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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鸟》第二集 天怒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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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天怒初现

第一章

漆黑的墨夜无际无边,代表希望的光明仿佛已永恒地被黑暗所吞没,再不复现。

漫步在飘升着血腥味的地毯上,风雷和冷血两人有种荒凉的失望感。

没有光线的房间,已没有生命的存在。

两人联手合击,仅用了三分钟,就让二十位实力强绝的忍者永远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曾一度怀疑,是不是幻影的部下劫走了昏迷的火鸟。因为追魂勉强地察知到火鸟曾经倒地,而半分钟之内,正好有一辆车驶过。所以,当两人接到幻影的同伙就在附近的时候,两人出手了。

冷血的毒药毫无征兆地跟那些忍者们体内的兴奋因子混合了,一切都很顺利。不顺利的只是,两人用尽法宝,几乎把他们的骨头都榨干了,也无法从那些家伙口中得到火鸟的消息。

“妈的,就像是地面开了个直通地狱的捷径,把那小子送了进去。”走在灯光昏暗的巷子里,风雷甩甩他狮子般的金发,好象想把心中的郁闷全都甩走。

“如果让火鸟那家伙进地狱的话,连阎王爷也会很头痛吧!”冷血不知是冷笑还是嘲弄地说道。

突然,两人同时停下脚步,风雷甚至疾风似的扬起了他的右手。因为,一个魅影般的人影突然现出,站在一条小横巷巷口。

“想吓人也不用这样子啦!”风雷倒竖起金色的粗眉,有点不满地说道。

冷血连动也没动,整个人就像是化石,只是他这尊化石的眼珠还会转动,把眼目中冷冷的异样光芒罩在来者身上。

来者是追魂。

出奇地,他的脸上并没有早前若隐若现的紧张感,他脸上那种安详,使人感觉他就像一个精神高度紧张导致三天无法入睡,然后终于迎来睡魔的失眠者。

那是松了一口气的解脱感。

两人最在意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他的手,比美女还要纤巧百倍、嫩玉般的手。他的手,正爱怜似的抚摸着一支发亮的手枪——火鸟的‘沙漠飞鹰’。

“那小子在哪里。”风雷很急躁地道。

“在温柔的梦里。”追魂很平静地说着无棱两可的话,似乎他正用他天下独有的异能在品味着透过辉宇的手枪传来的柔和灵魂起伏。

“别说得那么深奥!老子不懂!”风雷的嘴巴和鼻孔想牛发怒时一样喘着粗气。

冷血忽然明白了,伸出手,挡在风雷发达的胸肌前面,冷道:“你知道有什么好法子可以让自己的好朋友痛苦一辈子但无法责怪自己吗?”

“……”风雷和追魂同感愕然:怎么会有这种法子?

“很简单,我们只需把火鸟的宝贝子女调教成我们这样子,我保准他一辈子欲哭无泪。”

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冷血向前走着,可是,等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颀长的巷子外了。冰冷的身影,似乎已经完全融入到冷寂的夜色中,成为其中一分子,再也分不出彼此。

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之际,风雷和追魂正对望着,眼睛里正闪发着不怀好意的光芒,宛如他们的眼光,就是未来的保证。他们几乎可以预见到,他们已经用可恶无比的阴谋,填满了火鸟的未来。

“嘿嘿嘿!只要多介绍几个美女给他,然后,生够三个孩子,我们一人一个……”风雷如是说。

“嘿嘿嘿!”追魂只是冷笑。

或许,恶毒的诅咒可以超越时间和空间。

与此同时,远在J国另一端正搂着远藤晶睡觉的火鸟猛地打了个寒颤,奇怪地,脑海中浮现出追魂三人的鬼脸,而且他们的脸上都调合了阴湿寒冷的色素。

“又是哪个家伙想唬弄我了?千万不要告诉我,那三个家伙会半夜摸到我的床头。”低声骂骂咧咧地,辉宇心中满是不好的感觉。

两人是睡在同一张床上的,不知道为什么远藤晶似乎对辉宇很放心,就穿着睡衣跟辉宇一起睡。

也许是因为,远藤晶也知道辉宇很清楚自己是那种外柔内刚的女孩子,如果辉宇强来,那辉宇永远也得不到自己的心了,所以晶很放心。

辉宇晃晃脑袋,把那种不好但并不含恶意的感觉摇走,平静地望着躺在自己身旁的晶。

天仍未亮。

柔和的月色由床侧面的窗纱透入倾洒在房间的地板上,炫出一大片银光,使侧趟在自己身旁的晶显得更美了。晶发出轻美匀和的呼吸声,睡得又香又甜,嘴角犹挂着一丝浅浅淡淡的轻灵笑意,神态动人至极。

忍不住,辉宇凑过头,想去吻远藤晶一口。

可是,辉宇几乎把嘴唇贴上去的时候,却发现晶的手里面握着点东西。

是什么呢?

轻轻撩开被子,仔细一看,辉宇不禁哑然失笑,那是一把一指长用作切小蛋糕的塑料餐刀。这是一种警告,友善的警告。

真正动粗的话,绝对是没有作用的。这是一种糅合了新时代风潮和传统观念的奇异思想产物。为了彰示对辉宇的爱,远藤晶可以不避嫌地跟辉宇睡在同一张床上。可是为了守住自己最后一道矜持的警戒线,晶又象征性地拿着刀子,至少是刀子的一种。

“真是可爱的带刺玫瑰。”辉宇在心中是这样想的。

不管了,睡吧!在龙魂的家伙找到我之前,能放多少天假就放多少天。

第二天早上。

“晶,准备好没有啊?校庆还有1个小时就开始了,我们要出发了。”辉宇叫着。

女人就是麻烦,为什么化个妆,穿套衣服都要个把小时呢?

辉宇抱怨的同时,却惊觉自己有着无限无穷的耐心。

这就是热恋中的男女吗?

讶异于自己的变化,辉宇苦笑着。

今天是他和晶母校的70周年校庆。本来按辉宇的计划,今天是要去P国恐吓一个混账,要他停止走私活动的。不过,老子在放假,管它呢……

既然晶铁定要去,自己当然不能少。反正,只要没有人能把黑暗世界里那个相貌不明的火鸟跟现实世界中的自己对上号,那就绝对没事。

远藤晶从房里走了出来。

整个房间突然增添了一层炫目的闪亮光层。

“好美!”辉宇不由得赞叹,辉宇自认见过不少美女,可是,当远藤晶穿着她特地为校庆买的浅蓝色外套和白色纱裙盈盈站立在自己面前,辉宇依然有种惊为天人的慨叹。

新衣服柔和地勾勒着远藤晶倩美的动人曲线,在射入房间的阳光照映之下,乍看就象是闪耀着美丽翅膀的天使。

强烈的兴奋感浑融进辉宇的大脑,他走上前去,很小心地牵着远藤晶的手,生怕弄坏了这尊人间的唯美塑像似的,说道:“晶,你今天真美!”

“那我昨天呢?平时呢?就不美了啊?”远藤晶侧着头,不依地嗔怒道。

“哪里。平时一样美,只不过今天特别有韵味。”辉宇灵动地翻弄着舌头,巧妙地在词语的海洋中转弯。

“什么啊!”晶不满地抗议,举起粉拳装出一副想揍辉宇的样子。

辉宇哈哈一笑,当然不会给她得逞咯,手用力一拉,就把晶拉入自己怀里了。

晶配合地卷缩起娇躯,像缩起尾巴的松鼠般缩进辉宇怀里,纤纤玉手顺势紧搂着辉宇的粗实的脖子和宽厚的肩膀,瓜子般巧俏的脸庞移到他面前三寸的地方,美目中放射出朦胧中带着娇柔的爱火,嗔嫩地说了一句:“你这个口甜舌滑的大坏蛋。”

忽地觉得自己丹田处有一股欲火升腾而起,辉宇觉得自己有种原始的冲动,正当他想有进一步动作的时候,喉咙不知何时被晶用那把带有齿子的餐刀顶住了。

“我就知道你们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看见美女只想乱来。”

“哪有——”辉宇一边流着冷汗,一边辩驳着。

“你刚才分明就是啦!”远藤晶星眸半闭半开,但此前的朦胧感却不见了,似乎笼在上面的薄雾已经被智能的灵雨洗得一干二净,不再有半点蒙尘,那种水灵的通透感若似皓月当空。

像是挑战辉宇的定力,又仿佛是示威,晶一边用塑料餐刀象征性地在辉宇的喉咙比划着,一边故意在辉宇的臂弯中仰伸着自己的柔躯,使自己经过负离子处理的秀发水瀑般飘垂而下,更把傲人的躯体线条在辉宇的眼皮底下挑逗似的耸动变幻着。

偏生美人在怀,却动弹不得,气得辉宇七窍生烟,只能默默地祈祷晶早日嫁给自己,好让自己可以名正言顺地‘惩罚’她一番。

“如果我真想要,我半秒钟就可以收拾你。”辉宇在恐吓晶。

晶完全不理会。

“我爸爸说,女人跟男人比气力是件很愚蠢的事情。所以嘛……”晶簌地收起了那把软得几乎被风吹也会晃几晃的塑料小刀,走到旁边,拿起桌子上那杯装有冰块的冰水,喝了一口。然后,嘴里含着一小块冰块,在辉宇的额头和两颊上各吻了一下。

冰冰的,凉凉的透彻感传遍了辉宇整个脸庞。

“给你冷静一下,小坏蛋!”

“我怎么降级了?刚才还是大坏蛋……”辉宇不知该生气还是该感到幸福,这种欲上难下的糟糕感觉,把他给折磨坏了。

“哼!我就喜欢!反正,你一天不娶我,你就别想碰我!”远藤晶就像是调皮的小仙女,恶恶地又有点凶凶地用曲着的食指敲着辉宇的鼻梁。

“好啦好啦!快迟到啦!我们先出发吧!”辉宇刻意地回避了这个问题。

“是了,校庆会碰上谁呢?”

“……只要不碰上情敌就好。”

“你知道本小姐魅力惊人了吧!还不赶快动手。”

“速销期的产品从来都是明降暗升,其实还有降价空间,应该持币观望。”

“你去死……”

“我死了你嫁谁?”辉宇俏皮地还口道。

“我嫁猪嫁狗都不嫁你。”话虽这么说,在语气中却找不到一丁点认真的成分。就这样2个人边说边向酒店外走去,当就快要走出酒店时,一辆红色的法拉利,映入两人的视线中。

第二章

“天啊,是辛娜。如果给她缠上那就麻烦了。”远藤晶低声说。

“缠上?”

“你不知道吗?她现在是‘大名鼎鼎’的记者呢!”

“那就是打着‘新闻自由,偷窥无罪’的合法‘狗仔队’咯!果然,这种八卦的工作是最适合她的。”辉宇道。

“哼!我知道你那臭烘烘的脑袋在想什么了。那时候你被抓是活该!”

晶的话,把辉宇脑海里的时间之轮往后倒推移了几年,恍惚飘缈中,辉宇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曾经……

“不许跑!这次我一定要抓到你!”在背后,辛娜一边追旷课的辉宇,一边大喊。

那时候的辛娜还是校园纠察队队长,专职负责整肃校园纪律的她,跟喜欢旷课的辉宇可以说是老冤家了。

只是因为辉宇触觉敏锐的关系,每次辛娜都看不到辉宇的脸,就给辉宇逃掉了。辛娜自认全校跑步最快,但仅限于女生罢了,跟辉宇相比还差了那么一点。

“造反有理!旷课无罪!我有权利不选那些讨厌的课程。”辉宇一边以媲美兔子的速度飞奔,一边把足以气得辛娜整个人跳起来的话顺风吹了过去。

“现在是全校上必修课的时间!”

很可惜,辛娜喊出这话时,辉宇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什么嘛!”辉宇咕嘟着。

“是了,她真的每次都抓你不到?”晶突然问。

“无可否认,她是一个触觉极为敏锐的女生。但……你没发觉,她这人太张扬不拘小节了吗?”

“你是指……”

“公狮子无法捉到猎物是因为它有股难闻的野性腥味。而辛娜无法逃过我的感知是因为她的脚步太重。打个比方,假如有一只食肉霸王恐龙以时速一百里向你猛冲过来。你能不发现吗?”

不知为何,在辉宇恶意的解释下,远藤晶的脑海中真的浮现出辛娜兴冲冲地杀过来的样子,而且很不幸地,辛娜美丽的外貌还渐渐地幻化成皮粗肉厚的恐龙。

“用法拉利来采访……的确太张扬了。是了,人家不跟你说这个啦!你可以帮人家求求辛娜,让她不要缠着我,好吗?”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以我跟她的老交情,肯定没问题。等我五分钟。”话没说完,辉宇的身影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了。

“老交情?”晶眨了眨灵动的美目,不消一秒钟,她眼中绽射出的睿智光芒,就穿透了表象的浮冰,直入真相的水面底下了。

“让他乱来恶搞真的没有关系吗?”想起辉宇很可能把事情越闹越大,晶不禁起了担忧之心,真想立刻冲出去把辉宇拉回来。

糟糕的是,辉宇一向以神出鬼没著称。好比躲进洞里的兔子,他不出来,你别想找到他。

晶只能干着急,同时在心中为辛娜祈祷。

辉宇悄悄从酒店的侧门出去,在街旁找到一个智能电子付费机。原本这种机器只属于方便途人交电话费等杂费的电子系统,不过,跟电脑联网罢了。

“嗯……账号……密码是……5354168.”表面上,辉宇正在交手提电话话费。

实际上,他却通过交费系统悄悄地接入到一个隐藏在银行客户端电脑系统的黑客程序。银行的中央电脑系统太严密,要侵入很费时,但客户端系统就没有那么麻烦了。只要把黑客系统伪装成电脑的系统文件,是很容易瞒过监测程序的。

现在,辉宇通过程序接通了警方的通讯系统,他拿起了本来用作人工服务的付费机旁的话筒……

两分钟后。

在酒店附近的一个巡警接到了同僚的通讯。

“1080呼叫9394.”

“这里是9394,请讲。”

“看到街角那辆红色法拉利吗?她违反泊车条例啊!”

“无聊,不去。”

“驾车的可是美女啊!”接着,同僚迅速报出该美女的外貌。

“……知道么,抓违例泊车是警察的天职!”巡警大义凛然满脸色相地开着巡逻警车过去了。

当巡警快到的时候,辛娜的法拉利突然警号大作“呜呜呜呜”地叫了起来。那是车子上的卫星定位系统向旁人表示这是失车的叫声。

声音,惊动了附近所有人,路人都以看贼的眼光看着一面不知所措的辛娜。

这时候,辉宇旋风式地闪身而至,微笑着向远藤晶做了个ok的手势。

“你侵入了她车子的保安系统?”

“我以恶魔的名义发誓!我没有。”

“但是,我记得你在大学的时候曾经闯入学校的成绩发布系统,把辛娜那学期的成绩改了十一个不及格出来。”

“……那是上天要惩罚她。”

“哎呀!你不要那么过分就好。”缓缓地吐出一口如兰香气,晶叹气了,她忽然发现,自己想以前那样,依然是拿辉宇没办法。

辉宇向远藤晶展露出一个混合了天使的纯洁和恶魔的坏意的笑容,然后就牵着远藤晶的手向停靠在酒店门外的出租车走去。

春天的气息随着微风轻轻地送进了学院的一隅,这慵懒、带着点花香的气息,感染了整间学院的学生。阵阵清香的空气扑面而来,醉人的花草味儿,伴着泥土的温馨,沁人心脾。

花池里已经泛着点点绿色。呵!好鲜艳!嫩嫩的,绿绿的,绿中透着点微黄,充满着生机。

辉宇和远藤晶优闲的在校园散着步,享受春天的阳光,空气中交织着学生的嬉闹声、老朋友重逢的道贺声、师生相聚的欢欣笑声。

重临旧地,两人都有种仿如进入迷宫探险的兴奋昂然感。

“大概可以见到很多老同学和学弟学妹吧!”辉宇道。

“喂喂!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是用什么方法甩开我们的学妹(辛娜)的?你该不是真的要她当偷车贼吧?”

远藤晶美目一转,调笑着问道。

辉宇笑了笑:“嘿嘿嘿!那些只是幌子,我怕就这样走过去她马上会开车子撞死我啊!

所以我只能周转了一下,请她们吃早餐咯。“

“她们?早餐?”远藤晶迷糊了,辛娜这位学妹是出了名难缠,辉宇这家伙一定干了什么“一份三文治,一杯奶茶,2根香蕉。那么丰盛的早餐,谁会拒绝?”辉宇贼笑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变成了两条细缝,不停闪动着诡异的灵光。

晶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个窈窕的身影从校道的那端跑过来,火红的紧身服如同一抹狂烧的火焰,就好象跳跃着生命的经典动感画面。

“辉宇,我就知道是你!你给我站住——”人未到,音先至。热火般的劲气,惊雷般的怒意,使晶毫不怀疑,如果不是自己跟辉宇站在一块,辛娜大概会真的开车冲过来把辉宇撞死。

“呃……好男不与恶女斗!先跑为妙!”不等晶反应过来,辉宇突然用力拽着晶的手腕,飞一般逃跑。

“等等!你这混帐!”如果辛娜的声音可以化作武器,此刻的辉宇至少被扇了二十个耳光了。

“坏蛋,我穿着晚礼服啊!”晶一边毫无淑女风范地跟着辉宇狂跑,一边大声抱怨着。

“你的晚礼服名字叫做淑女风度吧!把那东西扔掉,逃跑不需要这东西。”辉宇一面振振有词。

或者是晶一直有做健身操,以及大学时曾经加入过田径队的关系吧!非常奇妙地,穿着早上才临时通过酒店服务购买的西服的辉宇,带着穿着晚礼服的晶,竟然跑得比辛娜还快。

辉宇侧头微微一瞄,马上知道原因了——辛娜穿着窄身的超短裙。

嘿嘿!早知道就把香蕉皮留下。根据以往的经验,只要在拐角处放几块这种宝贝,辛娜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中招。

心中可惜万分的同时,辉宇利用人流和建筑物的拐弯处,轻易地甩掉了辛娜。

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突然想起自己等会儿还要在宴会大厅出席校庆仪式,辉宇顿感头痛万分。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辛娜气冲冲地跑到自己面前,双手叉腰,以一副恶心的高压嘴脸大声说:“你居然把香蕉塞到汽车的排气管里!你知不知道你很低级……”跟着就是一轮有的没的臭骂。

忽然发现自己必须在喋喋不休的长舌妇和气鼓鼓一声不吭的美女冰雕之间作选择,辉宇想都不用想马上选了后者。

安静的辛娜至少可爱一点吧!

辉宇想到了变装。

变装其实是一门既深奥又简单的学问。作为一个杀手,反跟踪是家常便饭。但反跟踪所需的变装法宝在实际运用中非常简单,当中最简单的方法莫过于通过变换衣服颜色迷惑对手的视线。

首先是用鲜艳明亮的颜色吸引对手的注意力,然后利用人群迅速变换颜色,辉宇一个人的时候,总喜欢穿那种内外颜色相反,可以反过来穿的外套。

加上远藤晶之后,这就需要一点技巧了。

第三章

特意跟晶聊点家常,造成迟到,然后不起眼地占据宴会礼堂的边缘位置。

“都是你,突然变成长舌妇,搞得位置糟透了。”晶一边在胸前交叉双手,一边低声抱怨着。

听到晶的投诉,辉宇心中暗笑,这就是自己所要的。此刻他们所站的地方,刚好位于空调散流器下面,他们刚好是中央空调所吹出来的冷风的第一批‘受惠者’。那么,既然晶感觉到冷了。自己自然要表现出绅士风度啦!

“冷吗?”亲切地问候了一句后,辉宇爽快地脱下自己的外套,温柔地披在晶的身上。

于是,两人的衣服颜色就变成了辉宇是内里的蓝色衬衣为主,而晶就变成了黑色外套了。

察觉到辛娜火辣的视线从自己两人的背上扫过,又很快地扫向别的地方,辉宇真的很想放声大笑。

嘿嘿嘿!你这小妮子,又怎是我老鸟的对手?

在辉宇的大脑已经飞快地勾画出辛娜那副百般无奈又气得直咬牙的可怜样了。

女孩子同时穿两件外套是不合适的,晶也察觉到这种别扭,所以她脱下自己的外套,披上辉宇那件厚暖的外套。

辉宇理所当然地继续扮演绅士的角色,接过女士的外套。在外套之下,晶穿着一件低胸的礼服。颈口是低胸V字,之下是晶的……晶丰满诱人的胸部……真是抱歉,辉宇又禁不住想起那浴室里的一幕,想起了那具浮沉在蒸腾弥漫雾气中玲珑浮凸的美妙女体。很自然地,在幻想的视界中,浴室里那湿漉漉、冰肌玉骨般的光滑胴体和此刻在晚装下若隐若现的妙躯合而为一了。

“喂喂,我的大色狼先生,请问你的眼睛是否加装了透视变焦功能?”在辉宇接过她的外套时,晶低声说道。

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现在是宴会时间,你再不收回你的贼眼,不要怪我狠心跟色狼这种低等生物划清界限啊。”

此话一出,辉宇的色心立刻化成一缕轻烟,随风吹散消失无踪了。

辉宇之所以无法成为人见人爱的色狼,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的脸皮不够厚。被晶警告之后,辉宇连忙将头别过去了。

“今天天气很好。”这种烂招数辉宇还不屑用,面孔朝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倒是实在的,辉宇透过玻璃窗望向外面。

可是,就在这瞬间,远处几个奇异的身影闯入了辉宇的眼帘。

在对面实验楼的过道上,几个普通试验员打扮的男人正走着。乍看上去,没什么特别,辉宇却感觉到了……

所谓的不正常,情况有很多种。

其中最经典的莫过于一般的下三流的窃贼。他们往往是心中胆小,表面昂首阔步实则畏头缩脑,走起路来也比别人难看。

另一种极端,则是最厉害的杀手或者特工。他们最大的特点就是自然,而最大的破绽也是自然。虽然他们目不斜视神态自若,但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他们决不会有多余的动作。每一组肌肉,每一分一寸、一点一毫,都蕴含着可以随时发动的惊人力量。

所以单从走路的姿势就可以判别出不少东西来。

辉宇刚才所看到的,却是介乎于两者之间,应该是受过某种特工训练的人。

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为什么在校园里会出现这种家伙呢?

一边密切地留意着这几个人的动态,一边努力地转动着自己的大脑,在记忆中一个封藏许久的角落里突然迸发出一道惊悚的闪光划过辉宇的脑门。

是了,那层楼生物学实验室……那么说,对方的目标是……卡卡洛教授!?

