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一个孩子。
一个士兵。
一名军官。
一位将军。
然后,他想自杀。
一个意外,让他发现了深藏地下的可怕秘密,从十五岁开始,他不再仅仅是自己,他成了工具,很多人的工具。
他想不到,看不清,他沿着自认为正确的道路前行,他能得到什么呢?
慢慢地,孩子不再是孩子,宿命的痛苦取代了幼稚的幸福,未来,模糊而不定。
命运的轮盘不停转动,个人的意志具有多么可怕的威力,或者,又仅仅是渺小而微不足道的呢?
第一章探险——
我和蒙杰走在一条崎岖的山路上,两旁除了山石就是灌林丛和高大的不知名的树。
“为什么要到这种地方来,”蒙杰咕哝道,“阴森森的,一点也不好玩。”“别吵了,这种地方才能控险呀。”我回了他一句,他不说话了。路终于消失了,前面是一片大森林,我们没有回头,大步跨进了这未知的地方。
天被密密麻麻的枝叶遮住了,这枝叶间偶尔漏进几丝阳光,让我们相信现在还是白昼。摸索着,踉跄地在丛生的灌林与蕨类植物编成的杂乱的地毯上迈着步子。光线越来越暗,不知走了多久也许进入了林子中心。
我的机械表不知为什么突然停了,看看蒙杰的,也停住了。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大对劲,连忙打开背包,翻出指南针。蒙杰也从口袋里摸出指南指,调试了几下。糟!两个指南针都失去了作用。我们俩对视了好一会儿,谁也没有说话。在这一片密林里,阴森森的,树的周围都长着厚厚的青苔,显然不能从树干上青苔的多少来判断方向了。更不可能从太阳的位置变化来判断方向,这里根本看不到太阳!我们俩所知的另外几种判方向方法在这也不中用,而我们偏偏在这种鬼地方遇到了大麻烦——指南针坏了。“我想这附近一定有个强磁场,指南针才会失去指向作用的。”我首先打破了寂寞。“可是为什么连表也停了呢?”蒙杰不解地说,“这里面一定有鬼。”“这不挺好的嘛,我们就是来探险的,这附近说不定有外星人的飞碟基地呢!”我兴奋起来,往那破烂指南往包时狠狠一塞,拉链一拉,一把抓起背包背起来,然后一挥手:“走!伟大的探险正式开始啦!”我们又有了精神,迈开大步,也不管脚下是否绊着了,裤脚是否被刺勾着了,反正是从那数不清的高大的树干间隙中漫无目的穿过。又是不知多少分钟、小时的时间流逝了,我们的锐气迅速地消失,终于,我们不得不靠着树干停下来休息了。
“我们太蠢了,如果走一段在树干上刻几个记号,可能还不会迷路。”我恍然大悟地对蒙杰说。“歇会儿吧,先吃点东西,来,我这有面包。”蒙杰打开背包,抛给我一个塑料袋包装的夹心面包。我接住面包,又打开了我的背包,摸出一罐可乐:“接着!”蒙杰稳当地接住了,我自己也摸出一罐,“哧”地打开,一口面包就一口饮料,很快结束了不知是午饭还是晚饭还是夜宵。
伟大的探险继续进行,我抓起背包里的水果刀,走一会儿就在树干上刻下一个箭头,箭头指向我们继续前进的方向。光线更暗了,也许已是黄昏了吧。我和蒙杰坚定地朝一个方向前进,但路仍然没有,密林仍然看不到尽头。我越走越纳闷,这么大的一片森林里怎么没有看到一只动物,甚至连平常不请自到的蚊子苍蝇都没来迎接我们。
“完了完了,这里除了植物和两只高等动物其他什么都没有,这片树林怎么这样奇怪?”蒙杰忍不住发话了。“我也不知道,要是知道了,就不到这地方来探险了,探险是应该是探索未知的东西呀。”我说着,又在一棵树上刻了记号。我们两个人又一起迈出了脚步,踏在了一片灌木上。我只觉得脚下一空,我还来不及缩回迈出的一只脚,后脚也失去了依托,我看到蒙杰和我一起陷了下去。林木急速上升,它们的根部超过了我的脑袋,接着所有的绿色都不见了,我的眼前一片黑乎乎的,我伸出手试图触碰到这陷井的内壁,但我什么也感觉不到。下降了几十秒钟后,我听到了不知是谁的一声大叫,我便很快失去了知觉。
当我睁开眼时,该死的白光刺着我的眼,我不得不把眼睛眯了好一会和。渐渐地,我分辨出面前是乳白色的墙壁,身体下面是一种类似于海绵的极软的物质。但我环顾四周,却看不到蒙杰。四壁和天花板都是一色的白,一盏发着强光的吊灯悬在我头上,地板倒是绿色的,只看不到窗户。角落里一个小孔,黑洞洞的,想是通风口,大约有我的一个拳头那么大,除非现在我变成一只老鼠,否则是毫无从这小孔逃跑的可能的。也许我真的猜对了,这里的确是一具飞碟基地,肯定是外星人的,而现在我被外星人捉住了,成了俘虏,可我的朋友蒙杰却下落不明。我有点儿慌乱了,但很快冷静下来。地板上我的那把水果刀正在向它的主人眨眼,于是,它深陷困境中的主人不再把它当成只用来刻记号的普通工具了,而是郑重地捡起它,把它晋封为武器。我屏住了气,努力想听到一点声音,但却白废功夫,一切都是死寂死寂的。我走近墙壁,用刀敲了几下,墙壁发出硬梆梆的金属声,看来这墙是厚钢板制成的。我又挥刀猛刺脚下的地板,但这也是徒劳,水果刀被软绵绵的地板抱住了,它的刀尖使不出那锋利的性格。我的下场会是什么呢?我倚着一面墙坐下,脑海中浮现出看过的科幻影片中地球人被外星人研究解剖实验的一幕幕场景,又想起我和蒙杰下决心到这鬼地方来的那天……
“嘿,老陆,听说没有,日本人万泽三郎独自穿越亚马逊大森林成功。”蒙杰一进教室就扯着嗓子对我喊。“是坐飞机过去的吧。”我立即进行坚决打击。“啥呀,是走路,不,应该说是徒步穿越的。这可是大新闻呀,想想看,独自一个进那么大的热带雨林,会遇到多少危险呀。大蚊子、毒蜘蛛、食人鱼……”蒙杰屁股一沾全凳子双吹起来。“他再厉害呢,就算是登上太阳,也不是咱们中国人,凑什么份呀,有本事我们两个一起去西山大森林!”我迅速打断了他的话头,“怎么样,你敢去西山大森林吗?”“西山大森林!那不是常有人失踪的那片大森林吗?听说那是一片鬼林,人一进去就要被吃掉呢!”蒙杰的脸色一下变了,“别开玩笑了,连带枪的进去都没了影儿,何况我们。”我们这个镇上的人都知道,镇子东边有一片很大的森林,叫西山大森林。从十年前起,凡进入西山大森林的人十有二三会无缘无故地失踪,甚至到林中调查的公安都没了好几个,于是,镇上的一些老太婆老阿公们便开始宣传林中有鬼呀,鬼爱吃人呀这一类老掉牙哄小孩的故事。而镇上的爸爸妈妈们虽然大多数并不相信这种东西,但为以防万一,都不约而同地告诫孩子们千万不要进入那座可怕的森林。可这却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的三大爱好:探险、军事、足球中,探险是居于首位,有这等近在眼前的探险好去处,焉能不试?虚无的鬼魂是不能吓退我的,因为我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但是探险资金的问题却使我烦恼了好久。经过一番悲壮的筹钱大战,我忍痛放弃了订购一年《航空知识》和《兵器知识》计划,并将购买一个皮足球的计划也扼杀了,还被迫对父母采用了坑蒙拐骗的手段,终于购到了两套探险装备,其中一套作为备份,准备在段考之前实施伟大的探险计划。这回来了个什么万泽郎探险的新闻,更激着我下定决心去闯一闯那神秘的森林。原本的探险计划是我一个人进入森林,发现的成果一人独吞,但为了让老朋友蒙杰也有个出名的机会,我个性了计划,决定两个人同行。所以听他这么一说,我就要激一激他:“怎么,害怕了?算了,我也不勉强你……”“你说我怕鬼?哼!应该是鬼怕我才对!”蒙杰终于显出了英雄本色,“去就去,定个时间吧!”我这位老兄就是爽快,我连忙拿出了精心策划的探险计划……我们没有告诉其他人我们的计划。星期天,早晨,我们各自在家里留了字条,说要去某某地野炊,不回来吃午饭等等等等一类的话,然后就兴冲冲地向所谓可怕的西山大森林进发了……
“喂,小子。”我突然听到这充满金属味的声音,不禁抓紧了手中的水果刀。“你是谁?为什么到这?快说!”我听出这声音是从对面的墙里传来的,便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对着那面墙壁以90分贝以上的声音发动攻击:“你问我是谁我还问你是谁呢你这个胆小鬼有本事放我出来咱们单挑告诉你这个超级王八蛋在上乃天下第一奇才无人可比的探险大侠陆云是也!”“哼哼哼哼,”对面墙壁里传出一阵冷笑,“口才不错呀,不过你还没回答我的,你和你的同伴为什么来这儿呢。”我又深吸了一口气,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朝对面的墙壁又来了一阵狂轰滥炸:“我们想来就来你管得着吗又没听说这儿是哪个笨蛋买下的就算是人的地方你有本事就在这林子四周都围上栅栏架起电网树起木牌上面写着这儿住着几百个可怜的乞丐不就行了吗?!”对面的墙壁好久没有发出声音,我暗自思忖,我可是镇上有名的“演说家”,这白痴一定是被我镇住了,想到这,我又深吸了一口气,准备第三次发威。
“吱呀”一声,我面前的墙壁从中间直直地裂开了,然后裂缝越来越大,直到这面墙完全消失。眼前出现了一条通道,大约五、六十米长,顶上是一列蓝色的荧光灯,照着四壁,有一点幽森的感觉。我把深吸进去的气从鼻孔里释放出来,抓紧了水果刀,沿着通道“毫无畏惧”地前进。通道尽头仍然是一堵墙,身后突然传来了“轰轰”的声音,扭头一看,原先囚禁我的那间牢房不见了,现在我被关在了这条该死的通道里了。外星人果然智慧非常,居然已经能说和听汉语了,不过可能是他们早就在这里建基地,自然天长地久就学会地球语言了。脑海中突然闪出一个念头:十年来这座森林不停发生的失踪案想必就是和这个外星人基地有关了。
我又动作起我的大脑:这些外星人一定是为了研究人类而将进入他们基地范围的人抓起来,那么说,我和蒙杰要成为实验品了?可是,对待实验品用得着这样麻烦吗?直接所我们剥光了消毒送上解剖台或是关进玻璃柜子里冷冻起来不是很方便吗?为什么还派了一个大笨蛋跟我费这么多口舌呢?心中正迷惑不解,无意瞟了瞟通道两侧,发现通道两壁不知什么时候冒出几十件奇形怪状的玩意儿,有的像摄影机,有的像雷达天线,都向我对着。我可受不住了,幽森的通道,心中的疑团,再加上刚出现的一堆乱七八糟的破烂,真够呛!我狠狠地吸了一口气,以疾风骤雨之势发起总攻:“胆小鬼就是胆小鬼就是不敢露面别以为把我关在这破烂通道里用蓝灯照我再扔一些发霉的废品来吱吱呀呀一阵就能吓倒我告诉你们这些大头细腰凹眼凸额长尾短腿的丑八怪外星杂种别以为本大侠是好欺负的要是让我指挥地球联军定让你们的废品基地破上加烂把你们都丢进黑洞去呜呼哀哉!”一口气吼完这段话可是不容易,累得我直喘气。我总算没白废力气,通道尽的那堵墙几秒钟后开始慢慢向上升起,几十秒后一个比刚才囚禁我的那间牢房稍大的房间出现在我面前。
第二章雇佣军——
我没敢向前迈步,因为我看到了死的威胁。这间房间的地板上,天花板上,墙壁上都伸出一根根枪管和炮管,而且都一齐对准了我,无须细数,我在两秒钟内估计出这些破烂管子的数目不下五十根。我可不能拿我的生命开玩笑,凭着我“高深”的军事知识,我可以估计出这些玩意儿一分钟至少还能发射两万发子弹、炮弹,若是它们进行齐射,我的身体就会连变成碎片的机会都没有了。
“把刀放下,还有背包,都扔在了地上,快!”那白痴的声音又出现了,这次我可不敢反击了,只好按那个笨蛋说的做了。“把手放在头上,可以进来了。”话音刚落,那些烂管子都缩进墙里去了,正对着我的那堵墙迅速地向右边移动,几秒钟内,又一个更大的房间出现了。我双手放在头上,快步走进这间房间。房间里除了正面墙上的一块大屏幕外,就没有什么摆设了。大屏幕上显示着一幅地图,里面有城市、村镇、、森林、高山、海洋、河流的标识,还有几条弯弯曲曲的国界,有点像今年刚上市的《末日之战》电脑游戏中的全形势地图。突然,我发现一大块地板在上升,连忙后退了几步。我首先看到了地板下冒出来的几块连在一起的小屏幕,接着是键盘、鼠标,还有转椅,一个科幻电影中常见的控制台出现在我的面前。
“小子,跟我玩一场战争游戏吧,你输了的话,就活该受死!”那混蛋的声音钻进了我的耳孔。什么?居然可以免费使用这样高级的控制台和外星要联网玩战争游戏?OH!太棒了!够威!够酷!互联网上港澳台英美日的高手们纷纷被子我斩下马来,这次若是连外星人都败在我手里,我岂不是可自称为战争游戏之宇宙第一高手了吗?
高兴之时,却没有注意那笨蛋的后半句话,便下定决心,坐上了控制台前的转椅。“小子,听好了,我们玩的是《末日战争》的超级增强版,我们不用现在这幅地图,换一幅世界地图吧。”那个大笨蛋的话音刚落,面前的大屏幕上的全形势地图变成了一幅世界地图。
“看清楚了,蓝色部分是海洋,绿色部分是平原……”“行了行了,少把我当门外汉,我只要告诉我,我的部队在哪就行了。”我不耐烦地说,“还有,数据呢?”
“你的部队标识在大屏幕上显示不出来,你只能从大地图上知道各大城市的位置,各个重要的矿区和各地区的大概地形,想要详细知道你自己的情况的话,你就得动用侦察机或是戡探部队,结果都在小屏幕上显示出来,控制台上有键盘和鼠标,你可以随意调出自己所需的数据,我知道你会玩电脑的,开始吧,你的角色是进入A国。”
真麻烦,一开始还不知道自己的情况,这游戏应该叫《末日战争》破烂增强版。我敲了几下键盘,三个小屏幕一起亮了起来。我先从1号屏幕上得知了我的部队的编制、兵力和装备以及作战物资储备情况,接着从3号屏幕里找到了国力资料。我又动用下中间的2号屏幕对本国的情况详细调查,并设置程序,要求将调查结果转到3号屏幕所辖的储存器中,以便我在调查国内的情况的同时腾出手来进行部队调动。我又制作了一个制造武备和征兵的程序,程序完成的情况转移到1号屏幕的储存器中。
我将海军和海军陆战队主力编成了多支编队,我亲自调动其中一支,其余按程序行动。准备就绪后,我的一支陆军部队在突尼斯成功地登陆后,同时战略轰炸机荡平了对方在中东的数个空军基地。侦察机很快得到了大量情报,其中一条情报很重要,对方派出海军舰队准备包围我的太平洋舰队。但据侦察部队报告的情况来看,对方的调动并不高明——对我来说。我很快抓住院对方空隙,用核潜艇在阿留申布下埋伏,突然袭击了对方的舰队,。屏幕上显示出敌舰中弹爆炸沉没的壮观景象,接着显出敌舰队损失数,我的核潜艇仅受伤2艘。这次战斗给对方一个沉重的打击,侦察部队送来的情报使我确信对方的作战配属出现了小小的漏洞,这当然是阿留申海战的功劳。我立即抓住时机发起冒险进攻,同时又散发假情报,制造并布置假武备,迷惑对方。偷袭成功了,投入的部队和物资正好合适,敌军损失巨大,由于作战的突然性极强,我的部队占领了未遭破坏的大批中东油井,还有几十座炼油厂,部队油料总是得到了解决。
只几个回合下来,我已摸出对方水平在我之下,无论总体战略还是局部战术都不是我的对手,战胜这笨蛋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接下来,我亮出大部分实力,把敌军牵得团团转,对方虽然也不尽力使出绝技来对付我,无奈水平较低,各种计谋不是被我一一识破就是将计就计。十几个回合下来,对方已无还手之力,天下大势已定。而对方却死不投降,直到我的立体化部队攻陷其都城,屏幕上显示出我的部队开进对方都城的大广场上,列队阅兵的画面时,我才听到了那笨蛋的声音:“小子,你保住你的命了,不过,我还要问你一个问题。”“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很不客气地回敬他,因为我的肚子已经开始闹干革命了。“你是个幸运儿,你的朋友也是个幸运儿,不过今后你的运气如何就看你如何回答下面的问题了:你愿意为我们效力吗?”原来是想让我为那些笨蛋外星猪当走狗呀,哼,地球人宁死不屈决不当叛徒。我正准备大吼士可杀不可辱更不可当走狗之类的豪言壮语时,我突然想到,若是被那些外星猪干掉了,我这次不是白来探险了吗?至少我也应该像科幻电影中的一些英雄人物一样,毁掉这个基地或者偷看到外星人的密秘交给地球联军司令官,说不定能当上地球联军的将军呢。干脆现在假装为他们做事,待有了机会,再突然行动。况且刚才他说“你的朋友也是个幸运儿”那必定是蒙杰在他们手里了,若我不答应,到时我再答应,就有被迫加入之嫌,可能会引起外星人的警惕,我要搞掉他们就难了。想到这,我便对着大屏幕尽量平静的说:“我可以为你们效力,但是首先我要知道你们是哪个星球来,到这儿来干什么,其次我还想知道你们要让我干什么。”“哈哈哈,”那笨蛋大笑起来,“好小子,挺有气魄的呀,来跟我提条件了,首先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的第一个问题很快就会由另外一个人来为你解决;其次,我可以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你和你的朋友将成为我们的雇佣兵,为我们征服整个世界而训练和战斗,到我们征服全世界之日,论功行赏,你们会得到原先根本不敢想像的许许多多的东西——”
“你说什么?”我故意抬高声调打断了他的话,“让我们为你干到征服世界之日?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两三百年才能征服世界,在你们论功行赏之前,我们都化成灰了!”
