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为了你……我可以舍弃……舍弃……
即使要用我的鲜血来证明……这是真的……是真的……
渴望的眼神……直到熄灭……你也不会发现……
唯一的愿望……仰望的双眸……泪水已经流尽……
黑夜……我期待……你的来临……
盼望……不可能的承诺……直到黎明……
付出所有……和我的心……
仅剩的躯壳独自吟唱……为灵魂谱写的哀歌……
染血的银竖琴从空中跌落,眼前无力的双臂如同耗尽了生命力的花朵般枯萎。晶莹的水珠落下,在渐渐冷却的皮肤上开出温暖的河流,呵……这样的结局也不错了嘛。就连环绕过来的黑暗也不显得阴森,果然,根本没有后悔的必要……
……
“唔……真是很糟糕的梦啊……”
在清晨阳光的提示下,我带着尚未去尽的睡意在床上醒来。今天的天气非常好,应该会是一个快乐日子的开始。但半份的快乐在我感觉到前就由于刚才的梦境而消失殆尽,再怎么感人肺腑也好,我都不打算和齐格飞-吉尔菲艾斯落得同样下场。所以从来没有侍奉过莱因哈特-罗严克拉姆,也没有把宇宙握在手中这样伟大理想的我不禁对自己有些不满。
“如果是为了丽也就算了,但我居然为那种素不相识的女人而奋不顾身……不过从心理学角度来说,梦境反映的是人的内心。难道我是那么愿意舍己为人,有奉献心的好人么?”
我一边小声的喃喃自语一边把被子盖到头上。相比于研究自己的内心和本质,还是再睡一会回笼觉对我更重要。不过这里并不是被称为学生宿舍的乐土,所以我连这点微小的权利都没有。
“哥哥!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七点半啦!”
诚实的说,这是个无论什么时候听起来都很悦耳的声音。但……如果换成其他的论调,比如‘今天有荷包蛋哦’或许会让我更愉快吧?就现在而言,它只是吵耳的杂音而已。
“知道了!知道了!再五分钟!”
我不满的嘟嚷着,同时把脑袋缩进名为被子的温暖巢穴中。春眠不觉晓,即使稍稍的迟到,老师应该也会谅解的吧?据某些相当空闲的教育学专家研究,春天学生迟到的次数相比其它季节要高出几个百分点。只要将其中小数点后的某个数字划归我专有,就没必要担心出勤率的问题了。可惜美丽的梦想总是不切实际就是了。
“如果你两分钟里还不出来,我就把你的早餐倒进垃圾桶了哦~”
……
所谓的谈判是在双方都有能牵制对方的砝码下才能进行的。作为毫无抵抗力的一方,除了乖乖认输投降外我没有其他的选择。于是只好龟速的爬出被子,龟速的下床,一面和睡魔进行抗争一面慢慢的穿衣服,最后飞快的冲出房间,对着要把锅子里的面饼倾倒进垃圾桶的少女大叫:
“我出来了!”
“真是的,身为兄长却不能起到优良的示范作用,居然每天都要靠妹妹才能不迟到……啊,衣服领子歪了!”
将长发在后脑用橡皮筋简单束起来的少女把煎锅放到台子上,接着走过来一边用无法反驳的事实教训我,一边用熟练又快速的动作将皱折的衣领从我的毛衣里拉出来。她端详了一下面前尚睡眼朦胧的兄长后再次下达了命令:
“刷牙!洗脸!马上去!”
‘真是个长辈没有权威的家庭啊。’
我一边在心中感慨一边打着呵欠向厕所走去。但面前这个二十岁的女孩掌握着契关我生死的一日三餐之大计,于是像‘我又没拜托你叫我起床’和‘我是散漫主义者’的抱怨也只好向肚子里吞了。
先自我介绍一下,本人的名字叫兰卡迪那,是一名平凡的二十三岁大学生,现在正和妹妹丽丝汀同住在一套狭窄的二室一厅中。由于早年父母双亡,所以在辛劳的学习之余不得不兼差做些奇怪的工作以换取微薄的收入。不过即使自己是这个小家庭中的唯一经济来源也好,却因为缺乏日常生活能力而沦为了被统治阶级。权力的沦丧大到体现在对睡眠时间长短的控制和一日三餐的菜色选择上,小则连扣扣子的顺序,刷牙的效率都尽在妹妹的掌握之中。
比如现在丽丝丁就在门外大声的提醒我:“牙齿的里侧都要刷哦。”
……经历千万年的争斗,二十一世纪的女性已经临驾到了男性之上。对女权主义时代的来临,我恐怕是全世界体会最深刻的一个。边在心中这样感慨着,我边偷工减料的完成了大部分人在早上必须对自己履行的义务。
“今天又要晚回来吗?”
等到我洗漱完毕,坐到餐桌旁后丽丝丁倒了一杯热茶放在了桌子上。金钱的缺乏使得牛奶和咖啡都成了奢侈品,如果不是特殊的日子,那就大可不必指望面前的盆子和杯子里有超越市值一元人民币以上的食物存在。相当贫苦的生活,如果让那些蜗居在中高级阶段资本主义社会里的慈善家们知道,或许会在慷慨解囊以前就同情得落泪吧?