心念至此,辉宇再也呆不住了。因为佐藤幽明教授是学校的首席生物学教授,在基因学和微生物学方面有卓绝的成就,如果那群不明身份的家伙目标是他的话……

辉宇马上联想到细菌战、生物战这个方面了。

不好!

“我有点不舒服,想去洗手间。”辉宇内心着急但表面腼腆地向晶象征性地请示了一下,就闪身出去了。

但辉宇刚把手搭上侧门的时候,就后悔了。

正如水如大海不分彼此一样,羊羔躲进羊群里,一样可以让老虎无从下手。若是小羊贸然离开羊群的话,那就不妙了。

辉宇的举动,马上引起了老虎的注意,母老虎的注意。他几乎可以马上感觉到辛娜火辣的目光巨网在瞬间内捕捉到了自己的身影。

哎!不管她了。

辉宇想利用速度甩开辛娜。可他失算了。原本他想欺负辛娜穿超短裙跑得慢。他马上发现辛娜已经换掉裙子了,连鞋子也变成了利于跑步的平底鞋。

很显然,她利用刚才追丢自己的时间,上车拿衣服,去洗手间换掉了。

头痛!

在辛娜的面前,自己不可能展示自己那经过特殊训练的长距离高速跑速。如果被她知道自己能够以一千米两分半钟的速度连续跑三千米,那就不得了了,肯定要杀她灭口。但这偏偏是自己所不愿意做的。

宴会厅和实验楼只隔了五十米,在没有什么实质事态发生之前,自己总不能有奇特表现吧!而且,在非紧急状态,自己有电梯不用,一个人用跑的,冲上八楼只会惹人注目。

辉宇只好耐着性子在实验室大堂给辛娜追上了。

出奇地,辛娜追上自己后,第一句话居然不是兴师问罪,她把嘴巴凑到自己耳边,说道:“佐藤幽明教授出事了吗?”

一句中的,红心被穿。

辉宇无法自控,在脸上不经意地露出了讶异的神色。辛娜太厉害了,她根本就不是闻到腥而至的鲨鱼,而是正在开餐的老虎了。

“你看到了?”辉宇怀疑她是否顺着自己的目光望到了八楼的那几个家伙,所以小心地试探着问道。

“当你别过头望向窗外的时候我就发现你了,然后我看到你忽然紧张起来。人们遇到大事情的表情我看得多了,我一眼就判断出你肯定发现了什么大事情。我想了想,在对面实验楼,能够有重大价值的只有佐藤幽明教授了。我还知道他就是你的老师。”

辉宇不禁哑然失笑,偏生又无话可说。刚才自己的确太明显了,当大家聚精会神地望着讲台的时候,只有自己向别处张望,当然明显啦!糟透的是,自己那刹那间表露出来的东西,居然又被辛娜捕捉到了。

我真的要灭口吗?佩服辛娜精密无比的推理能力同时,辉宇忍不住揣测辛娜到底知道多少事情,以衡量自己下一步该如何瞒过辛娜。

电梯到了,辉宇一言不发地和辛娜走进了空无一人的电梯。

“给我说中了吧!”辛娜一面得意。

看着眉飞色舞一脸自傲的辛娜,辉宇心中苦叫着:当你说中一切的时候,你就会死的,千万别这样!

辉宇的沉默,被辛娜视作无声的认可。

她又开始推断下去了。

“我看见你就猜你应该是警察,不过现在我修正一下,你应该是秘密国际刑警才对。”

似乎是担心电梯里有收音器材,辛娜依然跟辉宇咬耳朵地说话。不过,现在这情景如果有人看到的话,大概会以为这位豪放女孩正跟自己的恋人勾搭调情吧!

辉宇一听,顿感愕然。但只用了千分一秒,他就醒悟过来这是为什么了。辛娜接着的说话,也证明了这一点。

“嘿嘿嘿!就是嘛!国际刑警和普通警察最大的区别是气质,还有他身上那股普通人无法察觉的长期练习射击造成的硝烟味。”轻轻地耸动着像狗一样的鼻子,辛娜凑过来,闻了闻辉宇的脖子。

辉宇很不自然地把头往后缩了缩。

“如果你不是一脸正气,我还怀疑你是黑社会呢。”辛娜得意地摇晃着她的脑袋,飘逸的红色秀发顿时飞扬起来,有几簇打到了辉宇的脸上,弄得他痒痒的,有种想把心中笑意全部倾泻出来的冲动。

辉宇还是忍住了,板起一副坚冻如寒铁的面容,淡冷地说道:“好了,我也听说过你什么都采访,也知道很多事情。那你也应该知道103条例吧?”

辛娜一听,脸上笑容和得意之色立时尽褪无遗。

所谓的103条例,并不是国际刑警通用的条例,只有J国和Z国等少数国家使用。但在这些国家中,103条例的真正意思是:如果特别行动组的组员在执行风险B级以上的特殊任务时,假如身份被获悉,那该名组员有权视情况格杀获悉自己身份之人。

辛娜是见惯大风大浪的记者,她知道这条例不稀奇,当然也不会被几句话所吓住,真正吓住她的,是辉宇从口袋中掏出的国际刑警证件。

“你真的是……”辛娜的嘴巴不再调皮,嘴角有点像蠕虫般轻轻蠕动着。

“我现在休班。不要告诉晶。你也不要逼我执行103条例。”辉宇一把抓住辛娜的肩膀,低声宣读着恐吓宣言。

近距离望着脸色苍白一片的辛娜,辉宇心中疯狂肆意地大笑着。他早想看看天不怕地不怕的辛娜被吓住的样子,现在终于有机会了,怎能不彻底地利用个够本呢?

说回来,他也真的是国际刑警,只是在Z国的国际刑警机密档案中,他是一位被派到某黑帮的卧底探员。实际上,他提交上去的那些所谓的秘密报告,全都是云飞写的。他可以肯定,躲在国际刑警队伍中的龙魂弟兄绝对不少,只是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罢了。

说不定,雷鸣那凶老头名以上也是国际刑警的训练员呢!

不过,在四目对视中,辉宇渐渐发现有点不妙的东西。那就是辛娜眼睛里的火热。虽然现在两人的距离很近,姿势也挺暧昧,但辉宇知道,辛娜眼睛里的热力决不是因自己本身魅力所激发的。

没错,出于狗改不了吃屎本性的记者本能。辉宇百分之二百地肯定,辛娜这混帐一定是想到要通过自己拿独家报道了。

没必要给她那么多好处,辉宇马上紧绷自己的肌肉,把长久以来训练出的杀气一瞬间从双眼逼出,利剑般透过辛娜水蓝色的双眸,直插入辛娜心底。

辛娜猛烈地颤了一颤,低声道:“我知道了。我发誓我会保守秘密。但你能不能……”

她又贼心不死了。

辉宇真的想揍辛娜,但他只能厉声喝道:“死掉的记者总是比活蹦乱跳的记者嘴巴密实。

你给我记住,你我之间没有交易,没有妥协!“在双眼中又加上几分狠意后,辉宇终于镇住了辛娜。

这时候,电梯到了八楼……

第四章

颀长的走廊,似乎是那么长,又那么短。两人仿佛是顺流涌至的快船,破开空气的浊浪,飞快地冲了过去。

试验室很快到了,看着那半掩着的大门,辉宇觉得自己的心一直在往下沉。

心在沉没,周围的空气也随之而沉淀。

看着伏在桌子上半突着不瞑目的双目的佐藤教授,辉宇觉得自己那应有的惊讶已经混入了沉痛之中。

实验室的一切,依旧整整有条,除了那打开的微生物成品密封室的大门,还有教授身旁那台未曾关掉的电脑……

在教授的背后,火炉上一壶开水正吱吱地滚冒着水雾。教授身旁则放着几瓶提神药和维生素,当中一瓶的木塞子打开了,掉在教授身后的地上。

大概,受到袭击前他正准备吃药吧?

但,到底是谁袭击教授呢?看他那个身体僵硬可毫无防范的样子,难道是……熟人?

不过,辉宇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他猛然转身,用力地抓着辛娜的手臂,有力的手指头铁钳似的陷入辛娜的嫩肉中。

“辛娜!你一定知道的!教授最近的研究项目是什么!快告诉我!是不是生物病毒之类的东西?”

紧张而急促的语气,一下子把辛娜吓懵了,她也不是未经风浪的女子,她很快地回过神来,以播报新闻似的快速回答辉宇:“我据可靠消息知道:佐藤教授在开发微生物技术的时候无意中开发出一种名叫‘prion’的病毒。这病毒可以通过空气传播,而且只要在人体皮肤上依附足够数量的病毒分子,就可以感染人体。佐藤教授把感染的过程称之为‘死亡之吻’。”

“死亡之吻?”

“没错!一旦人体被prion病毒感染之后,体内的蛋白质的形状就发生了改变,prion病毒会把自己周围的蛋白质都克隆成自己的样子,而大量的prion蛋白集中起来将会吞噬掉神经元,在人脑里形成许多空洞,所以,死亡也就是在所难免的事。”辛娜一面郑重地解说着,她话语中的沉重,使人觉得她整个人身上披了一层凝霜,连头发的火红也黯淡了。

“怎么会开发这种东西……辛娜!你留在这里!通知警察!”虽然明知道辛娜不会完全照做,但辉宇还是决定抛下她。因为他知道,在礼堂中,从辛娜那个位置不可能看到刚才那几个人。

一面激动,辉宇旋风般冲了出去。可他看似冲动,其实是冷静。这只是做给辛娜看的。

现在看来,这是一项有预谋的行动,而行动的关键则是那些病毒样本。没有样本,即便有实验数据,也是白搭,所以当务之急是马上追上那几个人。嗯……刚才应该有五个人。

凭着记忆,辉宇判断,那些人会向北走。校园里是不许开车的,那么只有向北走,他们才可以在最短时间内离开校园。

辉宇飞跑向实验楼的北面,在走道上,他远远地发现了他们。他们,已经不是一伙了,他们似乎正兵分两路逃跑。

这时,辉宇想起了雷鸣教官的训导:“最需要隐匿的东西,当然要最不起眼。或者是你看到但无法想象到他就是你要的东西。”

一念至此,辉宇有了算计:四个人那组,必定是诱饵,只有两人那组才是关键。

林荫路上,两个身穿实验员白袍的男子正在路上一前一后地走着。他们的步伐不紧不慢,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他们脸上略带凶恶的表情并不是这份怪异的主因。

奇怪感觉的真正来源,是他们两人的步子,经过严格训练的步子。

前面那人的脚落地时,刚好是后面的人提起脚。这样子,无论是前面还是后面的人,都可以清晰地听到对方的脚步声。辉宇敢打赌,如果自己贸然袭击后面那人,前面的绝对回身就给一枪。

辉宇并不是蠢人,所以他决定声东击西。

赶在两人的前头,辉宇悄然潜行至人行道边上低矮的灌木丛旁,从手腕的特制手表中拉出一大段幼细但强度极高的钢丝……

当两人行至时,“哗啦”一声噪响,一截两指粗的树枝当头坠下。

这个所谓的陷阱并不完美,真正完美的是辉宇的速度。就在两人下意识地抬头张望时,辉宇猎豹般扑越过低矮的灌木丛,右手一个手刀快比怒雷似的击中了后面那个男子。

前面那人是左手提着一个小箱子,辉宇算准了他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必定会从右向后扭头,同时左手把箱子往前收,右手拔出武器的。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辉宇立刻改刀为拳从左至右横扫了出去。

前面那个男子还没反应过来,随着一声清脆无比的“咔啦”声,他的脸已经像揉过的面团般扭曲变形起来。大概,连颧骨也碎了吧!

带着满脸的不相信与不甘愿,这个家伙就这样右手高举着刚拔出来的手枪,扑跌在地上。

刚受袭就能拔枪,这人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是碰上龙魂第一干将火鸟,动作还是太慢了。

“幸好你们碰上的是我……”辉宇低声喃着。

飞快地四望一下,确认没人看到。辉宇手脚麻利地把两个家伙,抬入路旁的树丛中,从腰带中抽出两条特制的胶带来。

他真的很庆幸外星人没有把这个搜走,上了一次飞碟,除了那支‘沙漠飞鹰’手枪不知所综外,该有的东西都在。

手法极为纯熟地把两人绑成小型粽子后,辉宇开始小心地打开那个箱子。

外貌普通的箱子,打开了,辉宇心脏的温度却随着箱子缝隙的开裂而急剧地跌降。

这不是样品!

好歹学过几年生物学的辉宇一眼就看出,在外面那个大箱子里的小箱子,只是用作搬运一般试剂、试管的生物箱,根本不是运放高危微生物样品的箱子。

马上意识到这两伙人都是幌子,辉宇觉得仿如有根后悔的毒刺扎进了自己的心里。

“老天!是那个内鬼,实验数据和样品都在他的手上……不好,辛娜……”一阵包含惊厥的心灵眩晕,波浪似的传遍了辉宇整个心湖。

离实验室不远的高级宿舍里,实验员山田正半跪在辛娜的面前,他满是尘土的衣服和淌着鲜血的嘴角,诉说着一个无奈的事实。

“放弃吧!我是空手道黑带四段。你打不过我的。哼!我没两下子,怎敢一个女孩子闯进来。”

“……”山田没有说话,他黑亮的眸子中除了闪动着不服和惊恐的闪光之外,凶狠的本性依然不改,就像一头被老虎盯上的孤狼。

“想知道我是怎么发现的吗?很简单,是教授的死因。你本来并不坏,在出卖教授的时候,想的不是杀人灭口。可惜,教授还是死了。你没想到,教授的体质竟会差到那个地步,甚至无法承受你的麻醉针。”

“……”山田的眼睛里现出一种悲哀的凄苦。

“我知道你是个很胆小的人,如果是一般人,直接拿根棍子跑到教授背后敲教授脑袋一下就好。但你却弄出这么多东西来。”

山田沉默依然。

“你把水壶放在火炉上时,就把插有麻醉针的软木塞塞在壶嘴中,壶嘴对准教授所坐的位置和他颈子的高度。当水壶的水烧开以后,因壶口被堵塞,蒸汽的压力不断增加,到了一定的程度,软木塞便带针飞出,射向教授,针正巧扎在教授的颈上。你事先经过再三试验,掌握了麻醉针飞出的角度、距离等……要知道,水蒸汽在膨胀时,其压力要比水大1800倍。我解开了麻醉针之谜就肯定了你是盗贼的帮凶。所以,我随便翻查挂在实验室墙上的当值名单,就找到你了。”

辛娜双手抱胸,一面自得的样子。她微微向上翘起的下巴,更使她冷傲倍然。

“说得好,我最后只是想知道,当空手道黑带四段碰上自动步枪之后,会怎样。”山田眼睛里的颓然一扫而空,就像是被逼到悬崖上的郊狼,却突然找到了逃生的希望,他此刻目光中饱含的可以说是一种绝境中获得重生的兴奋和狂热。

或许,这是懦弱到了极点之后的反弹吧!

什么?辛娜头皮一麻,凭着与生俱来的危险触觉,她也感到自己身后有人,那感觉就像是眼镜蛇对着自己吐舌头。

太大意,太失算了,本来想,这实验员的房间在二楼,再不济自己也可以跳窗逃生。怎知道敌人居然可以瞒过自己的耳朵进入房间……

眼睛瞄了一下放在一个柜子上面的白瓷花瓶,辛娜果然看到了一支冲锋枪的恶影。

“嘿嘿!碰上自动步枪会怎样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碰上我的刀子,这位大美人的空手道就会变成‘无手道’。嘿嘿嘿!”说话的是一个胖子,伴随着阴险的奸笑声,他横生的肥肉如蠕虫般搅动着,使人联想起搅拌中的猪食。

辛娜慢慢地转过身子,俏目飞快地打量站在门口的两人。两人的打扮也很绝妙。一个是身形庞大的胖子,一个是白色长发的竹竿型男子。他们都穿著名牌西服,戴金耳环、金戒指、金项链,白发的嘴里更叼着一根牙签,他们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大学毕业后加入黑社会或者从事不正当行业的‘校友’。

由于今天是校庆,出现这样的家伙虽然惹人注目,但决不会惹人怀疑。

此刻,那位珠光宝气的白发男子,正拿着一支轻型的乌兹冲锋枪对准了自己的胸膛。而且,枪口上还装了消声器。辛娜想:如果不是他们害怕自己临死前惨叫的话,大概会毫不犹豫地送自己下地狱吧!

但……现在怎么办呢?自己离山田太远,身形也完全暴露在枪口下。

第五章

一抹看不见的冷汗,开始流淌在辛娜的脸上,糟糕的是,自己还得装作有持无恐。

“要不要试试看?”辛娜的下巴开始高傲地仰起来,同时对胖子发出一个含有鄙视的挑衅眼神。

“你……”胖子刚想上前,却给白发拦住了。

“如果你愿意跟这位美人小姐一起变成肉酱的话,我不介意你上前。”

“噢……”霎时间,胖子明白了辛娜想制造混乱脱身的想法,顿时不动了,反而向山田使了一个眼色,山田会意,急急忙忙地跑到房间里去了。

“美丽的小姐!我知道你在打算什么。我并不想恐吓你,说这没用。不过,为了大家好,你不要逼我开枪,你也不要大叫,好吗?”意外地,白发竟然悠然自得地坐下,表现出绅士风度来了。当然,枪依然瞄准着辛娜曼妙的身体。

他的动作,使辛娜感到意外的同时,更让她不得不重新评估这伙人来。

相比起单纯被利益推动的黑社会,这伙人有着更为严紧的纪律、更为清晰的目标。为了达成目标,他们宁可选择理智的让步也决不仗势做出过份的事情。

辛娜火红色的眼睫毛似乎翘得更厉害了,眼眸中也渗露出一股迷人的水灵。

“哎!你的提议太好了,我真的无法拒绝。”辛娜摊开双手,以示没有敌意,同时尽量拖延时间,心中也在不停地咒骂着:辉宇你这混帐,死到哪去了!

“噢!你竟然在等人?”非常厉害,白发竟然在辛娜虚中带实的过分自若中找出这个意外的事实来。

这下,不单是辛娜,连胖子也吃了一惊。

“肯定是好手,三号四号,小心!”白发低声喝了一句,似乎是通过不知别在衣服哪里的通讯器向把风的同伙发出警告。

情况更不利了。

这点,偷偷伏在连接客厅的阳台边上的辉宇同样清楚。他也想到了实验员这方面,实际上,要追踪辛娜这种如此扎眼的女孩子也不是一件难事。更幸运的是,在进入宿舍小区的时候,他透过山田客厅的落地玻璃,瞥到了辛娜。

察觉到事情不对头的他,避开了把风者,绕开楼梯,直接施展身手,无声无息地爬上了阳台。

该怎么办呢?辉宇苦恼地思索着:如果贸然闯进,依然在枪口下的辛娜肯定遭殃。但不进去,等他们办完事,辛娜同样遭殃。

不知不觉,在思索的时候,辉宇的眼睛无意中瞥到了辛娜丰满翘挺的美臀。

嘿嘿!有办法了!

一个恶毒的主义在辉宇的脑海中形成了。辉宇悄悄把手伸向阳台的花盆……

“啊——”完全没有先兆,辛娜突然声量不大不小地惊叫了起来,同时双手伸向背后。

这尖叫突如其来,如冰锥般一下子刺穿了原本围裹在客厅上面的平静气息,使得白发和胖子下意识地紧张起来,把所有心神投放到辛娜身上。

就在此时,两道极速厉芒无声地从窗外飞闪而至,把两人手上的武器打落了。

在这一秒内,一个黑影跟着从外翻滚而入。

是辉宇!

乘着强劲的扑势,辉宇顺势翻了一个跟头,站起身来,大跨了几步,低低地蹲在地上,右手握枪对准这两个目瞪口呆的大人物。

他紧抿着嘴唇,为了做戏,连握枪的姿势也是国际刑警的,透过准星望去,他还可以很清晰地看见两双鼠眼在忽左忽右地乱动。

连“别动!”这句招牌台词都不用喊,屋内的人在愣了一下,谁都知道辉宇已完全控制局面。

幽幽黑黑的枪洞口就是最好的喝止。

“老兄!你以为你可以制住我们吗?”白发劫匪首先开口。

辉宇松开抿住的嘴巴,一笑道:“抱歉,连续的成功让我很难想象失败的滋味。”话很明白,其实,此刻连白发和胖子也看出,辉宇手上那支消音手枪是他们同伙的。

不过,白发依然不死心,并装出一副丝毫不害怕辉宇的样子。他甚至慢慢地挥起一只手腕,另一只手摆出一副准备从腋下的枪吊带里抽另一支枪的样子。

可惜,随着他动作的进行,他发现萦绕在辉宇身上的杀气也越发浓烈了,只好放弃。只是,他依然狠狠地地盯望着辉宇,两片嘴唇好象信箱缝似的裂开着,牙齿紧紧咬着一根牙签,仿佛毒蛇口中不断伸吐的舌头。

辉宇只把枪口对着这白发,眼睛片刻都没离开他,似乎完全放弃监视胖子。

两劫匪心中骇然,他们没想到,这个突然闯进来的男人,竟有如此实力,居然可以在瞬间看穿两人的特长。白发望了望自己和胖子的手,顿时明白为什么了:辉宇看到了自己和胖子的手掌。练刀子和练枪所造成的老茧,是绝对不同的。

相比起使枪的自己,胖子在远程攻击上的实力几乎可以忽略。

感受着那股隐隐像天罗般盖罩在自己头顶上的杀气之网,白发对辉宇又恨又怕,心中不停猜想着辉宇的来头。

辉宇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用略带紧张而且低沉的声音说:“辛娜,伏下来,慢慢离开他们,低着头走过来。”

辉宇说话的时候,暗自留心着,他知道,在这间大套间的另一头还有一个实力不怎么样的山田。不过听到那细微的毫不间断的敲键盘声之后,辉宇暂时放心下来。

没有看辛娜,他的目光依然紧盯着坐在凳子上的白发,留心站着的胖子。

他这样子,当然也没留意到正缓缓移出射击范围的辛娜的眼睛里,饱含的复杂情感。

“辉宇——”快安全的时候,辛娜脸色异样地低叫了一声,声音中交杂了兴奋、希望、还有奇异的羞怒。毕竟,刚才辉宇为了吸引敌人的注意力,把泥块打到了她的屁股上……

辉宇担心的是白发,从自己闯进来开始,就觉得白发身上有股奇特的味道,总觉得这个面容瘦削的白发劫匪似乎在掩饰着什么。

他知道,自己目前还控制着局面。可只要第一粒子弹射出去,局势的发展马上就会失控。

然而,好不容易平衡的天平,看来最终还是要倾倒。

发觉大胖子嘴里在嘟哝的时候。辉宇已经知道他在使用组织黑话的密码了,他们正在互相传递信息。

“不要。”辉宇的声音坚定有力,可以说,这也是最后的警告。

警告对于以生命为赌注的劫匪,永远效力微薄。就像是因数量过多而自愿跳下悬崖寻死的老鼠,两劫匪还是同时动作了。

胖子急速蹲下身子,以跟其体型毫不相称的敏捷将手伸向自己的腰带。

白发劫匪则来了一个大转身,两腿朝向辉宇,以变化身体的姿势使自己的目标变窄,减小中弹的面积,本来做势要摸枪的手,这次真的从胸前的手飞速向肩窝伸去。

没有选择了。

“簌!”随着辉宇的消音手枪发出一声低微的轻响,白色的额头上顿时现出了一个黑红的窟窿。

同样“簌!”的一声,出手不可谓不快的白发劫匪,临死前手指轻轻地搐动了一下,发出一枪,只是歪斜地打在了辉宇身旁的柜子上。

相比起这毫无准头可言的垂死一击,此时此刻的辉宇更在意的是胖子的手,那双看似粗壮短小笨拙的手。

刚才是自己刻意收敛气息远距离突袭,使他在毫无防备下中招,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自己打死了白发,胖子有足够的时间出招。

胖子能够做的只有飞刀了。

但是,他的刀,能有多快呢?

