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潜进海洋馆的四个忍者,两个男的被战斗服干掉,走了个女的,还有一个被周瑜擒住,连番拷问不果,便把她送进和恶流关系非浅的春风医院,进行另一个计划。
江湖传闻,背后有日本黑道撑腰的黑月组,拥有秘密武器忍者队,想不到真有这回事。忍者替黑月组执行非常任务,定然知道不少隐秘,失陷敌手他们绝不轻易罢休,我们看准这一点,便用那女人作饵,引黑月组前来救人,然后想给他们一个迎头痛击。
躺在医院的女忍者大约三十来岁,相貌平庸。然而和我交手的那位,应该年轻得多,尤其是那双水灵的眼睛,更是令人一见难忘,我实在是想要再见她一面,真真正正的看见她的庐山真面目。
我没告诉周瑜我会到医院去,这次行动我交给周瑜他们全权负责,而我躲在暗处,可以更客观的评估黑月组的实力,同时看看有没有那个女忍者的踪影。要是周瑜他们有什么闪失,我还可以来个「黄雀在后」,连周瑜也不知道我有此一着,黑月组自然更措手不及。
我在医院附近的的咖啡店坐下来,隔着玻璃监视来往行人,我的江湖经验毕竟差了周瑜一大截,要是超感应不起作用,我便无法找出谁是黑月组的人。
我点了杯咖啡,还没送来便接到周瑜的电话:「首领,黑月组依然按兵不动,不过刚刚有个护士走进病房。」
「你没有医院所有职员的名单吗?核对护士身分时,不要打草惊蛇。」我不经意的说。
「我已经吩咐部下核对,病房里面装了摄录机,不会让那护士挪动病人的。」
我拿起侍应送上来的咖啡,浅浅呷了一口,等待周瑜报告。
「护士分发药丸,开始替那女人注射……」周瑜又转述病房里面的情况:「她现在走出病房了。」
「继续监视。」我放下杯子,对着电话说。
「知道……奇怪,我们没有那个护士的资料,名牌上的名字不对啊!」
我呆了一呆,感到很不对劲:「快!快去检查那个人!」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混乱声,接着便是周瑜气急败坏的声音:「糟糕,那女人死了!」
「还不快追!」我霍地站起,把手机放进口袋,想不到黑月组并非救人,只想杀人灭口,就连周瑜也被摆了一道。我把钱放在桌上,然后走出咖啡店,看见医院外面乱哄哄的,几个恶流成员拦住大门不让人进出,这样做虽然夸张了点,但也没有其他办法。
电话再次响起,又是周瑜来电。
「没有发现那个护士的踪影,我怀疑她会伪装,应该是个忍者!如果对方能够易容,要找到她就更困难了。我已经命令大飞封锁医院,不让任何人出入……惊动员警也没法子。」
我收起手机,趁附近没人,把战斗服由护腕变成长袍。我决定要亲自出手||与周瑜的失误无关,对方是忍者的话,莫非是那个女人?四个潜入海洋馆的忍者,就只有她能引起我的兴趣。
恶流成员从暗处涌出,包围春风医院,出入的人都要被他们强行搜身。「封锁」维持不了多久,员警赶到后,我们便没戏唱,然而周瑜的用意,是把那个忍者困在医院,他和红音两人调动大部分人手,搜查医院每一个角落。
忍者习惯暗中执行任务,不让自己曝光,好不容易才会乔装行动,到底她会选择躲起来,还是硬闯出去?我唯有静观其变。
过了五分钟,两个巡警向这边跑来,恶流成员在大飞指挥下一哄而散,没了流氓阻拦,医院里面受惊的人立即冲了出来,足有五、六十人,不理员警的劝阻四散逃跑,我想这是她离开的唯一机会,立即展开巨翼,飞上半空继续监视。
覆盖我身体的战斗服,慢慢变成透明||那不是真的透明,而是一种保护色,其原理就像蜥蝪和某些深海生物,阅读附近景物,然后改变表皮颜色,和环境同化。只不过地狱细胞对环境的变化更敏感、拟真度更高,当我飞上天空,战斗服把蓝天白云展现出来,几可乱真,令我恍似消失在空气中一样,就算我选择低飞,行人抬头细望,也不会发觉有任何异样。
我的身体也是由地狱细胞构成,要变透明并非不可能,但是冲破固有思想不是易事,相反战斗服像神奇道具似的把身体遮去了,比较说得过去。
我停在空中等待,看着那五、六十人各自散去,有的叫车,有的坐巴士,只有其中一个女学生离开人群后,到刚才那间咖啡店,买了个霜淇淋,独自一人沿着行车道边吃边走。
「女学生吃霜淇淋吗?似乎理所当然呢!」我望着她的背影,喃喃说道:「不,是太明显才对!」
才受了流氓惊吓,一个少女竟然不尽快离开,反而有心情买霜淇淋,不是太奇怪了吗?
