那黄衣僧人说道:“成志!这一场比斗,胜负如何计算?”

成志和尚微微一愕,说道:“自然不能算你输,但你也赢不了的,咱们公平论断,这一

项目胜负不计。”

昆庐王子沉声说道:”好的!下一项比斗什么,快点说来听听。”

忽听欧阳云飞大叫道:“那畜牲果然又送死来了!”

只见天空一点影子,宛如麟星飞坠,瞬即落在地上,果真是那去而复返的人面金翅鸟。

人面金翅鸟上,缓缓下来两个女子,欧阳云飞一看,竟是全都认识。

原来一个是衣衫褴楼,云鬓莲乱的红衣妇人,另一个则是云鬓高挽,艳美绝伦的白衣女

子,她们霍然是三日以前的夜间在江干所遇之人,于是脱口惊呼道:“原来是你们?”

红衣妇人大怒道:“是我们又怎样?难道眼前之人,就是你认得老娘么?”她明亮的阵

子,如利剑般扫向昆庐王子。

欧阳云飞这才发觉,不知何时昆庐王子的头,已然低低垂了下去,深深埋在胸际,

那黄衣高大僧人,大步走了过来,双手合十,向红衣妇人恭谨他说道:“妹姊!小弟成

志……”

红衣妇人双眉一挑,厉声截断他的话道:“你还认识我这个姊姊么?哼哼!是谁叫你来

的?”

成志和尚躬身答道:“小弟不知姊姊遭难,是以使你受苦,若不是甥女她最近来通知,

小弟却仍然不知此事。”

红衣妇人一瞥身侧的白衣少女,狠狠瞪了她一眼,厉声说道:“死丫头,谁要你多管闹

事?”她语声一顿,又转向那黄衣僧人道:“快二十年了,你们却从无一人去看过我,可见

得对我毫不关心,毫无手足之情,当真是嫁出门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今天才想起来管我的

事,哼哼!难道真是为姊姊而来么?真是别无企图么?”

黄衣僧人缓缓垂下头去,木然呆立当地。

红衣女子身侧的白衣少女突然悄悄说道:“师父!你……”

红衣女子冷哼一声,截断她的话道:“都是你这孩子惹的事,当着你的老子,当着你的

汉子,还在藏头藏尾干什么?为什么还叫我师父?”

那白衣少女嘤咛一怕,一顿莲足,竟然向昆庐王于扑去,口中含糊说道:“爹爹!孩

儿……对……不起……你!”

昆庐王子霍地抬起头,张臂抱住那白衣少女,慈祥他说道:“孩子!你……你是玲

儿?”

欧阳云飞听到“玲儿”两字,不由心神一震,凝睁看去,只见昆庐王于正双手捧着那白

衣少女的娇靥,仔细审视。

忽听昆庐王子朗声大笑道:“爹爹真是老了,眼睛真是不管用了,你只戴了张面具,爹

爹竟未认出。”

他语声一顿,突又长长叹了口气,释然说道:“玲儿,你叫爹爹找的好苦,这些年来也

不知你藏在那里?现在……现在一切都好了!”

那白衣少女此刻却呜鸣咽咽地哭了起来,她香肩不停的耸动,仿佛是受到了极大的委

曲。

此刻在场之人,目光俱都集中在昆庐王于父女身上,俱为这父女重逢,分享了一分欣

喜。

昆庐王子举袖拭去那白衣少女脸上的泪痕,一笑说道:“别哭了,乖孩子,快去拜见半

仙会中的各位伯伯阿姨,他们惧都是爹爹的患难挚友!”

等那白衣少女转过身来时,已非方才那一张面孔,原她所戴的精巧面具,已被昆庐王子

在为她拭泪之时取下。

欧阳云飞的眼睛始终注视着那白衣少女,此时一见,赫然竟是他年余不见的玲妹,真是

又惊又喜,大声叫道:“玲妹!原来是你!”

原来昆庐王于姓徐,此女便是他的独生女儿徐玲。

只见徐玲玲哼了一声,娇靥微仰,星睁一翻,樱唇微撇说道:“叫的怪亲熟,谁认识

你!”

须知女孩子的性格,便是如此,她此刻见欧阳云飞依然对她真情不变,芳心中自是十分

窃喜,但表情上却是故意冷淡。

七贤酒丐突地抓了抓头皮,大叫说道:“这是怎么回事?老叫花子本以为你在武功山中

和那女娃儿闹了别扭,我三天前在蛾媚山下恰巧与她相遇,是以要代为成全,怎的?……”

他为人口快心直,竟然把在武功山中公孙玉和欧阳云飞的表妹杜灵珠巧遇之事记在心

里,他在给欧阳云飞的纸团上,便是指的此事。

此刻徐玲一听,窃窃私喜的芳心中顿时冷了半截,暗暗切齿道:“他果然风流成性,见

一个爱一个,看我不好好整你!”

那红衣妇人突地走到徐玲面前,大声说道:“乖孩子!你看天下男人可有一个是好东

西?以为娘之见,咱们还是按照预定计划行事!”

徐玲咯咯一笑道:“正该如此!”

她纤手一拍那人面金翅鸟,说道:“通知她们开始奏乐!”

