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泉宫殿锁烟霞,欲取芜城作帝家。
玉玺不缘归日角,锦帆应是到天涯。
此乃晚唐小诗仙李商隐游历长安,缅怀隋宫之作,前二句描景状物,抒古幽怀,后二句则笔锋一转,以锦帆、玉玺暗喻朝代交替,直刺当日隋炀奢华误国,这首诗本为七言八句,末两句为“地下若逢陈后主,岂宜重问后庭花。”野史载隋炀当日,命殒江都前夜,曾梦遇陈后主,共谱玉树后庭花一曲,李商隐随手拈来,讥刺之味更是十足于笔端,自古帝王,未有若杨广这般失败,少年时随父征战沙场,灭南陈,破突厥,征高丽,殊功屡建,史不讳言,其后杀父轼兄,进夺大宝,虽招世人所讥,但胜在能谋敢忍,当断则断,亦不失为九五气象,然自中年以来刚愎自矜,开运河不惜民力,伐高丽师老无功,三下江南不守其位,近谗喜佞不纳直言,如此逆天行事,岂有不亡之理,无怪乎后来宇文化及作反,逼宫弑帝,问之何人主使,竟答曰:“普天同怨,何用主使!”帝亦无言。
大隋自先帝开皇百战而立,至杨广二世而亡,得之兢兢业业,失之一江春水,单谥个“炀”字,已算给了其父三分薄面呢。
高丽国古称高句丽,国濒渤海郡,位于中国辽东以北半岛,其上有高丽、新罗、百济三国,高丽最强,隋开皇十八年,高丽王元侵略辽西,被营州总管击退。后文帝杨坚曾以大军出征高丽,终因孤军深入,无功而返。至杨广继位,于大业七年、九年、十年三征高丽,逼使高丽王元乞降,高丽固是损失惨重,衔恨入骨,杨广也因兴师频繁,动摇国本,总之两败俱伤,却从此结下深仇大恨。
杨广一生,文治武功,样样皆全,又样样失败,只传世有野望诗一首,曰:
寒鸦飞数点,流水绕孤村,
斜阳西欲落,一望黯人魂。
虽称小体,亦颇见情怀。
※※※
眼见仇人在望,却苦于无法接近,傅君绰心中恨意几如翻江倒海,幸好她身为一流刺客,傅采林所传的闭气法门端的上乘,否则不用她出手,高明如独孤盛之辈立时就会发现她的所在。
这时殿门开启,里面传出一个声音,带着怒冲冲的不耐烦:“是虞茂世么,又有何事,大天白日的,也来扰孤!”
这声音一出,外面的待卫、太监、宫女包括独孤盛虞世基在内,第一时间全部伏身在地,跪倒叩头,众口一词同道:“参见圣上!”
好机会!傅君绰心念电闪,冒险跃出假山,纵身一跃,脚尖点住一丛花枝,刹那间横飞过三丈距离,无声无息的落在殿宇西庑窗下,借着殿墙拐角隐住身形,此时众人第一个头才算叩完抬起,竟是无一人有所发觉。
里面的声音又道:“废话少说,给孤滚将进来,若无要事,小心尔的狗头!”
虞世基连忙应了一声,撩袍端带,屁颠屁颠的跑上阶去,独孤盛职责所在,自然紧跟在后。余众面面相觑,没有杨广命令,竟是谁也不敢起身。
傅君绰悄悄撩开窗扇一缝,举目向内望去,只见一张巨大的龙床,四垂罗幔,里面影影约约竟有三个身影,傅君绰先是一楞,随即明白过来,脸色微红,暗啐了一声:“昏君!”
虞世基和独孤盛并肩进来,独孤盛撩衣下跪,虞世基却啪的一声,整个人几乎都趴在地上,听了一路的嚎啕声再度响起:“圣上啊,你可得为臣下做主,宇文化及暗遣杀手欲取臣性命,更要对圣上不利呀!”
“是么?”出乎众人所料,杨广听了这话,只是反应平平,淡然开口道:“天下间欲对孤不利者多矣,不外乎要孤的江山,给他便是,孤也不失一个长乐公之位!”