“你不用担心报酬的事,只要你们好好干,我们决不会亏待你们,而且——”那笨蛋说到半停了下来,接着又换了一种深沉的口气:“而且你和你的朋友都是天才,是为战争而生的天才,特别是你,但在那平庸的社会里,我想你是不会成就什么大业的。加入我们,你这个天才军事家才能有用武之地,就能体会到你在那个地面上的世界中感受不到的心境。你应该明白,你在战争中将得到许多东西,特别是,打击整个世界的军队,会让你得到最大的满足。”当我——一个在学校被老师视为眼中钉,在家里饱受狗血淋头之感从来没有听过大人一句夸赞之语的高一学生——听到一个外星人对我竟说出“天才”二字,便被这忽如其来的过分奉承弄呆了。
差不多一分钟后,我才从这不知所措中摆脱出来,突然觉得那笨蛋说的似乎挺合我意。其实我老早就想报考军校了,上了高中后更是以此为目标加强锻炼,但是老爸老妈却老是跟我作对,非我要考重点大学不可。硬逼着我扎入无边的书山题海中,使出多种心理战术企图让我变心,使我烦恼不已。眼下居然得到外星人的赏识,可以参加外星人军队,与全世界一千多万军队作战,企不快哉?等一下,不能忘记自己还是地球人,应该是趁机混入外星军队,伺机而动,一举成为六十亿人的英雄才对,怎么可以下定决心为虎做伥呢?主意已定,我得再跟他周旋一下,让他认为我不是为了好处而加入他们,获取他们对我的敬佩和信任,这样我就有可能进入他们的上层机构,从而就为毁灭他们创造机会。我也用了深沉的口气说:“你以为,我仅是为了好处才会想加入你们的吗?你说得不错,在外面的和平世界里军事天才暂时没大用,所以我可以考虑为你们去作战。但首先我想说明的是,如果我加入你们,你必须使我感到我们之间是相任的。”“好吧,如果你想要信任,我现在就能让你感到,我们还是面谈吧。”那笨蛋刚说完,我面前安有大屏幕的那堵墙开始急速上升,我偷眼向后望了一下,身后的活动门不知什么时候已关闭了。我把视线转回原来位置,一间很简单的客厅出现在我面前。
两张沙发相对而设,一把茶几摆在中间。靠右的一张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和我一样的人类!他不是外星人,还是他“变”成了地球人?要么就是外星人原本是长得和我们一样的?我的大脑中立即显现出这三个答案。那是一个黄皮肤黑眼睛的中年男人,没有蓄胡须,眉毛特别浓,鼻孔比我老爸的还大,像是铁路隧道口,剃着个光头——这是我猜的,因为他的军帽顶上明显呈现出一个半圆形——好顺滑的半圆形,应该是个委员长头了。他穿着一套藏青色的军官服,肩上还有地球的军衔,我认得出那是上校。
“我不是外星人,我们这儿也没有一个外星人,我叫吴明胜,你可以叫我吴上校,我是华人。对了,你想喝点什么?”对于他后一句话我毫无兴趣,只管运作起自己的大脑准备进行分析思考。“OH,我忘了你在电脑前刚跟我干了三个多小时了,你一定饿了吧?”吴上校打断了我的思路。这句话却刺激了我的另一条神经,我急忙说:“我是饿了,不过我想你们的厕所也该饿了。快告诉我厕所在哪,我快憋不住了。快呀!”吴上校立即转身打开了他身后的金属门,领我通过一条窄窄的过道,他拧动把手,打开了过道壁上的一扇金属门,我立即窜进去,一边解决“重大问题”,一边继续思考。
他们不是外星人?!那处吴上校还自称是华人,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他们怎么建造了这样一个防范严密的基地?而且建造过程中竟没有人发现?!他们这个基地的食品、水、能源从哪里来?他们的组织有多少人?是否全球都有他们的分部?他们凭什么来征服世界?疑团不断扩大,直到自身的“问题”解决完毕后,心中的疑问仍然没能解决。
我在水龙头边洗了手,打开门,吴上校正站在门边等我。也许,我可以问问吴上校,我都加入他的组织了,可还不知道自己当是猪国还是狗国的雇佣兵,这太不成道理了。所以和吴上校回到客厅以后,我便拣了几个估摸着不算是机密的问题倒给了吴上校。谁知他却笑着摇了摇头,说:“我不是说过了吗?有关我们这儿的情况的问题会由另外一个人为你解决的,我只负责选拔人才,不兼职导游。”真可恶,居然还来吊我的胃口,一想到胃口,肚子里的革命已经达到高潮了。突然闻到一股肉香,便条件反射地低头一看,茶几上摆着一盘烧鸡和一杯饮料,哇噻!太棒了!“吃吧,这是我叫厨师特意给你做的。”吴上校说。我便毫不客气地坐下大嚼起来,等我啃完两条鸡腿,才想起招呼吴上校:“你不吃吗?这鸡的味道挺好的。”“不,我刚才已经吃过了。”他摇摇头说。盘里终于只剩下骨头了,我又抓起饮料一口气喝完,肚子已是胀得鼓鼓的了。吴上校背后的那扇小门又慢慢打开了,一名二等兵走了进来,把空杯子和盘子收拾起来,又递给我一张手巾,我接过了,迅速消除掉“作战痕迹”。“现在我们来谈正事吧。”吴上校说,“和你一起进来的那个男孩也已经加入我们的了,他正在登记注册,你跟我来。”我便跟着吴上校过了那条壁里有厕所的窄道,又拐了几个弯,打开了几道门,一间简单的房间出现在我面前。
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两台电脑,一名少校和一名下士,还有一个未受训的雇佣兵——当然是蒙杰那小子了,他正坐在椅子上回答那白痴少校的提问。看到我进来,那白痴少校呶了呶嘴,示意我坐在蒙杰旁边的椅子上。蒙杰也看到了我,但只是向我眨了眨眼便继续回答那白痴的提问了。蒙杰登记完了,轮到我,无非是姓名姓别出生年月日家庭情况一类的简单问题,只单单没问文化程度,最后签个字,留个指纹就结束了登记,前后不过两三分钟。
“走吧,我带你们去训练基地,你们从明天开始受训。”吴上校说着走出了登记室,我和蒙杰赶紧跟上他。“老蒙,吃上烧鸡了吗?”我同蒙杰搭起话来。“NO,我吃的是炸香肠,味道好极了。”OH!油炸香肠是我最爱吃的,只叹自己没有口福呀。“你看,我们两个是不是意志不坚定了?”蒙杰突然对我说,“一只烧鸡几根香肠就把自己给卖了。”“这不叫卖,”我反驳道,“你难道不想当雇佣兵吗?我们早主说发了如果考不上军校就一起去参军,现在这么简单就参加了雇佣军,而且还能和全世界上千万军队在战场上较量,你该高兴才对。”“歪理。”蒙杰咕哝道,便不再说话了。
我和蒙杰跟着吴上校七弯八拐,不知过了多少道门,拐了多少个弯,乘了几次电梯,才最终在一道金属门前停了下来。吴上校反食指伸进门边的一个小孔里,这道大约七米高,十多米宽的巨大门缓缓向内打开了,我看出那门的厚度在两米以上。门完全打开了,我的眼前豁然开朗,我看到了另一个世界?没有尽头的森林,几条弯弯的河流,远处座座高山,近处一片平原,平原上辟了一个大型机场,还有十几个排营房,几十幢大楼和几十排大型仓库。头顶上的“天”是灰茫茫的,“太阳”已经接近了地平线。我们三个人所站的地方,高出下面的平原有好几百米,整个平原,一览无余。
我开始怀疑我在做梦了,于是我敲了一下蒙杰的脑壳,立即遭到猛烈的反击——这不是梦——好痛!“你吃了抽疯果了吗?干嘛打我呀?”蒙杰揉着脑袋喊道,我只得如实回答:“我想看看我是否在做梦。”“现在你清楚了,这一切不是梦!不过……”“不过什么?”“我还得感谢你,是你让我明白了这一切的确不是梦。”原来蒙杰也认为他自己在做梦呀,我这一敲让他清醒了,他一还击又让我清醒了,大家扯平了。
“你们两个快过来,我们要乘升降机下去了。”吴上校说。一台敞开式连栏杆都没有的中型升降机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我们脚边,我们站了上去。升降机开始下降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让我们乘封闭式电梯下到地面,而非呆乘这站上二百人都没问题的大型升降机。吴上校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便说道:“这升降机是专门用来升降战斗机的,一般不用来运送人员,但今天是特殊情况,你们两个是将军点名要见的,所以给你们享受一下。”原来如此,我们这两个背负了近十年“捣蛋鬼”名声的死党居然获此殊荣,真不知该说什么好。升降机停了,我们已经到了地面,一辆绿色的六轮吉普车早已等在旁边,车上除了司机还有一名荷枪实弹的士兵。“上车吧。”吴上校说。
我们两个当然不能拒绝——人家对我们已是够客气了。
第三章地底世界——
吉普车向我刚才看到的那一片建筑物驶去,坐在车上很舒服——比小车还“酷”。我心里有些不安了,让我们为他们服务,却给我们特殊照顾,我们真的那样有才能吗?我们两个的学习成绩从严都是在三十名以后呀,怎么一到这儿就成了天才了呢?我只能问一问吴上校:“上校,你说我们两个天才,我们有点搞不懂,我们的考试成绩一直很差劲,从来没发现过自己身上有天才的痕迹。”“等一下,陆兄。”蒙杰抢着插话,“我可没搞不懂哦,我从来就认为我是天才,你没有权利代表我的意志。”吴上校笑了笑,说:“我只说你是千年出一人的军事天才,但我可没说过你是考试天才,地面上的应试教育是为培养两脚书柜为目的,你自然不能适应,因为你的才能不是为考试而生,而是为战争所生的。如果我们早发现地面上有你这样的天才,让我们来培养你的话,地面上就不会和现在一样了——早就被我们征服了。”“等一下,”我又有了新的疑问,“你们单靠设陷井守株待兔怎么可能搜罗到足够的雇佣兵用于征服世界呢?”“哈哈哈哈,”吴上校又大笑起来,“你终于感到不对劲了吗?其实这设陷井的办法是主要用来防止地面上那些勘探队员一类的人发现我们的基地,网罗人才主要是靠地面上的间谍组织来完成的,那些吃白饭的家伙,连近在眼前的天才都没能弄回来,还等着天才送上门来呢,真是废物、饭桶!”“你到现在为止一直说在什么地面上怎样怎样,难道我们现在不是在地面上?”蒙杰终于首先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我赶紧补充道:“是呀,这里有太阳,有草木,有河流,有高山,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地下呀。”“原来你们还以为我带你们到了地面上呀,”吴上校吃惊地说,“我以为你们都明白了呢,这么久都没提出疑问,我当然不会主动兼职当导游呀。实际上这里距地面有20公里呢。”20公里!我们在20公里深的地下!真不可思议,但喜欢看郑渊洁童话的我很快接受了这一事实,并自己推测起来:这是个天然形成的巨型山洞,这里的人掌握着高技术,能制造“太阳”,并将其置于洞顶的轨道上,按地面上的太阳移动规律使“太阳”在轨道上运动,这就是我能在地下两万米深处看到太阳的原因;有了“太阳”,草木就可以生长,而山洞底部天然形成的高低不平就形成了山岭,洞里有水更是不足为奇;这样看来,这里的人应该是从地面上移居下来的,因此必须要有阳光他们才能活下来,他们就安了个人造太阳,他们的确不应是外星人。我把我的推理一古脑儿全说给了吴上校听,吴上校只是点点头,说了声:“有道理。”我不满意了,我猜得对就说对嘛,不对就说不对也算了,干么摸棱两可的,吊我胃口呀。
突然感到了一阵凉风袭来,我条件反射地抬起头看天上,一架挂满导弹火箭弹的武装直升机耀武扬威地贴着我们的头皮掠过,真是个疯狂的流氓飞行员,我正想咒那飞行员几句,一群张牙舞爪的坦克又出现在我的视野之内,从外形上可辩认出全都是俄罗斯现役的“黑鹰”主战坦克。我禁不住问吴上校:“就单靠这种水平的武器你们就想征服世界地面上的六十亿人,是不是有点夸张呢?”“人搞错了,”吴上校说,“刚才你所见的直升机和坦克不过是我们用来作演习时的靶子的,如果你看到我们正规军装备的武器时,我相信你们肯定会连下巴都找不到了。”真是这样吗?我有点怀疑他说的话,但仔细一想,连“太阳”都造得出来的人,起码可以造出要比地面上先进半个世界的武器吧。
吉普车开进了建筑区内,在一幢三、四十层大楼前停了下来。大楼入口处站着四名卫兵,都是黄皮肤黑眼珠的炎黄子孙——或者是东洋鬼子也说不定。吴上校出示证件后,卫兵放我们进了大楼,三个人乘上电梯直上二十一楼。又是一番七弯八拐后终于到了目的地——一扇标有绿色三角符号的房门前,门边安着号码按键,吴上校很快输入了密码,门梁上面有一个望远镜筒似的破烂伸出来,盯了我们好几秒钟,这麻烦的门总算才开了。门里边坐着几个军官模样的人,面前都放着电脑显示屏,另有两个卫兵分别列左右,大约是个指挥部罢。“斯特兰蒂斯将军,您要见的人我带来了。”吴上校对房间正中的一个金发碧眼的洋鬼子敬了个礼便说道,“接下来的事我想与我无关了,我可以走了吗?”那个肩扛缎带一颗星的斯特兰蒂斯少将点点头,用半生不熟的汉语答道:“你可以走了,晚上我支打电话给你的。”吴上校又敬了个礼,便自己先溜掉了。还自称是华人呢,一点民族感情都没有,就这样把两个未成年的同胞搁下了。
“你们就是地面上来的陆云、蒙杰吗?”斯特兰蒂斯将军问了一句低水平的废话。
“是的,我是陆云,他是蒙杰。”我也不余遗力地编造废话。“你们的基本资料我在电脑上都看过了,对你们进行的仪器检测和摸拟对战实验表明,你们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无论是什么样的人才,不能通过初级训练的话,都没有资格在我们的雇佣军中生存下去。”“什么是初级训练呢?”蒙杰问。“所谓初级训练,就是在密封的空调训练房中进行一个月的高强度体能训练,训练房中的气压和含氧量摸拟海拔3000米以上的高度环境,所以有很多新兵难以适应,在我的基地里,初级训练的新兵死亡率一般在百分之二十以上,五个死一个,这已是六个训练基地中最低的了。”
“我们两个什么时候参加初级训练呢?”我问道,脑子里却已被“死亡”二字所填满,每个新兵都可能是那20%中的一分子,每个通过初级训练的雇佣兵都是踏着那20%的同伴的尸体成为正式的军人的,太残酷了!太有趣了!我们两个15岁的高一学生,就要去和地下人从各地选出的雇佣兵们一起竞争生存的权利,这比我想像到的最有趣的探险还要有趣几十倍,我们太幸运了!?
“你们两个就在明天开始初级训练吧,编入第109训练小队就好了,现在你们先跟教官去宿舍休息,有什么问题问他就行了,一个月后见——如果你们还活着的话。”斯特兰蒂斯将军说完,按了一下他桌子上的一个电钮,十几秒后我便感到有一个人站在我和蒙杰的身后。“流川正新中校,你带这两名新兵到你的小队的宿舍去,那个高一点的编号A-048,叫陆云,矮一点的编号A-049,叫蒙杰,以明天开始让他们编入你的小队中进行训练,没问题吧?”“是的,没问题。”身后传来一句不大标准的汉语,我回头一看,是一个可归入“帅哥”一类的青年军官,既然将军叫他“流川正新”,看来他应是东洋鬼子了。“你们跟我来吧。”流川中校主,我和蒙杰当然别无选择,便跟着他进了一间宽大的宿舍。屋里摆着六座双层架子床,一共十二铺位,另有六座双层大立柜可用,门口两侧,整齐地排放着十张橱柜,十把口盅,十把牙刷,十个脸盆和十个军用水壶,门口右侧还钉着一列橱柜,想是放餐具的。门右侧的一排床铺中,靠最里面的两个是是空的,显然我们两人就要睡在那儿了。
“你们两个主住那座床,标着433号码的,蒙杰睡在上铺,陆云睡下铺,你们先在这坐一会儿,等一下我会叫人送被褥军装还有其它生活用品来的。流川中校说完就便走了,两个糊里糊涂的家伙只好傻呆呆地走到433号床坐下。“我们当内宿生了,半夜三更可以吹大牛了。”蒙杰说,我可没他那么悠然自得,我还要考虑长远的计划。虽然他们那些家伙不是外星人,但他们的目的仍然是要征服世界——地面上的世界,地面上的世界当然包括我的祖国,我怎么可以帮着那些野心狼去侵略我的祖国呢?不过,现在既然已经得到了他们的一些信任,而且还正式参加了他们的雇佣军,只要我能通过初级训练,就可以在他们的雇佣军里进行活动。以士兵的身份进行策反活动当然不行,就要先假意死心塌地的为他们卖命,升了官后就好办事了。
“怎么了?干吗不说话呀。”蒙杰见我独自在发呆,便问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点儿事。”我搪塞道,我还不知道是否应该把我的想法告诉蒙杰,似乎现在还不是时候。“其实,我并不是为了跟你赌气才同意参加这次探险的。”“什么?”蒙杰的话让我吃了一惊。蒙杰继续说道:“你忘了吗?明天就是段考了呀。我纯粹是为了逃避考试才来探险的,我本打算在这林子里呆上三四天才回去的,所以刚进林子的时我故意跟你岔话,使你忘记留下标记而迷路,我自己则偷偷留下只有我才明白的路标,准备骗你在林子里混上几天再沿着我放下的路标出去。真对不起,我欺骗了我最要好的朋友。”原来这样,我竟一直被子蒙在鼓里,甚至根本就忘记了明天要段考,居然选在今天来探险,还配当“天才”呢,徒有虚名而已。然而,如果蒙杰一开始就告诉我他只是为了逃避考试而参加探险的话,我自然会当仁不让地担当起帮助他逃亡的责任,而且有可能我也会跟他一起当逃兵的。“原谅我吧,我不该不相信朋友的,我知道你不会出卖我,我只是怕一但让你醒悟到明天就要考试的话,你会放弃在今天探险的计划,我就没有机会逃亡了。我是很自私,为了自己能躲过考试,把你也拉进来……”面对他的坦白,我也吐出了真心话:“其实我也很怕学校的考试,不管你是否骗了我,至少你也给了我逃跑的一个机会,我还要谢你呢,还谈什么原谅不原谅呢。”“现在我终于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朋友了。”蒙杰感动地说。“我们不但是朋友,还是死党呢。”我开玩笑道。“考试太可怕了,”蒙杰说,“我并不是怕考试,而怕考前考后老师老爸老妈的那副嘴脸。”“的确如此,”我接着蒙杰的话头说,“考试前老师对我们这些差生大棒相加,家长变着法儿给我们加压,别看他们有时嘴上说一些看似鼓励的话,我们听起来却根本就是最后通牒。折腾来折腾去,我们考砸了,他们又有把柄了,成天就拿我们跟那些考得好的比,要不然就跟你扯大道理,什么‘这样下去很危险啦’,‘你要向某某学习啦’,‘你真没出息’啦等等一类的,这算开明的,一不高兴了就要给你封‘蠢猪’、‘兔崽子’、‘吃狗屎的’这一类的头衔,好像我们个个都是没有自尊心的低等动物。”“就是,我们也是人呀,凭什么我们要受这种打击。其实,一些老师特虚伪,一面要不我们有礼貌,不说脏话,一面用我们能找到的最恶毒肮脏的语言来骂我们这些差生,我们所会的大部分骂人的词汇都来自这些老师呢。”我们就这样你一段,我一段地大谈特谈起有关考试老师家长的话题来。在平时,连上厕所的时间都要合理分配的我们这些中学生,在密探遍布的险恶环境下,是不可能这样痛快地把心里话一古脑儿掏出来的。我们把真话憋着,装着恭敬的样子,说着酸溜溜的假话,可那些耍笔杆子的还在大吹特吹什么幸福的一代开朗的一代活泼的一代大有作为的一代,把我们的痛苦当成我们的快乐大肆渲染,使得大伙儿都以为祖国的孩子们都在健康成长的,可谁愿意亲耳听听我们的肺腑之言?