“没有办法的吧?政府已经决心将下一代弃之不顾,为了能够保障你我将来不至于去扫大街的学费,身为兄长的我只能去廉价出卖自己的劳动力了。”
我这番充满责任感和兄妹之爱的话丝毫没有打动面前的金发少女,反而被嗤之以鼻。
“有看过报纸吗?用金钱来表达自己的关爱可是最低等的哦。如果真的关心自己的妹妹,偶尔也拨出时间来陪我逛街如何?就算是身处和平年代也好,单身的美少女也是很危险的哪。上次又有人找我搭讪,而且一幅决心死缠滥打到底的样子呢。”
“即使是彪形大汉,如果真的要动武,多半躺在街上的也是对方吧?不懂得适时的信赖就不是好兄长了。”
在说着如同早餐一般没营养的话的同时我打量着面前有着‘防狼术皆传’头衔的妹妹。唔……美少女绝对算不上是言过其实,甚至还稍嫌不足够。无论初中,高中还是大学,丽丝汀的书桌和储物箱里都是从来不缺乏情书的。姣好的容貌和修长匀称的身材,哪一方面都显示着她在几年后有竞争亚洲小姐的实力。
“发什么呆?我还要收拾桌子哪。”
被指责的我只好停止对妹妹未来的展望,将面饼快速的塞进嘴里。
“我说啊,丽。”
“嗯,什么?”
“找个有钱人嫁掉如何?那样我们就能住宽敞的别墅,享用丰盛的早餐了哪。哎哟哟!算我说错了还不行吗?上学,上学要迟到了!”
靠着这样的借口我才从丽丝汀的臂弯里取回差点被折断的手腕。一气喝下半杯已经温吞的白开水后我提起脚边的书包,站起来打开几步之遥的大门走了出去。
但这还不是清早离家的最后程序。
“书都带齐了吗?”
“带齐了。”
“没有忘记做作业吧?”
“没有。”
“午饭和晚饭呢?”
“忘记了…”
勤俭节约的原则之一即是‘绝对不在商店里购买成品’。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尽管没有任何人正式的教过丽丝汀烹饪,她的手艺仍然临驾于普通饭店里的大厨之上。
“工作的时候要仔细点哦,不要再像上次那样,外套被人偷了都不知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走了。”
从这些情况来看,就不难理解那些和我们没有深交,却好在背后谈论别人长短的邻居们为什么会认为这套房间里住的是‘甜蜜的年轻夫妇’了。真是的,女孩子应该注意影响嘛。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正是由于此类谣言的盛行,才使丽丝汀避免了天天收到张三家儿子的情书或李四家侄子送来的花束那种尴尬,果然所有的事情都有好的一面。
出发出发……
为了步行到学校的路程丽丝丁替我预备了十五分钟,当我踏进教室时时间还有盈余。而且由于‘老师会迟到’这个在大学里才有的特色,所以我不得不忍受女生们对着我的指指戳戳和不小心传来的窃窃私语。
“看,看,就是他。”
“真的是银色的耶。”
大学里的课程并不象中学那样每次都由固定的年级和班级参加。通常来说,一场大课里会有三五个不同班级暂时共聚一堂。不同年级的学生同桌而坐并不希奇,而且因为人数众多和纪律相对的松散,所以其它不存在于点名册上的人要混进来也毫无难度可言。就这个班级来说,大多数业余的间谍都是由不知忧愁为何物的女学生组成的。
“又成了观赏品了哪。”
我用手抓了抓惹祸的头发,喃喃自语着说。不知道是基因突变还是母亲在怀有我和丽丝丁期间将颜料当作饮料喝进了肚子里,自降生到这个世界开始,我的头发就呈现出罕见的银白色,而丽丝丁的头发则是金黄色。由此引伸出来的事端和话题并不少:我不止一次的因为有前辈认为我的发色侵犯了他们的权威而不得不用暴力作为调节彼此关系的方法,丽丝丁甚至还在中学的时候被老师误以为是染发而遭受训斥。不管别人认为这种先天的变异多么‘漂亮’,‘酷’,‘有型’,对当事人而言,它只是单纯的麻烦召唤装置而已。
课程一如既往的空洞无聊,于是不少人在点名后就陆续离去。
‘反正在考试前拿着复习提纲冲刺一番就能过关,何必还要在教室里浪费比金子更珍贵的青春呢?’