是否会像追魂的剑一样,来无影去无踪,总是能在关键的时候出现在关键的地方?

还是,只有一般高手水平的所谓极速呢?

辉宇发现自己在内心中对胖子充满了怀有恶意的期待。

一道并不起眼的白光在屋里一闪而逝。

“啪。”

子弹和飞刀同时划过了屋子。两个人不约而同向一边回闪。所不同的是,大胖子一下子向后翻落的时候一只手抓紧了胸口,眼白已经开始往外翻。而辉宇只是毫不在乎地看了一眼衬衣上微微地颤动的刀柄和刀桶旁逐渐扩大的血迹。

感受到从辛娜眼中透射而至的关切神光,辉宇极为绅士风度地回以一笑,表示没问题。

大胖子沉重的身躯,压倒在椅子上,随着一声刺耳的崩塌声,那家伙连带椅子一起躺到了地上。

没人关心他的死活,辛娜把目光锁定在辉宇受伤的肩膀上,辉宇却把注意力放到房间里。

“你没事吧?”辛娜饱含关意的话语中明晰地流露出少有的温柔。

“没事。”辉宇淡然回答着,用一张久经训练的平淡冷漠面孔掩饰着自己正在偷笑的内心。刚才,胖子的飞刀,实在是太‘快’了。快得足以让他看清楚上面没有毒,判定出飞刀的落点和劲道,然后专挑自己最结实的肩膀故意挨上一记。

表面上伤重,可实际上被刀子插入不够一寸。辉宇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伤口正在愈合着。

此刻的辉宇,正暗暗在心中得意地对辛娜吐着舌头:嘿嘿嘿!我若是大显神威,你岂不是很容易就猜到我的身份。我怎么也不能太强啊!

不过,看到辛娜那张开始酸涩起来,皱成一团的丽容,辉宇又有点不忍了。他补充道:“只是皮外伤。”

说罢,将别在腰部的另一把手枪扔给辛娜。

“这是……”

“给你对付里面的废物。女孩子怎能老是动手动脚的呢!”仿佛是抱怨,又像是责怪,辉宇那轻松的口气,让辛娜“朴”地一声笑了出来。

“什么嘛——”辛娜娇声嗔怒的时候,脸颊上悄然泛起一线浅浅的红晕。

气氛有点不对头了,感觉不妙的辉宇连忙转移话题。

“告诉晶,我出去一下,让她等我。”辉宇边说边向外面走去,他相信,辛娜会处理的。

至于日后会被辛娜借此机会敲诈情报,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要敲诈我?除了美色之外,还需要眼泪和鼻涕啊!辉宇得意洋洋地暗自奸笑着。

这边,看着辉宇魁梧的身影步出门外,辛娜也要忙自己的事情了,她看了看辉宇丢给她的手枪,皱皱眉头。

她并不是不会用枪,可是,要一个从未用枪杀过人的女孩子用枪……这……辛娜的脑子里有点混乱,但想了一下,还是决定拿着枪闯进去。

卧室的大门是劣质货,辛娜用她空手道踢木板的力量踹过去,“轰”地一声就踢开门了。

“你……你想干什么?”察觉到来的不是自己的同伙,山田这次彻底慌张了,本来就不善于表达坚强的脸部肌肉呈现出一种惶然的松垮。看得辛娜也恶心起来。

“你在干什么?”忽然发现山田的笔记本电脑正忙碌地运作着,辛娜猛地把自己的警惕之心提到最高位置。

“嘿嘿!哈哈!呵呵!怕了吧!一切,已经无法阻止了。你按什么键都没用的!我锁死电脑了。数据已经不在我这儿了。呼呼!”山田的脸,不自然地扭曲着,就像是药物过敏的皮肤病人,脸上的感情色素不均匀地胡乱分布着。

辛娜眨了眨红宝石般的漂亮眼睛,突然动手了,快如疾风地一把抓起纤薄的笔记本电脑往空中一抛,然后一个漂亮的空手道回旋踢。

“砰”地一声,闪光一亮,笔记本电脑报销了。

漂亮潇洒地拍拍手,辛娜毫不在乎地说道:“如果你一早取得数据,你也不用站在这里了。”

望着目瞪口呆,仿佛整个心灵世界已经完全崩塌的山田,辛娜最后补上一句。

“傻瓜。”

另一边,利索地窜出门外的辉宇边跑边快速地思索着:现在看来,两拨假扮实验员的窃贼都是幌子。从刚才那两个家伙的行动看来,他们不顾一切地拼死一搏是为了阻挡住自己。

那么说,真正拿着生物样品的人,是刚才把风的几个人之一。

唉——要放过那四个混蛋了。

辉宇苦恼地飞奔着,然而他并不知道,有人替他收拾了那四个家伙。

第六章

她,仿佛是从神话中落入凡间的精灵。

她,就像是从天界里降到人间的天使。

她,就这样在空气中凭空出现。

“嗨!帅哥们,为我睡一觉好吗?”妙如出谷黄莺,灵动如仙乐灵曲,当这美妙无比的声音穿过平静的空气帘幕传入四个劫匪的耳朵时,四人不由得同时一呆。

同一瞬间,他们听到了衣阙翻飞的呼啸声。

她的动作,就是她的答案,从天而降的答案。

她的动作,仿如那明媚的朝阳,是刺眼的,是急速的,是很难明白的,却又非常直接的。

就是如此。

四人,看到的,只是阳光的耀眼,以及像绽放的莲花一样盛开的裙子,还有那双相信直到他们死去的那一刻都无法忘怀的……绝世美腿。

多一分则太肥,少一分则太瘦。

白一分会过苍,红一分却太润。

完美的线条,完美的比例。

这双腿,好比女神的腿,完美无瑕。

这份耀目的炫光,甚至使人忘却了躲闪。

根本不知道是如何中招的,他们在晕过去之前,唯一记得,也是唯一能在脑海中勾画出来的,只有这绝妙的动人曲线。

四个身手绝对不弱的大汉,就在半瞬之间尽数扑倒在地上了。

依然站在地上的,只有这位从天而降的神秘女郎。

好比审视自己的战利品,女郎一边轻轻地用手拢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一边用按耐不住的得意之色环视四周。

确认四周再无清醒之人后,她,轻灵地浅笑了一下,神色莞尔地道:“偷看女孩子裙底春光的男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不是吗?”

与此同时,辉宇正急速地追踪着劫匪。

实验员宿舍离学校围墙已经不远了,宿舍大门外就是一个小停车场,那里有直接连通外围的马路。

在停车场的大门口,辉宇小心翼翼地向外观察,果然远远地发现一名劫匪,那人已骑上一辆轻型摩托车,他刚把车发动了,准备逃走。

“站住!”辉宇猛厉地喝道。那人回头看了辉宇一眼,却加速向快车道驶去。辉宇近乎下意识地举起抢来的手枪,可手指头按了小半,就按不下去了。

距离太远了。消音手枪虽然好用,但因为能量守恒的关系,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射程比一般手枪更短。在这个距离上,消音手枪射出的子弹肯定会有无法控制的偏差,辉宇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撂倒对方而不危及样品。

样品盒并不怕摔,里面的试管等东西都用特殊设计固定得很好,但如果子弹恰好把样品盒打穿的话,那就是整个城市噩梦的开始……

他不能冒险,劫匪此时拿着的,是高致病性的危险生物病毒。如果自己乱开枪,很可能就会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

怎么说,现在都不是最好的机会。

眼睛飞快了瞄了四周环境一眼后,发觉并无自己立刻利用的车子,辉宇别无选择,唯有拔腿追去。

出校园的路子是U字形的,辉宇知道,如果自己能迅速跃过校园围墙,很大机会可以在路上截住那家伙。

暗运一口气,辉宇以百米冲刺的疾速飞一般跑出校园了。

近一个半人高的围墙,对于辉宇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一个前冲猛突,辉宇像跳马运动员,左手一按墙头,整个人如跃龙门的鲤鱼一般,一飞就过。

这时候,辉宇看到,正离自己约四分之一公里的地方,那人拐上了多斯克大道,随着川流不息的车流自己这边逃窜。敢情还未发现自己绕近路追了上来。

好机会!

眼睛紧紧地锁定了目标,辉宇快步穿越马路。

身手敏捷的他,仿佛是一条滑溜溜的泥鳅,竟可以任意地在高速的车流中穿行。

不过,他大胆的危险举动,却苦了司机们。

一辆大客车飞驰而来,却看到了魅影一样的辉宇,司机拼命地踩刹车,随着尖厉的刹车声,车上的乘客纷纷摔倒在车厢里,可因为惯性的缘故,后面那辆车车刹车不及,重重地撞到大客车的屁股上,把乘客们撞得头晕目眩,摔痛撞上。

糟糕!

不好!

辉宇的第一声暗语,是骂大客车的事故吸引了那家伙的注意力。心中第二声叫嚷,却是对那些乘客的歉疚。

可惜的是,他无法顾及那么多了,人命关天,他只能迅速继续向前追赶。

然而,就是这么一滞,辉宇发现,自己只能无奈地看着那家伙在几十米以外早早地伏下身子,躲在一辆小客车另一边,以其为掩护,从自己面前冲了过去。

“该死!”看着那辆摩托车穿过大街,呼啸着飞驰而去,辉宇狠狠地骂了一句。

“该死!”那家伙同样在咒骂着,因为他发现,前面堵车了,大堆俗称‘小绵羊’的摩托车恰好把路口堵塞得严严实实的。没有选择,只能绕回来冲向大路右边的公园了。

辉宇飞身跃上一辆停在路边的宝马轿车的引擎盖,又踏步上到车顶,刚好看到摩托车手在扭头回望自己的时候,不小心把公园转角处的一个商亭撞翻,弄得T恤衫、纪念品满天飞散。

“嗨!给我停下!”摊主挥动着拳头冲着骑手高声叫嚷着。

无力的抗议当然不会被人理会,那家伙开着摩托,一溜烟地冲进公园里。

好!机会来了!

在树木茂密地面坎坷不平的公园中,人力和机器马力的差异,在最大程度上遭到了缩小。

发觉摩托车速大降的辉宇抓紧机会,一个猛冲,缩短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可是,两人相隔仍不少于五十米。

意识到再不拔下抢头的消音器,自己无法在这个距离上打中对方。辉宇果断地边跑边把消音器快拧几圈,拆了下来。

车祸已经造成,所谓的掩饰也不再有必要,既然对方毫不在乎平民的安全,自己也不用在乎恶劣的社会影响,反正,自己最敬爱的佐藤教授已经死了。这家伙……死不足惜!

虽然心中动了杀念,但辉宇还是把枪口对准了了摩托车的尾灯。

脚踏地面的触感,清晰地在自己的神经中传导着。猛烈的跑步晃动依然像地震波一样,顺着自己的骨头肌肉一波波地不停地震颤着自己的手。

可是,自己的心却进入了另一种波澜不惊的平静之中。

剧烈的呼吸,在飞速地调整着。跑步的姿势,开始变得有规律起来。似乎自己的每一步,每一个颤动,都进入了自己的计算之中。

一股奇异的力量,从心窝中慢慢地涌出来,把自己久经训练得来的惊人能力光速地传播着,把力量送入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之内。

此时,此刻,眼前的一切,不再因剧烈的动作而模糊,反而呈现出一股相对静态的清晰。

猎物,已经被完完全全地盯住了。

手指头,不紧不慢地扣动了下去,随着扳机的动作,载荷着破坏能量的子弹在发出狂烈呼啸声的同时,穿越了树林,越过了空间,击中了摩托车的后轮胎。

枪响,公园里的鸟儿,全数惊飞。

车、人都触电式地弹了起来,在惯性的作用下,摩托车猛铲向前,而人则也重重撞倒在一棵树上。

辉宇发现,自己竟不得不佩服对方坚韧的毅力。他竟然算准了自己不敢开枪打样品盒,他从地上一骨碌爬起,一瘸一拐地向前奔跑同时,居然把样品盒背到背上了。

“混账!”低骂一声,辉宇尾随其后穷追不舍。

看见那家伙边跑边用手捂着腿部,辉宇断定:他跑不远了。

劫匪朝着公园的西侧拼命逃窜,穿过一条马路后,跑进一个居民区。紧随其后的辉宇差点与一辆迎面驶来的出租车撞在一起。他一个侧滚,躲过了出租车,迅即从地上跳起,继续追赶。

越来越近了,他已能清楚地看到劫匪就在他前面大约30米的地方一瘸一拐地跑着。

如果不是周围人群密集,担心射击有可能穿透那人的身体,击中其他人,辉宇早开枪了。

“站住!”辉宇大吼道。猛虎般咆哮的声音,使周围的人群惊悚哗然地让开一条路。

那人并没有转过身来。但辉宇却看到他手里有样东西丢到地上了。

是闪光弹?辉宇心中一惊,暗度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竟然会有军用闪光弹?

就像是雷闪,来得实在太快了。辉宇虽然侧身躲过了耀眼的强光,却躲不过那强光余韵带来的眩晕感。

就是这么一折腾,辉宇重新站起身时,发现他的“猎物”已不见踪影了。

附近只有两条小巷,劫匪只可能逃进其中的一条。

迅速奔至街角,辉宇向一条巷内窥探,但他发现自己的小心是多余的,因为里面传来了清晰的跑步声。

辉宇顺着墙根向发出声响的地方迅速靠近,发现这是一条死巷,一道石墙挡住了劫匪的去路。

莫入巷口,利用垃圾箱把自己隐藏起来,辉宇开始喊话了:“投降吧!”辉宇自己都觉得自己虚伪,但事情弄得这么大,自己大概也只有用自己的国际刑警身份摆平吧!

既然是这样的话,必要的步骤还是少不了的。

“你跑不了了,放下武器!”辉宇从垃圾桶后探出小半张脸。

那人转过身来,眼睛瞪得大大的,白眼珠子转来转去,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近乎盲目地打了一枪,虽说盲目,还是相当有准头的。子弹击在硬铁造的垃圾筒棱角上,发出好大一声金属碰撞声,子弹反弹打到墙壁上跳飞了。

“我数三声。”辉宇喊道:“放下武器,举起手来。否则我敲碎你的脑袋。”

那人把手枪指向发出声音的方向,辉宇认出好像是一支某种型号的左轮手枪。

那人又开了一枪,这一次子弹陷进了辉宇身边的垃圾箱里。

“1——”

辉宇的声音中似乎包含着某种致命的逼迫力,使那人犹豫了,好像拿不准该怎么办。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2——”

辉宇灌注入声音中的杀意更加浓厚了,似乎他的声音就是他的武器,可以冷却周围的空气,把人给冻死。

这时,杀手的脸上忽然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他竟笑了起来。

听到笑声,辉宇心中升起不妙的感觉,暗自思索:难道他意识到自己只有一件事可做了。

在辉宇的脑海中,已经勾画出这样一个场景:“你无法活捉我的,小子。”他说,然后把手枪指向了自己的太阳穴。

心中一阵恶寒,可是,正当辉宇准备喊第三声的时候,他却发现那阵不祥的恶寒竟来源于巷子外。

心念动,身体动,几乎是下意识地,辉宇猛然从身旁拉过一个垃圾桶,挡住巷口方向。

预想中的奇异的空气撕裂声传来了,“滴滴答答”,就像一大堆珍珠突然跌落洒在盘子上那样,巷口方向那个垃圾桶传来了激烈而密集的消音冲锋枪扫射声。

混蛋!我怎么没想到他们还有援手!

暗自咒骂不已的同时,辉宇越发感到实行这次行动的组织的不简单了。

周密的计划,环环相扣的行动措施,极为完善的应变手段。能够做到这些的组织,绝对不多。在辉宇心里面,这个组织的名字已经越来越清晰了。

三支冲锋枪的连番扫射,给人以暴风骤雨的感觉,辉宇根本抬不起头,甚至连呼吸都静止了,就像是行走于暴风雨之中的孤独旅人,只能在临时的避风处里默默地祈祷暴风雨赶快过去。

子弹的风暴,只是一种掩饰,辉宇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偏偏无力阻止,只能看着原本躲在箱子里面的那人,把手中的病毒样品,扔铅球似的扔出巷子外。

真正的高手,不是因为他懂得攻击,而是因为他懂得在什么时候退却。

得到样品后的那伙人,旋风式地退走了。好比龙卷风,来得快去得快,除了大破坏后留下来的残迹……

巷子里,传出了枪响,一股熟悉的血腥味迅速地播散在狭窄的巷子里。这,使得辉宇心里面充满着一种不忍的骇然。

探出头,看着那具渐冷的尸体。辉宇眼睛里闪过一丝混杂着漠然和愤怒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情色素的神光。

天怒,以上天的使者自居,认为上天派他们来净化人类的极端组织。

大概,就是他们吧!

看着自杀劫匪手上握着的手枪,辉宇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推断。这种经过改良的手枪,可不是普通黑社会可以拥有的。

拿走他的手枪和别在腰部的子弹夹,辉宇手中的手枪达到两支了。

辉宇并没有放弃对天怒的追踪,打定主意扮国际刑警行事的辉宇,反而有种解脱的洒然。

第七章

凭着手中并未举起的手枪和那张国际刑警证,辉宇轻易地在路边征用了一辆500CC马力的摩托车,追了上去。

就像是在自己和病毒样品之间建立了一条灵魂的纽带,辉宇锲而不舍地追踪着,宛如追魂夺命的死魂灵,他紧跟着劫匪们的脚步,来到一栋废弃的建筑物前。

迅速察看了一遍整座建筑物,然后给自己在上面的走廊处选了一块地方,这一段没有一个窗户。他把通往梯台的门关上,在走廊的墙后面隐蔽好。这时,眩晕手榴弹的爆炸声在楼下的门厅通道里响起来,辉宇紧贴走廊的墙体蹲了下来。两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之后,是自动武器开火的哒哒声。子弹呼啸着咬噬着门对面的塑料和砖砌的墙体。

又是一声爆炸,几乎把他身边的门从铰链上崩落下来。

下面又传来两声爆炸,接着又是一阵猛烈的射击。组成小组的两个人出现在楼下大厅。

辉宇听见第一小组走上楼梯的脚步声。几秒钟之后就要上演一场死亡的舞蹈了——两枚眩晕手榴弹,或烟雾榴霰弹,会从门口扔到他身边,紧接着猛烈的弹雨会倾泻进整条走廊,他将陷入九死一生的绝境。

这时教官雷鸣的声音仿佛回放录音带一样在他耳边回响:“发挥你的主动性……发挥你的主动性……”

离开这里。他开始离开走廊,向左边的房间移动。他有一个尚未明确的想法,可以从窗户里跳出去——无论如何先要逃出这枪林弹雨的威胁。

他迅速跨了几步,抓住门把手,轻轻一拧,尽量不弄出声响。他进入房间,在身后把门关上。门锁没有钥匙,上面有个小小的栓钮,他把它划上,开始穿过房间,向另一头的窗户走过去。他紧紧攥住抢来的手枪,仿佛他的生命就寄托在这把武器身上。

他迅速一个翻滚动作,插到门左边的墙角,调转身子抵住墙壁。他在移动时,就意识到他们已进入了走廊,接着就该是合乎教科书规范的通过房门的“乒乒乓乓的”袭击了。

火鸟紧贴着墙壁,伸直双臂,两手紧握着那支威力强大的小手枪。

子弹呼啸着,把他右边的木制门扇打得碎片乱飞。门被端开了,把手和门锁崩裂开来。

两枚眩晕手榴弹扔了进来,咚咚地砸在光秃秃的地板上,有一枚在爆炸前还滴溜溜地转个不停。辉宇紧闭双眼,头侧向一边,以避免这小小的金属蛋蛋给人造成的痛苦——闪光会使你暂时失明——然而没办法阻止那震耳欲聋的声响,简直就像从自己的脑袋里迸开的爆炸。他的头像被夹进了老虎钳,耳朵里仿佛被塞进了一口轰然作响的大钟。

整个脑子被噪音膨胀着,嗡嗡的耳鸣使他根本听不见外面的任何声音。甚至听不见自己射击的声响,也听不见从悬浮的浓烟中冲出来的二人小组手提机关枪发出的临终吼鸣般的咯咯声。

当第一个运动物体冲进门口时,火鸟就瞄准了他——“顽童”瞄准具上的三个黄色小三角形全部抓住了那个移动着的黑色身影。他连续扣动了两次扳机,接着又瞄准,又一次扣动扳机。这四颗子弹全部射出,前后不到三秒钟——但从感觉上,整个场景仿佛被在刹那凝固住了,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展现着全部场面的冗长、甚至是粗鄙的残忍。

离辉宇最近的一个人跳到了他的左边,那支威力强大的小型武器裹在他的上臂和肋骨之间,枪口喷着火光。他发现了辉宇,调过了枪口。但辉宇的第一枪已经抢在了前头,击中了他的脖颈。他猛地摔在一边,脑袋耷拉着仿佛已从身上断开。第二颗子弹击中了他的头部,迸开一片粉红和黑灰色的云雾。

第三和第四颗子弹从喉管下两英寸穿入了第二个人的胸膛。他住后一仰,向右边倒去。

他看到了目标的位置,但已经太迟了,枪里的子弹都泼洒在窗口上。

辉宇的手枪的冲力把这人提离了地面,向后倒去,一刹那间悬吊在半空,与地板呈45度角。他手中的手提机关枪仍在射击着,劈开了天花板,从他撕裂的身体中喷发出的鲜血呈蘑菇状散开。

由于暂时的耳聋,辉宇觉得自己好像游离于时间和现实之外,只是经验和信念,推动着他的身体继续前进。

两个躺倒了,他想,还有两个。这第二个小组可能——几乎可以肯定——控制着进门的大厅,甚至很可能上来援助他们的伙伴。

辉宇跨过第一个袭击者那无头的尸体,他的双脚差点在血汪汪的地上滑一跤。他真奇怪一个人的身体里怎么有那么多血。他在电影里,甚至在案例记录片里,都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血。足有一加仑,甚至还多一些,从那被撕扯成碎片的部位——两枪都击中了要害——喷泉似地冒出来。

走到门口,他停了一秒钟,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他瞥了一眼第二具尸体,看到有两枚眩晕手榴弹还别在他的腰带上,保险栓扣着。

辉宇取下一个,拔掉销子。他左手握着这个椭圆形的铁疙瘩,回到走廊,站在通梯台的门口处。他估计了一下投掷到下面楼梯所需要的力量——这只能‘孤注一掷’,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他停了一会儿,离开梯台的门还有一小截距离,突然被后面什么东西惊动——这是多少年来养成的第六感觉在警告他。他迅速转过身来,一眼就看到房间那头一个悄然移动的人影。

他正在考虑如何通过地上的淤血和两具打烂的尸体。

事后辉宇推测,他们是计划采用一种钳形战术,当正面从门口猛烈地进攻时,还有一个人从后面爬墙越富而入。辉宇瞄准了从后面进来的这个人,连开两枪,同时他左手上的手榴弹也掷出了棉台门,直向下面的楼梯飞去。

辉宇看到门里面的那人像被狂烈的旋风裹住一样,身子猛地一转,同时也感觉到了楼下手榴弹爆炸的闪光。

他用最短的时间退下只剩下两发子弹的旧弹匣,换上装满子弹的新弹匣。然后两步冲出门口,边走边射击,射出两发子弹后,第三颗子弹击中了目标。

第四个人在楼梯下面挣扎着,手榴弹使他遭了罪。他发出烧焦的的臭味,两手扑打着仍着着火的裤子。这种手榴弹很少能炸死人,但显然是正好炸着了他的裆部。

辉宇仍什么也听不见,他看见这个人的嘴一张一合的,他的脸痛苦地扭曲着。辉宇从楼梯顶上补了他一枪——几乎把他的头盖骨掀下来,他向后一仰,一只脚一跳,重重地摔倒在地板上。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是无尽的死亡带来的暂时寂静。

周围,静寂得可怕,让辉宇想起连场暴风雨之间的那种临时的恐怖平静。

天怒的杀手果然是训练有素!