“哟,挺有兴头的呀,你们不会是在商量逃跑的计划吧。”流川中校突然冒了出来,打断了我们激烈的讨论。“我们正在声讨地面上的教育制度。”我毫不隐瞒我们对现行教育的不满。“你们的东西我都拿来了,你们先去洗个澡,换上军服,之后我还要带你们熟悉这儿的环境,最后把《新兵守则》解说给你们听。明天你们就正式受训了。”这一天就要如此这般地结束了吗?不,不能就这样完了,先前斯特兰蒂斯将军说过的,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流川中校的,既然如此,我就得把困扰了我好久的一个问题——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解决了再说。我便把这被吴上校吊了好几次胃口的问题向流川中校提了出来,他很乐意地为我们解决了这个问题。
原来,地壳之中一直存在着许多巨型的洞穴,经过数十亿年的地质变化,一些巨型洞穴相互连通起来,其中一部分还与海洋连通了起来。生命通过海洋进入这些洞穴,在地球原始能量即火山热量的供给下,生命在没有阳光的环境下繁衍,进化,并最终产生了高等智慧生物——卡纳姆人。卡纳姆人体毛称少,皮肤纯白,没有眼睛,听觉发达,并具有与蝙蝠类似的超声波定位能力,最生要的是他们具有高度的智慧,仅用十万年时间就完成了地面人类需要几百万年才能完成的进化发展过程。卡纳姆人在三千多年前就开始与地面人类接触,之后他们在部分洞穴中营建适合地面人类居住的环境,将一些地面人移居到地下充当他们的奴隶。在地下所有可居住的洞穴都开发完后,卡纳姆人就中止了与地面的联系,开始向海洋开拓。卡纳姆人征服海洋的主要工具是潜水舰,他们建造的潜水舰小则七、八吨,大则二十多万吨,主要在海平面以下7000-1000米的深海活动,凭着巨型潜水舰强大的支援能力,卡纳姆人在5000-3000米深的海底建成了好向个基地,并以此为据点,向大陆架浅海海域扩展殖民地。然而,近几十年来,地面人类对海洋越来越深入的开发影响到了卡纳姆人的利益,特别是地面人开发的核武器第一次使卡纳姆人感到了来自地面的危胁。卡纳姆人原先也拥有核武器,并在数千年前在地面上进行了核试验,便因为当时没有与卡纳姆人相匹敌的对手,止纳姆人便主为这种威力巨大的武器只会毁灭他们自己,于是就把所有已制成的核弹都销毁了,还将有关核弹的资料全部封存。
为了使后人忘记核技术,卡纳姆的前辈们研究出了反物质发电/发动机取代了核把应堆,并将这种革命性的动力装置安装在潜水舰、三栖机器人以及各种大型机械上作为动力源,如今,整个地下世界的最主要能量来源便是反物质。地面人类要开发出反物质技术,至少要等上百年。由于地面人凭借载有核鱼雷的核潜艇,已具有了现卡纳姆人在-600-0米的浅海海域对抗的能力,卡纳姆人便决定要用战争手段扼制需人的发展,后来,这一决定便演变成为征服地面的计划。但卡纳姆人自身的特性决定了他们不便在阳光普照、气压较低、病菌丛生的地面上作战,他们就利将一部分曾作为奴隶的地面人的后裔培养成能与地面军队作战的战士,他们还将这些战士中的一部分训练成间谍送到地面上执行任务,间谍们的任务中有一项就是搜罗地面上有战争才能的人送到下组成雇佣军,让这些熟悉地情况的人当作先锋进攻地在军。我和蒙杰所参加的就是为卡纳姆人服务的地政雇佣军,九万名雇佣军和二十五万自由民组成的军队组成了卡纳姆人征服世界的主力部队。
听完流川中校一翻类似科幻故事的话,我和蒙楼都呆了好一会儿。我首先在心中认可了这一切,虽然它们有悖于我所学过知识理论,然后快速发动大脑,订下了今后我的计划:我必须先通过眼下的初级训练,要活下来,然后想办法混进雇佣军的上层机构,策反雇佣军投奔地面;起义的时间应在他们对地面发动全面进攻以前;我还应阻止地面军对地下使用核武器,因为卡纳姆人既然连地面百年后才可能研制出的反物质动力装置都广泛应用于实际了,那也一定会造出比核武器更先进,威力更大的武器来。比如将反物质技术应用于军事上的战略武器领域,就可以研制出具有资地球化为粉末的能力的极端武器来,这一点,即使流川中校不告诉我,我了能估摸得出来。
“蒙杰,我们去洗澡吧。”我捅了捅还在发呆的蒙杰,这小子却还不肯动,嘴里嘟咕着:“这可能吗?这……”“别犯傻了,你当人家在编童话吗?”我又拉拉他,一边对流川中校说:“请带我们去浴室吧。”流川中校笑了笑,说了句“跟我来”便先迈出了脚。在去浴室的路上,我又问流川中校:“我们两个途中加入你的训练小队,没问题吧?”“当然没问题,其实这个训练小队是在昨天才成立的,我是109训练小队的第一任教官。另外,这个小队一个多月内正常情况下死几个人或从我这个小队出去的队员犯怎么样的大罪都不会影响到我一年三次的休假和七百比埃拉的年薪,所以,不管你们变成什么样子,只要不违反《新兵守则》,我都不会有问题。”
洗去一天来积累的污垢,换上威武得体的军装,跟着流川中校转了一圈,又听他罗嗦了一阵《新兵守则》,我和蒙杰获准提前休息。我和蒙杰各自躺在自己的铺上默背《新兵守则》,条令不多,然而条条扎眼,处罚中最重的有“立即枪决”,最轻的也是“鞭笞十下”,如此来厉的刑罚,看来也是新兵死亡率超过20%的功劳之一吧。眼皮开始打架了,我朝上铺喊了声:“老蒙,别漏尿了。”便闭上了眼睛。也许,一切不过是个梦,我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一早醒来,等待我的还将是热乎乎的荷包蛋加面条……
第四章训练——
清晨。
集合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报数稍息再立正,一通折腾之后,流川中校便是一番训话,话不多却实在,至少没咱学校的领导们那样罗嗦。训完话就开始了晨练,第一项预备运动,第二项在二十分钟内跑完五千米,二十分钟内跑不完的加罚五千米,最后一项是收敛运动,看起来挺科学的。然而,五千米跑却让一帮新兵蛋子们大吃苦头,由于训练是摸拟地面上海拔3000米环境的,含氧量较少,而且天花板上还挂了一盏强热辐射照明灯,使室内温度高达30摄氏度以上,使大伙的体力消耗很大。下肢已有了背叛大脑的企图。不行!得坚持住,否则受罚的话,更挺不下去了。我是天才,岂可被这愚蠢的几千米跑步给整住了?许多人已超过了我和蒙杰,但我在脑子里坚定的信念的支撑下仍尽力向前赶。蒙杰因为腿短,落在了我后面好几步,我很想给他鼓鼓劲,但却无法说出话来,肺对氧气的超量需求把喉管弄得不堪重负,根本不可能抽出空来让发声器官显显身手。在流川中校的哨声响起的前几秒钟,我冲过了终点线。哨声响了,蒙杰刚好越过终点线,免去了受罚的厄运。只有一名新兵没按时跑完,只得在监视摄像机的“关照”下罚跑五千米。
做完收敛运动,便是早餐时间了,各人去擦把脸,就到食堂去吃早点。我和蒙杰抢了两个座位坐下,大嚼起面包鸡蛋加牛奶来。吃得七分饱时,食堂里已是坐无虚席,我心中估算一下,这个食堂大约能容纳150多人,也就是三个训练小队的编制。观察四周的新兵,都属黄色人种,也许这样安排卡纳姆人觉得方便管理吧。“这儿的伙食不错呀。”蒙杰边吃边说。“你终于下决心卖掉自己了吗?”我想起昨天他跟我说的几根香肠就卖掉自己的话来,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哪儿的话……”蒙杰停了一下,又岔开话题道:“陆兄,那个受罚的新兵是不是很可怜呀。”“不错,怕是要连早点都吃不上了。”我想到《新兵守则》中规定的吃早点时间连同休息在内的时间不得超过二十五分钟,那个可怜的家伙想在二十五分钟内再跑完五千米是不可能的,最多人能够有时间混杯牛奶喝,要不能吃上完整的早点,他注定是熬不过今天上午的残酷特训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冒着受罚的危险,要了一份面包和鸡蛋,包在一块备用的新毛巾里,揣进作训服的内袋中,准备在上午特训课的休息时间里拿给那个受罚的新兵吃。
果然,在集合铃声响起时,那倒运虫才气喘吁吁地钻进食堂,匆匆灌下一杯牛奶,咬两口面包两腮鼓鼓地跟着人流去集合。早点之后的运动才算是真正的特训,双杠、单杠、跑步、跳远,最猛的还是那五百米的综合障碍道,教官拿着警棍揣着怀表让你窜过来窜过去,整到你起不来为止。好不容易挨到二下分钟的休息时间,新兵们向开水桶蜂拥冲去,打抢着要喝上一口普普通通的白开水。那个早上挨了罚的新兵打了一杯水,有气无力地蹲在双杠下,看来他是饿得可以了。时机已到,我趁着流川中校不注意,挪到双杠旁边,一边盯着流川中校的动向一边悄悄地对他说:“快吃,吃完了把毛巾收在内袋里,别让教官司发现。”说完我又离开双杠,跑到流川中校身边问他有关这地下世界的情况,以便掩护那可怜虫“完成任务”。
“集合!”流川中校发出了命令,新兵们迅速在他面前集合起来,那个显然已经恢复活力的确良倒运鬼从我面前掠过,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睛里似乎有点闪光的东西在转动。是呀,这样一点面包和鸡蛋,在地面上少吃几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然而,在这地狱般的训练室中,体力消耗之大是地面上那些白痴们难以想像的,一顿饭就是少吃了一个面包都有可能成为斯特兰蒂斯将军所说的百分之二十中的一分子,我知道自己有可能已经救了一个人的命。
当半死不活的新兵们再次来到食堂时,已是中午十二点了。午餐很简单,一块夹肉大面包,一杯果汁和几粒维生素片,热量是够了,然而提不起食欲。我和蒙杰坐在一起,懒洋洋地啃着很古怪的面包,喝着桔子味的果汁,不约而同地想起地面上的红烧肉、烧鸡腿、肉馅水饺、美味腊肠……
我和蒙杰正在互相回忆家中的美味,一个新兵在我旁边坐下了。他就是今早上挨罚的倒运鬼,不,不该叫他倒运鬼了,他幸运地吃上了有心人为他偷带进训练场的早点,已经够幸运的了。我正不知怎样开口,他抢先开了场:“十分感谢你,你可以说是我的救命恩人了,请问恩人尊姓大名/”这小子把武侠小说的一套搬了出来,我便照猫画虎地答道:“敝人姓陆,单名一个云字,今天早上的事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我叫韦刃,刀刃的刃,以后有用得着的小人的地方,尽管吩咐就是了。”得了得了,听这几句话打量着这韦刃该是个武侠小说迷了。三言两语后,三个人彼此都熟悉了,这才知道韦刃与我们同在一个宿舍,他的床位和我的相邻——就这么巧。
十分钟后,我和蒙杰又与韦刃的两个“哥们”认识了,他俩一个叫韦恒,一个叫黄阳,前者高大结实,后者矮小精壮,正是当兵的料儿。韦恒和黄阳也在我们的七号宿舍搭铺,两人不苛言笑,十分钟里吐出的字平均每人不到四十个。
半小时的午餐时间和二十分钟的午间休息似乎是眨眼间就飞逝了,新兵们继续进行地狱旅行,这个“真正”的“地”狱没有阎王爷,没有牛头马面,也找不到冥王哈迪斯,看不到死神达拿都斯与睡神休普诺斯,只有七上八下、左拐右弯的障碍组合成的跑道,各种用以折磨高等生物的训练器械,凶神恶煞的教官和他手中的不锈钢制军棍,超过30摄氏度的高温,比平原地区含氧量少一半的混浊空气,以及一群早早跨入不符合他们年龄阶层的未成年人。成为预备雇佣兵的第一天就在痛苦与收获中过去了。我连自己是怎么爬上床去的都忘记了……
吃罢午饭,偷空瞧了一眼食堂墙壁上挂的电子钟,已经是2006年3月25日了,不知不觉,一百六十八个小时已经从眼皮底下溜走——还有五百五十二小时没熬完呢!摸摸餐桌背面,那个窃听器还在,我便向蒙杰使了个眼色,批判地面世界丑恶一面话便从我们嘴里涌出,我心里却暗暗为我们的计策得意。
我是在三天前发现宿舍里安有窃听器的。那天晚上收操以后,我回宿舍取衣服准备去洗澡,因为又困又累,一不小心,腿一软,绊到门框上,美美地享受了一番眼冒金星的感觉。待大脑恢复正常,眼睛开始行使合法职权,我敏感地注意到接近地板的墙壁上有一条不易被人察觉的细小的导线。我立即翻身而起,沿着导线搜寻,发现这条导线与每个铺位的床板夹层相连接,头脑里不觉闪过“窃听器”三字,正准备进一步检查,同宿舍的学员进来了,我只得装着解鞋带的样子掩饰过去,对这条导线的调查暂作罢。第二天中午吃午饭时,我想找一落千丈找,是否饭堂里也有这种导线,便把手伸到餐桌下面,以手代眼搜寻餐桌背面,果然摸到一条细细的凸起,末端连着一块方形的小凸起,根据我从各种渠道知晓的间谍知识,我断定餐桌下面的玩竟儿同宿舍里的一样,都是窃听器。卡纳姆人对雇佣兵不信任,这是可以理解的,在新兵常去的地方装窃听器是个监视的好办法,然而居然使用这种落后的导线传送式窃听器却让我大感意外。
我不得不采取措施,在训练声上趁着短暂的休息时间将我的发现告诉了蒙杰,并对他透露了我的计划——在这种地方我不得不信任自己最要好的朋友。我的计划早在我们成为雇佣兵的第一天就在头脑中拟定了,向蒙杰透露这一计划就是实施计划的开始,是的,要拯救世界,一个人能干得了什么呢?毕竟是死党,蒙杰很快与我达成了一致,并开始共同实施计划中的一个重要方面——骗取卡纳姆人的信任。卡纳姆人在宿舍、食堂布署的窃听器正好成为了我们实施计划的工具。当然,在利用这一途径欺骗卡纳姆人时要讲究说话的分寸,绝对不能太露骨,这样才能防止自我暴露,这对两个同样拥有“三寸不烂之舌”的BOY来说,并非难事。
今天的午间表演很顺利,在嘴皮子耍够之后,肚子也正好满足了。我和蒙杰装着不知疲倦的样子投入了下午的训练,尝过小菜(新兵们给预备运动起的绰号,以下的主餐就是主要训练科目)之后,大家又开始吞咽比昨天加了一倍份量的主餐。
不知离休息时间还有几小时,我的下肢开始逐渐有了背叛大脑的企图,害得我几次差点儿摔在障碍道上。之后,上肢的分离趋向也越来越严重,以致我几乎无法通过“天梯”而享受流川中校的20毫米口径钢棍的“服务”。意识开始变得淡薄,但却好像有一根看不见的线吊着我的生命,使我尚能保存最后一点清醒来继续承受这地狱中的痛苦。于是,就犹如一个没有感觉的机器人,跑、跳、抓、钟点、爬,不停地折磨这为类的身体。但我没有倒下,我坚持到了训练结束。蒙杰从我眼前晃过,韦刃也还是站着,却有两个人已经被放在担架上准备抬出去。我凑过去,看到一个医生正给担架上的可怜虫之一作检查。很快,他摇摇头,一挥手,四个卫兵把两个抬了出去。“有什么好看的?”流川中校朝着围观的新兵们吼,“这种事以后多着呢,快去开饭,早点休息,省得早上老叫我拿棍子赶。”“他们会死吗?”一个新兵不知趣地问道。“他们已经死了,现在正往焚尸炉送呢。”流川中校的话顿时让好多人惊呆了。我很平静,虽然是第一次亲眼见识死亡。斯特兰蒂斯将军的话成为了我现实,今天仅仅是个开头。明天、后天直到初级训练结束的那一天,每天都有可能会有人去见上帝或者去看撒旦,生存机率低于百分之八十。我会是那百分之二十中的一员吗?不,我决不能在这种小儿科的地方死掉,我可是天才,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我一定能顺利过关,并且完成我的拯救地球的计划。自我动员之后,我第一个离开训练房前往饭堂,不再想那两个已成为幽灵的倒霉蛋,只是死了两个人而已,以后等到卡纳姆侵略地面时,还不知会死多少万人呢。
时间一天一天慢腾腾地过去,人也一个一个不知不觉地倒下,大家逐渐麻木了。我早把死神撇在一边,谨慎地实施我的计划。韦刃、韦恒、黄阳加入了我和蒙杰这一伙,我们五个人开始密秘讨论行动方针和大概的步骤,并相互约定,如果初级训练后五个人分到不同的部队,每个人都应单独进行反卡纳姆活动,发展反卡纳姆势力,伺机联系,共同举事。我们还以良心和灵魂(虽然我并不相信有灵魂存在)起誓,决不出卖五人中的任何一个。
第五章三等兵——
绿底红杠的三等兵肩章挂在了肩上,军帽上也别了个骷髅金属帽徽。109训练小队的新兵们,缍在历经磨难后,跨入了正式雇佣兵的行列。30天的地狱般生活,使小队的60名新兵只剩下了41人,有19人已赴冥界报到,剩下的就是通过初选的合格雇佣兵。
我站在队列中,望着流川中校少有的微笑,心想:“多谢了,你这不负责任地教官,让我们有机会在这地方密谋反卡大计,以后你当了我的俘虏,我会特别优待你的。”
为他体现雇佣兵的性质,我们每个人在离开训练中心前,都签署了一份同卡纳姆军方的合同。合同规定,每个雇佣兵必须服役十年以上,工资为普通义务兵的两倍,军方对雇佣兵行使管理权和指挥权,并有权处罚违纪雇佣兵,雇佣兵服役期满后可续签合同或请求在地下定居,但不得再返回地面定居。我并不在乎这份合同,只想着我将要被分到的部队——皇家雇佣军团哈森公主旅C团特战营第三连,这支部队是卡纳姆统帅部直辖的机动战斗力量,属雇佣军中的精锐之师,而其特种营更是精锐中的精锐,能到这样的部队实在是我求之不得的。我不知道韦刃他们分到了哪支部队,因为每一个雇佣兵在得知自己将去向何处后,都直接被送上直升机,飞到指定部队,中间同小队的新兵不得接触,这当然是不错的防范措施。
我很快顺利地到达了我的部队的驻地,与我同机的还有另外的17名新兵,因为有带队教官在,大家没敢多说话,一路沉默到直升机降落。特种营的兵营建在一条人工河边,听带队教官主,卡纳姆编制中的一个营约有300人,可我看到的是至少可容纳一个坦克团的所有人员的装备和物资的几十座大型营房,一个营用得着这么大的房子吗?
