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昭出了丞相府门刚转了弯的时候人就醒了过来,长长舒了一口气,看向柴绍道:“柴绍,你说丞相会不会发觉……”
“他应该已经知道了。”柴绍咬了咬嘴唇:“不过他不敢怎么样,毕竟他的丞相府原来就是皇上的晋王府,所以里面有皇上的几个眼线也是应该的。”
杨昭道:“那你的意思是推给父皇?”
柴绍道:“用不着,丞相又不傻,就算他知道这丫鬟真是殿下所派去的奸细,那又能如何?所以这事他估计提都不会再提的。”看着杨昭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又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就是可惜那个小丫鬟进去日子太短,连一点有用的情报都没有弄出来,真是可气!”
“只要不惹大祸就好,”杨昭终于放下心来,身体也不自觉的坐直了些,心神大定之下又忍不住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个小丫鬟来,道:“不过本王看那个小丫鬟挺招人喜欢的,恐怕要可惜了。”
柴绍斜着看了眼杨昭,轻哼道:“一个下人而已,死了就死了吧,倒是殿下刚刚定了心就想女人,可是不应该啊。”
杨昭哈哈一笑,道:“柴绍,要是在别人面前本王自然要遮掩遮掩,但你我自幼一起长大,本王这点脾气还用的着瞒你吗?不过你也太可放心,那个小丫鬟还没长开呢,本王怎么会去喜欢那种货色?就是可怜可怜她而已,对了,柴绍,你当初怎么想着让那个小丫鬟去做奸细啊?我看她可没一点奸细的样子啊。”
听着杨昭说完,柴绍面上也看不出喜怒,只淡声道:“当时想的是她年纪小,不容易惹人怀疑,为了保持她那份童稚更是连训练都没有训练她,派她去的时候也没准备要她现在就干些什么,只是想着先在丞相府里下个钉子,等以后有什么大事的时候再用上她……”顿了顿道:“可惜没训练就是不行,刚看见我们就惊慌失措地漏了馅,真是个废物!”
杜如晦和魏征赶到客厅里时,先向陈铁行了个礼,却见陈铁不但一言不发甚至连姿势都没有改变。两人疑惑地对望了一眼,移到房玄龄身侧,拿脚轻轻蹭了下他,见房玄龄看向自己,连忙使了个疑问的眼神过去。
房玄龄轻轻地摇了摇头,转脸又看向陈铁,只见一脸平静之色,却看不出什么。咳嗽一声,轻轻拍了下陈铁的手臂,道:“主公……”
“啊。”陈铁回过神,转头看向三人,轻笑道:“你们都来了?”
“主公。”杜如晦和魏征又行了一礼,道:“是。”
陈铁向两人点了点头,看向房玄龄,道:“玄龄,你觉得如何处置才好?”
房玄龄道:“对于太子方面,我们自然不能去兴师问罪,最好是莫过于一切当做没有发生。”
陈铁轻轻额首,道:“恩,不错。”
房玄龄接着道:“至于那个绿儿,第一种办法就是直接除掉……”看着陈铁瞳孔一紧,眉头轻抖,房玄龄连忙笑道:“不过我看那绿儿年纪实在太小,童稚未去,而且来府里不过数月,又一直没出过府,想来也没做出什么坏事,主公一向宽仁为怀,不如也就姑且赦之,想来那小丫鬟定能改过前非。”
杜如晦和魏征听的都是一楞,这房玄龄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看着房玄龄的脸上都是一脸怪异。
房玄龄不理两人,向着陈铁道:“主公,你看这样如何?”
陈铁轻轻地叹了口气,道:“玄龄,我知道你是看出我的心思,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见房玄龄似要争辩,陈铁连忙摆手,道:“昨日我刚刚认她为义妹,今日便知她是奸细,实在是……!”怒吼一声:“拿剑来!”
房玄龄心神大震,片刻后眼见李连捧着一柄宝剑进来,面上越加骇然,连忙上前一把抓住宝剑道:“既然主公已经受了绿儿为妹,那就更加可以赦免其罪了。”
“玄龄莫慌,我不会杀她的。”陈铁趁房玄龄听了这话一楞之间一把夺过宝剑,抽出半截剑锋,道:“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她也本不可免,只是既然我已认她为妹,那此罪便也应当由我为她顶罪!”说罢拔出全部剑锋,举向空中,大声道:“玄龄为我监刑!”
房玄龄大惊,连忙向前一冲,拦腰抱住陈铁,回身看向杜,魏二人急道:“你们还不快夺下主公之剑!”
杜,魏二人这才明白过来,也是冲上前来,一人抓着陈铁持剑之手,另一人夺下宝剑,丢与墙角。房玄龄哭诉道:“主公,你怎可如此轻生!”
陈铁想要摆动腰身甩开房玄龄,却哪里甩的开,急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我什么时候说要轻生了!”
“啊……”三人身形不由一顿,半晌松开陈铁退后道:“那主公你是要?”
陈铁道:“她是我义妹,我要为她斩一臂为她顶罪。”
“主公万万不可!”陈铁话音刚落,三人连忙又是一阵惊呼,急忙冲了上前,将陈铁围住。房玄龄急道:“主公不可以自残啊!”见陈铁意犹不决,连忙又道:“若主公一意如此,不如割发代替。身体发肤,皆为受之父母,以发相代也可。”
杜,魏二人见状,也连忙道:“房兄所言有理,正可以割发代替。”
陈铁沉吟良久,道:“好吧,就依你们所说,那如晦,你去拿剑来。”
“割发小事,不用主公亲自动手。”房玄龄抢先跑到墙角,将宝剑拣了起来,拿手袖擦拭干净,来到陈铁身后。将幞头取下,又将里面包着头发的布条取下,等陈铁头发披散了下来,寻了个不容易注意的地方割下五寸发丝,递到陈铁身前,道:“主公。”
陈铁心中一笑,刚才还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现在又说割发小事……接过五寸发丝,叹了口气,道:“如此我也就安心了。”
房玄龄将宝剑递给魏征,在陈铁身后又将头发盘好,这才来到陈铁身前,行礼道:“主公仁义古今无双,但日后还是不要再行此事,否则将置我等与何地!”