此语只听得虞世基与独孤盛心凉一片,傅君绰藏在窗下,也是心中冷笑连连。
只听帐中又是一把女子娇声道:“圣上,宇文大人素来忠心耿耿,又得圣眷,岂会做这谋逆之事,定是虞世基搬弄是非,圣上需重重罚他!”
虞世基大惊,连忙叩头道:“圣上明鉴,微臣绝无此意,请看微臣伤势,便是被宇文化及的手下所伤!”
另一个女子声音忽然也开口道:“圣上休听那狐媚挑唆,您看虞大人脸上伤得这么重,此事怎会有假,分明宇文化及大逆不道,请圣上速速下旨,拿他认罪!”
两个女子你一言我一语,顿时吵将起来,杨广呵呵大笑:“宝贝们儿休要吵闹,不过是一群臣子作对而矣,何必坏了我们三人的感情!”
两女一起娇声道:“圣上!”左右扯住杨广便要不依,杨广乐得消受,仍是笑道:“放心放心,只要孤在,定不会委屈了你们,虞世基!”
虞世基忙应道:“臣在!”
杨广道:“你说宇文化及害你,可有证据?”
虞世基道“是臣亲耳听见,还有两名军士可以作证!”
杨广又问:“那两名军士何在?”
虞世基话语一塞,下意识看向独孤盛,独孤盛只得开口:“臣让他们候在外厅,只因尚未查明身份,不敢令二人进见!”
“哦?”杨广道:“那就是说无凭无据了!”
虞世基急道:“臣有伤为证!”
“哈,区区伤痕,又作得了甚证?”杨广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没事找事,都给我退下吧!”
虞世基大急,还要再说,独孤盛却暗暗将他一扯,丢了个严厉的眼神过去,虞世基无奈,只得随他一起叩头告退。
窗外傅君绰心弦渐渐崩紧,只等独孤盛退出房去,便越窗刺杀,没有这种高手在旁碍事,但有一击机会,以傅君绰的武功,绝对是十成把握,纵使杨广在床榻之间还身穿金丝软甲,刺他咽喉眉心,也并非难事。
只听杨广笑道:“宝贝儿们,这下可满意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天下本无事,可别搅了咱们的兴致。刚才是萧儿赌胜,现在该轮到朱儿你认罚了,哈哈哈哈……”
帐中笑声响起,人影蠕动,独孤盛和虞世基叩完头,双双起身,头也不敢稍抬,就这般向外退去。傅君绰手握钢刀,一寸寸拔出鞘来,全无半点声响。
“宇文化及造反了!”
猛可里,一个惊惶失措的声音破空响起。
房内众人同时一呆,外面傅君绰心头一跳,手腕微抖,刀鞘相击,发出微不可闻的一声轻响,独孤盛顿时大喝一声:“什么人!”劈空一掌便往西窗击去。
啪的一声,窗棂粉碎,相临的另一扇窗同时向内震开,傅君绰持刀跃入,足不沾地,脱手一刀已往独孤盛疾射,整个人已直扑杨广。
杀气,瞬间森寒的弥漫了整个室内。
“护驾!”陡听一声大喝,第一个字刚刚在西北室角响起,第二个字尾尚未吐完,独孤盛已霍然出现在傅君绰眼前,吐气开声,破山一拳迎面打去,左手隐于肘下,五指内扣更暗伏三招杀式,攻守连绵,连消带打,傅君绰也不由暗暗吃惊,全想不到独孤阀红尘碧落身法,斗室间挪移之妙,竟是一诡如斯。
只是一转眼的念头,傅君绰不避不闪,九玄大法催至极致,硬生生与独孤盛拚了一记,此前傅君绰伤在宇文化及手下,内伤未愈,独孤盛武功虽不及她,却也只差一线上下,正常而言傅君绰理应吃亏才是,然而傅采林所传九玄大法实乃天下武学巅峰之作,所谓“一切神通变化,悉具自足”,最擅于调动人体潜能,而独孤盛仓猝迎敌,招式固然咄咄凶狠,却越发暴露了内力不足的窘境,须知道如他这般境界的高手,与人过招只需心念动处,手脚俱倒,哪还需要什么吐气开声的造作,分明是诸葛亮摆空城计,唬人多过用兵。
此消彼长之下,波的一声,二人拳掌交接,独孤盛一声闷哼,倒飞出去,直接穿帐而过,扑倒另一头床下。
傅君绰也不好过,那独孤盛数十年内家真力亦非侥幸,当场引动内伤,身形原地晃了一晃,吐出口血来,强忍伤势又向杨广扑去。
见独孤盛失手,杨广本来惶恐的神情忽然一寒,眼底一道精光电闪而过,就在室中诸人包括傅君绰都以为杨广在劫难逃之时,杨广全身上下蓦地气势一变,刹那间一股绝对属于顶级强者的威压迸发而出,逼得傅君绰动作一缓,杨光已放开怀中二妃,纵身而起,一个筋斗从傅君绰头上翻过,落步处随手抓住目瞪口呆的虞世基向后一扔,便向门外奔去。
这一下当真是出其不意,谁也想不到这沉湎酒色的昏君竟还藏着如此武功,傅君绰又惊又怒,一掌将虞世基打飞,再欲追杨广时,外面的高手待卫已经电射而入,身后独孤盛也破帐而出,前后夹击,漫天刀风掌影瞬息间割得室内帐飞椅裂,刮面生痛。
混乱之中,杨广一脚刚跨出门槛,不防门外低头撞进一人来,兀自大叫道:“宇文化及造反,已经杀进来了!”