我感到有些纳闷,但学是很守规矩地跟着带队教官去见三连的连长。我们一行18名新兵,都分到了三连以替补刚退役的雇佣兵们。三连连长腰间挎着短枪,穿着普通作训服出现了,是个膀大腰粗,长得很壮实的黑人,他脖子上暴起的块块肌肉让我惊讶了好一会儿。他先用英语呱呱了一阵,英语成绩一向滞后的我只听出几个简单的单词,连个大意都摸不清。接着,带队教又操起日语胡扯了一通,最后才用汉语解释一番,这让我很不高兴——凭什么把汉语放到最后面!牛皮吹完了,总算知道今后的连长就是眼前的克劳斯中尉,其余的废话我全没当一回事儿。
于是定床位,听军规,看老兵晨练,忙忙碌碌转了一个多钟头,我们终于安置了下来,正式开始了军旅生涯,这天的日期我记得特别清楚,是2006年4月17日。
新兵第一天没给安排训练,但也不准出营房,全被关在宿舍里,要上厕所还得向门外的卫兵请示。百无聊赖中大伙三三两两扎堆扯大炮,有着亲眼见识窃听器的“经验”的我仍保持警惕,没有加入其中。坐在我对面床上兴致勃勃正吹得投机的两人却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不由得仔细观察了他俩好一会儿。那位背靠墙壁,脚搭在床沿上的老兄长着张国字脸,理着个标准板寸;特别出众的是那两绺眉毛,好似饱含浓墨的毛笔重重地画了两笔楷字的横,下面一对大眼睛差不多要占去面部五分之一的面积,其中满是坚毅和自信;固定在太阳穴下的耳朵大而厚,像是达克公司生产的半圆形奶油的饼干,一张鲸鱼般的大嘴更是无人敢比;与之相映成趣的是那小巧玲珑的鼻子,满怀委屈地被诸位“大哥大姐”们包在中间,实在可怜。看他说话时一副大大咧咧、无所顾忌的样子,推测他可能是个“直肠子”,说实话,这种直爽的人我很喜欢结交。
我动用视力指数1。5的“光电观瞄设备”仔细“侦察”他胸前的身份牌,知道了他的名字——毛毅瑶,以同要样的手段,我还知道了他旁边那个坐立不安的老弟的名字——韦正飞。这位韦正飞有一张常见于白马王子的近瓜子脸型(形似钝头的西瓜子),与法国凯旋门穹顶惊人地相似的两片淡黑的眉毛会把眼睛挤到鼻子下面去,高“海拔”的鼻子使我怀疑他是否有西方人的血统,脸部肌肉不甚发达,但却很顺滑地把额头与下巴联结起来,一张犹如小口径机关炮的嘴把成百上千的汉字变为声音扫射得满屋都是。
比起毛毅瑶那壮实的身体来,韦正飞显得轻瘦单薄得多,但行动举止却隐隐透出一股西方新贵族的气质,这点上他与毛毅瑶更是大有不同。
与生俱来的直觉促使我要上前跟他们聊聊,在和蒙杰分开后,我急需寻找“同党”,这两人已被我定为候选人,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去试探一下。“HI,你们好。”我趁着他俩谈话时短暂的间隙插了进去,“请恕我冒昧,本不应打扰你们,只是闲得无聊,看你们谈得这么高兴,是否可让我也分一点乐儿?”“随你的便。”毛毅瑶扫了我一眼便说道:“不过,在这种鬼地方,多认识几个人总不是什么坏事,我叫毛毅瑶,他叫韦正飞,不怕你笑话,我们两都是在光天化日下被绑架到这儿来的,那么请问你的名字是——?”我晃了晃胸前的身份牌答道:“我叫陆云,很高兴能在地下认识你们,我来到这儿是因为我异想天开以为这儿会有外星人而满林子乱转,结果踩着陷井,就这么着下来了。”“哈,有趣,你从地面掉到两成米的地下居然还能剩下这副骨架子,我挨绑架的时候头上还长了两个小馒头呢,你的运气可真不坏呀。”韦正飞的机关炮禁不住点射击了几发。毛毅瑶马上打断他的话头:“别管怎么进来了,反正活着运气就不算小,都在这地步了,跟着感觉走吧。对了,刚才我们谈到哪儿了,阿飞?”“杨校长家的狗跟牛主任家的狗打架的事嘛,那天牛家的阿黄到校长家的阿威的地盘上放马,刚好阿威看见了,两个畜生狗咬狗,干了起来。更凑巧的是,杨校长和牛主任刚好要出门,人呀狗呀都碰在了一起。杨校长先上去要把阿威拉住,没想到给阿黄咬了一口,牛主任上去拉阿黄,又被阿威咬了一口,两人恼了,抄起棍子各自去追别家的狗,追得两条狗满街跑。后来两人分别牵加了自家的狗,晚上就听到狗的惨叫声,还听着两个借着骂狗来对骂,半条街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你们学校杨校长和牛主任关系很差吗?”我问,“可不是,牛主任的一个什么亲戚据说当了管教育地地委副书记,牛主任仗着这关系,就和杨校长争教育局局长的位子。可杨校长后台也不软呀,两个人就明争暗。两家各有一个小孩在我们班上课,杨家的那个当班长,牛家的那个当团支书,两个公子哥儿斗起来水平可不比他们老子低。到了两个月前,这不,连狗都干上了,如果我和老毛现在还在学校,说不定能见着两家的蚂蚁打群架呢”“不止呢,”毛毅瑶过来添油加醋了,“怕是要看见两家的的房子带着地基跳出来干架才对。两个老家伙这就么样,还每早的晨会上大吹特吹团结啊友爱呀,互相帮助呀,虚伪得不得了,可是每年的评优秀教育工作者红榜上总少不了两人,其实谁都明白,咱县凡与‘优秀’二字挂上钩儿的,大多都有着或多或少或大或小的后台,其中的品质恶劣者比率高出社会青年的不知几倍……”我专心的听着,不时加入他们的讨论,渐渐地,从他们的言语中,我增加了对他们的信任感,而他们也似乎接纳了我。不觉已过了两个多小时,我和他们谈得很投机,在对一些事情的看法上我们是如此的一致,使我开始感觉到有一点“死党”的味道了,但这不过是初次认识,对他们的印象只是个大概,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还是应该谨慎点的好,慢慢来吧。吃过午饭,我们三个继续“指点江山,激扬嘴皮”,一直谈到晚饭。到了宿舍熄灯铃响的时候,我们的关系已上升到近似于“朋友”了。
4月18日,也就是我来到特战营三连的第二天,克劳斯中尉安排新到的18名雇佣后进行了一次50千米负重越野体力练习,实际上可算是入伍测试。经历过30天地狱之旅的我们对付这种小儿科的练习自然顺当得很,18个人,只花了10小时便吃完了这段路程,途中没一个掉队。
晚饭后,克劳斯中尉亲自带领大家去参观特战营的武器库,我们兴奋地跟着他来到一座差不多有五层楼高的大库房前。“孩子们,”克劳斯中尉在打开大门前用英语说,“你们将要看到的,是卡纳姆超级智慧的结晶,凭着你们自身力量与这些无坚不摧的武器的完美结合,将横扫地面一千五百万军队,雇佣军必胜!”大部分新兵欢呼起来,我虽听懂了他的话,但却不怎么相信,毕竟口说无凭,眼见为实嘛。大门开了,只见库房中十几个巨大的黑影直立着,似乎个个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加上昏暗的灯光,寂静无声的宽敞的库房,使人有一种幽森的感觉。“走近来,看吧,就是这个,不要害怕,这些家伙就和枪一样,不过是你们的装备而已。”克劳斯中尉大声地招呼着新兵们。稍后,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便叫过一个随从而来的黄种雇佣兵,这样那样地嘀咕了一阵,那人便朝我们几个来自中国的雇佣兵走了过来。“我是江月华上士。”他用汉语说,“跟我来,我会告诉你们这些玩意儿的情况的。”浓浓的京腔虽然与我们家乡口音相去甚远,毕竟还是祖国的官方语言,听起来蛮亲切的。
“这些大家伙叫机动装甲系统,简称‘机甲’。”江月华指着一个经我家四层小楼还高的傻大个说。库房里突然一片光明,原来克劳斯中尉开了悬在屋顶上的大灯,这个总算能看清楚机甲的细貌了。四肢分明,顶着个圆形大脑袋,像希腊神话中的巨人一样的机甲,涂着一种复杂的四色迷彩,手握一枝枪口比人脑袋还大的霰弹枪,使我不由得联想到日本卡通漫画《机动警察》中的“肯尼坦”军用机器人。江月华上士接下来的介绍更让我怀疑《机动警察》的作者是否也是地下派往地面的间谍之一,一切竟与漫画中所述的机器人如此的相似,比如机甲的驾驶舱位置,与“肯尼坦”一样,在“胸口”处;而那支大号霰弹枪,更与漫画主角人物之一大田操纵“英格拉姆”2号机时最喜用的武器几乎一模一样。在仰望这种给人一种强烈震憾的武器的同时,我扫了其他新兵几眼,发现许多人摆出一副正欲一口吞下个十几斤大西瓜的神情,张大嘴,圆睁眼地死盯着他们面前比普通人高出几十个头的大怪物,估计他们其中没有一个看过《机动警察》,同时庆幸自己不必摆出这副有损形象的模样。
我们几个中国来的雇佣新兵随江月华上士爬上爬下,了解机甲的构造、性能和实战使用。我们当中就数韦正飞嘴最快,他的机关炮自始自终响个不停,几乎让上士都来不及回答。而包括我在内的其他几人半句话也插不进去,这样也好,我们插不了话的省些口舌,反正他一个人部的问题并不多把大家所能想到的都包括了。不料他忙着放机关炮,竟忘了看脚下,在沿着自动升降梯上机甲驾驶舱时,一骨碌从楼梯顶端一直滚到地面,可把他摔得够呛!摔过之后,他只是拍拍军装,向大家摆摆手以示没事,便又三步并两步跑上来,缠住江上士问个不停。发言权已被这乱刀快嘴所垄断,大伙无奈,只是围他和江上士,从他们两的问答中了解身边的庞然大物的情况。我发动大脑的记忆能力区,将所看到的听到的汇集起来,深深地印住了。
库房中的机甲均由卡纳姆的工厂生产,型号为078“图卡”型,该机甲高8米,重42吨,水陆空三栖,形似人体,装有智能控制的活动系统,能做出各种人体动作,驾驶舱限员一人。“图卡”由两部反物质发动机驱动,飞行时两部发动机全开,并由16部小型矢量控制电子火箭喷口控制飞行机动;地面行动时放下内置在脚掌中的12个高强度轮胎(每边六个),开一台发动机在公路上行驶,若要做拟人动作,则需动用高能电动机,电源为可充式超高能电池;水下行驶时类似在空中飞行,只是多了使用一片内置于背部可伸缩的H型水平/垂直两用舵这一项。“图卡”在摸拟海平面以上6000米高度飞行时最高时速达1090千米,地面公路行驶是最高时速180千米,地面步行时最高时速85千米,水下最高时速48千米。“图卡”的武备包括头部的反物质全成粒子炮,胸部两门超能粒子束炮,腹部可装36枚多用途导弹的弹舱,手持使用的“巴拉克”机甲自动步枪,口径57毫米,以及“阿弗洛”霰弹枪,“诺福克”火箭筒以及“比莫尔”毁灭导弹(多用途),当然,这时的“枪”、“火箭筒”与地面概念大不相同,任何一种机甲用手持武器都不是一个人能够搬得动的。
参观完“图卡”机甲,我们又到了另外两个仓库参观其他武备。我见到了比“图卡”
还要高大的“卡鲁斯”重型机甲和小巧玲珑(当然是相对而言)的“杰米”无人驾驶轻型机甲。“卡鲁斯”高达12米,重70吨,武备和装甲大大强于“图卡”,电子设备更是“图卡”所望尘莫及的。驾驶员头戴多用途液晶头盔,凭驾驶舱中八个液晶显器观察敌情和周围环境,以思维指令控制机甲作战行动,也就是说,可以不动手,想让机甲怎么样机甲就怎样做,这项性能可谓绝了!当然,为以防万一,“卡鲁斯”仍保留了类似“图卡”的手动操作设备。与“卡鲁斯”想比,“杰米”只配当个侏儒了,其高不过4米,重仅13吨,装甲薄弱,武备不强,由智能电脑自动控制,主要用途是敌后侦察和基地巡逻。
另外,在其他几个仓库晨,我们还参观了合导弹、粒子武器、观测火控设备三位一体的“拉特”火力支援系统,用于运送物资人员的“罗兰”战斗输运系统,集工程、输送、后勤等多种功能为一体的战斗工程指挥一体化机动系统(简称RBS),以及单兵使用的微型无人机、激光步枪、单兵自卫系统(激光手炮与普通自动手枪的组合体)、超能榴弹发射器、单兵多用途导弹等制式武器。因为特战营属特种部队,所以武器库中也少不了匕首枪、塑性炸药团、单兵便携式飞行器、单兵潜水系统等特种部队专用装备。
参观过程中,克劳斯中尉似一头兴奋异常的野猪,跑过来跑过去,用英语大声吼叫,内容不过是翻过来倒过去的那几句鼓动性的话,他还不时抓起几件单兵武器摆出姿势以显示他的“英武”,真烦人!
待转完几个指定的仓库,我已两眼发花,耳朵里“嗡嗡”响了。白天的50千米越野都够让人累的了,却不肯给人家早一点休息,太没人情味了!虽然我对兵器有万分的兴趣,而且那些卡纳姆造的兵器的确让我痴迷,可经受了白天高强度消耗的身体却不愿与大脑精诚合作,逼着大脑少想想东西,以减少能耗。尽管如此,耳朵却还是无法抵挡韦正飞那门机关炮的射击,那小子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疲倦!于是在混混沌沌迷迷糊糊中我挪回了宿舍,倒头倒睡,真的——好累。
梦中我在飞,上下左右都是大团大团棉花球似的白云,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要飞向何方,只是在飞。啊,是一点红色,就在我的前上方,越来越近了,我得看仔细些,是什么东西呢?哇,这不是妈妈的拿手好菜——胡萝卜炒牛肉吗?我要吃……要吃……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吃过老妈做的菜了,可是载着那美味的盘子却一下子不见了,气人……气人呀。还在飞,轻飘飘的,凉风丝丝,拂过面庞,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呢。白云散去,大地展现在我眼前,森林、小河、湖泊、草地、一切宛如童话中。我飞过湖泊,看到鲤鱼在向我点头;我飞过森林,小鸟则向我致敬;我又飞过草地,绵羊为我歌唱;最后我飞到了小河上空,却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往河里坠,多有趣、多神奇、多浪漫,为什么这会是梦呢,这才是我想要的现实——好好地泡在河里洗个澡吧,一个月来所发生的所有乱七八糟的事才应该是梦呢。
第六章催眠——
不是梦,不是梦,这一切都不是梦。我是在受训,学习怎样杀人,也学习怎样不被人杀。我背起了激光步枪佩上了复合杀伤手枪,靴子外侧刀鞘内插着一把匕首枪,在人造荒野里奔跑,从摸拟雷场中爬过,驾着“罗兰”战车穿行于橡皮弹雨之中,把子弹和激光束射向一个个人形靶、坦克靶、战舰靶……
训练时,我是那样的快乐,眼看着子弹或激光束将靶子打成一团火还球,我便有一种无比舒畅的感觉,一切劳累都可抛到九霄云外,我真的切身体会到了吴上下校所说的“你是为战争所生的”这句话的含义。在休闲时间,我就和其他士兵交谈,通常是与毛毅瑶与韦正飞在一起的。在与大家的交流中,我揣摸出了许多救死士兵的心理和性格,结交了不少值得任凭的朋友,并且凭着直觉把我拯救地面的计划透露给了毛、韦二人,但没有跟他们提起蒙杰等人以备不测。我们三人秘密策划成立了一个名为“新自由党”的组织,定下了基本纲领和保密措施,并开始在连队物色新党员。接下来的事情顺利得令人不可思议,有5名新兵先后通过我和毛、韦二人的预选,加入了这个秘密组织,而且在“新自由党”成立后三个月的时间里,连里、营里的军官都没注意到这个组织的存在,这使我满怀信心,直到7月30日。
这天,午餐时克劳斯中尉突然进了士兵饭堂,宣布下午的例行训练取消,营里组织大家看电影,饭堂里顿时一片欢呼雀跃,嘴快的韦正飞抢着喊:“放什么片,是不是《极端飞龙》?”“到时候就知道了。”克劳斯中尉故意吊我们的胃口,而且眼看韦正飞那小子又要缠住他不放了,便急忙开溜。“希望对白不是用外语,至少有中文字幕。”我自言自语,毛毅瑶听见了,便拍拍我的肩膀说:“没事儿,用英语对白又怎样,我们不是在英语强化实习班混了三个月了吗,正好实际检验一下呀。”他说的英语强化实习班就是营部为不会英语或英语水平差的官兵开设的专门学习班,因为当今地上世界通用语言为英语,雇佣军要和地上世界的军队作战,就应该了解对方的通用语言,而且雇佣军中一半以上的官兵来自英语国家,少数服从多数,自然英语就成了雇佣军中的“官方”语言,自己军队的语言都搞不懂那可不成,这个学习班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卡纳姆雇佣军的营级必设机构了。
下午两点半,大家准时来到一间由仓库改装的放映室,点清人数后电影开始放映了。
片头令人大失所望,不是美国大片《极端飞龙》,也不是香港搞笑片《无敌哥俩》,而是从未听说的《悲剧》。在悲凉的背景音乐伴随下,一只惨叫着的小鸟映入我们的眼眶,小鸟旁边是一只一动不动的大鸟,一只包着手套的手抓起了大鸟,另一只白嫩的小手也捏住了小鸟的脖子,几秒钟后,小鸟断了气,一个悲怆的女中音也随之鼓动着我们的耳膜:“北美最后一只灰喜鹊就这样被一个六岁的孩子提前送上了天堂。”
我正想大喊上当受骗要求退场,另一幕惨剧却把我的心震憾了,几辆涂着白色玫瑰标志的吉普车追逐一群羚羊,车窗伸出一枝枝自动步枪,枪响了,一种生命开始毁灭另一种与其有平等生存权力的生命。倒下的羚羊铺满地面,吉普车便从自然的杰作上轧过去,白玫瑰变成了红玫瑰。屠杀过后,血肉成泥,亚当和夏娃的后代们操起雪亮的猎刀,悠然自行地剥起羚羊的皮来。电影在继续,人类的丑恶行为不停地展示在我们眼前,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人类丑陋一面如此集中的汇聚在一起。只看见人类在破坏在毁灭,在把纯洁的世界搞得污浊不堪,为了满足自己享受一切舒适、主宰一切事物以及其他罪恶欲望,人类向动物宣战,向自然宣战,向自己宣战,以残忍的手段虐待一切,人类……
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涌上我心头,我开始怀疑我拯救地面的理想是否正确,我该不该帮助生我养我的地面来反抗侵略,我还未来得及细加思索,大脑的空间便全被屏幕上的惨不忍睹的景象吞噬了,加上那背景音乐,加上那画外音,我的心理防线开始被突破、动摇直至崩溃!我想闭起眼睛,避免心被侵蚀,但我做不到,思想已经凝固,大脑已不再从我心意,无奈、恐惧、矛盾、痛苦、绝望全都融合在一起,我无法控制自己,这电影似乎已勾去我魂魄,我对人类的感情便在凄凉的萨克斯声中消灭殆尽,甚至因为自己是人类中一员而欲自裁于大自然之前,我真的疯了!
