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飞龙清晨醒来，头痛欲裂，晃悠着出阳台，发现大家都在花园里用早茶了。大猫望着他，幸灾乐祸地笑着。方方从他旁边经过，把他拍了一下，“宿醉你已经学会了，再学会泡妞，你就从初哥毕业到菜鸟了！”刚好坐在旁边公主白了方方背影一眼，一副无可救药的样子摇了摇头。

程华比他早起来，拉他坐下，体贴地递给他一杯微烫的清茶，小声嗔道，“不会喝酒就别逞能嘛，醉猫，昨天吐我一身，不记得了？醒醒酒吧。”叶飞龙真一点印象都没有，猜估计最后不是妈妈，就是程华把自己抱床上的，望着程华，闻见她身周温暖的体香，心里感觉像一脚踩空的感觉，他不好意思笑了笑，抱着杯子，喝着醒酒茶。转头，看见恺撒正望着他，犹豫了一下，他忍不住还是问道，“恺撒，郑明捷真的该死吗？”

周围的人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可是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恺撒和叶飞龙的身上。

“匹夫无过，怀璧其祸。”恺撒说道，“钱永的势力存在一天，就会有人死，就会有父母伤心，而那些可怜的父母是没有能力报复钱永的，郑明捷就替那些可怜人去死，让他有权势的老头子帮他复仇，我只想看到两个超过社会平均水平的权力极端被正负中和，让他们消失。”

“我记得你阻止过我抢银行，帮助人的限度应该不犯罪，不是吗？”叶飞龙说道。

“我也说过，良知和公众权力崩溃的时候，唯一建立秩序的方式是制衡和对抗。”恺撒道，“想使这些依靠罪恶和暴力建立的超级权力集团和势力集团覆灭，我别无选择，我是在用小恶铲除巨恶。两弊权衡，择弊小而从之。”

“恺撒……南宫云不择手段得到鬼魂幡，他也是认为别无选择。”叶飞龙如所有年轻一样，倔强地争论着。

“犹太人逃出埃及的时候，法老王拒绝允许这些无助又绝望的人离开，上帝怎么做的，叶飞龙，知道吗？上帝派下大天使，手持钢剑，与一夜屠杀所有埃及人的长子，法老王万分恐惧，终于屈服。”恺撒并不想争论，他说起了圣经故事。

“恺撒，你不是上帝。”叶飞龙激动地说道。

“当然，我不是。”恺撒说道，“而且上帝忘记了给这里派大天使，只好由我这个从绝望的人堆里飞起来的堕落天使来冒充复仇天使。”

“恺撒，你恨他们吗？恨钱永他们是不是？”叶飞龙问道。

“我在这里看朝霞和夕阳，你知道我心里想什么？我唯一的念头是，如果没有他们，这里会很美好。”恺撒说，“飞龙，我在极力消除暴力，这个社会有个总体的暴力指数，我制止你抢银行，你因为你在增加这个总体的暴力指数，我尽力除掉郑明捷和钱永，是因为他们两个都是拥有极强罪恶指数和暴力指数的集团，他们两个人的集团一旦消失，这个社会的总体暴力指数会下降几个数量级。”

叶飞龙不说话了，他似乎在思考。

“特权集团、犯罪集团和暴力集团。”恺撒道，“是文明社会的公敌。我的梦想就是切除这些肿瘤。”

“这是战争，暴力和邪恶会同化所有人，消灭和他们不同信仰的。如果我们要生存，就必须寻找新的平衡，通常情况下，邪恶必然会招致正义的讨伐，然而时过境迁，正义在这片土地上已经消亡，想反抗的人，却只能以恶制恶。”小琴在一旁用一种陌生的声音，悠悠说道，里面有悠长空灵的叹息之声。

早茶后，叶飞龙听说台风他们要去西部城市开演唱会，这次表演是滚石公司半年前就策划的重要演出，居然六个男孩子和三个女孩子全部到场，叶飞龙才知道原来和自己朝夕相处这么久了的九个人就是几个月前在新都市工人体育场表演的青春组合，令很多女孩子昏倒的“嘘声一片”和“大打出手”。

蛇郎、台风、方方、陈威、剃刀、大猫六个男孩子组合是“嘘声一片”。

小琴、公主、帕索玛三个女孩子组合是“大打出手”。

叶飞龙还是个孩子气十足的家伙，他立刻忍不住哀求带他也去，他几乎对台风时而妖媚、时而狂放的唱腔如醉如痴，更对蛇郎的魔鬼贝司到崇拜的地步，就是蛇郎一直都不鸟他，他也丝毫不介意。小琴用征求的眼光望着恺撒，恺撒考虑了片刻，笑着点头，“我和佐罗看家，等你们演出成功的好消息。”