又是杨浩。
※※※
该着杨浩灾星照命,刚准备混出宫去,外间宇文化及又来面圣,两头堵了个狭路相逢,杨浩还没想好对策,那边宇文化及已经带人走进前厅,宇文老奸何等人也,一眼便看出杨浩行迹鬼祟,刚要喝问,杨浩反应极快,立时大叫道:“宇文化及造反,圣上有旨,速将他拿下!”
若是旁人,听他这一乱喊,只要泰然处之,自可无事,反过来还拆穿他的西洋镜,可宇文化及心中有鬼呀,跟在他左右的司马德戡和尉迟胜更是作贼心虚,只道是中了圈套,呛啷一声,俱是亮刀出鞘,这下可好,寝宫亮刀,实乃大逆不道,众待卫反应过来,纷纷刀枪并举,当场将宇文化及等人团团围住,杨浩乘机一溜烟跑进内殿,一路大喊宇文化及造反,惊得鸡飞狗跳,天下大乱,他身穿禁卫服色,待卫们匆忙之际,都当他是自己人放过,纷纷赶向外厅支援。
慌不择路之下,这小子楞是一头撞进杨广寝室,正是傅君绰与众待卫恶战之际,杨广还没出门,便被他迎面撞上,两人都失去平衡,一发滚进战圈,众人大吃一惊,连忙收招后退,唯恐误伤龙体,只听外间刀兵交击之声已是丁当响起,却是宇文化及等人一路硬闯了进来。
“是你?”杨广百忙中已看清杨浩面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杨浩赶紧一遮脸,欲说不是,那边傅君绰也脱口叫道:“殿下!”语气中充满惊讶之意,此时杨浩再要否认,无疑是欲盖弥彰了。
独孤盛与众与待卫刚要再上前,傅君绰已飞快的抽出杨浩腰刀,横架在杨广颈间,冷然喝道:“出去!”
独孤盛暗吃一惊,连忙伸手拦住众人。
“圣上!”躲在一旁的萧朱二妃齐声悲呼,杨广眉头微皱了皱,平静的道:“不要紧,你们先退下吧,有秦王在此,孤当可无恙!”
杨广这样一说,众人目光不约而同全转到杨浩身上,事到如今,杨浩也只有厚着脸皮站了出来:“放心吧,没事没事,有我在呢!”
在场众人自是谁都不信他话,可形势比人强,顾忌杨广性命,独孤盛沉吟了片刻,也只得挥手命令众人退出房去。
这些人一出去,杨浩立刻扑到门边,将两扇门砰的关上,又拽过一张紫檀木案抵在门后,不管挡不挡得住,好歹心里塌实了些。这才转过头看着杨广和傅君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觉得这场面着实令人尴尬。
“秦王,你真是出息了啊!”杨浩不说话,杨广却有大把话说,冷笑道:“好一招潜龙勿用,这些年来,竟连我这叔叔也被你瞒过,如今图穷匕现,倒不知这江都城上下,究竟被你招揽了多少心腹?”