不知不觉,电影放完了,我的信念也完了。不止是我,放映厅里除了克劳斯中尉,没有一个不是低头无语,脸上一种莫名的复杂神态,好像经过一场比刚听到父母双亡消息还要巨大的打击一样。沉默,还是沉默,终于有人站起离开放映厅,于是,稀稀落落地,大家退了出出去,静悄悄的,连脚步声都听不见。当晚,宿舍里头一次听不见了韦正飞的机关炮声。
第二天,“新自由党”成员共八人在老地方——环营跑道上接头,我们一边装着在锻炼,一边开会。“我不干了。”刚入党一星期的杨银海说。“帮地面人维持他们对地球表面的罪恶统治,我们是功臣还是罪人?。”韦正飞也开口了。其他党员也纷纷提出解散组织,我这时也完全被那电影所征服,便最后表态:“我为我生于地面而感到耻辱,我也不想做那些恶魔的帮凶,但大家认识一场也是运气,就把‘新自由党’改为‘自由俱乐部’,只当是大伙儿空闲时轻松一下的组织,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纲领都忘了吧,就当从没制订过这些纲领,大家看怎么样?”八个人都在表决时投了赞成票。“新自由党”便从此更名为“自由俱乐部”,反抗的一点火星就此熄灭?
接下来的九个月里,我不再去想什么拯救地球的计划,只是专心于训练和学习,空闲时间便和“自由俱乐部”的伙伴们轻松轻松。营部有图书馆,藏书丰富而且有电脑网络阅览室,除了参与“自由俱乐部”的活动外,我最常到的便是这里。此外营部的娱乐室里有电脑游戏、卡拉OK、象棋等娱乐项目,“自由俱乐部”成员经常在此聚会,我到娱乐室的目的却只有一个——打电脑游戏。然而,雇佣军士兵特别是新兵空闲的时间很少,新兵除进行一般训练外,还要在各种文化补习班里“充电”,即使是老兵,也得补习班去补充新知识。奇怪的是,对地面的学校教育厌恶透顶的我,补习班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有一天不去补习班上课浑身就不舒服,邪了!刻苦的学习、专心的训练,使我在加入卡纳姆雇佣军后不到一年就由三等兵成了一名上士,旅长还亲自接见了我。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我只是一台受雇于人的战争机器在组装、上润滑油,没有了雄心壮志,只是每天虚伪地唱《雇佣军军歌》:“我们胸怀大志,我们横扫一切……”我已不是原来的我,我已是一个“天才的木偶”?
2007年1月22日,我驾驶“卡鲁斯”机甲进行例行训练,起飞20分钟后,我突然感到整部机甲猛地一震,还没来得及与克劳斯中尉的指挥战车联络,便稀里糊涂地被弹出了驾驶舱,之后两眼一黑,就到了天堂,不,是地狱旅游去了。
飘来飘去,真的是个幽灵了,好高兴,做个幽灵肯定要比当木偶有意思,我先要去找蒙杰,吓唬吓唬他,然后呢……对了,然后就该去我曾就读的中学,去整整那个用砍刀破掉我三个足球的教导主任,嘿嘿嘿,一定要让他从此不敢在晚上八点钟后从被窝里爬出来。接下来……等一下,怎么会有痛的感觉,幽灵应该不知痛疼的呀,难道我还没死?试着睁一下眼睛,痛……痛……痛死我了,“该死!”我对着黑暗大叫起来。
“活该。”清润的声音撞了一上我的耳膜,却令我耍起了幽灵的脾气:“没有什么东西该活,一切都该死,死了都活该,我就是活该死掉的生命之一,想笑就笑吧,冥王哈迪斯,最好把你的肠子也笑出来,但是你永远也别想让我当你的雇佣兵!”说完幽灵该说的话,我便闭起嘴巴。聆听冥王哈迪斯的“圣谕”。然而回应我的却是一阵银铃似的笑声。搞错了,原来这不是地狱,是天堂呀,我听到的是美丽的天使的声音吧。等一下,我不是个无神论者吗?怎么可以相信有天堂地地狱之分呢?不行,得动动脑子,大概我还没死,大概这里是医院,大概我眼睛受了伤,大概……
“嗨,我们‘该死’的大兵,怎么不说话了呢?”得,没错了,听到这女孩特有的声音我还能相信我正待在地狱吗?刚才那岔我话的、嘲笑我的家伙必定是个从没进过医学院靠走后门钻进医院来的蹩脚护士,而且还是个极不尊重军人的落后分子,竟然叫我“大兵”,也太瞧不起人了。既然不是在地狱里,既然跟我斗起嘴的不是冥王哈迪斯,那么我就得重新装出“人相”来了。“护士小姐”,我尽量客气地主,“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请说吧。”哼,这家伙也想装出副文雅样,不要以为我会让这种听似可爱的声音骗过。“我的眼睛瞎了吗?”我问。“不,不,请别这样想,”她着急地说,“只是眼皮受了伤,眼珠子一点事都没有。”“那就好,哦,对了,你知道我在这地方睡了几天懒觉吗?”,“嗯,……这个……7月33进来的……”“等一下,”我打断了她的话,“哪来的7月33号,你搞错了吧?”“对呀,是7月33日,弗洛狄历7月33日,那天是我生日,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我不得不打破砂锅问到底:“什么是弗洛狄历?弗洛狄又是什么意思?”“弗洛狄就是卡纳姆语‘移民’的意思呀,我和我的父亲还有好几百万同胞都是两千年前移居到地下的地面人的后代,两千年来,我们弗洛狄人发展了自己的文化,参照卡纳姆历法编了我们弗洛狄历。嗯,我们弗洛狄历一年有九个月,每人月有四十到五十天,一年总共有406天,一天有25小时……”
※※※
原来我身边这位操着标准普通话,声音甜甜细细的护士小姐,居然是移居地下二千年之久的地面移民的后代!
仔细一想,也没什么可以惊讶的,她祖宗是地面人,也许还是是我们这班炎黄子孙的老祖宗,两千年前我们祖宗的“官方语言”想必和现在我们说的汉语也差不到哪儿去。于是恢复正题:“得了,我对你们弗洛狄历法不感兴趣,先告诉我到底在这儿待了多久吧。”“三天,按地面计时方法算,到现在为止,你已经在这儿待了73小时17分。其间为你做了一次小手术,取出你右腿上的两块机甲碎片,还给你的左臂打了石膏……”“我的左臂断了吗?”“是呀,你还没感觉到吗?”“光顾着说话,忘了。
伤得重吗?会不会有后遗症?”“不会的,只是普通地断折,两个月后就完全恢复了。”
得,这次命大,可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当木偶吗?这么想着还是痛痛快快地死了好,省得我上战场时左右为难——和地面人干仗是背叛同类,举旗反卡纳姆的话若人类击败卡纳姆军则不仅是地面,包括海底和地下在内的整个大自然将被人类践踏个遍,人类造成的悲剧将充斥整个地球——拿不准该打哪边。越想脑子越乱,不禁叹了口气。
“怎么了,不就是断了边手臂吗,哪值得叹气呢,你不是军人吧?”那个走后门的护士又来打岔。“死了才好,却偏偏只闹个骨折的下场,不叫我叹气才怪。”我没好气的答道。“怎么,你想死?”“当然。”“为什么呢?”我正想把心里的矛盾和盘托出,突然脑瓜子一紧,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提高警惕呀,笨蛋,这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得多长几个心眼才行。谁知道这个护士是不是卡纳姆当局派来的间谍呢?她不去干她的活儿,却有这么多闲功夫跟一个病人聊天,她的护士身份就值得怀疑。会不会是军方已对我起了疑心?会不会又是一次精神考验?无论哪个可能,这位护士的任务都包括这么一项——套我的话。如果军方知道我曾有反卡纳姆的活动的话,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会用各种手段,从我口中获得他们想要的情报,那时,蒙杰、韦刃他们可就惨了。所以,我的一言一行都必须小心谨慎,否则,出了事可不止我一个人受罪,会连累许多朋友。
于是只好临时动动脑子,打打圆场:“因为断了边手我就不能在这两个月内玩摸拟战机游戏了。”“你喜欢玩电子游戏?”“请把‘喜欢玩’改成‘迷’字。”“驾驶真的机甲也比不上玩模拟的战机游戏过瘾吗?”“开机甲的确很过瘾,看看我这样子,多过瘾。”“这么说你还怕死喽。”“我不在乎死,可我讨厌受伤,在病床上浪费生命不是我的嗜好。”谈到这,我已有了八成的戒心。听这护士的口气,多像是在审问犯人。何况她说的话也不符合护士的身份,护士哪有权力去打控病人的私事,还当着人家的面说什么“你还是怕死”这样的话。对这家伙的第一感觉——走后门进来的护士的形象,很快变成了蹩脚的女特工的形象。
讨厌,人家开你们的伪劣产品差点变成了瞎子,非但不来道个歉,赔些理,反而派个特工来监视我,怕我灵魂出窍跑到地面去告密不成?心里咒起那些卡纳姆怪物来,并且打算把身边这个特工支走,便说:“护士小姐,非常感谢你陪我聊了这么久,你如果有别的什么工作的话就请先……”“请不用客气,”那女特工死赖得不得了,“替病人解闷就是我的工作,至少在今天是如此。”“我现在不感到闷,你尽管干别的去吧,或者我给你开张证明,你拿着它提前下班也行,你们头儿问起来就叫他来找我好了。”我不甘心地说。“你眼睛看不见,写不了字呀。”女特工终于露出了马脚,慌得连我还剩着右手完好无损这一点都忘了。“没关系,把纸笔拿来,我的右手还好着呢,况且闭着眼睛写字也不是什么难事,加上你在旁边提醒着,错不到哪里去。”我这么说也就相当于最后通牒,我们这位可爱的特工小姐要么老实点,乖乖出去也罢了,要么就是撕下面具,承认自己的特工身份,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到那时,我就干脆不说话,叫她干瞪眼。
然而她接下来说的话却令我感到有些意外:“不要呀,请别把我赶走,我会不及格的。”“什么”不及格?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一边在心里佩服这个特工的冷静一边用惊讶的口气问道。她沉吟了一会儿,才用比蚂蚁还轻的声音说:“其实我并不是这医院的护士,我是卡纳姆第三医学院心理系的一年级学生,叫吴小莹,口天吴,草宝莹,今天是我们期中考的第三天,考的是医院实习科,每人用一个白天的时间和指定的病人聊天,晚上根据谈话的情况写成心理分析报告交上去。如果你现在把我赶出去,我不但写不出心理分析报告,学校还会给我记过的,所以……求你了。”
哇,好感人的一段谎言,把自己打扮成可怜兮兮的女学生模样就骗得我这天才吗?也罢,你赖皮不走,我就死不开口,想从我这儿套话——没门!拿定了主意,我就紧闭住了嘴巴。
她还在编造废话:“在班里,我的成绩经常是给人家垫底的,有时我会想,我怎么就这么笨。说我聪明得很,就是太懒,不肯用心钻研。可是笨也好,懒也好,我都不在乎,只要毕业后能做个护士就行了……”她真以为我是傻瓜,会让她三言两语就哄得团团转吗?实在是笨得没救了。
第七章女护士与自由——
女特工的废话还在倒个没完,我的耳朵却快磨出茧来了。这个特工想必有演说癖,这会儿找到机会了,她自然要紧抓住不放,只是苦了我的耳朵。不行,总得找个办法,让自己能安静地呆一段时间。大脑开始超速转,所想的问题只有一个:如何比较体面地让这个讨厌的特工滚蛋。
冷不防那特工又插过来一句话:“上士先生,我能直接叫你的名字吗?”“随便。”我不耐烦地答道。“请别介意,我只是想让我们更方便地交谈,接下来我想问你一些问题。”女特工开始撕下她的面具了,怎么办,下定决心不开口了吗?她是上头派来的,想怎么赖就怎么赖,我却不行,我只是个受监视的对象,我没有自己决定说不说话的权利。她要问,我只能答,真话特别是有关反卡纳姆活动的话是不能说的,假话和废话倒有不少,足够对付这家伙了。
“陆云,你能给我讲讲地面上的情况吗?”她问道。“当然可以,你想知道哪方面的呢?”我说。“先从你当兵之前上的学校说起吧。”说我的学校,那就没有必要编假话,我很乐意给一个生在地下的特工讲讲那个令我又恨又爱的地方。“我在的那所学校三面都是山……围墙和铁门编成了一个没有顶的鸟笼,我有时会错以为我在监狱里……老师按成绩把我们分成几个等级:尖子、中上、中下、差生……老师最常用的一个词是‘分数’……我们用上厕所的时间看课外书……我们被夹在老师和家长之间,向压缩饼干‘进化’……但是在那儿我认识了许多朋友,友谊给我带来许多快乐……能为自己学校的球队效力那种自豪感是不能用言语表达的,而为自己球队加油呐喊时的心情也是说不出来的……虽然我曾想过用炸药把学校炸了,可有些时候,我们还是很喜欢他的……记得有一次我们班的同学只用了两个小时就把学校后面一个两人多深,一辆面包车直径的大坑给填平了……蚊子多得不得了,最惨的时候我差不多每天都要添几个包……我们学校,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地面上的学生课外都干些什么呢?”“课外?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我们的课外时间几乎全被作业吃光了。属于我们自己的时间少得可怜,连看一次电视的权利都要用成绩的提高来做交换,对我们来说,课外和课内没多大差别。”……
我们就这样聊了好久,她问的问题大多数是关于地面上的情况的,有的问题也涉及到军队的训练和生活,我很小心地应答着,既有话可说又不让她抓住把柄,终于熬到了医院下班的时间。“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忙,这次考试我有把握通过了。”她说。“不用谢,你陪我谈了这么久,也够辛苦的了,我就祝你能拿到高分吧。”我说。“谢谢,医院要关门了,考试时间也到了,我得走了。”她终于他离开了,我正求之不得,但我还是不动声色地说:“请走好罗,你看我这样子,也没法子送你了,不过我还是想说,今天我觉得很愉快。”“那么,再见。”“再见。”门响了两声,房间里便终于静了下来,好不容易,今天是过了特工这一关了,呼——总算松了口气。
病房中的安静瞬间又被打破了,一阵噼里啪拉的脚步声与开关门声的合奏之后,韦正飞到机关炮弹便打进了我的耳朵里:“陆云,你醒了吗——命可真够大的呀,怕是原子弹放进你的肚子里爆炸也搞不掉你——开个玩笑啦。一小时前我们听说你已经醒过来了,就租了一辆车飞过来,一个都没有落下。老毛、阿鹏、银海、老狼他们不凑钱给你买了个随身听,就是忘了买CD,还好医院里的门市部也有CD卖,老鼠买去了——怎么样?感觉还好吧?”“还凑合,虽然伤了眼皮两星期内不能睁开眼,倒也落个清闲,省得那帮特工给我看见,叫我生闷气。”我说。“什么?特工?”几个人一起叫起来。“这帮家伙,连伤员都要看着,干吗不派几个人把坟墓也看起来,省得死人们起来造反。”这是毛毅瑶的声音。“太过分了,我们还不比一只狗呢。”是银海的细嗓门。然而一年来养成的高度警惕性使我很快打出“停止”的手势打断大家的话,并用右手大姆指在耳朵前晃了晃,向大家发出“可能有窃听器”的暗号。
机灵的韦正飞立即岔开了话题,谈起那部坠毁的“卡鲁斯”机甲来。其他人也很快反应过来,撇开了那个女特工侃起别的事。毕竟曾是新自由党党员,在险恶环境下还都能沉得住气。我也放了心,配合大家演开了戏。
聊了阵废话,韦正飞凑近我的耳朵用极低的声音说:“我们刚才检查过了,没发现有窃听器。”我也示意他把耳朵靠过来,悄悄地说:“小心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们恐怕是安了更先进的设备了。不管怎样,你们快回去吧,呆在这儿太久上面会起疑心的。另外,这几天也不用来看我了,我会往那边打电话的,还有,让大家这几天注意点,可能会有特工到那边去,把嘴闭紧了,一不小心咱们就都得完蛋。”
韦正飞正要说话,我们“自由俱乐部”中资历最浅的老鼠一边喊着:“买到了,杨昆的专辑,还有2006金曲榜。”一边咚咚咚地进了病房。“一共十盒,够你听上好几天了。”老鼠的声音很大,几乎是贴着我的耳膜说话,震得我脑子嗡嗡响。“陆云,我们走了,你自己保重。”韦正飞说。“什么,这么快就要回去,我还没跟随陆云说几句话呢。”老鼠很不满意地手。“谢谢你们大家来看我,本来有很多话想跟你们说,不过现在医院要下班了,大家就先回去吧,老鼠,有什么话想给我聊的话,回去就给我打电话好了。”我说。
朋友们很快走出了病房,这个空荡荡的房间里,终于只剩下我一人了。苹果的香味飘进鼻孔,左摸摸右探探碰到一袋苹果,韦正飞忘了说这东西了,大家想的这么周全,居然还知道我最爱吃苹果。吃着不知是哪儿产的苹果,打开随身听,杨昆的《永不后悔》窜进了大脑里。这一天,就这么过了吗?