心中不合时宜地称赞着对手,同时,辉宇开始慢慢地寻找着那盒失落的样品。

冷静地分析着事态,辉宇有十二万分的把握,样品依然在这栋大楼里。大楼是独立的,大楼前是一片沙地,或许是前两天这里下过雨的关系,地面已变得平整。也是这个缘故,车辆来往的痕迹也是非常明显的。

自拿着样品的家伙回来之后,再没有人出去过了。

既然样品不在下面,只有往楼上走了。

放轻了脚步,收慢了自己呼吸的频率,辉宇相信,自己对于敌人来说,已经是幽灵般的存在了。

像狗一样倾听着周围的一切,把自己感应的神念尽可能地扩散出去,把所有索敌感官发挥到极致的辉宇,慢慢地来到了七楼天台。

外面有人!隔着天台的大门,辉宇可以清晰地分辨出门后那人因过度紧张而显得粗重无比的呼吸声。

假若是真正的高手,哪怕手下死光光,也会毫不动容,将对手的战绩视为对手体力的过度消耗,又或者将手下的死认定为鲁莽。

应该心不惊,情不动,这才对。

门口是对着楼梯的,辉宇在悄然走上楼梯的时候,就从大门下面的缝隙中望到了对手那双擦得发亮的皮鞋。

至此,辉宇完全放心下来了,对方应该是文职,即使不是,也不是善于战斗的人员。

没有给对方任何机会,根据对方发出呼吸声的位置,凭着自己对人体构造的熟悉,辉宇二话不说,隔着门举起了自己的枪。

“嘭!嘭!嘭!嘭!”伴随着连续的枪声,四发子弹毫不间断穿过了并不算结实的木门,命中了在大门后不远处的男人。

听着那沉重的倒地声和粗重的呻吟声,辉宇完全肯定,对方已经失去了战斗力。稳妥地倾听多几秒钟,确认天台上再无其他人后,辉宇踢开了大门。

躺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位打扮相当讲究、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他的相貌相当普通,是那种你在街上碰到二十次也不会记住的男人。

与别不同的是他的眼光,混合了极度狂烈和极度惊恐的眼光,使人不禁怀疑在这人的身体里,是否同时共存着两个灵魂。

辉宇是那种从不在乎别人眼光的人。对手恶毒的眼神,他看得太多了。只在眼睛里添入愤怒的佐料,就像培育出足以毒死人的眼神,这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假如对方真的那么有本事,此刻在眼睛里喷发出来的应该是杀气而不是无奈的怒气。辉宇并没有理会这位用力地咬着自己嘴唇的家伙,他也不打算从这家伙口中逼问些什么。

既然对方是天怒的话,事前一定做好的保密功夫,拷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此刻这家伙被自己打中了四枪,两边锁骨,两条大腿都各中了一枪。虽不致命,但够他受罪的了。可以说,他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

因此,辉宇此时更关心的是样品是否依然完好。似乎是伤到了肺叶,那家伙开始急烈地咳嗽着,仿佛要把血都咳嗽出来。

辉宇皱起眉头,步向那人身旁的样品盒。

忽然间,异变发生了。

当那个男人用力地咬紧牙关的时候,猛烈的爆炸声没有任何征兆地突然响起。

“轰隆!”

“哎呀!”

辉宇本能地伏下之后发现,对方竟然一早在这房子里装上了炸药。

不好!

还好……

辉宇心里一声惊叫过后,马上发现了一线生机。大概,炸药是这人装的,但辉宇敢肯定这人绝对是外行,他是在发现自己的手下全被干掉后才动手的。忙乱中错漏百出,不单炸药仅仅是装在七楼,而且炸药也仅装在楼层的四个角落而不是主要承托建筑物的柱子上。

结果,炸弹虽然经过遥控同时爆炸,但威力却减少了很多,使自己避过了立刻遭难的下场。

爆炸,只是开始,不是结束,辉宇马上发现,噩梦才刚刚开始。

爆炸的碎片虽没有直接击中辉宇辉宇,却造成了楼房的部分坍塌,不单是楼梯在一瞬间毁坏,而且还使得他所趴伏着的地方整块向外崩翻。

老天!这里是七楼!

就像是被孤立在崩塌冰山上的无助企鹅,辉宇什么也办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那人、病毒样品,一起缓缓地往楼外面翻倒。

怎么办?

究竟怎么办?

这样跌下去,自己不死也重伤。假如被石块压到自己更加会……

辉宇努力地想站起来,但不成功,久无人迹的天台地面上满是青青绿绿的青苔,平时还好,现在地面已经整块倾斜,根本无法站起来,更糟的是,辉宇一直是头朝外的,现在重心更加难平复了。

“轰隆!”又一下猛烈的震动,半个天台正式与房子主体分离,开始斜斜地往下塌陷。

辉宇马上意识到:决不能跟着楼房一起掉下去,不然绝对会被活埋或者砸死。

那……怎么办?

究竟要怎么办?

脑子里的细胞超负荷运转着,不过,在想办法的时候,辉宇却听到了那人“哈哈哈”的恶心笑声,还有看到了他眼睛里毫无保留的戏谑眼神。

“大家一起死!整个城市的人一起死!”那人的眼睛,狰狞地暴凸着,宛如要将辉宇一起拉进地狱的魔鬼。

“可恶!要我下地狱?你先去好了。”辉宇突然把心一横,做出了一件不但是那人,连他自己也无法想象的事情——猛爬上前,没来得及挽起病毒药品盒,就一把拽着那人的衣领,脚一瞪,顺着楼房开始快速掉下的势头,如跳楼自杀者一般,向外跳了出去。

冷冰冷冰的风,从耳边,从脸颊旁呼啸而过。衣服里灌满了狂烈的寒风,在万有引力的作用下,心脏里所感受到的死亡感觉,更加切近了,整个人几乎要窒息,一股寒沁的冷感充斥着辉宇的血脉。

可是,就在雷鸣电闪的刹那,辉宇灵台却是一片清明。

半空中,辉宇一扭腰,手一使劲,一下子把那个家伙的身体垫在自己下面。情势马上就变成了辉宇上,那人下,辉宇双手按着那人的肩膀,膝盖顶着那人的小腹,摆明了就要拿那人当肉垫子。

突然想起楼底下的沙堆,那人猛然醒悟这样下去很可能死的仅仅是自己。看着从自己蠕动的嘴唇中喷出的鲜血,逆向飘散在虚空之中,一种极端的,不可理喻的愤怒从心窝百骸中喷涌而出。

“不——”从那人满是血污的口中爆发出含糊不清的怪叫声。辉宇的耳膜几乎被震破了。

看着那人脸上不甘的怒光,辉宇的眼睛里现出的是冷酷的冰然。

一切,已经确定了。

在一阵地动山摇似的轰鸣过后,漫天的尘土开始缓缓地降下。凭借着极好的平衡能力,辉宇成功地活了下来,甚至没有受伤。只是,因为拿人体当缓冲物的关系,被辉宇压在下面的家伙成了一种血肉模糊的存在。

只是,事情还没有结束,努力地让自己在强烈的震动中恢复清醒的辉语马上发现:装有病毒的样品盒破了。

无法承受强烈的冲击,夹在碎石瓦砾中的盒子破掉了,辉宇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从盒子中流散出来的试管破片。

“不好!”辉宇的心仿似被电击似的猛跳了一下。

怎么办?

这病毒如果真的那么厉害,很可能在几星期,不!几天……不!甚至几小时之内通过空气传播,杀死整座城市的人。

绝对的噩梦。无法避免的灾难。

在脑海中,辉宇马上勾画出一幅恐怖的画卷。

死寂的城市,悲哀的落日。宽阔的马路上不再有塞车,塞满的,只是无尽的悲凉。没有人烟,只有灰尘。末日的萧瑟,伴和着呼号的北风一起鸣叫。

遍地的尸骸已经被收整,但无法收整的是这遍布天地间每一个角落的毒菌。椅子的缝隙里,桌子的底下,床铺的被子间,喝水的茶壶中,只要能想象到的地方,都躲藏着致命的危险。

死亡的阴影,永远笼罩在这座城市的头顶上。我们的子孙,又少了一个繁衍之所。

那遍野的哀号,不复存在,因为那哀号声已经印在了历史书最悲惨的一页上。而这一页,是无尽的一页,上面写的,是代表无限延续的省略号。

无法想象,不敢想象。末日的可怕,永远的孤独,使辉宇做出了一个决定。

在这决定整个城市几百万人生死的瞬间,辉宇显得非常坦然。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将要做的,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对别人意味着什么,对这个世界意味着什么……

熟悉的梵音般的咒语,再次从口中念出,相同的是那份同归于尽的绝然,不同的是:少了一份与敌共亡的狠意,多了几分超然的洒脱。

“晶……对不起了……”心里默然的叨念着,口中的咒语却片刻不停地朗朗而出:“燃烧吧,我的生命;沸腾吧,我的灵魂。以我的命,以我的魂,化为我无穷的力量,唤醒沉睡在我心中的凤凰。来啊,苏醒吧,火焰的王者,以你至高无上的力量,烧尽这世上的一切!”

同样的痛苦,再次从经脉的每个角落里开始爆发,沸腾的震波,从体内的每个细胞激涌向身体的奇经百脉。

熟悉的澎湃力量再次充盈了辉宇强壮的身躯。只是,辉宇知道:自己获得了力量,也迎来的死亡。

嘴角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辉宇满意地看着从自己身上迸发而出的灵魂火焰。他,从不知道自己的这一招威力到底有多大,可是他知道,自己这招所产生的超高热,足以把杀伤范围内的一切细菌,乃至一切生命,统统杀死。

想起了海伦不再俏丽满是泪痕的脸庞,想起了晶姣好的玉容上积满了幽怨的哀思阴云,辉宇觉得愧疚万分。

可是,自己又有什么选择呢?

自己又能再做些什么?

超高频率的痛楚连绵而至,眼睛里全是白茫一片,耳朵里尽是些尖锐的杂音,所有的感官,在痛苦到了极点之后,却幸运的开始模糊麻木起来。

大概……这次没有外星人救我了吧!辉宇发觉自己的口腔里,已经满是苦涩的唾液了。

迷糊中,自己仿佛听到了脚步声,极快的脚步声,好像跑步的人不是人,而是一只能够一蹬好几米的羚羊,两个脚步之间的间隔是那么的远……

感官越发模糊了,可是,自己的脸庞上,似乎有雨点落下。

嗯,妈妈说,男人快死的时候,会落在自己脸上的液体,一定是美女的泪水。呵呵!如果按这样的说法,自己能死在美女的眼泪中,也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幸运吧!

无法思考,没有意识,周围的一切,渐渐归于黑暗了。

第八章

黑色,无际无边的黑色。

冰冷的寒意随着遍布天地的黑色肆意地蔓延着。

没有一丝的光亮,就像极地里那看似永远的黑夜。黑夜,就像是绝望的延续,虚无缥缈地萦绕着整个空间,整个世界。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已被黑暗所吞噬。

找不到解脱的出口,无法寻觅到解放的希望……除了,那份从身体某个角落里传来的热泪烧伤的错觉。

美丽的错觉,美妙的错觉。

这感觉,清晰,明亮,就像是黑夜中突然绽放出光亮的灯塔,以它的光明割裂了黑暗的混沌,分开了混淆的感觉。

诡异,奇特,却又熟悉,让那本已幻灭,看似早已变成灰烬的希望,重新燃亮起来。

晶,是你吗?

渐渐地,沉睡中的辉宇,想起了晶的侧脸,想起了晶的一切。

眼皮,仿佛被什么封住了,怎么也睁不开。然而,辉宇却非常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

他想看,想看晶,还有海伦、追魂、冷血、风雷、云飞、辛娜……

渴望的火花,就像那爆发的火山,不断翻腾,绽放。

“晶……晶……你在哪?”辉宇听不清自己的声音,但他敢肯定自己的声音应该很恐怖,仿似绝望的野兽,可他还是要叫。

手脚胡乱地挥舞着,抓扯着,宛如一个不会游泳的人,在落水时努力地抓住一切可以救命的东西。

努力仅仅过了一秒钟,就得到了回报。辉宇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一具温润丰满的女体落入了自己的怀抱中。

辉宇贪婪地需索着,似乎要用晶的身躯来填补自己因火焰的残酷而留下的伤痕。

可是……

“啪……”清晰无比的巴掌声随着脸部火辣的痛楚一起传来。

辉宇醒了。

他没有失望,他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美丽的晶,只不过,那是一个脸上有泪痕,表情却气鼓鼓,双手叉腰一面凶狠地望着自己的晶。

怎么?我做错什么了吗?等等……站在我面前的是晶,那么我抱着的是……

“哇——”仿佛扔掉一个烫手山芋,又像是丢掉一件买错的家具,总之辉宇是下意识用力地将手中的家伙给推了出去。

“啊——噼啪……轰……”一阵奇怪的杂响接连传来。

呃……糟糕,我扔出去的……难道是女人不成?嗯……刚才那种美妙的感觉,应该是女人。

可笑地,在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之后,辉宇终于醒悟起来,自己在无意识中犯下一个万中无一的错误之后,又犯下了一个决不应犯下的错误。

理论上,他已经一连得罪两个女人了。

或许是天生怕老婆,又或者是有贼心没贼胆的本能所致,辉宇甚至没看清自己推开的到底是谁,就马上说道:“对不起——”

惊吓的电流击中了晶的俏脸,明显地,她的脸呈现出一种哭笑不得的错愕。在半刹那间往美女的脸庞里填入喜怒哀乐,原来是这么一件有趣的事情。

辉宇发现,自己所希望的阳光来了。

但,他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辉宇你这个混帐——”一个让人联想起肉食性的霸王恐龙的可怕女音,劈中了辉宇的听觉神经。

辉宇转动起依旧迷糊的眼睛,终于看到了刚才被自己搂抱,此刻却被自己推倒在床边的身份不明物体——辛娜。

几乎是神经反射,辉宇喊道:“女侠!饶命啊——”

轰地一声,这下子,两个女的忍不住,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好笨哦——”被自己推倒在地上的辛娜夸张地马上忘却了‘仇恨’,在地上打滚。

而晶则笑得满是眼泪,伏在辉宇胸口上,一边捶着辉宇的胸膛,一边不知是哭是笑地泣叫着。

好不容易,两女终于平静下来,辉宇开始试图弄清发生什么事了。

“发生什么事?还用说,你这条色狼刚醒来就对人家毛手毛脚咯!”不知道是单纯的愤怒还是嗔怒,辛娜的脸上呈现出一抹火红的彩晕。

“真的?”

“如果不是你口中叫着我的名字,我肯定把你连人带床都扔出窗子外面。”晶似乎在吃醋,又像是欣喜。

哎呀!这丑事看来无法挽回了。

辉宇扭头看了看繁星点点的窗外,发现这里应该是医院的十楼,不禁吓得吐了吐舌头。

突然想起最重要的东西,辉宇连忙问道:“病毒!病毒!病毒样品怎么了?都销毁了吗?

我身上没有病毒?你们……啊!你们别靠近我……会死的……我或许还……“

还想说下去,远藤晶却立刻用她温柔纤细的玉手轻轻地捂住了辉宇的嘴巴。

“我不许你说‘死’这个字,答应我,从现在开始,绝对不说这个字。”明晰地感受到从晶明亮的眼睛中流露出来的坚定,辉宇点点头。

这时候,辛娜接口道:“没事!这病毒真够奇怪的,原来这种病毒根本无法在常温下存活,只能生存在零下二十摄氏度的环境里。在常温下会在两秒钟之内死亡,根本没有传染的可能性。”

“什么?”辉宇完完全全地傻眼了。

“这……这……这不会吧?”不放心,辉宇向辛娜又确认一次。

“怎么?难道你想病毒扩散啊?倒是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居然连骨头都没断,医生都说这是个奇迹。不过……被你当垫背的那家伙够倒霉的……”

辛娜后面唠叨了什么,辉宇都听不到了。他的思绪,已飘入了神游的宇宙中。

糟糕透了。我竟然白忙一场!老天!我怎么这么倒霉,居然为了一种不会扩散的病毒,差点连命都搭上了。咦?奇怪?我怎么还没死?按理说,我使出了‘火凤焚天’之后,应该丧命才对的啊。怎么……

该不是外星人调整过我的身体,使我能承受‘火凤焚天’反复的冲击吧?

嗯,很有可能,那群不负责任的家伙。

但,这是不是唯一的答案呢?

辉宇发现,连他自己都不敢肯定。

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自己使出了这招,会否有人发现附近的异样呢?

他马上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辛娜接着的话,非常巧合地替自己掩饰了这一切。

“或许是病毒作怪吧!现场附近的土地都变得很奇怪。除了你之外,居然所有植物枯死,生物死绝。可是,在那些动植物,乃至你的身上,都找不到病毒。所以,那些生物专家在现场足足研究了三天呢!”辛娜绘声绘色地描述着。

辉宇不禁在心里面狂笑:什么嘛,这根本是我的杰作,嘿嘿嘿!居然这样都可以蒙混过关,还毫发无伤,我真的是走狗屎运了。

等等……三天?我昏迷了三天。

“我昏迷了三天?不是吧?哪有?”

“真的。不骗你。”晶轻轻地擦着自己眼角的泪珠。

“但是……你们的衣服。”发现晶依然穿着那天的晚礼服,辉宇显得有点不信。

“笨蛋,晶学姐为了你啊!几乎两天两夜没合眼了。更不要说换衣服啦。”辛娜像百灵鸟一样叽叽喳喳地叫着。

“呃……晶……谢谢了……但,辛娜你呢?”发现辛娜穿着的也是当天的衣服,辉宇有点奇怪地问道。

“我……很简单啊!虽然不想承认,但你好歹是我的前任救命恩人,所以嘛!我是有责任陪伴学姐,直到你挂掉的。”

“……过来,我先把你宰掉!”此刻的辉宇,好比一只要吃人的狮子,张牙舞爪地咆哮着。

“嘿嘿!要等你有力气宰我才行。”辛娜一甩她火红色的头发,爽朗地笑了出来。

辛娜不提起还好,辛娜一提醒,辉宇马上发现自己的确手脚有点无力。

“呃……”

“怎么样?信了吧!病号先生。”

“……”辉宇的目光就是剑光,想在辛娜火辣的身躯上扎出几百个洞来。

“不要吵啦!你们两个怎么的,一见面除了吵架还是吵架。”晶的巧手在辉宇满是胡须变得扎手的脸颊上抚摸婆娑着,轻轻地安慰着辉宇。

“好啦!先办正事。”辛娜一面不在乎的样子。

“正事?”辉宇奇怪了。

“没错,医生和专家们都检查了你的身体,说你的身体没有事,不过,脑袋就不敢担保了。通常从高处掉下来的空中飞人都有脑震荡的后遗症。所以嘛……测试一下,这是什么?”