“圣上说哪里话来?”杨浩口中嗫嚅,难得老脸一红,以往看YY小说主角,托生古代之后莫不城府深藏,阴谋远虑,暗中手段一个高过一个,轮到自己却只是花天酒地,荒唐度日,若非遇上傅君绰,只怕还在做着三宫六院的美梦,数着日子等死,着实当不起杨广这等赞誉,回想往事,心中也不由自惭不已:“唉,我怎么就堕落了咧?”
“殿下,你何苦又要跟来?”傅君绰轻声一叹,看向杨浩的目光变得格外柔和,本是苦战待死之际,又见到杨浩出现在自己面前,心情难免有所激荡。
杨浩心说:“你当我想跟来么?”随口应道“不苦不苦,你把刀拿住了,千万别伤了圣上!”唯恐傅君绰一个手起刀落,那就是一刀三命,连自己也得赔进去。
“晚了!”傅君绰却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苦笑道:“事已至此,杨广是万万不能放过我们的,此生算是君绰对不起殿下,倘有来世,再报殿下恩德!”
杨浩一时无语,正在努力想说词,杨广却哈哈大笑道:”好对苦命鸳鸯,孤这皇侄,倒也痴情的很呢!”
杨浩一惊,险些没倒下地去,傅君绰脸色微红,暗啐了一声,却并不说话。
只听杨广又道:“可惜你手段虽高,太也儿女情长,总之你杀叔夺位,定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这女刺客若是不死,你的龙椅又岂能坐的稳当!”
“你胡说什么?”杨浩听得目瞪口呆。
杨广正色道:“事到如今,你却后悔了么,江山虽我愿,难负美人恩,孤也是中年之后,才慢慢悟出这个道理,也罢,你们年轻人自有年轻人的想法,只要你饶了孤的性命,保证孤后半辈子荣华富贵,这江山孤大可禅位于你,你的美人也不用为你牺牲,如此两全其美,岂不妙哉?”
杨浩彻底蒙了,怎么怎么就要禅位于我了,我没说要当皇帝呀,还还有什么美人,这家伙在想什么呀,难怪都叫他昏君了,果然不能以常人的思维来度之。
见杨浩瞬息间脸色数变,杨广暗一皱眉,忽然大声一叹道:“罢了罢了,你不是还想知道这临江宫下的秘密么,孤的江山都能给你,这些身外之物又有何足惜!”说着身形一动,傅君绰手中的钢刀当即一紧,杨广忙道:“你让这刺客先松手,孤带你去便是!”
杨浩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傅君绰,傅君绰心中一软,暗道:“他这样使眼色求我,我又何必违他心意,反正这昏君也跑不了,就看他又要耍什么花招!”
心思转念,手中刀已松开一寸,杨广也不多说,径直走到龙床之前,往左侧外柱头上的玉狮拍了数下,傅君绰暗中注意,只见杨广手法特殊,先从左拍了三下,又从右拍了二下,然后一点玉狮左眼,最后一掌拍在玉狮头顶,发出啪的一声,傅君绰猛的一掌扣在杨广肩头,怒喝道:“你耍什么花样?”
杨广还没答话,便听卡嚓嚓一阵响动,整个龙床忽然向挪移了一尺,露出地板下一个三尺来宽,黑洞洞的秘道入口。
杨浩大觉新鲜,连忙抢上来往里看去,惊讶道:“哇靠,这是什么时候挖得,你准备打地道战呀?”
杨广道:“秘密就在下面,你去看吧!”
“好好!”杨浩忙不迭答应,就要矮身跳下去,傅君绰却将他一拦,冷眼盯向杨广:“你先下去!”
杨浩一楞,随即明白过来:“是极是极,还是圣上前面带路吧!”