一周过去了,我的头上仍缠着绷带,眼睛也还不能睁开,但总算能下地走路了。一周里,我和“自由俱乐部”的朋友们通了好几次电话,因为要提防上面可能进行行的电话窃听,我们在通报机密情况时都用事先定好的暗语(早在自由党成立初期就拟定好了)。除了打电话,每天我不是听音乐、听广播就是由护士扶着到空地上溜达溜达。
七天来最令我高兴的就是没有特工再来骚扰我了,虽然我仍然不相信我的房间里没有窃听器。
然而,短暂的平静之后,那个自称吴小莹的女特工又来了。这次她是打着“感谢”旗号来“探望”我,还带来两袋水果,却更令我惴惴不安,心里估摸着是不是上次韦正飞他们到这儿时露了什么马脚,凶器嘛,很可能就是那些香气四溢的水果,往果里注点毒,使我在感受到最后的香甜之的稀里糊涂地见阎王去,多美妙啊。
“这次我是专门来谢你的,”吴小莹说,“由于你的合作,我写出的心理分析报告在全年级拿了最高分,其他科的考试我也过关了,今天是休息日,我有一点时间,所以就来了。”“哪里,哪里,我可经受不起呀,”我一边在心里大骂其狡猾一边应着,“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我有什么值得谢的叫呢,祝贺你考了发成绩,也谢谢你来看我。”“吃个雪梨好吗?”女特工终于要下手了,也罢,我这条命反正是要捏在人家手心晨,早死晚死对于现在的我并没有什么两样。三口两口啃掉了吴小莹削好递过来的雪梨,一时间还感觉不到什么不适,心想:“也许是慢性毒药,管他呢,总之我活不了多久了。”在这最后的最后,那女特工还在装蒜:“这是地下合成工厂造的梨子,不知道味道是不是和地面上长的一样?”“味道很好,你不说我还想不到这梨是人造的呢。”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恨恨地想:“我死后变成了鬼,一定白天黑夜地缠着你,把你活活吓死,叫你装好人装个够。“对了,陆云,你原来是在初级训练中心的109小队吧?”女特工要对我宣读死刑执行书了,没办法,先应一声“是”吧。“那你还记得带你进基地来的吴上校吗?”“当然记得了,他的全名是吴明胜,他说他是华人,刚开始的时候我还跟他玩了一场电脑游戏,不过,自从进了初级训练中心到现在一直没见着他,想起来那家伙还挺有趣的。”我嘴动脑也动,瞬间蹦出几个问题:女特工为什么要揭我从前的事?吴上校是不是也和反卡纳姆组织有联系?上级难道怀疑我和吴上校是同伙?不行,我不能死得不明不白,我得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正要开口试探,却突然闻到一阵清香,这香味是……久别了一年的花香呀。
“哎呀,我差点忘了,我给你买了束花,虽然你暂时看不见,但它的香味却很不错,你觉得呢?”啰嗦的女特工,如此“盛情”,哼,老子当仁不让了,给你一句“的确不错”吧。“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花,不过上次我老爸住院里,好多人来探望都买了这种花,或许这是探病专用的吧。”“你老爸?”“我老爸就是吴上校呀,他昨天刚刚升为准将,所以,你得改称呼了,只是不要用‘那家伙’就行了。”女特工,不,吴小莹的话让我大听一惊。随即又直拍脑袋,吴明胜——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吴小莹——大一的老女孩,我怎么想不到呢?等一下,不可轻信这狡猾特工的话,她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吧,又打扮成吴上校的女儿了,想让我上当,没门!
女特工似乎从我短暂的沉默中猜到了什么,冷不防冒出一句:“现在你很讨厌地面的人类吧?”“是的,那又怎么样?”“自从看了一场电影之后才这样的,是吧?”
“你怎么知道?”我边问边想:“你当然知道了,还不是你们这帮狗特工搞的鬼。”
“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女特工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反过来调我胃口,气死了了。我对着空气点了点头,她便吹了起来:“卡纳姆人不是木头做的,他们无时无刻不担心雇佣兵造反,此外,他们对弗洛狄的军队也不放心,所以呢,他们的科学家发明了一套催眠系统,每年对雇佣兵和弗洛狄兵搞一次催眠……”“催眠?那么说我现在是在梦游罗?”“笨蛋,催眠是心理学术语,简单来说,就是让大脑神经受到外来控制,被催眠的人行为不能自主……”“更简单的说,我现在是个活木偶,对吧?”
“算你聪明,不过,卡纳姆为了让被催眠的那些兵保留个性……还有随动性什么的,只对你们搞了局部催眠,按我老爸的说法,就是除了憎恨地面人、忠于卡纳粹姆这两条外,你还是原来的你。”“我明白了,其实他们让我们看电影就是让我们被催眠。”“哼,那部电影仅仅是起一起到暗示作用,事实上,在你们看电影的房间里,装设了催眠电波发生器,催眠电波与作为暗示的电影共同作用,就达到了长期局部催眠的效果。”“是这样……”
被吴小莹牵着鼻子谈到这里,我已无话可说。只好暂且承认他不是来收拾我的卡纳姆特工,不过,总得留点底吧,先听听下面她怎么说,再做决定不迟。
“卡纳姆人的办法的确很妙,而且还挺有效果,不过,却偏偏对我老爸没有用。”
“你老爸有特异功能?”“对啊,我那有特异功能的老爸和他天才的女儿经过三年的努力,终于找到了破解卡纳姆人催眠术的最有效的办法。”“那个天才的女儿是你姐姐还是妹妹呀?”不知为什么,像傻瓜一样说出这种注定要遭到反击并且毫无意义的话来,我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无聊的,讨厌。“笨蛋,新自由党的党首居然会听不出来吗,告诉你好了,那个天才就是……”“等一下!”我条件反射般地迅速打断她的话,“你怎么知道新自由党的事,知道多少,快说!”“别那么紧张嘛,我们是自己人。”“自己人?”或许事情转折得太快,大脑竟一片空白。想不出什么东西来。
“我老爸干这一行已经二十年了,他的组织叫解放党,党员遍布各雇佣军师团、舰队、航空队。很早的时候,我老爸就盯上了你,准备找个机会拉你入党。你在地下的事,我老爸了如指掌。”原来如此。吓我一跳,真是新手碰到老手,不得不甘拜下风。“要你加入解放党,得先把你的催眠状态解除。”“怎么解除?”此时我已下定决心,准备排除万难,不但我自己加入解放党,还要把新自由党其他七个人一起拉进来。“很简单,只要听了这盒磁带,你的仇恨人类的心理会很快消失,不是吹牛,这可是我的独家发明。”
照着吴小莹说的,把她带来的磁带放进耳机听了一遍,只觉得头脑一阵轻松,随即那久别的雄心壮志涌上心头,似乎有一种凝固在大脑中的东西被击得粉碎,人类的美丽可爱之处如一股清新凉风从密闭的容器中冲出,没有任何阻碍了,我要自由思想,我能自由思想,我又变回了原来的我?我把这些感受都告诉了吴小莹,她沉吟了一会儿,便说:“看来卡纳姆人的催眠术对人的个性还是有一些压抑作用的,至于说你已经恢复到受催眠前的精神状态,这种说法不太恰当,因为在你受催眠后,你有可能产生一些与受催眠内容无关的心理,这些心理是无法用反催眠声波消除的……”“够了,我的心理学专家,管它恰不恰当,我们还是谈正事吧,加入解放党的手续什么的你先给我给我说说吧。”“手续很简单,我老爸差不多都办妥了,你只要在这指纹记录仪上留下指纹就行了。”吴老头想的还真周到,我要不把那七个家伙一块拉进来还真对不起他。事情很快就OK了,我和吴小莹商定,我伤好后打电话到她学校通知她,她会选好时间地点及方式同我联络,反催眠声波磁带由我带回军营为其他新自由党成员解除催眠。
“我要回学校去了,记住,出院后给我打电话。还有,别把这两袋水果放坏为止,你可以叫护士帮你削皮。”“放心吧,我保证把它们全部消灭。”开门声与关门声,之后一切又归于寂静,又是在一天之内,我的命运再次奇迹般地转折。实在是……可恶。
当了一个月的瞎子后,我又重新拥有了光明,并且,九个月的木偶生活也到此为止了。地下少了一件木偶,多了一个“逆贼”。出院那天,因为不是休息日,韦正飞他们没来接我,我趁队里的车还没到,在公用电话亭给吴小莹挂了个电话,得到一个愚蠢的指示:“十天后在医院门口见,到时候你手里拿一本军用袖珍英汉辞典在门口的长椅上等我,如果下午4点到4点15分之间你没有等到我就马上自己坐车回军营去;另外,十天后我们的人会开着医院的车接你来复检,到时候你别多说话,上车就是了,到了医院门口就照我说的做,明白了吗?”真是老一套的接头方法,就不能先进一点吗?比如说,发给我一个无线电接收机什么的,夸张点的话派潜地艇来接我也不错。
不过老方法也有不变的好处,就是保密性强,特别是在卡纳姆人严密监视下,说不定凡是用到带电的玩意儿来搞地下活动他们就会探测到呢。
队里的车直接把我接到营部,在营部办公室里,营长斯塔克少校和三连连长——“黑野猪”克劳斯中尉都在等我。哇,真是感动呀,雇佣兵部队的长官那么关心部下呀。斯塔克少校用他那有着碧蓝色瞳孔的眼睛盯了我足足一分钟,然后耸耸肩,摊开又手,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看不出啊,小孩子,像你这样的小白脸竟然能干得这么好,啊哈,别担心,我当然不是指机甲坠毁那件事——那都是吃白饭的机械师们的过错。我说的是你,你这16岁的小家伙,入伍不到一年,就有机会到军官学校等着吃家伙了,听得懂吗?傻小子。”“是的,长官。”“嗨,嗨,你怎么一点也不高兴呢,脸上硬梆梆的,难道是脸上的肌肉神经摔坏了?没听医生提到过呀。”面对这个吃饱了没事干的营长,我憋足了劲一字一句地说道:“报告长官,我认为这是我应该得到的,我没必要像得了两颗糖的三岁小孩那样傻笑。”“喔,你真有意思,我很高兴有你这样的部下。好了,克劳斯中尉,剩下的留给你跟他说清楚吧,我还忙着呢。”营长拿起军帽,抛给我一具略带孩子气的微笑:“再见,小家伙,祝你好运。”接下来是一具潇洒的美式军官敬礼,看着我和克劳斯中尉还了礼,便七摇八摆地开溜了。丢下那头野猪在那里叽叽喳喳:“听好了,三连二排代理排长陆云上士,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进行恢复训练和基本知识复习,一个月后送你去参加全军统一的军官选拔考试,我和营长都相信你能成功,好好干吧,我们特种营的个个都是好样的。训话完毕,归队!”
说实话,虽然训练时营长和连长对我们都很凶,但平时斯塔克少校和克劳斯中尉却喜欢和士兵们一起吹牛,侃大山,他们两个说起话来又很搞笑,外表上很能难相信,难道这两个长官也受了催眠吗?还有其他人,韦正飞,老毛他们,似乎和刚认识时没多大变化,卡纳姆人的催眠术,还真是厉害呀。
走在回营房的水泥路上,我想了一些东西。
我没有选择了。命运注定我要为地面上的人类而战,为千百万弗洛狄人而战。他们也是地面人类的一部分呀。我要让地面上我的父母,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我的同学都能好好地生存下去,不用做卡纳姆的奴隶,不,我不止要保护这些人,我要尽可能地保护更多的人。我必须相信自己的能力,并且我不再是势单力薄,我将投入一个集体中,一个也许很庞大的集体。我能够有所作为,不,我必须有所作为,命运把我从变成木偶的诅咒中解脱出来可不是为了让我当白痴的,我要真正地开始我的战斗了。
有些想家了,想爸爸,想妈妈,想“点点”——家里一只小黄狗,想地面上的朋友们,同学们,真想再见到大家呀,嗯……这种感觉是被催眠期间不曾有的,还有蒙杰,那个傻瓜怎么样了呢,他开的机甲不会比我的倒霉吧。我的生活完全改变了,我进入另一个世界,现在我的的确确成为了军人,我满足了吗?我的人生意义就是为了战斗而战斗吗?也许不完全是这样,应该是为了和平而战斗,为身边的人,为同胞们能过上正常的生活而战,作为一个单纯的军事家毫无意义,军事如果不是为了某种信仰而存在,那样的军事与废纸无异。而如果军事是为了杀害、奴役人类而存在,那它根本就是瘟疫。该觉悟了,我对战争盲目地崇拜到此为止,我如果真是军事天才,就让我的大脑为全人类作出一点贡献吧,真正有意义的战斗从此开始。我要去创造,充实生命,属于我自己的。
第八章染血的军官之路——
从木偶的生活中解脱后,似乎一切顺利。很快给我那七个同党解除了催眠状态,并且通过恢复性训练,我作为士兵的战斗力正逐渐恢复到受伤以前,对于军官选拔考试,我充满了胜利的信心。至于同那个吴小莹的接头,当然也很顺利啦。
那天大概是地面西历的3月2日。虽然卡纳姆的白痴科学家们费尽心思想在地下营造出春天的气氛,但永远呈现灰色的“天”总是大煞风景。地面上的蓝天白云,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呼吸着没有任何春天气息的人造空气,我手捧着一本军用电子英汉辞典准时来到医院门口。驾着客运飞车接我来的人一路上没发出任何声音,只有电脑系统充满金属味的“欢迎上车”、“目的地到了,请下车,再见”,闷死了。坐在不知用什么材料造的长椅上等了差不多五分钟,想着从未见过面却斗了不少嘴皮子的那吴小莹到底是蟑螂型还是恐龙型的女孩呢?对了,事实上,参加雇佣军以一年来,我还没亲眼见过一个女孩,就连现在猫在医院门口,也没见到有护士小姐。不过,见不见得着女孩子似乎都一样,没什么区别吧。想想从前在学校里,好像就不大和女生交往,有些来往的几个嘛,我都没把她们当女孩看,一并归入了电脑游戏的playfriend和漫画发烧友去了。雇佣兵的生活又如此紧张,军营里可不允许女生出现,就算看医生面对的也都是膀宽腰粗的八尺大汉。每天早上一出操就能看见克劳斯中尉在“卡鲁斯”机甲前展示他浑厚的肌肉,军营里要的,看来只能是这种阳刚之美(?)吧?