辛娜骄傲地右手叉腰,左手向辉宇竖起一根手指头。

“……这是……一条恐龙。”

“什么?”辛娜顿时火大了。

“一条不漂亮而且脾气极坏的母恐龙。”

“……”出奇地,辛娜的身体猛烈地摇晃了一下之后,她不怒反喜,咯咯咯地笑道:“呵呵!你终于肯承认本小姐的美貌了吗?说我不漂亮,证明你是妒嫉我的美貌咯。”

“……”

“好啦好啦,不要耍弄我的辉宇啦,辛娜,拜托你先出去好不好?”出奇地,这次轮到一向看似随和的晶大发磨功,辛娜忽然发现,自己居然也是个受不住人请求的人,特别当自己面对的是一面诚恳的晶。

“好吧!让你们两口子聚聚吧!我消失咯。”使出她招牌式的来去如风绝技,“噔噔噔”

的几声脚步声响过后,辛娜在房间里消失了。

当辛娜赤焰般亮眼的身姿彻底消失在两人感知领域时,晶绝美的脸庞上立时笼上一层幽怨的流光,使人看得不禁爱怜万分,不忍狠绝。

“又怎么了?”辉宇柔声道。

“以前的我因为不知道而恨你,现在的我却因知道而恨你。辉宇,我真是好矛盾啊。”

说到后头,声音如渐渐飞远的蚊子,几乎低不可闻。

“辛娜告诉你了。”

“我的眼睛告诉了我,辛娜只是这个事实的证人。”远藤晶轻轻用左手食指扣在自己的嘴唇上,两排洁白的皓齿不轻不重地咬着自己的手指头。

“没错,我是国际刑警。”为了彼此好,辉宇脸不红心不跳地承认了这个片面的事实。

的确,这种坦然的承认,是照顾晶的感受的最好方法。总不能告诉晶自己是黑暗中的光明杀手吧!其实,自己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很久了。

自己不可能瞒住晶一生一世。哪怕像自己这种经过超强度严格变装隐匿训练的杀手,也只能瞒过陌生人,永远不能瞒过最熟悉自己的枕边人。

爱,是需要打开心扉的,打开心扉的同时,则意味着无论自己如何隐藏,都会在不经意的小地方里泄漏出自己的职业特征。

警恶扬善,至少在这点上,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国际刑警。

既然事情变成这样,那以后自己就以这个身份生存下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问题是,自己真的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吗?

龙魂不是黑社会,像自己这种最高级的行动人员,在以生命发誓严守秘密后,只需要接受两至三年的监视,就可以退休了。

但,自己刚得罪的天怒呢?那群疯狂的家伙是否会放过自己?如果自己脱离了龙魂,又是否能保护晶呢?

辉宇发觉,自己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而正因如此,自己和晶的未来变得更不可测了。

怎么也好,美人恩,最难消受。

看着眼光渐渐温柔,怜爱痛惜之意表露无疑的晶,辉宇有种即便要自己陪上一切来换取晶的爱自己也决不后悔的莫名感动。

“嗯,没事,我只是想确认。没事就好,我……你……以前你离开,我不怪你了。”晶是这样说的。

晶说话的时候,辉宇是这样想的:唉,自从我们重逢那天起,我就知道你还在恨我当天的不辞而别,现在你知道了,虽然这并不是事实,但你肯原谅我。这份迟来的原谅总比没有好。

“以前我,真的不知道。”

算了,这已经不重要了。回想起晶那双仿佛可以看透世上一切东西的灵眸,辉宇有种无法言喻的奇特感觉。

“既然你干的是秘密工作,我也不会问你去哪里。可是,答应我,每次你离开前,给我一个日期,一个可以期待的归来之日……好吗?”

这个……如果没有突发任务,任务又极为顺利的话,应该没问题。但,没有问题的前提是,我拥有连续中一百次一等奖的运气。

想起这种近乎身不由己的无奈,辉宇的心中尽是伤心的颓然。

“怎么……不行吗?那……至少答应我,你会尽快回来好吗?”看见辉宇一直沉默,到后头更是面露难色,聪明伶俐的晶马上退而求其次,只是,眼角上似乎有看不见的哀求的莹泪,在蕴积着。

凝望着晶温柔中不乏坚定的双眸,辉宇只觉得自己好像被爱的惊雷击了一下儿似的,在这瞬间,自己的脑海中浮现出千万种幻想。

他想要和晶一起安安静静地吃饭,想和她开开心心的玩耍,想将她永远地搂在怀里舒舒服服地望着蔚蓝的天空,想让她像所有平凡但幸福的女人般平平安安地陪伴自己一生一世。

这幻想,这愿望,辉宇从未体验过,这种突如其来的强烈渴求,超越了他以往对任何理想任何事物的渴求。这种自内而外,发自内心的干渴感,像火烧般灼烤着他的喉咙,燃亮了他的灵魂。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完全爱上了眼前这个温柔但不乏坚强的女孩子了。他也知道,身为一个杀手,哪怕是正义的杀手,是绝不能动情的。然而,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他想冷静,他想不激动,他想整理自己的思绪,可她每说一句话,每吐一个字,心中就多一分激荡,添一分爱恋,使自己摇晃不已的爱情钟摆渐渐失去了控制。

等到晶无怨无悔地说出最后一句话时,辉宇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

“好!我答应你。”辉宇郑重地答应下这个虚幻的承诺。他知道在自己心底,已添上一份甜蜜的负荷,而且终自己一生,都要严守这个承诺了。

可是,他不后悔。

因为他知道了,自己除了心中的正义之外,还想要些什么。

晶,我要的,就是你。

心中的感动,使得辉宇终于抛掉了覆盖在自己脸上的寒冰面具,热烈而用力地抱住了晶。

一种毫不保留的心灵追求,添和了心中需索爱情和身体接触的强烈感受,化作热烈的行动,辉宇的爪子开始在晶诱人的玉体上需索起来。

“不……现在……不可以……你必须娶我……”迷人的轻哼中,除了醉人的迷离之外,还有着锐意的坚持。

辉宇停下来了。

“辉宇……我……我不是,总之,我爱你,但现在不可以。”察觉到辉宇脸上的失望异样,晶慌忙辩解着。

辉宇一言不发,其实,他并不是恼晶,而是……

“没事了。晶,我既然答应你,我就会遵守我的承诺,刚才,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

“你……真的没有事?”敏感地察觉了男人的失落,晶忽然想说点什么。可这时候,医生来了。

“远藤小姐,你好,我听说辉宇先生醒来了,过来看看。请你先回避一下,好吗?”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礼貌地敲敲门后,出现在门口。

“好。”医生的出现,恰好化解了两人间的尴尬,虽然想说点什么,晶决定还是留着明天再说,现在,的确也太晚了。

第九章

晶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偌大的满是仪器的房间里,只剩下辉宇和两名医生了。

“辉宇先生请脱下衣服,我们要为您检查身体。”辉宇左手边的医生礼貌地说道。

“是检查一下我还有多少分钟可活吗?”辉宇神态自若地笑道。

“……你发现了?”右边那个医生的眼睛里,突然爆射出异样的神采。

“哈——”辉宇长长地打了个呵欠,悠然继续说道:“要动手就快点,我三天没吃东西,还要吃宵夜呢。”

“哦!吃宵夜,还得有脑袋有嘴巴才可以啊。”一个鬼魅般的声音,忽然从窗口处传来。

不知何时,在阔大的窗口前,又多了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正是左边那个‘医生’好心地提醒着辉宇。

表面上是外科医生,也拥有着普普通通的外貌,然而他的脸乃至体型却有种虚浮的松垮感,就像是被酒精亏空了身体的酒鬼。

而右边那个医生,体型高瘦而修长,丝毫不给人半点文质的感觉,反而更像是修炼空手道多年的黑带高手。

完全不合理的配搭,只说明一个完全合理的事实。

辉宇笑道:“两位来得真是及时啊!这两位大夫刚进来,你们就赶来跟我会诊了。不过,我想请问一下,最近医生都流行爬墙从窗户进入病人的房间吗?假如房间里有女病人,岂不糟糕?”

悠然自得地坐在床上,辉宇的眉宇间透泄着的,尽是自若的慵懒。

没有人会低估辉宇,尽管他此刻无忧且略喜,但谁都知道,辉宇不动则已,一动起来定必是敏若捷豹,凶比怒熊。

不约而同,四人的目光立即锐利了起来,就像是锋刃般明晰地透露着闪亮的寒光,八道充满杀意目光好比八把足以将辉宇砍成千百块碎肉的利刀,牢牢地封住了辉宇所有的行进路线。

室内的空气似乎霎时间降温十度,顿时冰冷起来了。

只是,冰冷的领域仅仅推移到辉宇的床前,就停滞不前了,就像是在辉宇的床上有一道看不见的边境国界,阻挡住寒锋的推移。

四人发现,辉宇的身体变得很奇怪,甚至有点若隐若现地。

怎么回事?

他这是……

无法判定辉宇到底在干什么,四人的心脏仿佛被无法看到却可清楚感知的充满热气的大锤子敲打着似的。

床上的空气,似乎正在升温,就像是喷气式飞机引擎喷出来的热气,四人发现自己的视界正在歪曲着。

如火如雾的热气笼罩之下,辉宇悠悠浅笑着,在他利索的短发中,发闪出星光似的亮泽。

平凡的竖纹病号服,隐隐地镀上一层浅黄色的亮光,使人在恍惚中觉得衣服变成了火亮的黄红色。

黑亮的瞳子,越发清澈透明,自内而外的火亮中,带着一股自傲不凡的特异神韵。

当辉宇的目光慢慢地流扫在四人身上时,四人只觉得,所有潜藏在自己身体里,心窝里的黑暗,都被这明晰光明的目光清扫而光。

一直以来,支撑着他们的身体的无穷杀意,也在这烈火般的气势下,渐渐地萎糜了。

不行!不可以这样!决不可以这样下去。

虽然,明明知道不可以这样子;虽然,明明清楚眼前就是自己的目标;但是,四人就是无法阻止自己的力量,如泄堤的狂水般向体外奔流。

不能再这样子继续下去了,这样子,自己将会永远地失去攻击的勇气。一念至此,长久以来养成的默契,使得四人同时暴喝一声,出手了。

可是,就在他们把手伸向自己衣服的时候,辉宇也出手了,只是,更快,更准。

他们发现在辉宇左手一直紧握着的被子起了变化,原本洁白干净的被子上,竟不知不觉地隐隐透出一根根细刺似的,有点像叶子脉络的经脉。这些血管形状的线条,统统都是赤黄色的,就像是人体的血脉。此刻乍望过去,这东西更似辉宇手指的延伸体。

仅用了十分之一秒不到,这些初时黯淡无光的脉络就变得耀眼夺目,一下子耀住了四人的眼睛。

“火羽天幕——屏。”口中低斥一声,辉宇忽地把整张被子掀起来,往门口处的两人覆了过去。

“啊。”低叫了一声,两人疾步后退的同时,拔出了别在自己下肋的手枪,略显慌乱地向铺天盖地罩过来的火色被子开了一枪。

消音手枪奇异的低鸣声,轻轻地敲打着房间内所有人的耳膜,却无法撼动这张飞动的被子半分。

好比投入到滚烫熔岩中的小石子,足以在人脑门上开出一个洞的子弹,居然“兹”地一声化作一朵小火苗,忽闪一下就不见了。

这下,两人慌了手脚。

但更令他们慌张的事情,还在后头,因为被子突然裂帛式地粉碎了,变成了一条横跨整个房间,巨龙般的火墙。

火焰,若真若假,既虚又真。说它虚幻,是因为没有任何东西被烧着;说它真实,则是因为所有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火墙上带来的惊人热量。

相比其更像医生的两人,站在窗口旁的两人受到的是完全不平等的差别待遇。在掀起被子的同时,辉宇的右手一扬,向他们扔出一颗爆米花似的东西。

入目所见,这是一颗淡红色的、豌豆大小、普通寻常的未脱花生衣的……花生。

只不过,这花生就像是装有自动导航系统的巡航导弹,居然懂得加速,簌地一声,超越了两人所能反应的极限,一瞬间钻进了两人的肩膀内,不见了。

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到底对我们做了什么?

惊恐的问号,不断在两人的脑海里浮现,只是每个问号,都标明着不可能回答的绝望。

场面,被辉宇完完全全地控制了。

当辉宇想有进一步的动作时,房门外传入一个清冷但熟悉无比的声音:“哎!你这么厉害,你叫我怎写你失去战斗力的报告啊!”

声音一出,四人同时停手,各自后退一步,恭敬地站在房间的四个角落里。

门打开了,辉宇充满笑意的嘴巴也打开了。

他在轻笑着来者,因为,他看到,四人崇敬的对象并不是刚才的说话之人——小恶魔云飞,而是在云飞前面走进来的男子,自己的好兄弟——追魂。

“你这家伙,居然派杀手来杀我?”辉宇看似无奈地对追魂抱怨着。

“这是对他们的最终测试。”追魂不带喜怒地说道。

“你不担心他们会要了我的命?”辉宇笑着眨了眨眼睛。

“假如你真的那么不济被杀掉了,看在你是我兄弟的份上,我会把废了你的天怒全部杀光。”追魂说话时,几乎连嘴唇都没有颤动,让辉宇不禁猜想,站在自己面前的到底是一具嘴巴无法动弹的冰雕,还是懂得腹语的怪物。

追魂的确是怪物,门口那两个‘医生’对那道若真若假的火墙怕得要死,他却视之无物。

他正眼也不看一下就这样大步前行。

他矫健的身姿宛如乘风破浪的海船一般,毫不畏惧地破开了辉宇的火墙。就像是奇幻小说中的鬼魅,碰上光明的神圣魔法之后,畏缩地退开了。

眼前,偌大一条火龙被追魂身上散发出的无形逼力硬断成了两截,无奈地卷缩在房间的两个角落里。

辉宇苦笑一声,手掌轻轻一扬,把火都收起来了。

直到此刻,辉宇深刻地体会到,为何所有人都害怕追魂了,因为一旦被他缠上,这就意味着你所有的陷阱、迷惑、防御,在他的面前都是一无是处。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杀死你之前把他杀死。

作为敌人,没有比他更糟糕的了,在他面前根本就找不到任何可以回旋的余地。但作为朋友,同样没有比他更好的,至少,在你落难的时候,决不用担心他无法找到你。

看着追魂那坚硬如铁的面孔,辉宇耸耸肩,露出无奈的样子。

“哎呀,我是不是应该举起双手,让你把我包裹成粽子,然后抬回去呢?”

此话一出,房间里其他人都有种想哄然大笑的冲动。这话的关键并不在于话语本身,而是大家在想象到堂堂龙魂第一干将居然要变成粽子被人抬回去,那将会是如何好看的一道光景。

或许这样做,其他人会更期待追魂、冷血、风雷三人变成粽子的模样吧。

这下子,连追魂也无法保持他的坚硬表情了。少有地,他的眼睛里展露出笑意来。

“好啦好啦!别闹了,辉宇你既然没事,好歹也应该通知一下我们呀。哪怕你真的碰上未来大嫂,铁心要退休,也得告诉我们一声啊。”云飞像个老妇似的絮絮叨叨着。

追魂则无言地看着辉宇的手,似乎在问辉宇的火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辉宇脸稍微红了一下,马上恢复正常,沉声道:“一言难尽,说了你们也不会尽信。”

“哦?”追魂和云飞同时露出奇异的神色。

“总之,等我回去再说,不过,在此之前,先给我三天时间。”这话表面上是恳求,但实际上,辉宇却摆出一副你不干也得干的样子,摆明了即便你不同意他也要罢工。

云飞没辙了。

“好好好!我会帮你请病假的。”

看到云飞做出让步,辉宇爽朗地笑了。

“是了,你怎知道他们是自己人?”云飞突然问道。

“很简单,因为他们有杀势而无杀意,显然他们一早获悉了我的真正身份。还有,只要是经过训练的人,就会有受训过的痕迹。同一个模子出来的,又怎会不认得这是雷鸣老伯的手笔?”辉宇双瞳里笑意闪烁,宛如夜空明星在眨动着眼睛。

“你的计划失败了。”追魂的话语,很简要直接地击中了云飞的要害。

“什么嘛,我只是想知道,为何那个号称用过一次绝招就决不能活命的家伙现在还好好地活蹦乱跳,而且可以到处放火。”与其说这是回答,倒不如说是问话好了。云飞的话,才是真正的巡航导弹,绕了一个大圈才击中真正的目标。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时间会为我找到答案的。”

不认为辉宇在吹牛,两人同时点点头。

“好吧!不妨碍你了,记得按时滚回来,不然我准备荷叶包粽子咯。”云飞‘好心’地提醒着辉宇。

“嘿嘿!那我也要准备烧烤恶魔肉好了。”辉宇坏笑着扬起手,在他的掌心,顿时显出一团奇异的火光。不同于刚才的火焰,此刻的火焰,居然是琉璃般多彩多色的。

高深莫测,实力深不见底,辉宇这个亮相,也把惊呆这种奇妙的传染病,传给了房间内所有人。

“……”追魂看着这团火,仿佛看透了什么,明白了什么,可又似乎什么都没看懂,只是,他的眼光也变得像琉璃一样多彩了。

不愧是追魂带出来的人,来得快,去无影。霎时间,房间里的人退个干干净净,一个不留,只剩下懒懒地躺在床上的辉宇,一个人发呆地望着白色的天花。

有点可笑,他此刻想的,居然不是跟晶的离别,而是,跟海伦的重逢。

她到底会怎样呢?

医院的空地上,追魂和云飞同样出神地望着静谧的夜空。

“火鸟,他变强了。”云飞摸着他的下巴,以近乎梦游似的空洞声音说道。

“嗯。”追魂的喉咙中发出一声低哼以示回答。

“他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会在一夜之间进入‘那个世界’?”

追魂没有回答,反而回以一个反问的眼神,似乎在说:“你问我我问谁呀?”

见到追魂没有回答,云飞沉默了。

望着天空中满天星辰,许久,追魂才慢慢地问道:“你知道‘那个世界’?”

“我无聊时侵入龙魂内部机密电脑时看到的。”云飞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他马上后悔了。

“噢。”听到追魂一声轻哼之后,云飞发现自己对追魂的感觉霎时间产生了剧变。

杀气!无尽的杀气!内敛的杀气!

第十章

看似萧寒无边的冰冷杀气,突然暴风般卷涌而起,却回旋在两人间小小的方寸之地内。

云飞只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卷入龙卷风涡流中的飘叶,只能随风狂滚,无法自已。

身心冰冷,寒意灌体,一种彻底的后悔,如致命的毒素,迅速在云飞体内蔓延扩散着。

老天!我不该告诉追魂我看过我不应看的绝密!他……他要对付我了,他要杀了我了。

心底在狂叫,全身上下的皮肤毛孔急剧收缩着,无穷杀意带来的万钧重荷使云飞几乎无法呼吸。

更可怕的是,尽管追魂一动不动,云飞却觉得,追魂那把不知割断过多少高手喉咙的利剑,正堪堪地抵在自己的喉咙上。

可是,就在云飞觉得自己整个人,乃至灵魂都要被这可恐无伦的杀气压碎的时候,杀气,突然消失了。

“在上头允许你看之前,不许再看。”冷冰冰的话语,深深地烙印在云飞的灵魂上,他知道追魂的话,就是违抗者必死的命令。

不敢抗逆,云飞用力地点点头。

但,怪异的事情,陆续有来,出乎意料地,追魂竟然缓了下来,全身又恢复成刚才那种冰雕式的平静。不过,在他坚冷如铁的面容上,似乎有一波波一脉脉的祥和在流动着。

“那东西,没有‘卡兹’的人是看不到的,你能看到,起码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卡兹?”

“卡兹就是我们内部对实战性异能的统称。”

“实战性异能?”云飞眨动着黑亮的眼睛,心底的好奇,使他迫不及待地想追问下去。

让他不敢追问的是:他知道追魂不想说的东西,你绝对无法从他口中套出半个字。同样地,如果他想要把某件事告诉你,那你不听也得听。因为他绝对有办法,把每个字眼都深刻在你的脑海里。

不负期待,追魂少有地开口了。在开口之前,云飞又见识了追魂的另一个绝技。感觉上,在追魂的手指头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渗进了空气之中,虽然看不清,有点模糊,但云飞敢肯定,那是某种特殊的力量或者什么。

下一秒钟,在两人周围的空气,开始以一种不寻常的回旋方式,绕着两人慢慢地流旋起来。

“这是……”

“你没必要知道。”追魂冷冰回挡了云飞的问题。

“……”心里不甘,但熟知追魂脾气的他,也不敢说些什么。他只能像个静待老师训话的学生,不甘不愿地低着头,望着空泛的地面。

“我记得你喜欢看奇闻周报,还记得上周头条吗?”云飞一听这话,吓了一跳,因为,说话的人不是追魂,而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雷鸣教官。

“拜托,你不要随随便便跑到人家背后好不好?我心脏不好。”云飞裂着嘴,捂着胸口,一副很受伤害的样子。

本来,雷鸣的光头应该是很亮眼才对啊!怎么自己每次都是等这位光头教官摸到自己身后,等他说话时自己才发现呢?

“回答我的问题。”雷鸣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可恶样子。

“大胖子为救朋友,凭一己之力举起三吨重的汽车?”没办法,云飞只好试探着回答。

“没错。其实,这就是卡兹的表现之一。”

“什么啊?”

“卡兹是整个异能世界的统一叫法。其实,卡兹的能源,从来都潜藏在人身体内每个细胞中。知道么,对人脑进行自我开发最最厉害的人,还不到大脑真正能力的10%.如果再按人平常只能动用身体力量的20%计算,叠加大脑的精神力之后,人能够发挥出来的战斗力只占总潜能的2%,然而,这种人已经被我们称之为‘超人’了。”

雷鸣比起追魂就是好,最起码,他说教起来虽然烦,但至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于是,小恶魔就乖乖地竖起耳朵听教了。看见有雷鸣帮自己说明,追魂更加金口难开了,神情肃穆地站在一旁把风。

“其实,每一个人都是超人。卡兹一直存在于我们的体内,只是我们不懂得开发。卡兹有点像以往我们所了解的气功,只是当中涉及的原理更加复杂。简单地说,卡兹是一种可以身体为能量导体,凭自身精神能力,将体内所有潜能引导爆发出来,引起自然环境共振从而产生破坏能力的奇异能量,形容得贴切一点,有点像电磁铁。”

“人体是磁铁,卡兹是电流?为什么偏要用电磁铁来形容呢?我怎么都不觉得这个比喻贴切啊?”小恶魔搔搔自己的头发。

“我说贴切就贴切,教官的话是不允许反驳的!明白吗?”雷鸣一如既往地咆哮了。

什么嘛!每次说理论说不通的时候就变成这样。在心理,小恶魔嘀嘀咕咕着。但在嘴皮上,功夫依然不能少。

“……明白了。”他的回答,了无生气,就像是刚刚死了全家。

“咳咳!”轻咳了一声,雷鸣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说下去。“为什么是电磁铁而不是其它的东西,这是因为卡兹的力量太强大的,如果把人体当作能量容器的话,铁定会经受不住这种巨大的能量爆体而亡。所以,在卡兹的面前,我们的角色必须是坚硬的导体而不是载体。”

“……”

“怎么了,一面呆笨的样子?”雷鸣看着神情呆木的云飞,问道。

小恶魔没有回答雷鸣,反而转头问追魂:“请问,追魂老大,你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吗?”

追魂的回答出乎意料地坚定:“听不懂!”

