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秋阳淡薄。临安城郊的重重青山,经过昨夜秋雨的洗涤,焕然一新。一路行来,只见林木深深,鸦影点点。沙石小路,洁净无泥。山石之间,泻出一股股清泉,远远看去,就似一条条柔软的白练,走得近处,闻水声潺潺,如鸣琴,如赋诗,如少女黄莺般甜美的歌声。
其时,只闻得一个娇滴滴的少女声道:“大哥,用得着跑那么急吗?停下来歇歇吧,我都累死了!”随着又响起一个少年声道:“叫你别跟来了,你偏不听,现在叫苦的又是你!”“那我怎么知道这么辛苦?要是早告诉我,抬我去我也不干!”“你啊……老虎跑到脚跟都不知道急,我们再不快些回去,帮中就要大祸临头了!”“没那么严重吧?”……
说话的是两兄妹,他们此时正快马加鞭赶赴临安城郊七峰岭上的铁门帮处。马前坐着的是哥哥,只见那少年剑眉虎目,细腰窄背,气宇轩昂,身着一件贴身锦衣,腰间配把寒光闪闪的长剑,一手紧拉缰绳,一手不住地向马身甩鞭。后面坐的是他妹妹,一身青衫,红绸束腰,活泼秀气,俏丽无比。
他们纵马上山,一口气驰至一座大宅门前。只见大宅朱漆铁门,门上铜钉闪闪发亮,夺目非常。门顶匾额上明白写着“铁门帮”三个大字,银钩铁划,遒劲有力。府邸两侧,分立一对威风凛凛、栩栩如生的石狮,衬出一派豪气来。
宅子外面围着一大群人,站在最前端的是一个两鬓微霜、精神矍铄的五旬老者。那少女见了他,挥手叫道:“爹,我们回来了!”那老者看到了他们,既喜还忧,迎上前道:“逸儿,珊儿,你们怎么如今才回来?探出什么消息了吗?”少年皱眉道:“消息是有,不过很棘手!”说罢,扬鞭在空中一拍,虚击声中,身轻似燕,先从马上跃下,再把妹妹抱下来,白马昂首长嘶,踱入马房。少年又道:“这里人多口杂,不便多谈,请各位随我进来,我们到内堂再叙!”说罢,便随群雄入内商议。
那老者是江南大派铁门帮的帮主秦风。那少年是其子秦箫逸,为人足智多谋,实不失为其父的一好帮手。那少女是秦箫逸的妹妹,名唤咏珊。
内堂群雄分坐两侧,上座位置分别由秦家父子坐定。只见秦箫逸蓦地站起身来,朗声对众说道:“诸位,在下此次来到洛阳城的万剑门探察,恰巧他们门中有人卧底魔教,才得知魔教将于九月十三开始秘密入侵江南各派,意欲雄霸武林,而我们铁门帮,就是他们第一个目标!”
此言一出,群雄纷纷“啊”的一声,立起身来,场面一片噪杂。有人窃窃私语道:“九月十三?那不就是大后天?来得这么快!”“魔教太可恨了,我们干脆杀出去,拼个你死我活!”“说得不错,邪不压正,难道还怕他们不成?”
秦箫逸忙安抚道:“各位稍安勿躁,请听在下一言!既然他们有意挑战,有备而来,若跟他们真刀真枪地对着干,我方定然损失惨重,如今,惟有好好动动脑筋,思一万全之策,方有转胜之机。”
群雄问道:“莫非贤侄已有良策?”秦箫逸道:“恕小侄狂妄,在众位叔伯面前班门弄斧。实不相瞒,小侄早已想好了一个瓮中捉鳖、以逸待劳的计策。”众人道:“瓮中捉鳖、以逸待劳?贤侄不妨说出,大家一起商议一下。”秦箫逸道:“其实很简单,我们先在山上摆一个空城计,那些魔徒立功心切,自然会自投罗网,届时见此处空空如也,定然气闷下山。我们早已在下山要道布好机关,他们要想硬闯的话就只有损兵折将,我们就在暗处等到他们心力交瘁之际,一举冲出,来个大扫荡,将他们一网打尽。”
群雄中有一汉子道:“少帮主此计虽妙,不过恕我直言,似乎有欠磊落,不像我们武林正派应有的作风。”此人名唤李正,在帮中负责调度各队人马,是职位仅次于少帮主秦箫逸的一名把总。
秦箫逸笑道:“李世伯所言极是,但是‘兵不厌诈’,正是因为咱们武林正派一直打着‘明刀明枪’的口号,所以魔教中人才不会在这方面有所防范,我们大可利用此点来攻其不备!”李正为人光明磊落,虽听少帮主论理,但仍是觉得此举有欠妥当,径自眉头深锁,暗暗沉思。秦箫逸看出他的心意,又劝说道:“李世伯,这世界上有一种人叫做卑鄙小人,对付他们,我们根本无须讲什么江湖规矩!”
在座群雄大多都是些自视甚高的好汉子,平素将那些个江湖规矩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此时虽然心中一千个一万个不愿,但碍于目前形势,也只能默默说服自己,认同少帮主的主张。
秦箫逸眼见群雄渐渐平静下了,当下也松了口气,道:“既然各位再无异议,如今时间紧迫,我们就照这计划行动,加紧做好一切准备,‘迎接’魔教的挑战!”众人领命,纷纷散去,部署一应事项。
秦风双目直视儿子,发出慈祥光芒,笑道:“逸儿,刚才你说得很好,真有一帮之主的风范!”秦箫逸忙道:“孩儿僭越,望爹恕过。”秦风哈哈大笑,在他肩头拍了两拍,道:“你能想出如此妙计制敌,救大众于水火之中,何过之有?况且爹也已一把年纪了,帮中之事迟早要交由你打理,看到你如今这么有出息,爹就可以放宽心了!”
这时,只见秦咏珊拽着父亲衣袖使劲摆了两摆,撒娇道:“爹你好偏心啊,只疼大哥不疼我!”秦风笑道:“你这个淘气鬼,若有你哥哥一半懂事,那爹就念阿弥陀佛了,哈哈!”秦箫逸耳闻父亲和妹妹欢声笑语,心中却另有所思,魔教势力庞大,己方虽有妙计在手,但世事难料,又有谁可保证万无一失呢?心念至此,不禁长长吁了口气。秦风见状,问道:“你怎么了?还在担心那件事吗?”秦箫逸默默点了点头。秦风叹道:“唉,该来的早晚会来,如果我们尽了力还是失败,那是天意,总之,一切顺其自然吧!”秦箫逸听父此言,豁然开朗,自叹弗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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