“上士先生,您在这发什么呆呢?”天堂中的声音又落进了我的耳中,不能不抬头看个究竟。好像不是蟑螂型也并非恐龙,是天使吧,对,就是白衣天使,样子可以和声音相配呢。大大的眼睛,很自然很漂亮的眉毛,怎么说呢,有点像哪本漫画书里的女主角,那本漫画书叫什么来着……
“请跟我来”天使说,我就跟着她进了一间病房,里面病床上坐的那个家伙,不就是刚到这鬼地方时跟我装腔做势的光头佬(不确定哦)吗?吴明胜,你化成灰我都认得,可真没想到呀,你还是反卡纳姆组织的头头,更没想到的是,吴小莹竟然是你女儿,看不出有什么基因遗传的迹象呀。“小子,你果然还活着呀。”吴老头说完就嘿嘿地笑,烦死了。我当然不会客气:“准将先生,我自然会比您活得长。”“好小子,嘴巴还是这么硬,快坐下吧。”吴小莹端过一张病房凳,我坐下了,吴老头又把吴小莹赶出去放风:“小莹,出去看看。”然后两个同党开始了密谋。其实这位准将只跟我这个小兵谈了十分钟不到其中的五分钟还尽是些“我没看错人”一类的废话。
总之,我的新自由党是要被解放党收编了。如果我考上了军官学校,我的那七位同伙将另立头目继续接受解放党的领导。如果没考上,我可能就要做解放党第二军区支部下属的一个连级支部的小书记了,只是我已抱着万分的决心,誓死也要进军官学校了,吴老头,您就省了这份心吧。到了最后,吴老头还自称是破例会见我这样的士兵,还说什么以后怕是难有空再见我这有趣的小子了。什么嘛,不要以为我会感到荣幸哦,你没空见我,我还懒得见你呢。定好下次接头的时间和方式后,吴老头跑回去了。吴小莹把我送上了客运飞车,上车前我突然想说些什么,但又忘了该说什么,而她也什么都没说。真让人不舒服。看着她的微笑我坐进了飞车里,等到车子开出了几十米后,我终于想到我该说什么——“再见”。真笨呀,只是,那个吴小莹好象在地面上见过,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算了算了,还是想想考军校的事吧。
20天后,我和营里的另外两名雇佣兵(都是我不认识的老兵)被送到了军官选拔考试的考场——雇佣军第二军区皇家雇佣军团总演习场。
听斯塔克少校说,这次军官选拔考试选送的是上士及其以下军衔的士兵,若通过考试并得到军区教导队的批准,就可以进入雇佣军战术教导学院学习,该学院主要培养团以下前线指挥官,是雇佣军陆上部队士兵升为军官的必经之地。管他什么必不必经之地,反正这次考试我绝不会也绝不能失败,我得让自己相信,我的确是军事天才,这不是吴老头为了拉人入党随便给我封的,这是我的实力为我挣得的。
参考的士兵大约有六、七百人,竞争的是军区的60个名额。考试分初试、复试和最终面试三级。一共要考六天。没有多少废话,每名士兵拿到《考场须知》和一个标准野战背袋后,考试就开始了。标准体能战术动作、机甲驾驶、武器射击、摸拟机甲作战、战场生存、战场自救等等。这些虽然是每个士兵的必修科目,但在这次考试中PASS的标准却比平时测试高得多。的确,要成为一名陆军军官,首先要是一名优秀的陆军士兵,这是那头黑野猪常挂在嘴边的破烂。对我来说,小意思啦。两天不分昼夜的初试之后,淘汰了一半的参赛者,剩下的人在露天里休息了三个小时,考试继续进行。复试也没什么了不起。顶多又淘汰掉三分之一而已。最后到了面试,也是轻松搞掂了,OK,游戏结束,啊,军官学校,我来了。慢着,一位上校正用手势示意我过去呢,不是说考完后就直接回部队等待正式通知吗?怎么屁事这么多。
“是皇家雇佣军团哈森公主旅C团特战营三连的陆云上士吗?”捧着记分册的西洋鬼子明知故问,作为可怜的上士,我只有说“是”的权利。“根据军区司令部指示,对你要有特别考验,你跟我来。”
喂,不用这样特殊照顾了吧,天才就活该受你们烦吗?唉,无奈,无奈,跟他去吧。
上校带我进了演习场的指挥中心,只是没有让我进大厅,把我丢进了一间小房间里。
里面挤着三四个家伙,其中一个我认识,不就是刚来时见过的斯特兰蒂斯将军吗?真是巧遇、巧遇,原来是你这老不死的要整我呀。
“小子,我们又见面了,也许这次见面晚了十来个月,不过当时我可没想过你能活到现在。”“多谢‘夸奖’。”我故意把“夸奖”二字说得很重,那死老头当然听得出来:“你倒挺会开玩笑的。不过我们还是废话少说,先给你说明特别考验的问题,首先,我们之所以要给你进行特别考验……”“是因为你们当我是徒有虚名的天才吗?”“上士,上级说话下级不得插嘴,特别是在一名将军面前。”“明白!”“你的考试成绩很不错,已达到了进入军官学校的标准,但是从你的部队长官的反映来看,你还存在一些不良心理,这些心理对你成为一名优秀的雇佣军指挥官有很大的阻碍作用。”“能否说得清楚一点。”我的心里掀起了一点小小的波澜,要赶快让它消失,平静,自然,要相信自己,他们应该什么也没发现。
“不必了,”斯特兰蒂斯将军脸上表情很怪异,“现在我要给你一个任务,希望你能圆满地完成。”“保证完成任务!”“先别急,看看屏幕,也许你认识这几个人。”
将军指指墙上的大型显示器,几个头像冒了出来,都是很熟悉的样子。那个圆圆脸的,不是学校教导处杨主任吗?对,就是他干掉了我的三个足球。还有那个戴着金丝眼镜装帅的家伙,就是经常让我罚站一两个钟头的班主任何老师。那张脸是……喜欢打咱们小报告的“哈巴狗”班长吧,那家伙告了我无限次了,如果她不是女生的话,我们几个兄弟早把这臭狗打扁了。唉呀呀,这不是那富家仔柳金富吗?仗着有那几个臭钱,又是杨主任的外甥,神气得不得了,在老子面前耍了好几回恶霸,我们几个兄弟忍无可忍,动了他几下,学校不分青红皂白差点把咱们给涮了。等一下,为什么给我看这些东西,难道……
“任务很简单,现在这四个人在指挥中心的室内特种战演习场内,他们手上都有武器,并且经过催眠,有很强的战斗力,命令你携带激光步枪和匕首枪各一枝,在10分钟内消灭敌人,喔,不,是5分钟内,明白了吗?”
“明白!”我不由自主地这么说了,然后看到将军在那里点头微笑:“很好,你没有问多余的问题,这让我很高兴,好吧,给你三分钟准备,我不希望看见你进去五分钟后还存在除你之外的活的人类,去吧。”挺胸,抬头,敬礼,说“是”,一切都这么自然;接过将军递过来的枪,我要去亲手杀人了,杀我认识的人,杀我曾恨过的人。可他们没犯什么该杀的罪,我却毫无理由地杀掉他们,就算我从前多恨这几个人,但我从没想过要亲手杀了他们。没时间想这种无聊问题了,我是雇佣兵,我的职业就是杀人,至于杀的是谁,我没必要去理会。暂且这样欺骗自己,端着枪走入室内训练场,看着大门缓缓关上,战斗开始了。
室内训练场内一片残垣断壁,我在碎砖钢筋中搜索前进,头盔探测器“哔哔”响起,发现目标,举枪、瞄准、射击、确认击中、转入下一个目标搜索。杀人了,是谁呢?
没时间多想了,又发现一个目标,在楼上,爬上去,不好,目标向我冲来,被发现了,迅速闪避,突然跃出射击,命中了。硕大的身躯,必是杨主任无疑。不要想,不要想!快前进,快搜索,要赶时间。楼顶上有人!向上冲,被目标发现,目标在盲目开火,冲击道路被火力封锁。背后有人!快卧倒!闪过一梭子弹,顺手甩出匕首枪,抱起步枪一个急翻身,是何老师,匕首正中他脑门!时间不多了,还有1分钟不到,爬墙吧,三下两下攀到楼顶,目标出现,举枪射击,没有击中要害,打落了武器,继续射击?可是,这是女生呀,即使是雇佣兵也可以毫不犹豫地下手杀一个活生生的女孩吗?别呆了,她正伸手往腰间呢,快扣扳机,接下来的瞬间,大脑里空白一片。
“很好,提前40秒钟完成任务,陆云上士,你可以退出演练场了。”耳机里将军正叫我。把枪挎在背上,看了一眼前面的尸体:眼镜掉了,眼睛不再圆睁着了,嘴角一点鲜红的东西。我不能想什么,除非我现在就打算发疯。沿着楼梯向下来,何老师的尸体脚朝上斜在楼梯间里,嘴和眼睛都张得很大,我跨了过去。
演练场的门开着,斯特兰蒂斯将军把手抱在胸前向我点头。
第九章花都——
一切都顺利,一切都顺利。我只是完成任务,完成任务……快别想了,已结束了,这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呀!难道我想这样吗?手脚麻利地杀死我的老师,我的同学,这是由不得我的事呀!
不要骗自己了,那么轻松地杀掉他们,完全是为自己前途着想,是要让斯特兰蒂斯将军看到,我不在催眠状态之中,我仍然是个忠诚于雇佣军上级的优秀人才。这样我就能顺利入选军官学校,就能将来当军官,干大事业。
就算这样,那又怎么样?我有选择吗?如果被将军发现我已从催眠状态中清醒过来,我的下场是什么?难道不是被干掉吗?我死了,就能救他们4人的命吗?
人性,人性呀,在我开枪的时候,人类的一切怜悯仁慈之心都飞到九霄云外,我科彻底变成了恶魔!
那就暂变成恶魔吧!够了够了!是的,我亲手杀了四个人,我是第一次杀人,并且我已不再处于催眠状态下,所以,作为人,我要自责,我要内疚,是吧?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们都死了,我再怎么样都无济于事呀。别想了,别想,忘掉这一切吧!
是吗?这样的事情能够忘得了吗?难道可以永远欺骗自己吗?难道……“陆云上士,战术教导学院到了,快下车吧。”克劳斯中尉打断了这一切。提起行军背包,走下飞车,和连长道别,军校的地面,就踏在了我的脚下。
我的第一个目标,终于要实现了。我知道我到这儿来干什么,不是为了屠杀更多无辜的人,是为了让无辜的人们不被屠杀、不被奴役,仅此而已。
之前又到军人医院和吴小莹接头了一次,但因为心情很糟,她与的话我大多都忘了,只记下了以后的接头方法和解放党党员的守则,还带来一盒解除催眠的磁带,匆匆告别后便被克劳斯中尉送到军校来了。
雇佣兵战术教导学院,看起来校园挺大的,建筑风格也很前卫,这是第一印象。我在这里的生活仍然(?)平淡无奇,操练,学习,吃饭,睡觉。不能肯定身边的人是否仍然在催眠状态中,根据解放党党员守则,绝对不可相信除自己直接联络人外的任何人,而我的直接联络人,指定为吴小莹一人,也即是说,在可能见面的人中,只可相信那个多嘴多舌的女生。
本以为有可能在军校中碰到蒙杰,因为吴老头说过,他因为算是天才呀。但呆了很久,也没有他的消息,想必还没考进这学校吧,或者已经OVER了呢(不可以这么想!)?有时会比较想念原来新自由党的同伴们,仔细想想想,原来大家都挺可爱的。
没必要想那么多,默默地学习着军校的课程,然后用天才的头脑把知识透彻理解,并在摸拟作战和军校演习中发挥到极致,很痛快的样子,在地面的学习绝对没有这种感觉。渐渐确信自己是为战争而生的人,也早就抛弃了过去的自卑与压抑,在这里我找到了真正想要的自己,这是……真的吗?
不经意间半年过去了,原定三年的课程我已修完了一半,和二年级的前辈们一同参加学期考核,拿到了综合评分第二的成绩,还有一百比埃拉的奖学金。但这都不重要,这个学校只是我要走过道路的必须经过的一段,我想要实现的理想,绝对能实现。
无聊的宿舍舍友们却一直叫着我请客,反正钱留着也没什么用,我可没想过存钱起来像从前退役的雇佣兵那样在地下安家落户,平时的假期我也根本没出去过,所以几乎是不花钱的。这次趁着有十五天的假期,就和大家一起到外面转几回,见识见识地下弗洛狄的城市吧。
军校附近有一座大约五十万人口的中等城市,一般的周末假日,领到出校证的学生都会往那儿跑,城市的名字很不错——花都。一大早一行六个人坐上出租飞车,不到半小时就到了花都,稍微有些奇异但已不值得由我来吃惊的城市。超现代的大楼和封闭型飞车道路与超古典的古罗马和中国秦汉建筑相互混杂,街上走过的男男女女,或穿着科幻电影中的超现实派未来服装,或穿着古代罗马、中国秦汉、古代波斯时的服饰,未来与古代,在这里相映成趣。
“我们的高材生,先去喝早茶如何?”宿舍中年龄最大——27岁,军龄最久——7年,来自美国的阿克达。乔治用很不错的汉语问道。“随便了,大哥。”在宿舍中,大家都叫乔治“大哥”,我更是不例外,16岁的“小弟”嘛。
飞车在一幢中国式古式木楼前停下,两位身着华丽的汉时长裙的美女在门前迎接,进到楼内,一切摆设都尽如秦汉时代——与博物馆和电视电影中所示的相差无几。乔治似乎常来这里,不时有端着茶点的小姐跟他打招呼。点了茶水点心,选了楼上一桌雅座,大家便坐了下来。跟乔治他们其实没什么好聊,乔治那家伙说话不离女人和钱,其他人也差不多,就只能应付两句而已。还是好好欣赏一下这里的古代风味,茶壶、茶杯、点心、桌椅以及美女,只有客人和刷卡付款机算是现代的吧。
“早茶吃完了,接下来去中心商场吧,陆云,你也应该买几件便服了,穿着军装可不能进一些好玩的地方哦。”“乔治,你指的是……”“笨蛋,说是好听是娱乐旅馆,明说了就是妓院,咱们雇佣兵进城里来,可不是为了喝茶逛逛街就算了……”“够了,乔治,谁跟你一伙呀,要去你自己去,还有,这种无聊的东西方不算在请客之内。”乔治又像平常一样摸摸我的头,狠劲地装大哥样:“小弟呀,你果然还太嫩,我们自然不勉强你,不过待会儿你可经乖一点哦,不要到处乱跑,因为大哥哥们都要去办‘正事’,你就在对面的公园里等我们吧。”真讨厌,一群老色鬼,算了,他们滚蛋了正好,不想和他们混在一起,就一个人逛街中吧,怎么说呢?就这样:“当我会迷路吗?放心,我有电子了图,中午12点我在公园门口等你们,10分钟内还没到,午饭自个儿掏腰包吧。”
于是,逛完中心商场后,乔治他们叫了出租飞车玩他们的去了,我嘛,一个人逛街喽。左手冰淇淋,右手糖葫芦,口袋里塞着巧克力,只是这一套军装太显眼,但又懒得换,就这样吧。这个城市真的很值得逛,古希腊的石柱与穹顶,古罗马时代的石雕,围墙上充满古埃及风味的浮雕,中国式的石狮和盘在文柱上的龙,大约是波斯时代的王宫式建筑。遥远时空的韵味享受之后,不愁找不到饮料自动贩卖机和专卖小吃的超级市场。进到中心公园里,正好碰到一具类似游园会的活动,看看也有很多穿军装的在那里玩,好吧,我来参加啦……
口袋里,手上,嘴里,都是糖果和点心!我是超级大赢家!玩得好开心呀,在地面时好像从来没有今天这样快乐过。东西太多了,找个地方坐坐吧。至少要把手上的先吃完。那边的喷泉不错,还有一个雅典娜女神雕像,就到那边去吧。坐好了,开吃!糖先放到口袋里,,饼干和小蛋糕当然要首先消灭,哎呀,奶油掉裤子上了,管他呢,吃完再说。难得今天心情这么好,左右看看啦,草地不错,柳树真漂亮,那边穿希腊式长裙的小姐有够靓,还有什么呢……
真破坏气氛,两个大汉在猛追一个穿汉式长裙的女孩,而且那边一大堆穿军装的竟然没有一个出手相助,虽然最后一个蛋糕还没吃完……笨蛋,一口吞下去不就行了吗?!哪有时间想蛋糕呀,女孩已经摔倒了,快冲过去吧。来不及说话,一拳先放倒一个,另一个往西服里面伸手,想掏家伙?吃我一脚吧!给我睡上好几天好了,碰上我算你们倒霉。转过身来,本来想照背台词:“小姐,你没事吧?”但一下子呆住了,说不出话来。是蓝丽梅!小学同桌初中同班高中同校,我的电脑游戏playfriend之一,我,蒙杰加上她,曾是老师恨之放骨的“逃学三剑客”,最重要的是,她为什么会在这?
此时她正剧烈地喘气,手捂着胸口,目光中充满恐惧,难道她还没认出我?提醒一下她吧:“酸梅,是我呀。”不料她却显得更加害怕,眼泪都坠下来了,一边抽咽着一边喃喃着什么“不要,不要……”“蓝丽梅,你怎么了?我是陆云呀,别怕,追你的人已经被我收拾了,喂!别哭呀!”那个笨女孩却不停地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但我知道我原来肯定是个好女孩,我不要去接客,求求你,不要送我回去呀……”“什么知道不知道,什么接客,笨酸梅,连自己名字也能忘记吗?少开玩笑了,快说说,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这里是地下呀。”“我真的什么都忘记了,在那什么旅馆之前的事,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你从前认识我吗?快告诉我,我从前是怎么样的?快说呀……”第一次看到她这样泪流满面,并且接近歇斯底里的样子,我正想说些什么,身后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兵大哥,你好啊。”肉麻死了,这么恶心的声音,回头一看,却是个打扮妖艳的中年女人,在那里扭来扭去卖骚。“什么事?”“没什么大事,我只想把这个丫头——我们旅馆的服务员带回去。”“她自己说了,不想回去,再纠缠不休,你就跟地上那两个一起躺着去吧。”都这么说了,那老女人还在废话:“想来兵大哥对这小妞有意思吧,这样好了,先让我把她带回去好好管教,过两天你来我们天香娱乐旅馆,到时候这小姐要多老实有多老实,这是免费招待券……”
“你说什么?!蓝丽梅怎么会到那种地方当服务员?你们对她干了什么?”我一时间就想揪起那老女人的衣领,可她穿的吊带裙根本没有衣领,差点我的拳头就想飞出去。她却不知死活,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说道:“这么罗嗦,看你这身军装对你客气点,就傲成这样子,还好我早有预料,叫了警察。告诉你,傻大兵,你要是乱插手,警察照样能把你抓回去。不过,若是肯帮忙嘛……”“住口!少废话,回答我的问题!”情绪已经控制不住了,但的确看到有五、六个警察向这边走来,其中两个腰里挂着家伙,要开打吗?来真的话,拿枪的我也照样搞掂!