“什么——”雷鸣嗷嗷嗷地狂叫着,就像是一头要吃人的狮子。

追魂从不怕雷鸣的怪叫,过去不,现在也不。他只是用略显困顿的双眼,无力地望着满面问号的小恶魔,道:“卡兹是因人而异的能量,每个人引发能量产生破坏的方式都有所不同,只能用自己的身心去体会。”

追魂的话,无异于上帝的福音,这一瞬间,云飞忽然觉得追魂跟那个唠叨的雷鸣相比,简直是自己的天使,他只觉得自己有一种想拥抱追魂亲吻几口的冲动。

“追魂!我真是爱死你了。呜呜!”云飞感动着。

当然,在追魂的眼睛里,此刻的小恶魔云飞只是一个兴奋过头,并且想把鼻子上挂着的鼻涕沾到自己身上的笨小孩。

结果,电光火石过后……云飞的头上多了两个肉包,眼眶多了一个黑圈。

黑着眼圈的云飞,低垂双肩,用快死的声调问雷鸣:“是了,你自己能用卡兹吗?”

雷鸣脸堆笑容,一面‘纯洁天真’地回答:“不能!”

“什么啊!分明就是空想主义理论家嘛。”

“哎!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我的苦心呢?能够引发卡兹能力的人,简直就是濒临灭绝的一级保护动物。我这样子都是为你好啊!”

“什么?”云飞一阵兴奋,如果拥有卡兹的人真的像教官说得那么少,自己岂不是很值钱?

“我很厉害吗?”小恶魔用右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兴奋地问道。

“嗯!不错,你很厉害。”雷鸣一板正经的话,让云飞心中一阵狂喜。“如果火鸟的卡兹总量是一百的话,追魂就是五百……”

“那……我呢?”云飞心急如焚。

“你?哦……你大概是……”

“大概是多少?”小恶魔着急地追问着。

“你啊,让我想想,应该是零点一吧。”话未说完,雷鸣就发现小恶魔已经口吐白沫,晕倒在地了。

“这已经是不错了。”雷鸣试图安慰他。

“什么……这还叫不错……”小恶魔的声音乃至手臂都在颤抖着。

“知道无穷小跟零的区别是什么吗?”

“……”小恶魔眨了眨眼睛。

“那就是,一个有可能,一个没可能。自主引发卡兹的能力,几乎是天生的。就像我,完全就没有提升的可能。你却不同。”

“怎么不同?”云飞又来劲了。

“你至少有零点一。”

同样是话未说完,云飞又一头栽在地上了。

这时候,一副死相的云飞,忽然看到追魂站在自己面前。

追魂冷然道:“不要贪心!获得力量的第一步就是感到力量存在于自己的体内。你能看到用卡兹能力写下的文字,本身就是一种优势。”

如同被打锤子敲歪了颈椎,云飞的头再也抬不起来了。

“别丧气,当你把身体锻炼得足以成为电磁铁之后,剩下的,就是修心了。人躯体的力量哪怕再大,终究是有极限的,但是,心,从来没有极限。你的心能有多强,你的卡兹就有多强。所以,你那看似渺小的零点一,其实是小而强劲的希望的火种啊。记住,不要随随便便放弃,松松散散地对待,明白吗?”雷鸣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明白了。是了,火鸟那边上头会怎样……”

“还记得我们龙魂的宗旨吗?”

“记得。”

“我们龙魂本身就是由一群志同道合的同志组成的。用自己的力量扫清法律之光无法照到的黑暗角落,这就是我们的理想,我们的工作。为了这个目标,我们需要的是一颗正义的心,一个冷静的头脑和一双冷酷无情的手。人有情,这不是坏事,只是这个情字,如果会影响到行动人员的理智之心、冷酷之意,那我们宁可把他排除出组织,也不要害了他。所以,火鸟的事,你不需担心,我们期待的是他坚决的选择,而不是勉强的同意。”

雷鸣笑了笑,不知为何,云飞忽然觉得,雷鸣此刻的样子,不再有教官的凶恶,反而,多了几分仁父式的慈祥。

“这样子吗?”

“嗯,找到他了,那我们就回去等吧!留一组人在他附近,不要太近,但能够保护他的安全就好。”

“谁保护谁啊!那家伙两天不见,换了个人似的。”云飞双手交叉,脸上怪怪的。

“你没发现,那家伙的火焰很不稳定吗?”雷鸣问。

“不稳定?”

“心不稳,卡兹如何能稳?”

第十一章

雷鸣说的没错,此刻的辉宇的的确确心乱不已。

自从碰上幻影,然后被那群猪头外星人救了之后,自己的生活就处于一种纷乱迷幻的状态。

完全说不上,自己到底是重获新生,还是找回了昔日的自我。在跟晶重逢之后,自己的整个世界似乎完全变了,就像是从一个虚拟游戏进入到另一个虚拟游戏中。一切变得那么真实,又那么不真实。

时间虽然短暂,但自己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变化。

半垂下眼帘,辉宇默默地凝望着自己的右手手掌,自问道:“我变了吗?还是……真正变化的,是我面前的世界?”

回想着往昔和晶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脑海中又浮现出在龙魂里的日日夜夜,辉宇忽然发现:自己无法取舍。一边,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爱情;另一边,却是自己立志努力奋斗一生的灭罪事业。

两边,都是自己不愿意放弃的。自己甘心甘愿留在晶的身边,甚至做一个住家男人也不在乎,可是偏偏自己又不能控制自己心胸内那股澎湃的激情。就像是今天那样,碰上那群人渣之后,自己的身体就马上背叛了自己那份自甘的安逸,等自己定下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冲了出去。

“我该怎么办呢?”

看着自己宽厚的手掌,辉宇发着呆。随着心念悄然转动,辉宇觉得那股熟悉的温热之气,再次缓缓从心胸中流出,按照自己的意志,百川入海般聚拢向自己的手臂。

奇怪地,定下心来的辉宇发现自己可以同时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手臂表面和里面的经脉,就像是两只眼睛看到的东西是不同的。

“是我的左眼干的?”

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何自己可以如此熟练地操纵这种程度的火焰。如果是以前的话,自己不使用绝招时扔出来的火顶多能拿来点烟,根本不可能像今天那样放出诺大一堵火墙。

我到底怎么了?哎!想不明白。

在越发迷糊的惘思中,辉宇沉沉地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上,在病房中,他迎来一位陌生的客人——国际刑警李霄。他的样子很普通,戴着一副小小的圆眼镜,黑头发黄皮肤,中等的身材,中等的样子,就是那种不要说丢进人堆里,即便放进三个人中你也不会记得他的长相的‘地球人’。怎么看,他顶多都是一位文职的上班族。

可是,他的问候表明了他的身份。

“你好,火鸟。”他微笑着,把头凑前小声地说道。

“……你好。”辉宇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但还是有点迟疑。

“我是退休管理办公室的人,现在代表上头问你,是否愿意加入国际刑警的文案部工作?”

辉宇很清楚为何他会这样子问。按照规定,像自己这种失踪人员应该在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向上头报告的。虽说自己开头只是想放放假,但怎么说,自己这种行为都是开小差。

糟糕的是,自己这种S级的行动人员几乎是国宝的存在。回来后不报告,却抱着女人,更惹出事来……

龙魂可不是普通的组织,看到自己这副混账样子,再查一查晶的底细,当然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了。所以,就派李霄来了。

“当然,我知道你还在休假中。不过,要知道,你此前的工作日程排得很满。如果你决定加入文案部的话,我要通知上头取消你的日程,还有提前处理你的档案。”李霄仔细地解释着,同时拿出一份文件来,递给辉宇。

辉宇一看,不禁哑然失笑,心底同时大骂龙魂狡猾:这群家伙,果然是奸商。尽管他们正如当初自己加入时应诺的那样,可以随时退出,并给予生活和安全保障。可是,这份保障,居然全由国际刑警来承担。

也就是说,除特殊个案之外,龙魂的退休者大部分被丢进国际刑警里面,几乎是不用工作,就领取纳税人提供的退休金,龙魂一分钱都不用付。

“好狡猾。”辉宇小声地骂道。

“我们都是从事灭罪事业的,怎能分彼此呢?”李霄脸上浮现出神秘的坏笑。

“你们真的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过,我还未想退休。”

“真的?”李霄一喜。

“假的。”辉宇坚定地说着反话。

“什么嘛——”

“说笑啦!告诉上头,我过两天回去。可是,在此之前,帮我一个小忙。”

“小忙?”李霄有点奇怪。

“嗯。”

几分钟后,晶来了。

“什么?要回去了?这么突然?你此前一直没说啊?”晶似乎有点不满,脸红红的,小嘴也嘟了起来,就像一个没有人陪她玩耍的小孩子。

“乖!不是现在,过两天再走。”辉宇努力地解释着。

“不好意思了,辉宇夫人……不,远藤小姐。”察觉到晶脸上的诧异和短暂的愕然,李霄知趣地换了一种说法。“真的很抱歉,本来辉宇的假期有一个月的,可是因为突然有任务来,我们只好提前召他回去。幸好,任务不是这么快开始,很多资料还没到,所以,辉宇两天后才回去。真的万分抱歉。”说完,李霄很恭敬地半鞠躬。

“不。不好意思的人是我才对,拉着辉宇不放。我……”

“我先出去了。”点点头,李霄不等晶回答,自己知机地退了出去。只剩下眼眶有点红红的晶,呆望着辉宇。

“怎么?不喜欢国际刑警?”

“我只是不喜欢会受伤,会死,会让人担惊受怕的国际刑警。”晶缓缓地别过头,往向窗外。

一股风,从窗外吹入,把晶柔软的长发吹拂起来,飘逸四散。不知怎的,空气中,平白多了一份凄涩的味道。此刻的晶,看起来很单薄,很柔弱,给辉宇一种想抱她在怀,好好怜惜的感觉。

“晶……”

“有哪个警察不是告诉妻子自己很安全?明明是最危险的秘密刑警,却又告诉人家自己是文职。你以为你这样做,我会安心吗?”晶几乎是没有停顿地一口气把话给轰了出来。

空气中,话语在慢慢沉淀着,音语的波纹渐渐消失之后,剩下的,是无边的沉默。

“对不起。”辉宇发现,自己只能这样说。

“告诉我,你还会回来吗?”

“会。”

“你会不会尽快回来?”

“会。”

“你下次回来时,会不会带上玫瑰?”

“会。”

“你下次会不会又突然从天花板上掉进人家的浴室?”

“会。”

晶突然笑了,因为她知道辉宇在自己的连续追问下,已经中了惯性思维这招。本来,她是得意洋洋的,可一秒钟之后,她发现,中招的人是她自己才对。

此刻的辉宇脸上,满刻着坚定的坏笑,如果再把他嘴角上的口水和不怀好意的眼神加进去,那此时的辉宇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色狼。

“死相啦——”晶举起嫩嫩的粉拳,一拳把辉宇秒杀了。

第三天傍晚,怀着复杂的心情,辉宇回到了龙魂总部。

“来来来!为了庆祝你大难不死,身体健康发大财。我们为你准备了庆功晚会,这可是有意外惊喜哦。”小恶魔贼头贼脑地坏笑着,让辉宇心中感觉不妙。

“前面两个我知道,但,什么发大财啊?”

“你不知道么?你干掉的幻影,可是黑白两道通缉榜上S级的家伙啊!把警方、国际刑警和被害者家属的赏金全部计算在内,你大概会有……嗯,算了,总之,你这家伙这次至少有三千两黄金的赏钱。”小恶魔边拉着辉宇走,边说着。

“什么?这么多?”辉宇一惊,吓得连眼珠都快掉下来了。

由于龙魂的人来自世界各地,如果经常性兑换货币或者有大量资金出入,很容易引起敌人注意,所以一般来说,除非本人要求,龙魂都以黄金这种硬货币代替大额赏金。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啊!我是百万富翁了?!”辉宇这个经常拿着信用卡透支,口袋里的钱从来不会超过一百元的穷鬼,努力地数着自己的手指头。“哈哈!

我发了!“

辉宇刚开始高兴,就看到向自己摊开手掌的云飞眼睛里尽是金元宝。

“打劫!”

“什么啊?”

“呵呵!你真是贵人善忘,我不记得你临走前问我借了1000元吗?”

“是啊!我领到赏金后还你。”

“呵呵!这就好,这就好,我知道你当时全副身家只有2000元,所以按这个比例来算,应该是你的一半身家,所以嘛,你还我1500两黄金好了。”

“什么!你去抢啊?你到底是土匪还是海盗?”辉宇瞄了一下云飞没有什么特别的嘴角,总觉得那里淌着罪恶的口水。

“错!我是山贼,你没听到吗?我刚才喊‘打劫’哦。”

对付山贼的办法有两种:一是投降,二是反过来打劫山贼。对于这么烂的肉脚山贼,辉宇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二种。

“哇啊——”小恶魔的屁股不知何时着火了。“好烫!好热!救命啊!辉宇,你够狠!”

“嘿嘿!”

“嘿嘿嘿!”

“嘿嘿嘿嘿!”

连续的嘿嘿笑声,只有第一声是辉宇发出来的,所以,当辉宇听到后面的奸笑声时,脸上的笑容顿时不见了。因为,他知道,发出第二轮奸笑的人是风雷,而第三轮,是追魂……

“救命啊——杀人哪——抢劫哇——”龙魂基地里,顿时响起辉宇凄厉无伦的惨叫声。

“什么声音?”办公室内,高翔问雷鸣。

“没事,一条蚕在叫罢了。”

“蚕?”

“没错,蚕养胖了,当然要吐东西了,火蚕这么肥,不吐点东西出来,其他人怎能心理平衡?”

“……”

第十二章

昏暗的大厅内,瘫软在沙发上的辉宇像乞丐一样满身尘土、衣衫不整、破落不堪,宛如一个刚被洗劫的财主。

没错,他刚刚的确被洗劫了。面对龙魂两大高手的围攻,辉宇被迫签下了‘丧权辱国’的合同:得到赏金后,要无条件分给小恶魔、风雷、追魂各五百两。

“这叫有福同享嘛!上次风雷拿了赏金,不是带了你去五星级海滨酒店的总统套房住了一星期吗?那次追魂拿了赏金,不是带了你去你最向往的大雪山旅游吗?你少抱怨了。”云飞继续一面阴笑。辉宇总觉得这家伙的脸色是用‘混账’这种颜料调和而成的。

“问题是,风雷的钱只够住两天,我们住了一星期之后没钱付。如果不是把床单连成绳子的话,我们大概要从16楼跳下来。那次追魂更混账,一把拧着我的衣领,就这样什么装备都不带,硬是把我丢到海拔6000米的雪山上,我几乎冻死啊!”辉宇虎目含泪,一面悲痛地哭诉着。

“不要抱怨了,现在我们马上还你一千两黄金。”

“什么?”辉宇大喜。

“没错,没错。春宵一刻值千金嘛!”云飞刚说完,风雷那两个混蛋同时点头。

辉宇刚想问,马上就知道为什么了。刚才,自己就发现有人在大厅另一边的帷幕后面蹑手蹑脚地走着,不过,既然连追魂都没反应,自己当然不好意思开口。现在,他知道了。

七彩的射灯,突然亮起,照在银色的帷幕上,泛起一阵光暗交错的眩目。音乐响起,环绕在整个大厅中的,是以萨斯风为主调的柔和音律。

一切,都那么温柔,那么平和。

神秘的帷幕,慢慢上拉。从纤足到柳腰,从丰胸到粉嫩颈,可是,当这个窈窕动人的女影即将完全展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大家却发现,这位美女的大半张脸被她头上那顶黑色圆帽遮住了。

“哎呀——”几乎是同时,辉宇和云飞口中泄出一声代表失望的低微轻哼。

眼看佳人完美无缺的身段上,平白多了一顶无法窥探全貌的帽子,辉宇只觉得,心中多了一份好奇,一份期待。

“好的衣服可以让女孩子的美丽增加十倍。”辉宇到此刻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长得几乎到膝盖的水蓝色色高跟长靴,配合着小鹿般修长的玉脂美腿,本身已够动人心魄了。可是,当加上那条短不到膝的侧边高开叉短裙,配合上那半隐半现地藏在蓝色环状围胸之下的傲人双峰,出来的感觉就是勾魂摄魄了。

雪白柔嫩的肌肤,大方坦荡地裸露在迷幻的空气中,在灯光下绽放着耀目的光彩,使她的身体曲线显得更加柔美动人。

而就是因为她身材的绝美,使人不得不重新将视线的焦点放在这副绝丽诱人美女图的头部。

美丽的面容,在长发和帽子的遮挡下,依然无法一窥全貌。只是,大厅内,谁都可以看到,在这位拥有一头柔卷黑发的美女嘴角边,正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人总是好奇的,望着这位身材绝好的佳人,很自然地会在眼睛里升腾起迷蒙的水雾。不过,这水雾其实并不在人的眼睛里,而在心里。

迷幻的朦胧,使人下意识地赋予了它许多神秘的想象,脑海中浮现出千百种可能。

辉宇不知道,这是否就是她所想要的,如果她的目的就是吸引自己的注意力,无疑地,她完全成功了。

她该不是真的只为欢迎我而来的吧?与其说是自问,倒不如说是辉宇内心的一种渴望。

但,当这份心底的期待,有了预期中的结果时,在心中升起的,是无边无际的满足感。

妙女郎玉手轻抬,准确地对着辉宇方向,盈盈一抬食指,像是打招呼一样,又像是当众发表宣言。然后,她慢慢地,缓缓地,垫起本已垫得很高的足尖,随着悠扬的音乐,款摆水蛇般柔软的腰肢、手臂,如优雅无伦的天鹅,姿势优美地舞了起来。

萨斯风,令人迷醉。

佳人的舞蹈,使人心醉。

勾人心弦的美妙感受,悄然混杂在音乐的波浪中,好似平湖上泛起的微微涟漪,缓缓地荡漾开去。

说她是魔女,她身上又散发着一股无比清纯的圣洁;说她是仙女,她身上又泛动着一种近乎罪恶的诱惑。

天使?

魔女?

分不清,辉宇实在分不清,此刻,在他靶子般的心窝上,已经插满了惊艳的利箭,无法再装下其他东西了。

他,不知道自己何时站了起来。他,只知道自己的呼吸越发加重,也越发想知道,藏在帽子底下的那张脸,到底是如何地漂亮。

女郎的动作,和缓,轻盈而幻动,就像一只高贵的天鹅,缓慢而优雅地整理着自己的羽毛。但是,她一身纯净的水蓝着装,却像波涌的海浪,不停地向外散射出惊人的魅力。

嘴角挂着的笑意,完美地融入了柔美的动作中,使之多了一份惬意的慵懒,多了一份悠闲的融洽。

无形的音乐像是丝带一样,缠绕在她的柔躯上,牵动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她是一朵被音乐之风漾动的蓝色云彩,轻灵轻灵地旋转着,向前滚涌着。

配合着音律浪潮的波动,女郎美臀的摆动变得越发诱人,使辉宇觉得,渐渐靠过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美人鱼,让人无法拒绝的美人鱼。

大厅内在座的都是心志坚定的超级龙魂战士,然而,此时此刻,每个人都像是中了世界上最厉害的催眠术,痴痴地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恣意飘舞。

犹如在花丛中曼舞的蝴蝶,女郎飘飘然地来到了辉宇的面前。

看着略显醉态的辉宇,她笑了,动人地笑了。她的动作随着这无声的微笑,配合着那节奏渐渐加快的音乐,加速起来。

感觉,陡然一变。

女郎,从一只美丽的蝴蝶,变成了一只采蜜的小蜜蜂,粘人地围着辉宇转动起来。

她,又似乎是一条让人无法忘怀,宁死也要投入其怀抱中的美女蛇。妖艳、美丽、危险。

不知所措,恍然失神,看着眼前的丰盈香躯,辉宇竟有种想上前一摸的冲动。事实上,他的冲动的确化作了行动,只是,不要说够着人家的玉手了,连佳人的香肩也无法搂住。

他呆然的举动,换来的,只是一串银铃似的悦耳浅笑。

旋转木马般的轻歌曼舞,似乎永不停息,没有尽头。

没有人愿意让她停止,没有人愿意这性感诱人的性感曲线在自己面前停止晃动。可是,曲子渐渐到了尽头。

激烈的动作,再次和缓。

那种模模糊糊朦朦胧胧的美妙神韵,带给辉宇一种恍惚缥缈的灵妙感。

就像是世上最甜美的醇酒,麻痹整个神经系统的同时,还沁满了辉宇的灵魂。

无法动弹,哪怕是一个手指头都不可以。或许是,自己不愿动弹吧!

美人,浅笑不已。在半遮半开的帽子烘托下,娇嗔的笑容显得神秘万分。

这笑容,到底是主动的火热,还是魅惑式的邀约,辉宇分不清楚,他真的分不清楚。在这幻美绝伦的刹那,他想到的,唯一想到的,就是女郎的面容。

她……到底是谁呢?

为何她会如此热情地为自己献舞?

似乎,答案即将揭晓,大美人在辉宇面前停了下来,极为亲热地将双手搭在辉宇宽厚的肩膀上。

“想知道我是谁么?”