叶飞龙欢呼着跳起来，程华当然也一同前往。这个神秘的集团就留下恺撒和佐罗驻守阵地。

尽管新都市新闻连篇累牍的播放着市政府“打击黑社会”的决心和力度，而且军队方面也从各方面施加着压力，还是有一件新都市市民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十一月十二日，新都市第一黑道大哥李杰的亲弟弟，李智的丧仪，在新都市华兰山陵园举行。其追悼会场面之隆重开新都市记录，据有见识的江湖老大们说，也是创全国记录，唯一能与之堪比的，只有当年，台湾“黑帮教父”之称、绰号蚊哥的许海清因病去世的场面能压过他。可人家许海清是纵横台湾黑道超过半世纪，素有台湾“黑道最后仲裁者”之称的天王级别的黑道天王啊。

街头巷尾不少人都传闻，李智隆重的丧仪，是示威。

李智的丧仪有多大规模？那要从十一月十二日清晨开始说起，李智的治丧委员会居然动员了一万多名道上的兄弟，从清晨六点开始，队伍的最抬头，由三百名年轻小伙子身着黑色西装，墨镜，胸带白花，左右扶棺护尸守灵，后面浩浩荡荡，人流的最末尾，跟着清一色的黑色奔驰，超过四十辆，另外后面还有一百多辆豪华轿车不计算在内，从市二环路缓缓经过，然后绕市区半周，上午十点三十分前后，行至梁有堂的亚洲商业大厦前面，那里早有超过五百名武警和各辖区警察紧急动员，临时用警车和路障建立的保护栏。

据说，这场震惊世人的隆重丧仪，如果不是因为市政府正旗帜鲜明的打击黑社会，严令公务员和社会黑帮势力划清界线，重新塑造公务员在市民中的良好形象，那还会有不少有头有脸的公务员会来参加。不过，仍然部分工商联合会的人员，土地局，环保，城市建设等人员参加了护灵仪式。

这一天，新都市的几条主干道都瘫痪了几个小时之久，有人稍微胆敢有所微词，碰巧又被这气势骇人的护灵队伍听见，那结果就是，立刻被拖出来暴打，如果有车，轿车立刻被砸成了交通法形容的报废车辆。

摆地摊的大妈惊呼，“不知道是哪个领导人死了，能养这么多儿子，死的值了！”而华兰山陵园附近卖香火的老头就有见识多了，“肯定是新都市科技大学的职教中心主任病死了，人家都说桃李满天下，终于让我亲眼看见了一次。”有人奇怪为什么这些学生都穿黑西装，老头说，“估计是现在大学的统一校服，为了突出一个字：黑。”

亚洲商业大厦前，万人大队高呼口号，“梁有堂，你他妈的滚出来！”，“交出凶手梁有堂。”等等。一直和警察对峙了三个小时，不断有武警赶到，所幸没有发生更严重的冲突，于下午两点，队伍才离开亚洲商业大厦，向陵园缓缓前进。

新都市的老百姓茶余饭后都兴奋的传递着一个消息，“全世界人都知道，梁有堂这次傻逼了。”其实很多人都根本不知道梁有堂是谁，但是一听说是有钱的大款，就忍不住想看他倒霉，这就是市民的普遍心态。

而梁有堂呢，他正躲在隐秘的一个住所里抓狂呢，他郁闷到吐血，谁把那消息放出去，把他和凯旋广场的抛尸案扯上，又把李智这黑锅扣他脑袋上，李智那天是来找过他，但是欢蹦乱跳的走出他梁有堂的大门的啊，最近新都市发生了太多不正常的事情，肯定有人在搞鬼！梁有堂焦虑地走来走去，他突然浑身打了冷战，该不会是南宫云这个老狐狸吧？莫非他要对我下手了？梁有堂几乎腿都软了，他扑通坐在椅子上，想了又想，拨了个电话，“给我找个人联系到日本扎幌市的夜风组……恩……龙先生啊……我是新都市的梁有堂，想托您帮我联系不久前拜访过我的夜风组，对，是藤野不二郎先生，您能帮我联系到吗？哦，不是阴影之书的消息……是南宫云的一些举动……对……他拿到了夜风组信奉的天鬼的护身符……对……就是鬼灵幡，你们说的鬼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