魏征将宝剑查回鞘中,也与杜如晦一起行礼道:“主公!”
陈铁连忙扶起三人,自己也行了一礼,道:“陈铁记下了!”
房玄龄三人又行了一礼,道:“那我等就先下去了。”见陈铁点头,三人慢慢退出房外,直到前面院中,房玄龄方才长长一叹:“时到今日,我才真正明白,主公非我等能及也。”
杜如晦与魏征都是连连点头,道:“不错,主公仁义无双,真非我等能及。”只是这份感叹之中却似乎疏忽了房玄龄刚才所说与自己话意竟是不尽相同……
陈铁将刚才魏征放回桌上的宝剑拿起,抽出剑锋看了看,交给李连,道:“绿儿现在在哪?我去看看她。”
李连想了想道:“应该是去月小姐的房里了。”
“月媚儿?”陈铁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道:“你下去吧。”
“是。”
陈铁等李连答应一身转身离去,也随后跟着走出房去。早在外面候着的下人这才走进房中收拾了起来。
虽然因为心里想着事情而在路上故意放慢了脚步,但毕竟月媚儿的独立的小院并不很远,不到一会儿陈铁已经站在了月媚儿的院外。
在院子门口就看到房门开着,月媚儿,翠儿和绿儿三人都在。陈铁放轻脚步来到门外,隐约地只听见绿儿在里面哭泣,翠儿正在一旁一边劝解一边追问到底怎么回事,月媚儿却并没有说话。
重重地咳嗽一声,陈铁走进门,笑道:“好长时间没来了,月小姐过的还好吧?”
月媚儿乍见陈铁,失神楞住,半晌方才难掩激动道:“你,你怎么来了?”
陈铁道:“没什么,想看看你过的好不好。”
“来看我的?”月媚儿惊喜交加,
陈铁却没有再理她,转过头去看着刚才还趴在桌上哭泣,现在吓的站在翠儿身后的绿儿,笑道:“绿儿,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绿儿向翠儿身后缩了缩,结巴道:“我……我……你,你是来抓我的吗?”
陈铁轻轻一笑,道:“那你怕不怕啊?”
“我,我没做坏事……”
陈铁不等绿儿说完,上前一把将她抓过来,搂在身前,摸了她头发笑道:“你怕什么啊?大哥还会害吗?”
月媚儿在旁一楞,道:“大人,你,你是绿儿她大……大哥?”
“呵呵,是啊,昨天刚认的。”陈铁笑道,蹲下身看着惊魂未定的绿儿,笑道:“对吧?绿儿?”
“我……我……”绿儿看着陈铁,又看了看月媚儿和翠儿,结巴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陈铁道:“不记得了?昨天你端参汤给我的时候啊。”
“可是我……”
“呵呵,就是那时候。”陈铁连忙打断,见绿儿还是不解,凑到她耳边轻笑道:“就在你后来从门后和我说‘对不起’的时候,我就在心里认你做了妹妹了啊。”
笑着刮了绿儿鼻子一下,站起身看着月媚儿道:“月小姐,我虽然认了这个妹妹,不过我一个大男人,可照顾不了,这不?刚才绿儿打翻了个碗以为我要发脾气,竟吓的躲到你这儿来了。我看啦,索性我就让绿儿以后住在你这了,你也好帮我多照顾照顾她,你看可好?”
“好,好的。”月媚儿连忙答道,说完咬着嘴唇道:“那你多长时间来看……来看绿儿?”
“基本上每天都来吧。”陈铁随意道。
“每天都来?”月媚儿心神俱震,脱口道:“那……那你一般都什么时候过来?”
“呵呵,这就得看时间了吧。平日里你们也可以到前面去看我啊,总在这后面呆着也不好啊。”陈铁说完,又蹲下身看着绿儿笑道:“你以后就好好地住在月小姐这里,知道吗?可不要再……再……”陈铁说到这竟不知该怎么说,一时犹豫不决。
“我不会再惹大哥你生气了……”绿儿感激地望着陈铁,半晌说出稚嫩的声音道。
陈铁大喜,高兴道:“不错,你知道就好了,那你以后一定要听话啊。”
绿儿轻轻地点了点头:“恩。”
陈铁站起身,看着月媚儿道:“月小姐,麻烦你照顾绿儿了,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们的。”
月媚儿低着头,道:“恩,我也……也挺喜欢绿儿的。”
“那就更好了”陈铁道:“好了,绿儿我走了啊,月小姐我走了啊。”
“恩。”
就在陈铁前脚已经跨出大门的一刹那,一个声音响起:“大哥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绿儿高声叫道:“前几天我端给大哥喝的人参汤都是月姐姐亲自炖的!月姐姐手都给烫伤了!”!!!顿时如同时间静止了一般,陈铁跨出门外的右脚悬在半空之中,挥前挥出的左手停了下来,脸上的微笑也如同结冰了一般凝固了起来……
“是吗?”终于两个没有感情的字从陈铁口中吐出,跨出的右脚重重的落在门外,挥出的左手高高扬起,只有脸上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那就多谢月小姐了。”陈铁一声说完,大步向前再不回头。
只留下屋中月媚儿看着他的背影,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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