对于这样的理论我也是心有戚戚焉。但本来应该在去年就昂首挺胸离开学校的人现在却还蜷缩在教室里,这样的立场令我实在无法理直气壮的推门而去。正当我采取折中的办法,开始趴在桌上打瞌睡时一个纸团落入了圈起来的双臂中。由于以为是讲台方向飞来的粉笔头,所以我如下巴装了弹簧般的坐起。搞清楚状况后四下张望一番,似乎没有人愿意为这次恐怖袭击事件负责。不经意间展开纸团,看到了如下的文字:
‘兰卡迪那前辈,你好:
可否在放课后去一次二号楼的天台?我一直想把这些日子来的心情传达给前辈。
希望不会造成你的困扰。
施琼’
看完后我除了叹气还是叹气。从‘前辈’这种半外来语来看,想必对方是个浪漫主义的日剧中毒者吧?不久前齐藤先生已经将浪漫主义的形象彻底在我心目中败坏尽了,时至今日,实在是无法再对隶属这个范畴里的人产生什么好感。而且我总喜欢用妹妹作为标准来衡量女人,所以在我看来整个学校里实在没有一个能真正打动我,称得上秀外慧中的女性。
‘尽尽人事吧’,我耸耸肩,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非常抱歉,身为毕业生,对我来说每分每秒都要抓紧用来学习,实在没空考虑个人的事情。而且由于经济条件的限制,我无法负担生活以外的费用。唔……施琼同学,你这么可爱,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的。我只想平静的过日子,对竞争实在是敬谢不敏。抱歉,今天我还有兼职要做,先告辞了。”
为了尽量维护对方的自尊心我不惜将实情和盘托出,作为一个不算‘烂’的男人,这样做也是应该的吧?虽然面前的女生露出不相信的神色,总之我用外交用语般的公式套路回绝了对方。即使这个女孩长得颇为动人,但我那根简直不知道是否存在,掌管恋爱的神经还是毫无反应。抬头间看到对方的脸上写满了‘惨败’的字样,即使我已经尽可能回应得婉转,想必她的自尊心还是支离破碎了吧?对于大多数男人而言,佳人投怀送抱是抵抗不了的诱惑。大概也就因为明白这点,面前叫施琼的女孩才在见到我出现时显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另外美女多半也有着被宠坏了的脾气,‘被拒绝’是不存在她们的辞典和日程表里的。
然而顺从个人的意愿并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的义务,看着脸色惨白,僵在原地的施琼,明白言尽于此的我再次低头致歉,然后转身离去。如果为了展现风度而进一步安慰她,难保不会惨遭滑铁卢,被打蛇随棍上的对方拉进泪水的泥沼里而脱身不得。当断即断,逃之夭夭才是上上之策。三十分钟后我吹着口哨打开了美铃事务所的大门,以上发生的事情已经被放入掌管遗忘的神经回路里。
“哟,菜鸟,来啦?”
当我走进健身房时,赤裸上身,只穿着一条运动短裤的齐藤先生正平举着两个硕大的哑铃。大概是在上次事件中明白到了体力的重要性,所以最近他做得最多的就是跑步和有氧操。我将书包和外套挂到门边的衣架上,然后在锻炼三角肌的器械上坐了下来。
“是啊,但和没来也差不多吧?出工不出力就是指这样的情况了。”
纵使身上多处的淤青都退了,位于我左肩的伤口却还没有拆线。连平时走路都会感到疼痛,不知死活的抬拳踢腿自然更不可能。仔细想一想,这几天来为了隐瞒事实,而在妹妹面前成装成若无其事实的样子实在是耗费了我巨大的精神力。虽然和被活活烧死仍然不啃一声的邱少云无法相提并论,但在国民精神普遍衰弱的今天,也算得上是件小小的壮举了吧?
“哦,对了,你最好马上到美铃社长的办公室去一次。”
“难道今天的皇历上是写着大凶吗?”
“什么话!身为上班族竟然不知道最重要的日子?”
“耶?”
“那就是……The发薪日!”
我忽然闻到了从伊甸园中传出的百花香味,若有若无的气息把我从头到脚笼罩起来。我还能听见耳边有天使轻轻的呼吸声,感觉到她吐出的湿润气息。地下室的顶棚凭空消失,漫天的繁星将我包围在其中。无数神的信徒就在我四周高唱赞美诗……于是我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来想确定上帝是不是正在天上望着我。但我看到的是一轮明月,然后它化做巨大的金币掉下来,砸在我的脑袋上。
“在发什么呆?”
齐藤先生将哑铃从我的脑袋上提起,用狐疑的眼光打量着我。
“上次的任务中你的头没受伤吧?”
“当然没有,但现在有了。”
“没事就好,快去见美铃吧。”
无视于我的回答,面前有暴力倾向的男子转身走开了。我也没有闲心再和他胡闹,毕竟能够分清事情的主次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重要的能力。‘金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介可抛!’在我的脑海里记忆有这样的格言。但就当今社会而言,大可把它改成‘自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金钱故,两者介可抛!’这是并不是妄语,而是迷乱于世间的现代人的肺腑之言。今时今日,‘金钱至上’已经是许多人直言不讳的信条了。如果有了钱,爱情和自由自然会跟随而来。反之,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光蛋别说丘比特会对他嗤之以鼻,就连自由都会扬长而去。现实和理论的差别我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而且从今天学校里发生的事情来看,我似乎也在不知不觉间将变质的理论付诸了实践。总之我一蹦三跳的跑出了健身房,身后传来了齐藤先生的感慨:“真是好简单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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