眨眼间女学生已经走远,来往行人较少,我连忙追到她身后,轻轻着地。
女学生霍然回头,我早已闪身站在一旁的矮树前面,树影婆娑,战斗服融入其中,别人更难察觉我的存在。她侧头扫视矮树丛,似乎也知道这里最易藏人,但对我却视而不见。我仔细欣赏她的相貌,她有一头乌黑直发,瓜子脸、五官端正,拼凑起来并非什么绝色,却令人甚是舒服,而且我记得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她便是那晚和我交手的女忍者。
正当我心猿意马之际,那女生转身要走,我长长呼了一口气,刚想举步追上,忽然银光闪动,那女生竟然头也不回,便向我掷出几枚飞镖!我双足一弹,向旁边跃去,飞镖全数钉在地上,足有七、八枚之多。
我不认为她能够看见我,不过忍者训练有素,她可能凭感觉,找出了我的位置也说不定。我转到树后屏息以待,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全神贯注、浑身有劲,准备随时迎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感受到她由心发出的惧意。我虽然不是什么高手,却是她遇上最危险的敌人。望着她优美的线条,我实在不想伤害她||就在这里分出胜负,然后把她从黑月组那里夺过来。
周瑜、大飞和红音也是属于我,多「搜集」一个女忍者并无不妥吧?
我突然从树后扑出,战斗服砸向女生的胸脯,她来不及发射飞镖,侧身避过我的攻击,趁机取出小太刀,朝我背脊直刺。由于她看不见我,这一刀刺偏了,没能伤到我,我趁机把部分战斗服变成东洋刀的模样,反手将小太刀架开。
两刀的刀刃碰在一起,迸出数点火花。我心神一时松懈,战斗服停止了保护色功能,我在她面前现出真身。不过我早有所准备,长袍变成紫黑色铠甲,紧密的包裹着我的身躯,背后挂着披风,正是正义英雄黑侠的造型。
「你是哪一个流派的?」她说日语,日文课成绩不合格的我,只能勉强听明白,要交谈就不行了。
「别跟我说日本话,你又是哪个流派?」我说汉语,希望她能够听懂。
「我是甲贺流的伊吹!」那女生果然也会说汉语,她用小太刀指着我的咽喉,道:「你是沙罗门的人吧!只有沙罗门才收外国人作弟子,真是坏事!」
「你以为我也是忍者?」我笑着问道。
「能够使出如此高级的隐身术,你不是忍者是什么?」
「你自视太高了,忍术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吗?」我耸了耸肩,说:「我不是忍者,我甚至不是人类。」
这个女生姓伊吹,不知道全名叫什么?伊吹打量着我,说:「你便是那天在游乐园和我交手的家伙!你害死我的同伴,我今天绝不会放过你!」
我嘿声说道:「今天一定要分出胜负,但我不会杀你。」
不远处有途人经过,发现了剑拔弩张的我和伊吹。黑侠伸张正义,成为H市的英雄人物,可谓无人不识,立即便惊动旁人。
伊吹见我分神,连忙掷出烟雾弹,我又被白烟包围,无法看见东西。我只好改变战斗服的形态,铠甲后面长出两张巨翼,带我飞出烟雾,发现伊吹想要逃走。
「什么不放过我?忍者就不能够正面战斗吗?」我飞到伊吹头顶,利用战斗服圈住她的脚踝,把她扯跌。伊吹掀开裙襬,从绑住大腿的带子上拔出两枚飞镖,射向我的双目。
我侧头闪避,发现三个员警跑向我们。虽然我现在是黑侠,但是我杀死罪犯的行为,只得到市民赞赏,警方一直视我为危险人物,再加上伊吹作女学生打扮,我一定会被视作坏蛋,当下跃到旁边的白杨树树顶,利用战斗服的保护色功能将自己隐形。
员警们赶到伊吹身旁,却找不到我的踪影,但见伊吹手中握着小太刀,三个员警立即拔枪相向,包围着她齐声喝道:「放下武器!」
我想看看伊吹如何摆脱这个窘局,因此抱着双臂,居高临下等着看戏。岂料伊吹出手快如闪电,也不见她出手,其中一个员警的手背已插着飞镖,手枪自然落到地上,其余两个员警来不及反应,伊吹弯腰冲前,挥舞小太刀,把另外一人的手腕削了下来!