杨广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当先跳下地道,傅君绰紧随其后跃下,杨浩又往里看了看,咬了咬牙也跟着跳了下去。
就在三个人跳下去后,整个龙床又卡嚓嚓向原位移回,几乎差不多时间,猛听哗啦一声,整个房顶轰然塌将下来,十几道人影一跃而下,四面窗棂墙壁也同时破碎,众高手一拥而入,人未落地,刀光剑影已舞了个遍地光芒,一息之间,又刷的敛去。
“有秘道!”一人眼尖,发现情况不对,立刻大喊,刷的两条人影已越众而出,却是一步之差,赶到床前时那龙床已严丝合缝的还原。
来者二人正是独孤盛和宇文化及,独孤盛奋起一掌便往龙床击去,却被宇文化及及时出手,将掌风卸开一边,怒喝道:“小心破坏机关!”独孤盛踉跄了几步才站稳,一张老脸已是青白不定,怒视宇文化及,只是心下也明白他说的有理,咬住牙关也不反驳。
※※※
一方蜀锦被杨广揭下,内中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发出蒙蒙光晕,将秘道内照出亮光。
杨浩跟后面啧啧赞叹不已,全想不到这不知多长的秘道内,每隔五步竟都嵌有夜明珠一颗,平素被布盖着,只要逐一掀开,连续照将下来,虽然不比外面白日光天,但在里面看个书识个字都也不是问题,若是全部挖将出来换钱,少说也能换他半个临江宫来住,果然帝王之家,手笔大是了不起的说。
傅君绰一手持刀制住杨广,也是边走边扭头四顾,心中暗暗警惕,从来秘道之中莫不暗伏机关,而这条秘道竟建在杨广床下,其意义不言自明,虽然外表看不出什么机关设计,但一旦发动起来,绝对是厉害无比的杀手。十分心思中有九分都放在杨广身上,亦步亦趋,不敢稍有远离。
“这是圣上用来逃生的秘道吧,不知是通向哪里?”杨浩听似无心,实则有意的问道。
“这个……孤也所知不详!”杨广沉吟道:“当年为孤筹划此地的高人曾言过,若不是万分危难之际,绝不可轻启秘道,一旦使用,出口处便会自动放下断龙石以阻挡追兵,届时秘道全毁,是以这么多年来,孤也没仔细走过!”
“喔,想得蛮周到的嘛!”杨浩喃喃说道,脑海中连忙苦思大唐双龙传的内容,想看看书中寇徐二人是不是曾有用这秘道成功逃亡的例子。
“你究竟想带我们去哪里?”傅君绰冷冷问道。
“哈哈!”杨广一笑,向杨浩道:“这女子倒也为你痴心,既肯舍命刺杀于孤,又处处担心你的安全,有妻如此,须万里江山也不换呢!”
“是啊是啊!”杨浩正在绞尽脑汁,也没听清,就随口应付。
言者无心,听者却是有意,一时间傅君绰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暗暗偷眼向杨浩瞄去,只见他长身俊貌,眉宇轩然,虽然穿一身禁卫服色,却也遮不住一身俊秀气质,要知道隋文帝杨坚一脉都是俊美男子,杨广与几名兄弟在史书上都有美须髯,姿貌瑰伟的称誉,杨浩自然生得不差。傅君绰生平第一次仔细打量男子,又是如此险恶的环境中,与己并肩共渡之人,一丝异样情绪,不禁油然而生。
大约走了数百步之远,杨广带着两人往左转入一个岔道,又行了十余步,眼前地道渐宽,最后出现了一座高大两丈的石门。
杨广顿了下脚步,接着再度走上前,往石门右侧一个放置火把的石台上一敲,拉出一道铁环来,往外一抽,刷啦的声音中,一截铁链被抽了出来,两扇石门辘辘响动,同时向内开启。
三人眼前一亮,当面竟是个庞大的空间,从洞顶上射下阳光,照见一池静水,波光盈盈,映动四壁。
只见那水中有一方圆不过三尺,生满苔藓的石台,上接一截与洞顶相连的石笋柱,柱上横七竖八缠满小儿臂粗的锁链,其下竟盘坐着一具人形,满头白发垂将下来,将面容遮了个严严实实,手足皆有铁链羁绊,杨浩与傅君绰仔细看去,赫然发现那铁链竟是直接嵌进肉中,分别有双肩窝、双手腕脉、双脚心,一共六链锁身,伤口足有小孩拳头般大小,皮肉外翻,露出黄褐色的油筋,内中隐现白骨,当场看得二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杨浩强忍呕意,急忙转过头欲问杨广。
却见杨广正了正衣冠,以堂堂天子之尊,竟然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地,磕了一个头,才抬起头来向那人道:“师父,徒儿又来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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