人面金翅乌果是罕见灵禽,立刻长鸣三声,呜声甫落,这古刹的四周已晌起优美的乐

音,和动听的歌声。

七贤酒丐首先听得一震,大叫道:“女娃儿,在贺兰山下奏的乐也是你的指使么?”

徐玲微微一笑道:“醉叔叔猜的不错啊!”

七贤酒丐环顾其他武林六仙一眼,沉声说道:“人家的对象不是咱们,咱们定啦!”

那黄衣僧人成志沉声说道:“你们还想走么?只怕没有那冬容易!”

七贤酒丐哈哈大笑道:“凭你带来的那些秃颅和尚,难道还留得下老叫花子么?”

他忽然发觉三摩上人也是僧人,不禁歉然一笑。

成志和尚道:“不信你便试试!”

七贤酒丐道:“这还用你说?”

手中蟒皮杖一挥,迳向寺门冲出。

只听几声暴喝,夹杂在乐音歌声中传来,早有几个和尚将七贤酒丐挡住。

武林八仙中其他诸人虽都听七贤酒丐所说过这乐声的魔力,但俱都不大相信,是以存心

一试,脚步俱未移动。

那柔柔细细的乐声,起初听来,感觉上毫无异样,但渐渐地,竟转为颓靡,若不运功相

抗,心底下便有着一股强烈的冲动,若是全力运功,却又感到昏昏沉沉,慵懒无力,是以个

个俱感心惊,不知这究是一种什么邪门功夫?

此时武林七仙和欧阳云飞早已盘膝坐下,垂首闭目,运功相抗,忽听那红衣妇人长叹了

一声,向徐玲说道:“玲儿,这‘乱性曲’若是继续奏下去,只怕那孩子……唉!你就饶了

他吧?”

徐玲眉头一蹙,冷笑道:“你老人家为什么不能饶了爹爹呀?”

红衣妇人明亮的睁子中,突地闪射出忿恨的光芒,沉声说道:“玲儿,你可知道你爹爹

怎样害我的?”

徐玲冷冷一笑道:“你不知已向我说过多少遍了,可是我总怀疑那不是真的,难道爹爹

真会将你推入天山鹰愁涧中,他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红衣妇人突地凄然说道:“我生了你之后,她便嫌我老了,便讨厌我这个黄脸婆,你可

知道天下的男子都是喜新厌旧么?”

徐玲的娇靥上顿转黯然,轻喟一声道:“也许是,可是爹爹他绝不会如此的!”

红衣妇人突地低声抽泣起来,呜咽说道:“只因为娘的生下你之后,没有机会好好照顾

你,是以你便对爹爹亲密些,可是我这十几年来,却无时无刻不再想你,我在天山鹰愁涧底

巧得了那册‘素女秘笈’,又幸而被人面金翅鸟救起后,一心苦研其中的‘媚术’和‘乱性

曲’两部分,便是为了要向你那薄幸的爹爹报复,而另一个目的,也便是要得到你,幸而我

们在西北关外相遇,你当时虽也在情场上遭遇到不如意的事情,认了我这个母亲,但谁知道

你的心却晒然不属于我……”

乐声、歌声和红衣妇人的低位声,交织成一阳复杂的乐章,徐徐直听得心乱如麻,一时

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山门外已不闻七贤酒丐的笑骂声,打斗显已停止了,想来他也在运功相抗那撩人的乐声

了。

红衣妇人一面低泣着,却仍不时看看盘膝枯坐的欧阳云飞,爱屋及乌,她自然极度关心

着未来的女婿。

但徐玲更关心的却是她的老父,此刻的母女两人,心境确是矛盾已极。

那黄衣僧人成志也已闭目垂首,只见他满面涨红,虽在运气相抗,显然极是吃力,至于

那些株守寺外的憎人,自是可想而知了。

柔细的乐声,愈来愈是颓靡,袅袅的歌声也愈来愈治荡,在场诸人,尽管内力深厚,一

个时辰之前,俱都感到心族摇摇,濒临走火人魔的险境!

红衣妇人母女正感进退维谷之间,这古刹以外突地起了一阵骚动,那正自吹奏的乐声、

歌声,也已渐渐停止。

只闻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随风飘了进来,一个女子声音朗声说道:“那一个是月宫垂杨

温红绡呀?请出来相见好么?”

遂听一个女子声音愕然答道:“你是谁?你找月官垂杨温红绡做什么?”

徐玲已清楚地辨识,这第二个说话的女子,正是她四个女待之一的夏露,也便是那冒充

莫干山红叶山庆“双剑七绝”温士源女儿“月宫垂杨温红绡”的女子。但不知她为何此刻说

出话来,竞已完全丧失了那原有的魔力?

红衣妇人大吃一惊,沉声说道:“玲儿!外面出了什么事啦?快出去看看!”

徐玲微微一笑道:“看什么?人家不是已进来了么?”

红衣妇人闪目看去,果见十几个手捧丝竹管弦的女子,抢惶地退了进来,其中六人,正

是她的得力弟子,其余的全是徐玲带来之人。

她情知有异,霍地长身而起,大声叫道:“死丫头们!谁叫你们停止吹奏?谁叫你们退

回来的?”

只听一声咯咯地女子娇笑,自山门外传来,随着说道:“月宫垂杨温红绡,你怎么刚露

面就又藏起来啦,难道是怕羞么?”

一个艳美的红衣女子,像朵盛开的牡丹花般掠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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