砰!砰!两声枪响,余下的一个员警总算向伊吹开火还击,但伊吹身法奇快,没有被打中,更绕到员警身后,小太刀搁在他的肩上。我不容她再下毒手,从树顶飞扑下来,战斗服变成长剑向她后脑直劈!
「就等你出手!」伊吹把那员警一脚踢飞,小太刀化成无数刀影:「甲贺流必杀剑技||回天乱舞斩!」
伊吹动作极快,瞬间已攻出数十刀,不但把我的长剑荡开,刀招更接连击中我的胸腹,幸好她的小太刀不及红音那把锋利,我才没有受伤,却也感到一阵疼痛。
「竟然穿著盔甲?」伊吹知道无法杀伤我,左手抓住烟雾弹又要投掷。这次我眼明手快,左手一出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重施故技。
伊吹冷笑一声,飞起右脚踢我小腹。反正不会受伤,我本想让她踢中,然后把她制服,幸好我眼尖,一眼瞥见她的脚尖弹出利刃,战斗服要是抵挡不住,恐怕又要受重伤||当日跟秦皇白激战,我知道自己若受重创,地狱细胞需要消耗许多能量方能复元,为免麻烦,我左臂一振,把伊吹掷了出去。
伊吹在空中扭腰,轻轻巧巧落到地上,向我喊了句「后会有期」,转身迈开大步疾奔,一下子跑到老远,我想要追赶,后脑忽地一凉,原来那个大难不死的员警,举起手枪抵住我后脑。
「我才救了你耶!」我冷笑着说:「你要恩将仇报?」
「别……别动!」那员警口吃的说:「我会开枪的!」
「你搞清楚哪个是忠、哪个是奸没有?」我没好气的说,心里只想追上伊吹。
那员警一边用枪恐吓我,一边要求增援。看见两个同僚倒地呻吟,他的紧张可以理解,但我没时间在这里磨蹭,我转身想要拨开他的手枪,没料到那员警成了惊弓之鸟,竟然真的向我开枪!
子弹打中我的眉心,我在剧痛之中仰天摔倒。
围观的群众登时大哗,把那个受惊过度的员警团团围住。我摸着额头,子弹被战斗服挡住,没有直接打中我。幸好黑侠的衣饰包括头盔,否则要治愈这个伤势,不知要花费多少能量。
我爬了起来,把大家吓了一跳,然后纷纷欢呼起来。如果一个人被子弹打中却安然无恙,大家一定会感到害怕吧!但是黑侠在他们心目中是超级英雄,就像超人、蝙蝠侠、X战警等等,不死身正好满足他们对我的期望。
增援的员警快要赶至,我向众人挥了挥手,跃上行车道旁的电灯柱上,然后迅速逃离现场。那个员警在群情激愤之下,不敢再向我开火,唯有目送我离开。
「岂有此理!浪费我不少时间!」我先令自己隐形,飞上空中继续搜索。伊吹早走得无影无踪,而春风医院附近,便是人车争路的繁华大街,要用超感应找出她的位置也不容易。
忍者擅于隐藏自己,当日在海洋馆里,我要不是拥有超感应,在他们前面走过,亦未必察觉到他们的存在。不过忍者似乎有个习性,就是不喜欢混在人群之中。擅长隐藏的伊吹,刚才会被我发现行踪,就是因为她离开人群。
我不再理会人来人往的街道,反而在小巷和后街的上空徘徊,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发现了她。
伊吹又再变装,她身穿便服、头戴鸭舌帽,正要走进一条横街之中。
我从天而降,落到她背后,森然道:「你躲不了,因为我是魔鬼、死神!」
满以为总算安全的伊吹,这一惊非同小可,她娇叱一声,拿出小太刀,转身朝我直劈。我冷不提防被她砍中肩头,却没有慌乱,甩出披风把小太刀卷住。
伊吹无法挣脱战斗服,当机立断弃刀后跃,并且从腰间掏出一条细炼,向上扬起圈住电灯柱,要把自己拉上去。
我见无人在侧,把战斗服由黑侠铠甲恢复成斗篷状态,然后向她掷出,斗篷就像一面巨网似的把伊吹包裹住,钉在墙上。
伊吹如何挣扎也无法动弹,狠狠盯着我,眼神非常怨毒。