“陆云,这边!”是吴小莹的声音,再回头,她已经在身后,正招着手:“快跟我来,会惹麻烦的。”好吧,我也不想揍更多的人了,拉起蓝丽梅跟着吴小莹跑向公园大门。后面有老女人在大喊大叫,还有警察的皮靴声。
坐上吴小莹开的飞车,街道飞向车后,除了蓝丽梅在那里抽泣,一时间车内没人说话。突然,车停了下来。“你……你们……去哪里?”“不知道。”“是吗?我……不该知道的吧?”这个吴小莹,今天说话好奇怪,吞吞吐吐的,怎么了呢?“你说过,你是叫陆云吧。”蓝丽梅说话了,脸上挂满泪珠。“是的,而且,你叫蓝丽梅,我们是朋友呀,还有蒙杰,你全都不记得了吗?”“真的,我什么都记不得了,什么都记不得了……”笨蛋,又在那捧着脸摇头。“陆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对了,应该向吴小莹求助吧,学心理学的应该对失去记忆的人有所帮助的。“她叫蓝丽梅。”我说,“是我从前地面上的朋友,今天不知怎么的,竟然会在地下见到她,那时候她正在被人追,我就动了手,谁知道那个老女人莫明其妙地冒出来,说什么蓝丽梅是她们娱乐旅馆的服务员,还叫来警察,还好你来解围。还有,酸梅……喔,不,蓝丽梅说她把到达地下之前的事全都忘记了,现在,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好。”“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以为什么?”“不,不,没什么,嗯……”莫明其妙的家伙,今天尽说些无聊话。“这样吧,现在去我家。”吴小莹没等我回话,启动飞车又钻进了车道。
打开车门,已在吴小莹家车库里。“你爸妈都在吗?”“我不知道我的妈妈谁,我是孤儿院里的,两岁的时候父亲就收养了我,就在接我到家的那天,我的养母突然心脏病发作死了,我连养母的面还没见着。父亲没有把我当灾星,他后来没再结婚,一个人把我养大……”“对不起。”没想到这家伙还有这样的身世,不过原来我想的有道理嘛,吴小莹怎么可能是那老头的亲生女儿呢?“没关系,是我把话扯远的,其实这几天我爸都不在家,说是去搞一个什么演习,现在我们学校也放假了,有时候一个人呆在家里也挺闷的呢。”
在吴小莹家的木地板上跪下(?),真有点像日本的传统房屋,房里没一张凳子,只能以跪姿“坐”在铺着席子的地板上,一般人住的地方也搞得那么老古董呀。“喝茶吧。”吴小莹端出茶水和点心,我可没心情用(其实是刚才吃饱了),先得问清楚蓝丽梅的事。“酸梅,别哭了,说说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还是把你能回忆起来的事都说出来吧。”“你刚才不是说,我叫蓝丽梅吗?”“酸梅是你外号……不,总之平常在地面,我和蒙杰都这么叫你。别管这些无聊小事了,回到正题啦。”
“嗯……我只记得不知为什么和好多女孩子在一起,那个追过来的女人跟我们说话,说那里是什么娱乐旅馆,也就是妓院,还说我们的任务就是接客……虽然记不起在此之前的事,可我知道,我从前绝对不是干这个的,我一定有很美好的生活,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呀……”好烦,又哭了,初中以后再没让我看见她哭过一次,今天……笨死了,怎么会想到这里来。
“是洗脑,”吴不莹说,“蓝丽梅,你注意到旅馆里的那些女孩吗?”“是的,的确有点奇怪,好象,大家的眼神都呆呆的,我试着想和她们说话,却没人理我,我逃走的时候,她们还在那里大喊大叫,警卫就追过来了。多亏陆云帮忙……”“对了,就是洗脑,把不小心落入禁区陷井的一些女孩洗脑,然后送进妓院,这种军队与妓院间的肮脏交易,在地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像蓝丽梅这样的情况,大概是偶然的洗脑不完全成功……”“可恶,竟然这样对待酸梅,还有,这种该死的生意在地下居然也合法。”“别说废话了,蓝丽梅,你就先住我家吧,我去请教一下我的老师,也许有可能治好你的失忆症;还有,陆云,你知道她失忆前的事,这也需要你的帮助,这几天你每天都过来吧——有问题吗?”“不,当然没问题。”
吴小莹还真够意思,我还没说呢,她就主动帮忙了,没白受她领导那么久。等一下,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头,蓝丽梅会不会是……军队上级派来的间谍……虽然我也不愿这样想,不过,基本的警惕性我是不会放松的。“呈小莹,出来一下。”我把吴小莹叫到屋外,说了我的不安。“放心吧,是不是间谍我很快就能知道,就算是因为催眠或洗脑真成了间谍,我有办法让她变回原来的样子。还有一件事,我不知该不该问……”“不话就说啊。”“那个……蓝丽梅……只是你一般的朋友吧?”“好朋友啊,怎么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哎呀,不说了,总之,这个女孩你不用担心了。对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想起来了,都快12点了,答应乔治他们请吃中午饭的,快走吧。“对不起,我该走了。想来的确还有事,嗯……今天麻烦你了,谢谢,明天再见吧。”“喂……”快跑快跑快跑,叫出租飞车飞向市中心,好象,吴小莹刚刚又说了什么,管她呢,先把那群饿鬼解决了。
吃午饭,再逛街,买了两套衣服,看了一部搞笑电影,最后一顿大餐,总算陪完了大白吃们。只是到了归校时间,明天再说吧。
躺在床上,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我是灾星吗?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先是蒙杰,然后为了愚蠢的测试,他们四个本不该死,现在又是蓝丽梅,虽然和我没有直接关系,可为了这天才的名号,让双手沾满鲜血,内心充满痛苦,有意义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必须做一些事,至少要保护从前身边的人,我不要等到我实现什么破计划时,从前身边的人全部陷入不幸中,可恶……
我该怎么办?
第十章BOYSMEETGIRLS——
好痛,好痛,这个无声闹钟敲人好狠呀。爬起来,四面看看,乔治他们睡得挺死,穿好衣服溜喽——今天穿的是昨天买的休闲服。
来到花都,按一下吴小莹家的电铃,开门的古代美人是……哎呀,这家伙穿得这么夸张,暗绿底色上刺有牡丹花的汉代长裙,裙边上用金色细丝挂着一块七角形翡翠,还有用镶粉红绣边的淡紫色布条扎成一束的马尾,这个样子,要去相亲啊。
“喂,怎么不说话,快进来呀。”吴小莹奇怪地看着我。
“我是在想,老是穿护士服的人,换上古装让人有点不习惯。”
“喂,你长没长眼睛呀,谁老穿护士服来着,昨天没见到我穿休闲装吗?还有,这不是古装,这叫汉服,一般时候呆在家里或者逢年过节的,我们弗洛狄汉系人都会穿这个。”
“知道了。”
“知道了还不快进来。”
走进院子里,吴小莹先把我拉到一边:“调查清楚了,蓝丽梅只是偶然落入禁区陷阱中,被洗了脑就立即送到妓院里,和军方情报机关无关。”
“现在她怎么样?”
“情况不是很好,昨天给她做了人工催眠,她说了些地面上的事,可醒来后又什么都想不起来,而且容易歇斯底里。”
“进去看看吧。”
推开玻璃门,蓝丽梅换了套粉红底色上刺有蝴蝶花纹的汉服,正在桌子边上沏茶。看到我进来,她微笑着向我点头,总算见到这家伙笑了。
“你来了正好,”吴小莹说,“我们正要开始治疗,你来帮一下忙吧。”
“怎么帮忙?”
“我对蓝丽梅施行深度催眠,你在旁边说一些她从前的事情,唤醒她大脑皮层深处的记忆,再辅以电波和药物治疗,中度恢复成功率大约是百分之二十……”
“只有百分之二十?”
“喂,这可是科学的推算。”
“不跟你说了,快开始治疗吧。”
酸梅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像……绒布狸猫(?)。吴小莹这无照巫医搞了一通催眠术,酸梅断断续续地开始说一些有用的话:“老师……又发了几张卷子……西街杂货店的巧克力好吃……阿云大笨蛋……又把两个傻瓜打败了……哈巴狗又告密……阿云惨了……臭狗,臭云,竟敢不理我,不就开个玩笑嘛……妈,我想要手机嘛……破电脑,又坏了,今晚不能和阿云联网了……”
“陆云,你可以说了顺着她的话说,快呀。”吴小莹在催我,我却一下子想不出来该说什么,笨酸梅,就算说梦话,说得有条理点好不好。
“阿玉,作业借一下……阿云,借你抄啊,从高才生那里弄来的……”
“谢谢。”我总算能接上一句。
“笨蛋白给你呀,中午请我吃冰淇淋……要草莓的……”
“没问题。”
“……真老土,还在看高桥留美子的劣等漫画……”
“你懂什么,经典漫画永远不会变土,你的樱桃小丸子才够烂”
“阿玉的裙子好漂亮,明天逛街买更好看的去”
“……”
“最新的泼水炸弹,明天用来偷袭他们……嘿嘿……”
“臭酸梅,胆敢暗算我们,尝尝高压水枪吧。”
“哎哟……不要……停火了,现在大家都扯平了嘛……”
“才怪,马上请我们吃巧克力,否则丢你到河里喂鱼。”
“你们敢……”
“不服呀,我们也有泼水炸弹,接招吧。”
“可恶,你们早有预谋…”
“活该,谁叫你笨,先动手惹我们。”
“投降了,吃巧克力吧…。”
……
……
“很好,效果不错,可以停了。”吴小莹说,只好停止与酸梅争执到底是西街的米粉还是城北的煎饼好吃,顺手捡起一本书要砸下去。
“喂,你干什么!”吴小莹大喝一声,手停在了半空中。
“习惯动作。”
“笨蛋,催眠进行中不能突然弄醒人家,会让治疗效果减弱,我来吧。”吴小莹又弄起巫术,几分钟后,酸梅醒了。
“酸梅,记起什么了吗?”
“好像…有一次街上我跟你还有另外一个人打水仗…还有…又想不起来了…”“不要紧,总算能想起一点东西…”
“陆云,你饿了么?”吴小莹问。
“是的,早点还没吃呢。”
“又打算第一节课打游击战呀。”酸梅突然接着说。“酸梅,你又想起什么了?”
“不知道,我只是…想也没想就说出来了。”
“看来,治疗效果超出我的预料呀。”
“少废话,拿东西来吃。”
“喂,陆云,你竟敢这样对上司说话,罚你去厨房切萝卜,要切成大块哦,蓝丽梅,跟我去准备火锅吧。”
“好的。”
“我还没说好呢…等一下。”
没办法,和酸梅说话说久了,不知不觉变回地面时那德性(现在还不一样吗?)不小心说错了话,乖乖地来切萝卜咯。午饭打火锅吃吗?想象一下地下“传统”的火锅是什么样的,该不会是烧木炭的…回头瞄一眼,哇,果真是烧木炭的,就不能…稍微…先进一点吗?
管他那么多,猛吃猛吃,吃饱了再说。本来说下午继续治疗,不料吃饱了撑着的蓝丽梅说要玩电脑游戏,太棒了,头一天治疗就恢复得这么好,洗脑洗不干净也是应该的。为了巩固治疗成果,就陪她玩吧,还好吴小莹家的屏幕和操控器够用,她家的综合电脑也装了不少地面流行游戏,三人联机开战吧。玩得太高兴,忘了时间,感觉肚饿时,已是晚上七点多,人造太阳早视了踪影。
“哎呀,储藏箱里没吃的了,陆云,请我们出去吃。”
“为什么非得我请?”
“谁叫你得了那么一大笔奖学金,还有,男生请女生,天经地义。”
“喂,这不能算理由吧。”
“还废话,是不是想帮我们擦地板啊……”
“就是,陆云,不要那么小气嘛。”连蓝丽梅都这么说了,我还有得说吗?谁知道自己那么无聊,还爱跟小女生斗嘴。
又被“剥削”了一顿大餐,今天ENDMISSION。落荒而逃(才怪),过得不错呢,明天再见。
转眼间假期快要over了,蓝丽梅的记忆恢复得很快,不再捂着脸拖头了,而是拿拳头敲我的头,全部记忆都恢复的话,想来也不是很好的事。假期最后一天,和蓝丽梅说了一整天的话。她告诉我自我和蒙杰从地面失踪后,小镇里一年半来的一些事。我失踪以后,我妈急病了,很长一段时间卧床不起。班里组织了几次慰问活动,前几个月,我妈算是病好了,可是直郁闷不乐。公安局和学校联系组织了几次搜救行动,没想到杨主任,何老师,班长吴枫。柳金富还有两名公安不明不白就失踪了,后来市里下了通知,封锁消息,停止搜救行动,将西山森林划为禁区。失踪案从此不了了之,保险公可司按死亡的标准向我们这些以地面消失的人的家属支付了赔偿金,我地面上的亲人,同学,朋友们都当我死了。还有很多小事,足以让我感到伤心与痛苦,思念之情涌上心头……
吴小莹没来插嘴,只是默默坐着听,吃饭时间她就端上饭菜。吃饭后,我要回去了,却听见开门声,原来是吴准将回来了。老头看到我和蓝丽梅,愣了一下,又马上露出笑容:“欢迎,欢迎。”
“报告准将,上士陆云准备返回军校。”
“好,回去吧。”吴小莹丢过来一袋饼干:“快走吧,这里由我跟我爸说好了。”就这样。结束了一个假期,我很满足了,虽然并非总是快乐的感觉在洋溢,总归知道了许多我很想知道的事情。知道了爸妈现在还好,知道了我所杀的4人为何落入地下,还有…不想了,心情会变坏的。
走出吴小莹家的院门,一个人拦在那里,是…这次考核二年级第一名上野枫,颁奖大会上见过他一次,他来干嘛?
“陆云,不打扰的话,到那边的茶楼去坐坐好吗?”这家伙,想干嘛哪,打架的话,他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看看再说吧:“好吧,你轻快喔。”
找了座位坐下,那白痴又支支吾吾想说不说的样子,烦死了。“想说什么就说吧,我还要回学校去呢。”
“这个…你…和吴小莹很要好吧。”恩,情况不对,这白痴有何企图,莫非是装神弄鬼的特工?
“一般啦。”只能先这么说了。
“你…对她…了解吗?”
“了不了解关你什么事呀。”
“当然关我的事……”上野枫突然很冲动,好像我拿蛋糕砸了他的脸一样,“不…我不是这意思,我是想……”傻瓜一样,说到半又软下来,搞什么飞机浪费我的时间。
“有话快说,再说废话我要走了。”
他怔了一下,然后一个下定决心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的表情一溜烟把话全吐出来了:“其实我很喜欢吴小莹,开始只是在医院见过她几次,后来偶然知道她住在这里,我就想顺这个假期找机会接近她。可这些天,我看见你每天都出入她家,就没……”
混帐东西,竟敢监视我,还拿这种白痴的借口来搪塞,懒得理你,走人罗。“陆云,别走呀,我想郑重地问你一个问题,你是吴小莹的男朋友吗?”
“你无聊呀,想泡妞快去泡啦,缠着我有什么用…恩恩,这家店的巧克力好吃…
byebye。”
“陆云,等一下…”
管你死活,嚼着巧克力坐上出租飞车,白痴,再见,还有,谢谢你请客啦。军校考核第一名竟是这副德性,当头脑简单的特工还不够格呢,等你个头呀。
别闹了,还是认真想一下,这白痴说的还不一定是假话,为情所困,大人的烦恼,去死好了,关我屁事。
开学了,忙忙碌碌的,快乐痛苦,都埋于地狱之下,麻木一下也好。开学第一周的周日,吴小莹打电话来,说蓝丽梅到她家附近的一家茶楼做服务生去了,那边有好多她的朋友,叫我不用担心。OK,OK,虽然暂时没办法把酸梅送回地面,就让她好好地在这里过一阵子吧,总算还有人照顾。
这个周日也许很快乐,在上野枫来破坏气氛之前。那白痴到我宿舍把我叫出去,在学校花园又摆出副想打架的势头。
“你真的不是她的男朋友?”又说无聊话,神经病。
“不是啦,烦不烦。”
“那我就放心了,”说着他从花丛中提出一大袋东西,“这是上周末我们见面那家店卖的巧克力,如果你肯帮点小忙,这些全归你了。”
“你以为我会被收买吗…帮什么忙呢。”
“透露一点吴小茔的情况,你所知道的,主要部分就可以。”
“蛮横无理,插科打诨,不尊重军人,贪吃,爱骗人,就这么多。”
“真的?”
“不信拉倒。”
“巧克力归你了。”
真正白痴,这是装的呢?这样说话应该不会有危险,还是不放心,那么轻易拿到一大堆高级巧克力,于心不安,跑到吴小莹那儿问问吧。
跑到花都,吴老头和吴小莹都在,就向领袖报告好了。支开吴小莹,吴老头把我拉到密室中。“那小子真想追我家小莹?”
“他是这么说的。”
“我会调查的,另外,你呢?”
“我什么?”
“你对我家小莹怎么看?”
“漂亮,可爱,细心,善解人意,橱艺精湛,谈吐文雅…”
“这不像是说真话的口气啊。”
“没有啊…”
“好了,这件事先别让小莹知道,我自有主张。”
“Yessir。”
客厅里吴小莹已摆好了茶水点心,既来之,则吃之,坐下啦。
“爸爸跟你说什么呢?”知道你会这么问,两个字卡住你:“机密。”
“讨厌,不说拉倒。”
“蓝丽梅还没下班?”
“来这就为了见她呀。”
“什么嘛,顺便问一下啦。”又说奇怪话了,地下的弗洛狄女孩,搞不懂呀。“我不信,你一定是为她来的。”
“不信的话,照样拉倒。”
“哼,不说真话,下次来没有小甜饼给你吃了。”
“不过一定会有三层奶油蛋糕吃吧。”
“去你的…”
没时间陪你聊天了,还有作业要作,再见啦,吴。小。莹。
日子过得不错。掩藏住许多不快回忆,珍惜现在的快乐时光,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爸爸,妈妈,放心吧,我总会到地面与你们相见的,在此之前,一定要好好的过呀,真希望你们的心情能与我现在的一样,这不仅是梦的。又禁不住想念起父母,是看到吴小莹他爸所生出的感触吧,看得出,虽然是养父女,感情还挺好呢。不想了,写作业。
吴老头的调查有了结果,上野枫与军方特务机关并无关系。一个20岁的年轻人,喜欢漂亮女孩是正常的,不用担心,顺其自然(以上是吴老头的话)。
那好,就顺其自然,反正上野枫再没来打扰我了,认真学习,认真学习吧。
两三个月的时间一下子又不见了。周六的晚上,趴在宿舍里设计战术预赛,电话响了起来,是蓝丽梅。“陆云,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地球历11月25号,星期天。”
“还有吗?”
“祖国完全统一纪念日。”
“还有呢?”
“歼-10战斗机正式服役。”
“还…有…呢…?”
“都不对吗?我想想,想一想…”
“笨蛋,明天是你生日呀,我用打工存的钱给你订了生日PARTY,在樱花大道的飞凤茶楼,吴小莹也会来,明天下午3点之前不到的话,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没那么严重吧。”
“少罗嗦。”
“谢谢你呀。”
“哪有那么便宜呀,钱算我借你的,还要加利息,谁叫你木头脑袋,还忘了自己的生日,要我帮你打点…”
“是…嘛…哈哈哈”
“干嘛笑那么假。”
“不要管这种细节啦,总之,我会准时到的,明天见,挂了哦。”
什么呀,这个酸梅,又在干无聊事(哪有)。其实心里好高兴。居然忙得忘了生日,但又让酸梅记着了,这样缺乏信任感的地方,有一个值得信任的老朋友还真不错。记得小学三年级时,酸梅送给我一个绒毛小狗作为深入礼物。以后每年我生日时,她都会送我礼物,最近的一次,是高一上学期吧,记得是白金版的《梦幻特工队》游戏软件。想起从前都对自己生日记得很清楚,是酸梅每年送礼物的功劳吧,嘿嘿嘿,…恩,这次,她还会有礼物给我吗?有的话,是什么呢?
星期天早上,先在跑道上全副武装冲了20公里,然后洗澡更衣,换上套比较“酷”的衣服,在花都市场花二十比埃拉买的,相当我这个上士一个月的工资了。发型改变一下,用上点摩丝,照照镜子,比我大部分时间的扮相都棒上十倍。
“哇,那么帅干么,泡妞呀。”乔治今天竟然不出去,焉焉地撑在床上盯着我梳头。
“好久没当酷哥了,老套着那身绿皮好没意思。”
“不止如此吧。”
“随你怎么说。”
“唉,想当年我像你这么大时,还没你那么帅呢,都泡了七八个妞了。”
“所以现在你还没结婚呀,那么花心,只适合妓院混。”
“什么是‘花心’?”
“自己查字典去,我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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