“想。”想也不想,辉宇无意识地回答着。可是话刚出口,又马上隐隐地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然而,霎时间又无法想起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

笑了笑,女郎慢慢地将自己的右手伸向那顶该死的黑色圆帽……

“海伦?!”看着女子熟悉的面容,辉宇忍不住错声惊叫起来。

是的,她,就是海伦。

“啊!你为什么……头发……这……”看着海伦一头柔顺的黑亮秀发,辉宇的舌头打结了。

“怎么?我这样子不好看吗?我可是特地染发的哦!”海伦俏皮地眨着眼睛,颀长的眼睫毛轻灵地舞动着,使人觉得她更像一个淘气的小妖精。

“不是……我……这……”辉宇更加语无伦次了,因为他发现,海伦紧搂着他的肩膀,闭上了眼睛,慢慢把樱桃般红艳的小嘴唇凑了上来。

惬意的身体反应背叛了辉宇的意志,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散发着莹彩亮泽的润唇慢慢地贴了上来。

“噢——哎——”小恶魔的怪叫声调,如波浪起伏,先高后低。因为,海伦的红唇,最终印在了辉宇的额头而不是嘴唇上。

“什么啊?”小恶魔喧宾夺主地抗议着。

“你少恶心了!”雷鸣依然是神出鬼没,小恶魔云飞刚提出抗议,他魁梧的身影就无声无息出现在云飞的背后了。“嘴唇以外,脸部以内的美人香吻,代表着无比的幸运。嗨,你这也不懂?倒是你,不要像个色情狂一样盯着人家发呆。如果你再流那么多口水,导致地板湿滑使人跌倒的话,我就要罚你擦地板一个月咯。”在炫目的灯光下,雷鸣的光头闪动着不怀好意的闪光。

小恶魔顿时吓得不敢吱声了。

这边,辉宇同样不敢吱声,他很想说些什么,但是他不敢。他害怕从海伦的红唇中传导过来的异样情愫,会在一瞬间冲垮自己刚建起来的感情防线。

红唇,温软而滋润,湿漉漉的触感像细细的电流,给人一种酥麻酥麻的温柔,从宽阔的额头传入大脑,从大脑下到心湖。辉宇知道,海伦传给自己的,应该是那含蓄而充满爱意的微波,可是,不敢接受,害怕接受。

“欢迎回来!”海伦浅笑着说出四个简单的字,可是,在她清纯的眼睛里,却泛漾着不简单的激流。

姿势,依旧亲密。耳边众人的鬼叫,依旧吵耳。

可是,辉宇都听不到,因为,在他自我的宇宙里,只回荡着“欢迎回来”这四个字。在他视觉能及的空间里,只有海伦那略显浮肿的眼皮,还有,那份夹杂着黯然憔悴的盎然兴奋。

复杂,无奈,却忍而不发。在随时奔泻千里的激昂感情大潮前,却硬要用理智的大堤受住这最后的底线。

海伦,真苦了你。

不知道是同情还是伤感,眼看海伦苦苦压抑自己的感情,在辉宇的心防上出现了一条酸楚的裂痕,辉宇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听到,心堤崩裂时,那声清脆的“咔嚓”声。

辉宇暗中自问着:我怎么了?我到底怎么了?我不是刚获得了晶的爱吗?我怎么现在又把持不住呢?难道说,我对晶的感情……不!我对晶的感情绝对是真切的。但,海伦她……

我……

无法自控,无法拒绝,心中腾起一股无奈的软弱感,可是,辉宇依然不敢动,像木头一样坚立不动。只不过,自己可以明晰地感觉到,痛苦的电流,正抽搐似的传到自己的手上。

在他强壮的手臂上,微小得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出现了。

“谢谢你,海伦!”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声调,用力地操纵肌肉扯拉着变得内外不一的脸皮,辉宇用最平淡也最合理的神态,礼貌地回答着海伦。眼光中矛盾的激情,被硬挤出来的感激严严实实地盖住了,剩下的,只有好朋友范畴内的热情和感激。

“啊。”感受到,那股无形的隔膜,海伦似乎有点难以置信地低哼了一声。接着,她又马上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神也跟着暗淡起来。

辉宇可以明晰地感受到,在自己铁下心的下一秒,海伦柔软的身体已出现拘谨的僵硬。

唉——作孽了——辉宇心中哀叹不已,更是不忍伤害。

只是,辉宇忘了,相随心动这个道理,他心中一松的同时,好不容易累积在脸上的坚冷硬壁立刻不翼而飞,结果,剩下的只是无限温柔和爱怜。

不过……

“嗷呜嗷呜!”眼看气氛极佳,那群不知恋爱为何物的混帐居然马上起哄,搞得辉宇不知如何是好。

“没事啦!我只是欢迎你回来,没有别的意思。”海伦主动地澄清着。

“没有哦,我很感动咯。”辉宇同样虚伪地掩饰着。

“好啦好啦!既然火鸟决定回来,我们就好好庆祝,今晚不醉无归!”雷鸣这家伙带头煽动着。结果,追魂二话不说拿起酒就喝,风雷更加离谱,那种喝法,只能说是倒酒。

“什么啊?喝酒跟灌水进牛肚子一样,你干脆一头栽到酒桶里醉死算了。”小恶魔咆哮着,露出尖尖的牙齿。

“嘿嘿嘿!好主意。”

“……不是吧。”小恶魔顿时矮了半截。

“是了,我知道你不马上回复,大概是放假太少吧!从明天起,放你一星期长假,不,一个月好了,不过,必须在指定的地点哦。”

“什么!不公平!我要……”辉宇刚开口,忽然发现自己被四对充满力量和杀气的眼睛紧紧地锁住了。很清楚地,这当中包含着羡慕和想吃了他等多种感情色素。

根本……不许反抗。

“好吧……”辉宇无奈地答应了。

第十三章

三月,晨曦,七点,雾霭。

雾气笼罩中的树林中的那条大路是那么笔直平坦,使人觉得那不是普通的路,而是一条可以直通向梦想世界的迷梦之路。

道路两旁高耸着一颗颗粗大的橡树,林中地面上铺着厚厚一层苔藓,其中散布着鲜花点点,使本已不单调的美景,平添了一份写意画式的美丽。

天气真不错。

或许,只有在这种日子里,人们才真的觉得巴黎是个美丽动人的城市。

在辉宇眼中,塞纳河畔的巴黎如同“波希米女人”上画的巴黎大同小异,依然是那些充满浪漫色彩的人们,放荡不羁的艺术家和他们的模特儿,人们通宵达旦的谈情说爱,艺术和享乐,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坦率,真诚。

这时,辉宇正慵懒地坐在福尔凯酒吧,一边等着他的饮料,一边看着窗外的秀丽景色。

像猫伸懒腰似的伸伸腿,辉宇惬意地笑了。

平安地回到龙魂后,组织给了他1个月假期,算准了连续假期肯定会被打断,因此辉宇特地挑了一年中通常任务最少的三月。

当然,他并不期望可以完整地放完整个假期。龙魂的假期跟刑警的假期有点相似,放假的字面意思只是:“在没有任务的前提下,可以在基地以外的地方自由活动。”,也就是说,有任务你一样逃不掉。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自从体内的信号器被毁掉之后,辉宇一直以假期随时会被打算为由,耍赖不装上新的,更加威胁“谁跟我装这鬼东西我马上退休”,结果此刻的辉宇按照云飞的说法就是:“动物王国中刚越狱逃跑的猴子”。

“看在这只猴子已经连续几个月没休息了,那就放他进山疯一阵子好了。反正,只要他一天不交退休报告,哪怕要挖地三尺追魂也有办法将他找出来。”雷鸣说的是事实。

虽然辉宇回归龙魂当晚就已经接到休假准许了,但辉宇为了让自己从螺旋状交织在一起的感情纠葛中脱身,当即选择以做任务的方式,暂时远离感情。

就这样,在特意避开海伦之后,辉宇用了五个月的时间连续完成了34项任务。可以说,不单在龙魂,即便在黑暗的杀手世界,这也是一种神话式的存在。

好不容易觉得,自己脑海中海伦的影子渐渐淡薄,辉宇才松口气,回了J国一趟。不过,因为晶又在巡回演出,累得不行了,所以辉宇干脆先回龙魂,然后准备出发去法国度假了。

出发前,小恶魔杀气腾腾的可怕身影,突然拦在了辉宇的面前。

“嘿嘿嘿!你已经半年没有交行动报告了,把行动报告给我写完再去!”此刻大吼着的云飞真有点像将要吃人的狮子。“你不写完的话,小心我……嘿嘿嘿!”为了加强恐吓的效果,云飞最后努力地多加了几声自觉非常阴森恐怖的奸笑声。

只不过,第二天。

“什么——”可怖的怪叫从云飞的办公室里传出。

因为,在办公桌上,辉宇在一格白色的手纸上龙飞凤舞地留下“你办事,我放心。”的便条就闪人了。

小恶魔云飞看到后当场口吐白沫,晕倒在地。

想象着把烦杂事务全丢给云飞之后,那家伙的可笑样子,辉宇的嘴角悄然上弯起来了。

侍者把托盘用力往大理石桌子上一放,发出清脆的响声,又以纯熟的单手功夫,用启子砰地打开了苏打水的瓶盖。

辉宇觉得,其实行行出状元,只要用心,每一招都是艺术,起码这一招自己可永远也甭想学会了。

那人打开冰盒下的账单看了一下,轻轻地说了声:“全了,先生”,礼貌地退身而走。

辉宇在饮料里放入冰块,倒满苏打水,深深呷了一口,往椅背上一靠,点上了一根香烟,悠闲望着四周美丽的景物。

没有血腥,没有繁琐的报告书,更没有比S级任务还要让自己头痛的感情问题,一切是那么的平静,安详。

假如,我真的退休了,能不能像现在这样享受安稳舒适的生活呢?辉宇不禁浮想联翩了。

可惜,正准备无限延伸的美妙遐想的细线,被一阵急促的汽车行驶声强行剪断了。

扭头,辉宇马上看到一辆宝马730型黑色轿车突然冲出道路中央的行车线,截断了行驶中的车潮,往自己这边人行道猛然一靠,嘎然停了下来。

当然,同随的还有一串司空见惯的急刹车、喇叭声和人的惊叫声。

所有的,都不是重点。

真正的重点,是那位驾驶员,美女驾驶员。

一位年轻女郎若无其事地走出汽车,似乎因她而起的骚动都是飞扬在空气中的微尘,随时会随风而去。

辉宇眼睛一亮,心里大叫:哇塞,美女啊!

一头柔美的浅紫色头发瀑布一样地拨款在双肩,发梢有点儿向上卷曲;皮肤白嫩,皎洁如象牙;眉毛齐整不需修饰;蔚蓝色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令人倾倒;鼻子挺秀,一股天然的傲气。虽说嘴巴稍宽了一些,但嘴唇丰润性感,嘴角上还总是带着那么一丝笑意,令人销魂。

她身材修长,尽管披着一件轻便风衣,但看她行走的姿态和端庄的举止可以肯定,被浅蓝色外套包裹着的绝对是曲线优美的动人玉躯。

不知道是出于好奇,还是为了满足男人的色眼,辉宇很仔细地打量着她。

看样子她是来赴约的,也许是见她的情人,又或者是见他的上司。她一定是来得迟了,所以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

真遗憾,这位美貌的女郎自己无缘结识,当然,也不想结识,一个横加进来,若明若暗地向自己示爱的海伦都已经够自己头痛的了。

辉宇得出结论,老婆以外的美女还是看看就好。

没想到,这位美丽的小姐用灵动的视线横扫全酒吧之后,居然直勾勾地瞧着辉宇,而且她还对着他嫣然一笑。

辉宇一惊,心里不禁暗道:人家常说巴黎是浪漫之都,即便是街上撞车的男女,也可能立刻化不幸为浪漫,就此产生情愫……我的魅力,该不会有这么大吧!

不知是不幸言中,还是别的原因,总之,美女不等辉宇反应过来,就大方地走到他桌前。

“请问,这位子有人吗?”佳人用玉葱般的手指头指着辉宇身前的椅子。

“有的。”

“噢?”美人儿感到愕然。

“这位子早就有人了,位子的主人就叫做美丽。”辉宇微笑着举起了装有苏打水的被子,因为,他更想知道为何这美女会找上自己。

她一听,些微的愕然过后,是花朵般嫣然的笑容,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相比起文质型的内敛美女,这美人儿显得异常干练,她竟然动作利索地拉过一把椅子与他相对而坐。

可是,她把象牙一样白皙玉质的腿收拢进桌底下时,又是那么地优雅动人。

辉宇吃惊不已,用夹杂了审视和疑惑的眼光看着她,脑海中顿时浮映出千万种可能。

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她用自然无比地笑一笑,说:“真对不起,我来晚了。”

“……”

美人的下一句话,声音突然压低了:“恐怕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头让你立刻到他办公室去。”她顿了顿,又说道:“台风登陆。”

辉宇立刻明白了。虽然宁可自己不明白,但暗语却告诉他的理智,不论她是谁,她肯定是龙魂的人。

台风登陆意味着情况不妙,大概是发生了什么糟糕的事情。

辉宇心底立时嘀咕开了:什么啊!这也算是休假……那群不负责任的家伙。哼哼!知道我一定会发飙揍人,居然派个美女过来了……雷鸣!你这混帐,算你狠!

心里咒骂之声如同开锅沸水,表面上为了维持绅士风度,还是得装出一副以大局为重的样子,辉宇掏出几块硬币抛在桌上,说了声:“走。”

于是,风风火火的两人钻进车子里了。

“出什么事了?”车上,辉宇的问题简单直接。

“我是雪柔,代号飞燕。不知道什么事。总部来急电,十万火急,就是这样。”雪柔一边熟练地驾驶着汽车在公路上狂飙,一边用最简短扼要的话语回答辉宇。

“嗯。”辉宇此刻突然很想吃人肉,特别是那群专门打断人家休假的家伙的肉。

平凡的四星级旅馆,并不算特别出名,但知道的人绝对不少。在这里,雪柔的宝马车绝对是高档,可还不到刺眼的程度。

因为,辉宇和雪柔都是一副休闲打扮,所以,很自然地,到了这里,就要扮作恋人。

“亲爱的,我们进去咯。”雪柔似笑非笑地抿着嘴,调皮地对辉宇说着,同时,她顺手拢了拢秀色的紫发。在清爽的阳光下,更凸显出一种让辉宇无法拒绝的艳丽感。

“嗯,知道了……传说中的亲爱的。”辉宇无奈地应诺着,而且,在‘亲爱的’三个字之前的发音是特别小声的,只有雪柔能听到。

接下来的事,让辉宇心中产生了罪恶感。因为,当他察觉到旁人向自己投来的惊羡目光时,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在异国他乡背着爱人偷情的大混账。

可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这是任务啊!

第十四章

要了指定的房间,在侍者的带领下,两人进入电梯中。察觉到侍者向自己瞥过来的目光中包含的特殊成分,辉宇笑了。因为,这也是自己人。

侍者的手指头飞快地在电梯楼层键上按了几下,然后,电梯就渐渐往下走了,几秒钟就到了。

从电梯下降的速度和时间判断,辉宇惊讶地发现,这里大概是地底第八层。

“哎呀呀,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头儿不是住在第十八层的吗?”辉宇不怀好意地抱怨着。

“抱歉了,为了让我们的天使小姐不会有那种进地狱的堕落感,头被迫往上搬了十层。”

侍者嘴巴也很厉害。

雪柔一听,呼地轻笑起来了。

“为什么不多搬上几层?难道说头儿那么害怕见到阳光?”辉宇打趣地说道。

“应该说,为了防止那只在天上乱飞的火鸟来兴师问罪,才不敢搬那么高吧。”侍者狡黠地回应着。

“什么啊?火鸟怎么变成混球了。”辉宇不好意思地搔着头,毕竟,对方刚才明摆着暗示自己会随时发飙。

发飚自己倒是不会了,不过,头儿会不会发飚,这可就难说了。辉宇想了想:哎!我有多久没见过头儿了,好像,也有两三年了吧。

出了电梯,两人走在颀长的明亮走廊上。辉宇可以明晰地感觉到,那股缠绕在走廊上方的警戒的暗流。

是因为最近天怒开始活跃的关系吗?整个龙魂的戒备明显加强了。

可是,此刻最令辉宇介怀的却是雪柔的反应,不知怎的,从电梯出来后,她突然拘谨起来,连动作都没有那么英姿飒爽了。

怎么了……她?

想着想着,辉宇在雪柔的带领下,来到办公室前。

在辉宇的世界里,有着这样的规矩:越是不平凡的工作,越需要平凡的面孔。

这个规矩,很好地反映了龙魂不少干部的面部特征,头儿王刚就是这样一个,样子平凡而单纯。

看着王刚眉宇轻锁的样子,辉宇就知道,王刚会连叙旧的话都省掉。

果然,王刚看到自己后,马上直截了当地说:“火鸟,休假取消。你要去处理一件简单任务。”

叫自己去做的,决不是简单任务。只是叫自己一个人去的,也绝不是顶级任务。看头儿的样子,大概是任务难度不大,但影响力巨大,所以才找上碰好到这里休假的自己,增加保险系数吧。

接下王刚递过来的文件,翻了翻,辉宇在喉咙中发出“嗯,这样啊。”代表着无所谓的评价。

“可能是小任务,也可能是大任务,所以才找你。如果是前者,你做完就可以继续休假了,如果是后者……”

王刚没说完,就被辉宇打断了:“真是糟糕啊!卖力气的好牛总是容易累死,而且死得快。”

王刚一听,马上明白了:“知道了,臭小子。你完成任务,只要你不从我的眼皮底下溜出去。我保证在你休假完毕前没有人能找到你。当然,追魂那家伙我从来管不了。”

“嘿嘿嘿!果然是好上司啊!”辉宇虚伪地向王刚竖起了大拇指。

任务很简单:龙魂接到消息说有人想刺杀法国商人领袖杜伟,以阻止他去Z国建立高科技软件园。

龙魂要保护杜伟,给火鸟的简单任务就是审查杜伟的秘书乔。王刚一直怀疑他出卖了杜伟,但是找不到证据。

“过几天杜伟将要在圣格尔曼森林边上的别墅举行露天宴会招待Z国留法学生。出入人多,情况难控制,这是刺杀的好时机。”王刚沉声说道。

“要我在乔身上打开缺口?知道了。”敛去脸上不正经的因子后,在辉宇身上透现出来的,是成熟的干练。

“把雪柔带上。”左手托着下巴,王刚的脸上现出一种奇异的笑容,仿佛在说:“我吃定你了。”

“什么啊?”辉宇抗议着。

“你不知道吗?带新人能增加你的统御能力。”

什么?什么?这也是理由?辉宇气坏了,只是,王刚好歹都是自己曾经的上司,当年对自己也不薄。

呜呜呜!我认了!

“请多多关照。”雪柔很乖巧地向辉宇鞠躬。同一秒钟,辉宇也发现在雪柔脸上的怪异之色越发浓重了。她脸上的色调,是如此的混浊,使辉宇一时间竟无法猜度到这份浑浊中到底是欣喜的成分多,还是惊吓的成分多。

她是怎么回事啊?算了,让我一个大男人去揣测女性心理,本来就是一场恶梦,不管了。

辉宇在王刚面前,不好开口,所以就算了。

“好了好了,今晚行动。”辉宇没好气地回答。

星夜朦胧,灯光闪烁。

在夜色的掩护下,辉宇和雪柔穿着一身紧身衣,顺着外墙的防火楼梯走到五楼,然后用工具打开楼梯旁一扇窗子,进入了乔的办公室。

“好有趣哦,就像贼公贼婆。”用玉指按着辉宇的肩头,雪柔凑前小声地说笑道。

“什么啊?我们现在这是秘密潜入。”面对这种不合时宜的笑话,辉宇略显不满。心道:怎么能在这时候胡乱说笑呢?

“可是,我玩《秘密潜入》这个枪战游戏时,总是想办法抢一支AK47,然后从大门口杀进去的啊!”雪柔的声音中充满了天真的味道。

如果是平时,辉宇定必很高兴地跟她说笑,可是,现在是做任务啊!辉宇顿时火大了。

“你睁大你的小眼睛给我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居然在此时此刻跟我谈游戏?你到底是把自己的命当儿戏还是把队友的命当儿戏……”辉宇也忘了自己接下来到底说了什么话了,总之他是近乎粗暴地双手按着雪柔的肩膀,以只有雪柔能听到的声音噼里啪啦地吼了一通。

直至吓得这位美人儿脸上红润尽褪,苍白异常,辉宇才停口。

“算了,给我认真点。”觉得自己好像也过了头,又发觉乔的办公室并没有什么陷阱,辉宇才敛起了自己的火气。

好不容易,开始搜索了。辉宇和雪柔一起去查看乔办公室里的物品。

正当辉宇聚精会神地研究思考那些物品时,雪柔在乔的钱包里发现一个装有灰色粉末的信封,她轻声问辉宇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辉宇眉头一皱,看了她一眼,他不喜欢被人打断工作,特别是为一些白痴的事情打断,但刚才好歹猛训了雪柔一顿,现在也不好再随便发作,所以他一皱眉头,道:“我怎知道,难道我是流动化验室?你搜集一点,拿去化验室分析,让他们尽快给你答复。”

两、三分钟以后,辉宇听到一个胆怯,低低的声音:“实在不好意思,我可以再问一下吗?”

辉宇有点发火了:妈的,这漂亮小妞到底是怎么通过修业考核的。正在这时,辉宇看到她手里的东西:一捆小佶棒——就是女人常拿来修指甲根的那种小棒。

“天啊!”

“怎么啦?”

“没什么,你把棉花拿出来给我看。”

“棉花?”这次轮到雪柔吃惊了。从眼神里看得出来,她在怀疑辉宇是不是脑袋短路了。

可是出于礼貌,她还是去再一次翻查乔的钱包。当她真的在钱包的夹层找到一小团棉花时,简直惊呆了。

缺口找到了,那些东西都是密写用的。本来乔可以在任何家庭药箱找到这些东西,可是过分的慎重,反而使他露出了破绽。

“好了,我们回去吧!明天早上再找乔。”

二十分钟后,辉宇回到自己的临时办公室,让雪柔打一份乔物品的详细清单。

第二天早上,辉宇带着雪柔去见乔。

“您好,乔先生,我们是杜伟先生请来的特别私人安全顾问。我叫萧辉,这位是我的助手爱迪芬娜。”

“你们好,我是乔。”乔是位拥有一头闪亮麻色头发的中年人,爽朗的面容,给人一种大方得体的感觉。

“为了杜先生的安全,我们要搜查每一位助手的私人物品,请见谅。”辉宇直截了当地说着。他很有把握,昨晚在临走前他已经在乔的办公室内装置了监视器,除非乔懂得魔法,否则那些东西决不会不翼而飞。

“好。请自便。”乔非常自信大方地说道。

于是,辉宇带着雪柔装模作样地进入乔的办公室检查,把乔丢在外头了。

在没有人看着的情况下,装模作样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所以,仅仅翻了几秒钟,辉宇就放弃了,惬意地坐在乔那张舒服的大摇椅上,将一双大腿得意地架在办公桌上,像个大老爷似的,什么都不做,只看着雪柔忙活。

但雪柔很快也停手,靠在辉宇面前的桌子上了。

为了打发时间,辉宇跟雪柔聊了起来。

“昨晚抱歉了,但,那的确是不对的。”

“我知道,这对于任务来说。”雪柔很大胆,或许是因为昨晚已经彻查过,办公室内没有窃听或者录音设备吧。

“什么意思?”

“我……我……”雪柔一反辉宇第一次见她时的干练形象,整个人忽然间柔弱起来了,连话都开始吞吞吐吐起来,看得出来,她很紧张。

似乎是潜意识所然,雪柔把脸别了过去,可以不消两秒钟,又把脸转了回来。很显然,她的理智正强迫着她的无视自己身体心灵的反应,逼自己把目光对上辉宇的双瞳。

“怎么了?”辉宇问着,他并不是迟钝的男人,马上闻到不好的味道了。

雪柔动人的娇躯在微微颤抖着,胸膛也在急烈地起伏着。好似下了很大决心般,雪柔开口了。

“你知道海伦姐喜欢你吗?”

“……知道。”辉宇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回答雪柔这种私人问题。

“你喜欢海伦姐吗?”