我走到她的前面,问道:「躺在医院里的是你同门吧!为什么要杀死她?」
「她是我的姊姊!」伊吹咬牙切齿的说。
「嗄?」我呆了一呆,不解的望着她。
「忍者就是这样,不能完成任务便得死。我姊姊本应自己了断,现在不过由我代劳……虽然我亲自下手,但害死她的是你们!」
「你现在被我擒住,难道也要自尽吗?」
「没错!」伊吹昂然道。
「妳要如何死去?」我不太相信,笑着问道:「我这张网子,把你像标本似的固定在墙上,难道要咬舌头?」
「我自有办法!」伊吹的眼神有些犹疑,嘴上却不输人。
「但你不会这样做吧?」我来回踱步,缓缓说道:「红音和你一样,个性十分执拗,而且非常倔强,但死到临头,才知道惊惧……我并非批评你懦弱,因为只有真正死过的人,才明白什么可以放弃,什么才是最重要。所以你别在我面前轻言死亡,那只会引我发笑。」
「少在我面前大言不惭!难道你又死过了吗?」伊吹冷笑道。
「妳不相信吧!」我转身望着她:「难道你现在仍然觉得,自己是在和人类战斗吗?」
「你……」
「我说过我是魔鬼、死神,是你不相信而已。」不知道为什么,对着伊吹我就是说个不停。同样是女人,伊吹比周芹、陈珂珂优秀得多,至于红音……红音对于我来说,实在太孩子气,就算身为实力非凡的五虎将,也只是个无知少女。
我也不了解伊吹,但是看着她那双黑白分明,却带着忧郁感觉的眼睛,我知道她经历了许多,连亲姊姊也能杀死,要说她狠心,不如说她无奈。
「你是魔鬼?」伊吹喃喃自语:「我见过比魔鬼更可怕的人……就算没有死过,我生活的地方比地狱更恐怖吧?如果有真正的地狱,我也想见识一下,大概会更舒适啊!」
「伊吹……」看来我的想法没错,伊吹也是一直活在痛苦里的人。以前的我跟她相比,根本不算什么。我见她咬着牙关,起初也不在意,然后我看见她牙缝里像有什么东西,不禁说道:「难道是毒药?」
她没有直接回答,惨然笑道:「……那么,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再见了。」
「停止!」我冲到伊吹面前,双手捧住她的脸颊。那是吹弹可破的柔嫩肌肤,和陈珂珂充满弹性的感觉很不相同……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直视着伊吹双眼,一字一顿的说道:「千万别那样做!」
伊吹不肯张开口,从牙缝间传出含糊的声音:「那是放有剧毒的胶囊,只要我把它咬破……」
「我不要你牺牲,这样的结局太差劲了。」我和伊吹对望着,让她无法把视线移开。
伊吹是深入敌阵工作的忍者,总会有失手被擒的机会,因此精神训练不可或缺,若是不能自杀,也要有抵抗任何形式拷问的强大意志,就像周瑜便无法从伊吹的姐姐口中套取情报,然而刚刚杀死姐姐的伊吹,大概想起许多痛苦回忆,精神濒临崩溃边缘,一下子便给我抢占了意识。
不断练习的结果,除了把战斗服发挥得淋漓尽致,我的变化、幻象和迷惑三种技术更加精进,变化术不用多说,幻象术能够令更多人产生更长时间的幻觉,至于迷惑术,除了控制别人心智,能达到永久催眠效果,甚至可以改写记忆和感情。
「一切都过去了,我可以充当你的避风港……在我这里没有痛苦,你放心留在我的身边吧!」
我的话直接进入伊吹脑海,她的眼神开始变得空洞,原本清澈的眼睛黯然失色。
面对拥有坚强意志的人,要成功使用迷惑术并不容易,我正暗自庆幸,忽然感觉托着伊吹脸蛋的手背有点温热,原来是伊吹落下的两行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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