“……不知道。”的确,辉宇自己也不知道。

“你很喜欢那位远藤晶小姐?”

辉宇沉默了,他完全明白,雪柔要问的是什么了。或许,这已经不是试探,而是挑战了。

挑战他对美女的抵抗力,挑战他心灵的定力,还有,挑战他跟晶之间,这段远距离爱情的坚定性。

辉宇讨厌绕圈子,他知道,连续的问题到了最后,一定是那个问题。可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截住雪柔的话。

可怕的是,他清楚,问题的关键,并不是自己对晶的爱有多深,也不是晶对自己的爱有多深。他们是彼此相爱的,只是,辉宇凭着自己独特的眼光看晶的时候,总觉得,晶身上有一层神秘的迷雾,无法解开的迷雾。

说不上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总是觉得,自己无法在晶的面前,完全放下心灵中的防御盾牌。

相比之下,海伦的含蓄表白和雪柔突如其来的直白,反而让自己有种可以放心接受的感觉。

这也是自己无法完全坚定心志的最大原因。

“我喜欢她。”过了好几秒钟,辉宇说话了。

“但我知道你不排斥我们啊!”雪柔紧张地凑前,右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一副急于得到答案的样子。

“抱歉,同时喜欢几个女孩子,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一种罪恶。”辉宇试图拒绝雪柔。

可是……

“啊!这样子我就放心了。我还在担心,你完全拒绝我和海伦姐的存在呢。如果你刚才说的是‘同时喜欢几个女孩子,对于我来说是一种罪恶’,我们就彻底完蛋了。”雪柔双手握拳,凑到下巴边上,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

“什么!等等!婚姻法不允许……”

“没关系,你可以移民到阿拉伯国家啊!那里可以合法地一夫四妻。”说话的同时,不知为何,在灿烂的朝阳下,雪柔的美丽紫发映出一轮夺目的光彩,似乎标示着头发主人内心的雀跃。

“什么啊!突然间说喜欢人家,还说要嫁我,你的脑袋是不是有毛病啊?”辉宇气急败坏了。

“没有啊!人家一向就仰慕你,我好不容易才从头儿那里敲诈到你的相片。”

“你花痴啊!”辉宇毫不留情地打击着雪柔。

“不是啦!只是喜欢你,我无法压抑自己,所以,干脆说出来咯。果然,现在好受多了。”

雪柔的脸上,尽是阳光般的笑意。

“刚看见我的时候,又不见你这样?”辉宇气急败坏的程度更上一层楼了。

“都是头儿的错咯!他没告诉我你是你。一直等到进入电梯,我才知道。”

“我会马上把你调走的。”

“嘿嘿嘿!迟啦!我已经是你的组员啦!”

“你收买了他们(王刚、雷鸣)?”辉宇心中一惊。

“不是啊!只不过他们都是我的干爹。”

“……”辉宇完全没有办法了,幸好,时间差不多了,辉宇连忙叫雪柔找乔过来见他。

“现在不谈这个,马上找乔过来。”辉宇强压下剧烈翻动的心云,以上司的口吻命令道。

“是——”显然,雪柔并不把辉宇当作自己的上司。

几十秒后,乔迈着坚定得步子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乔,你对杜伟的忠诚无可怀疑。给你造成的不便我们深感抱歉。”辉宇低声说。

“没什么!一切为了杜伟先生的安全。”

“这是你的物品清单,请核对一下。如果都是你的请签收。”在乔看不到的地方,雪柔俏皮地眨眨眼睛。

辉宇心中猛地一跳,发现当雪柔现出这种女孩子的娇嗔之态时,自己根本无法拒绝,只好转过头,不看。

乔拿起清单看了一遍说:“一切都对。”

办公室里安静异常,只听到笔在纸上沙沙作响,乔在签署自己的有罪判决。

一切手续完毕后,辉宇一面打开乔的钱包,拿出粉末,佶棒,棉花,一面轻柔的问道:“你能解释一下这些东西为什么会在你的钱包里。”

乔脸色一下子变得熬白,眼皮神经质的抽噎了一下,“当然可以,这是我女朋友的……”

辉宇忽然笑了起来,就像刚看完了一场由九流小丑做的拙劣表演一样,大笑起来,双肩猛烈地上下抖动。

乔直挺挺的坐在椅子上,牙关紧咬,雪柔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他额上的青筋跳起,嘴唇毫无血色。辉宇笑得越厉害,他就越不停的颤抖。

笑声,好比审判之神口中宣读出来的神圣音符,每一个都狂烈敲打着他迅速萎糜的心房。

到最后,乔失去了自制力,用双手捂着耳朵,大声哀求:“我什么都说了!求你别再笑了!别再笑了——”

乔,供认出一切。

他是为钱出卖了杜伟,他所做的,就是给杀手提供了杜伟的一切日常资料。而杀手是前A国特种部队的狙击手,将在圣格尔曼森林边上的别墅举行露天宴会时,杀害杜伟。

而雇主是I国软件巨头阿莫尔。

第十五章

晚上,当辉宇告诉雪柔他的下一步行动时,他们几乎吵了起来。

她叫道:“你疯了,我决不会让你去干这种事儿。这根本不是你所擅长的。我知道你习惯用手枪!我还知道,你的异能的攻击距离根本没有这么远。”

对于雪柔了解自己如此透彻,辉宇完全没辙,虽然不清楚她跟海伦关系如何,但想必很好,因为海伦连这个都告诉她了。要知道,龙魂四大高手的技能从来都是绝密。

“我的枪法从来不差。”

“我只知道人家可能干掉你,这就够了。”雪柔整个人绷直了,好似一根铁棍子。只是,这是一根被怒火烧红了的铁棍子。

跟女人吵架,永远都是错误。

辉宇毫不客气地说道:“好了,好姑娘,照我说的去干吧。马上把我要的东西准备好。

对付狙击手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另一位狙击手,王刚也同意我的计划。“

“该死的王刚!你也该死!整个愚蠢的龙魂都该死!”

雪柔简直气得要哭了。“你简直是个疯子!你一个人要对付几个人!你这是……你这是……你分明在卖弄自己,就是这样的,想表现自己有多么英勇!”

辉宇有些恼火了:“够了!快去准备,十分抱歉,这是命令……还有,我不许你去……

这也是命令。“

她的声音顿时软下来,连表情也变得可怜兮兮的:“哦,好吧,你别想用你的等级来压我。但你不许受伤,至少你得带上几个人,要能干些的。祝你好运!”

“谢谢你,雪柔。还有一件事,在任务完成哪天晚上你跟我一起去吃饭,好不好?找个好地方。喝点香槟,听听音乐,领略领略巴黎的美好。”

“嗯,”她的声调略带忧伤。“我当然想。但你一定要小心,好吗?一定。”

“放心吧,我会的。晚安。”

“晚安。”

狙击手(Sniper)这个词源于1773年前后驻扎在印度的英国士兵的一种游戏,那里的士兵经常猎杀一种名叫沙锥鸟(Snipe)的敏捷的小鸟。由于这种鸟非常难于击中,因此长于此道的人被称为sniper.后来,sniper成为专业狙击手的正式叫法。

正如一位狙击教官强调:“只能用一团迷雾来形容他们。”

狙击手之所以成为狙击手,是因为不经历极端严酷、残忍、充满危险的选拔,就没有狙击手。

这是一双十分老练的手,沉稳有力,锄黑修长。此刻——一个美丽的早晨,太阳刚刚升起,大地一片金黄——一支7.62毫米口径的狙击步枪就托在这双手中,在清晨的草丛中缓缓移动,带十字线的瞄准镜跟随着一个在清晨中漫步的人影,如同一个电视屏幕,将十字线墨印到一只硕大无比的头颅中间。手指慢慢扣紧,自动步枪欢快地跃动了一下,立刻,瞄准镜中一片血红……

数不清这是第几位死难者了,也无法找到谁是杀害他们的元凶。但人们知道这双手-甚至许许多多双同样的手,在清晨或黄昏,在树林或草丛,神出鬼没,只有死亡出现人们才能察觉到它们的行踪,因为它们代表死亡,因为它们是狙击手。

这跟毒蛇的手一样。

他,原特种部队成员,退役后成为职业杀手。

现在,这条毒蛇正要展开它的猎杀行动。

凌晨四点半,辉宇来到圣格尔曼森林,爬上一颗橡树,在粗枝上掩藏起来,他从头到脚都穿着伞兵迷彩服,绿色、综色、黑色混杂在一起,连两只手都裹着这种保护色。头上只留下眼睛和嘴的地方开口。

保护色的效果很好,即使太阳高升,树影渐褪,阳光从任何地方都能直射到高高的树枝,但有了迷彩服却足以使他不被发觉。

6点30分,正是早餐时间,辉宇的右手在迷彩服里小心地摸索着,然后伸到嘴巴上的开口处。他尽可能地延长一片葡萄糖的时间,然后再含上另外一片,而两只眼睛则警惕的观望着四周的情况。

一只天刚破晓就跑出来的红松鼠,一直在旁若无人地啃着激松果芽,抓挠几下把什么东西在爪子里折断,轻轻啮咬着;两只在草丛里吵吵闹闹地谈情说爱的笨鸽子,扇动着翅膀为正在修筑的窝巢添砖加瓦;一只肥鹤终于找到一条虫子,它踩了踪它的猎物,用两只脚拨弄着;一群蜜峰在土坡上的蔷薇花中飞来飞去,距离辉宇隐蔽的地方约有20米,辉宇正好能听到蜜蜂在花丛中的歌唱。

真是童话一般的景致——蔷薇花、小溪、野百合,鸟语花香。阳光刺破丛林、穿过高高的树木洒落下来,照在绿波荡漾的水塘上。辉宇已在这块隐身处蹲了整整两个小时了。他从没有这么长时间地观察寒夜过渡到白日的壮丽景象,从这么近地观赏过万物生机!

他感到自己傻乎乎的。那些鸟居然敢随心所欲地蹲在他的头上!

但,他知道自己并不傻。从来没有狙击手会躲在树上,不少狙击手若是听到有同行躲在树上,一定会嘲笑其为“白痴”。

可是,白痴也有白痴的好,这种违反优秀狙击手行动模式的举动,反而是最绝妙的。

辉宇知道,以“一枪换一命”为信条,神出鬼没,杀人于弹指之间的狙击手能给人造成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和压力。

在潜伏之前,辉宇将7.62毫米德制MSG-90狙击步枪和PSO-1光学瞄准具伪装成一段树枝。然后用精制的细挫将10发子弹的弹头逐一磨尖,以便更准确击中目标。

在行动前,辉宇想起了在龙魂接受训练的情景。每个人在实战中不管是对0或1000米的任何目标,都必须第一发即命中。

对于射手,除了衡量其各项背景资料及射击技术基础外,最重要的是面试中所问的唯一问题:“我们要你做的事很简单,就是用你的眼睛从狙击望远镜中去搜寻目标,找到目标后,冷漠地扣下扳机,然后看着敌人头部迸出脑浆和血浆。你愿不愿意作这种事?”

凡是回答时稍有犹豫的人,马上便淘汰掉,因为狙击手是没权利犹豫的。

在射击训练的课程中,并不使用一般的人像平面靶,而是将木靶穿上制服并在里面塞满于草,然后把番茄酱倒入塑料袋中并戴上帽子,作为靶头。这样做的理由是:“你可曾在战场上看过敌人在胸部挂着一块白色木板,上面还画圆圈、标数字的呢?敌人不会站起来摆姿势让你打,他们只会象老鼠一样从掩体内伸出头部窥视四周,我要你打的就是那颗老鼠头。

要你平时就熟悉脑壳破裂进出像番茄酱一样的血浆的血腥镜头,你不能被吓倒,眼睛不能离开狙击镜。“

“尽管镜头里出现的是血淋淋的一幕,你也要安静地看下去,看他是不是真的死了,没有,再补一枪。你要是不能适应,甚至起了罪恶感,那么你下一次扣扳机时便会犹豫,再下一次,你会发现进出血浆的将是你的头,而且是被一颗7.62毫米弹头结束你的狙击生涯。”

在训练结束时的测验中,学员必须在20秒内于任何被要求的距离中找到目标一击命中,还要接受如何用狙击步枪进行30米以内的近战训练,让他们能够手持重达14磅的狙击步枪依然像突击队员那样冲锋陷阵。在每个人接受近2万发实弹射击训练后,他们不但成为狙击高手,同时又能以星光夜视狙击枪在黑暗中击中200米外的移动目标头部,成为狙击手中的狙击手。

自己的对手是来自于陆军狙击队,他们的信条就是:“一弹一杀”。

狙击,正如雪柔说的,由于多年不用,或许对强悍的自己来说,真的是弱项。但,辉宇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

再弱也可以干掉你!辉宇在心中默默地发誓。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辉宇在耐心的等待猎物的出现。

光线的变化并不会妨碍辉宇的行动,因为他的PSO-1光学瞄准具设有一个内置光源,可在微光环境下照射于刻度板上。

忽然,辉宇在1点钟方向发现了可疑物体,看上去就像一大堆没有修剪过的杂草。根据几个小时的观察,辉宇知道那个地方不可能有那种东西,而且那堆杂草的位置还不停的缓慢移动。只有一种可能——狙击手!辉宇摒住呼吸,将十字线稳稳地压在目标上,在摸清对手的移动方向后,扣动了扳机。

第十六章

“卟!”枪响了,7.62毫米的弹头从防火帽中飞出,随即被几百米外的脑袋挡住了去路,但是弹头并不在乎那脆弱的阻挡,直接穿了过去,一些红白相间的液体也随之喷溅而出……

突然,一种不祥的预感产生了,辉宇立刻扑向地面,就在同时,只听见“卟”的一声,子弹打进了橡树。

“妈的!果然是第二个狙击手。狙击手可能会是2人小组出击。刚才差点去见上帝了。”

伏在一个花坛后面,辉宇仰头看了看着弹点:垂直射入角几乎为零,水平射入角大概为45度。这样计算的话,那么敌人应该就在10点方向,与地面平行的地方隐蔽。

按照狙击战术,狙击手在发射第1子弹后必须立刻转移,否则就有被消灭的危险。可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个狙击手居然没有撤离,依然滞留在原处。就在,辉宇吸引敌人注意力的同时,其他龙魂队员开始小心的摸了上去。

“应该没有问题了。”辉宇低语道。掰不过雪柔的倔强,辉宇按照雪柔的话,带上了四名龙魂精锐。

以他们的身手,对付那个没有转移的狙击手,应该只是时间的问题。

“应该没有问题这句话,本身就代表着问题。”事态接下来的发展,使辉宇充分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事态,完全超出了辉宇的预算。

在那个该死的狙击手躲藏的花坛背后,传出了激烈的冲锋枪射击声。

“嗒嗒嗒”响亮的声音,响彻整个空际。辉宇一听就知道,这是被誉为枪中经典的AK47自动步枪的发射声。

胡乱的枪响,彻底暴露了狙击手的位置。按道理,AK47这种近乎滥射的射击很快会因步枪主人的丧命而中断。

分散在四个方向的龙魂战士,理应很容易解决他。

可是,“哇啊——”连绵的惨叫声,打断了这份常规的逻辑思维。

一个、两个、三个……居然在短短几秒钟之内,辉宇听到了三个龙魂战士身躯的沉重落地声、躯体中弹声。

这么厉害?不可能!这就是辉宇的第一反应。

接着,辉宇看到了更令自己惊讶不已的事情:一个龙魂战士,在自己不远处的花坛后中弹了。

怎么回事?他明明没有抬起头,他……怎么可能中弹?在这个角度,有水泥花坛掩护,子弹根本不可能穿透啊!

更让辉宇惊讶不已的事情,发生了,第二发、第三发子弹,像巡航导弹一样,绕过花坛,飞到那个龙魂战士的背后,从后穿胸而入,再从胸前射出。

不可能!辉宇心中狂叫着。

不可能,有两个:一是会拐弯的子弹,二是自己居然看清楚了子弹飞来的弹道。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辉宇在心中一连为自己加添了几百个问号。

突然,异样的危机感,触电式地穿透了自己的皮肤,顺着业已敏感异常的神经线,突入自己的大脑。

不好!

近乎下意识,辉宇一个翻身,离开了原来的地方。

几乎是擦肩而过,两颗尖锐的子弹呼啸着从旁边杀了过去,“啪啪”两声,在水泥花坛上打出好大的两个窟窿。

“老天,真的会拐弯。”知道躲也没用之后,辉宇干脆翻身飞出,一个猛扑,从这个花坛扑到对面另一个花坛后面。

凌空飞腾,电光火石,辉宇看到了那个人,在几十米开外,拿着AK47自动步枪向自己开火、完全不合理的那个人。

那人的不合理,已经到了极点。

一般狙击手,为了增加射击的准确度和保持射击时的稳定性,通常会穿底部比较平坦,足裸处比较高身的鞋子,以及特制的衣服。可是,这家伙穿的,却是市面上最普通的运动鞋,还有最普通的西服。

众所周知,西服会阻碍射击,特别是肩膀部位。除非是特别练习过或者什么的,不然穿着西服开狙击枪,会非常不舒服的。

事态的紧迫性,已不容许辉宇多加思考下去,此刻的他,只能凭着他奇特的本能反应,慌乱而笨拙地躲闪着每一颗子弹。

躲闪子弹,本来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出奇地,子弹射击的频率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快,同时,子弹的速度也好像被一般子弹要慢得多。至少,自己躲得了。

象征着死亡和毁灭的子弹,似乎没完没了,理论上AK47自动步枪只有三十发子弹,算它是经过加强的双弹夹改装型AK47,也顶多只有六十发。

但是,从刚才到现在,算上射死其他龙魂战士的子弹,它至少开了八十多枪了。

“我的老天!”辉宇在激烈的动作中,不停咒骂着上天。子弹是躲过了不少,只不过在进退失据的躲闪中,自己也挂彩多处。

完全没有机会,对方的射击网太密集,太可怕了,根本找不到逃跑的机会,更不要说反击的空隙。

自己的手枪,还稳稳地别在自己左下肋的枪套中呢!

笨重的狙击枪,也早早地丢掉了。此刻的自己,就像是被人关在笼子中不停鞭打的小猴子。逃不了,躲不掉,除非那位杀手老兄大发善心,不然,这样下去……死定了!

喊话叫对方让自己投降怎么样?在心底,辉宇浮现出恶劣的自暴自弃的想法。

杀手,从不要活口。这里不是战场,自然也没有当俘虏的资格。那么,真的……只有…

…死路一条么?

无限的悲哀感,从心底狂涌而出。辉宇觉得自己整个灵魂都沉浸在悲伤之中。

在敌人的卑鄙恶意玩弄下无奈又可恨地走到生命的终点,这真是可怜啊!

此刻,辉宇的脑海中浮现出一身素白泪流满面的晶、满身黑淡痛苦万分的海伦,还有,刚刚向自己表白,迅即就想要举枪自杀的雪柔。

不知道是不是人临死前会浮现出一生的回忆,辉宇只知道,自己身上又中了两枪,虽然只是擦伤,但自己的意识,却越发模糊了……

“砰——”又一声枪响,不过,这应该不是那家伙开的枪,因为那是大口径沙漠之鹰手枪发出的,而不是AK47步枪的声响。

在这声响之后,突然间,整个世界静寂了,就像是上帝突然把四周的空气全部抽走似的,安安静静的,死寂死寂的。

一切结束了……

“呃……呜……”在枪手站立的位置,辉宇听到了几声虚弱的痛苦呻吟声。

那家伙,被干掉了?

辉宇有种不信的感觉,但顺风飘散而来的新的血腥味,却明明白白地告诉辉宇,危机已经过去。

是真的吗?

辉宇不信。

此时的他,感觉麻木,脑海中虽然还算清醒,但当中却满布着那种恍如隔世的恍惚感。

自己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血人了,即便不再受伤,这样流血下去,想不死也很难。

其实,对手已经没必要玩弄自己了。对,把头颅伸出去看看,即便真的是陷阱,让对方给自己的脑门来一枪,图个痛快也是不错的选择。

想到,就做。

辉宇慢慢地探出脑袋,他看到了,看到了倒在血泊之中的男子。不知为何,望着死去的对手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能够死于一流对手之手,恐怕是狙击手最好的归宿。

只是,干掉他的人是……谁?

“哦,多谢了。是谁干的?”辉宇望着手枪响起的地方,大声问道。

没人回答。

辉宇困惑不解,努力地支撑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几乎是一步一个血足印地朝那边走去。

但他不在乎,因为他心中只是觉得很奇怪。

“这是怎么回事?”这时,辉宇突然发现在前面的低矮的小树丛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大概是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在挪动。

如果,从里面窜出来的是另一个杀手呢?辉宇自问自己一次后得出一个有趣的答案:给他杀了算。

如果,从里面窜出来的是母老虎呢?

给她吃了算。

辉宇没有猜错,半秒钟之后,在树丛里露出一张姑娘的面孔——雪柔的脸,满是泪水的脸。

“哈哈哈!我又没死,你哭什么?”辉宇不由大笑起来。

不知是腼腆还是心中的悲伤被辉宇的笑意所消弭了,雪柔也笑了起来,不过,她笑得很难看,难看得几乎不像一个女孩子。

“辉宇——”雪柔泣叫一声,扑向辉宇。

今天的雪柔身穿米色衬衫和黑色牛仔裤,本来很像男孩子的。不过,配合上此刻满是泪水的伤心玉容,跟第一次见她相比,反而少了一份飒爽的英气,多了一份女性的柔弱。

“哭什么?我都说我还没死咯。你不知道,火鸟是可以无限复活的吗?即便死上一百次,我还是可以活蹦乱跳地站到你面前的。”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雪柔把手中还握着的沙漠之鹰手枪塞进屁股宽大的裤子口袋里,怜惜地捧着辉宇的脸庞,急切地说:“是我让他们今天早上一定要带上我的。但是他们……他们……哎呀,我先帮你治疗。”她的眼睛中满是哀楚的神光,看得辉宇心中不忍。

“我没事,多数是皮外伤,只要快点止血,很快就好。”辉宇反过来安慰着雪柔。

“天!海伦姐在这里就好了,我不擅长医护……不要说了,先把衣服脱下来。”雪柔帮辉宇脱着衣服,但辉宇说不清楚,这种感觉到底想是恋人用小手在爱人身上婆娑,还是妻子在服饰丈夫。总之,看着雪柔的巧手在自己胸膛上灵活地翻弄着,辉宇心中有种异样的甜蜜感。

英雄救美,结局通常是美人以身相许。

但美救英雄,最后,英雄是否也要以身相许呢?

辉宇发现,自己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了。

怎么办啊?辉宇心中的呐喊声,空洞地传出老远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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