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灿灿的阳光像一支支金箭,从虚空中倾泻而下,让那些悬崖、雪峰的阴影部分明亮而热烈起来。而眼前,瞬间便是金芒芒一片!
自从到达青藏高原,这样的风景变化,对于正在向上攀爬的这支队伍来说,已经司空见惯,再也激不起当初的惊讶和漏*点来了。
“大家快戴上墨镜,小心得雪盲症!”富有野外经验的张芝还是大声叫道。安全第一,这是野外考察的不二法则。张芝50多岁,是这支野外考察队的队长,而身前身后共12位年轻的小伙、姑娘都是他的得意门生,4位博士,7位硕士,1位本科生。
“这可是喜马拉雅山脉海拔5500米高度的一处山坡,从天空中穿越而来的阳光紫外线特别强烈,这半年来,可苦了这些平时爱美爱打扮的姑娘了。”张芝心里想着,随即大声喊道:“大家快点!我们争取两天内把上面的环形山谷考察完毕,后天下山修整一天,然后我们移师珠峰。”
“好嘞!加油!”几个小伙子应声答道。一听说珠峰,队伍的情绪高涨起来。珠峰,就在他们身边50公里处,那可是野外考察与探险者们梦寐以求的圣地呢。
张芝不但是这支考察队的队长,而且是长者。在海拔5500米的高度,张芝还有如此兴致,不是因为他的身体有多好,而是因为所有的行李、工具、标本都由年轻人背着。当然,这是年轻人对这位德高望重的导师的关心和爱戴。
张芝是中国地质大学的教授,中国科学院院士,在国际上享有盛名的地质科学家,对地质成因以及地形、地貌等有非常深刻的研究。这支考察队,是他通过中国科学院一手搞到的项目,全称叫“青藏高原高海拔地区生存环境野外考察队”,考察的目标就是高海拔地区生物的野外生存环境。严格地说,这是地质科学与生命科学的交叉研究。项目,在这僧多粥手的年代,可是任何一位科学研究者的抢手货呢。
“教授,你看!”走在最前面的小伙子突然说道。
富有野外考察经验的人,一听到这种声音就知道有重大发现。张芝循声望去,说话的小伙子名叫罗轹,是地质大学的大四学生,属于考察队的“后勤”人员。所谓后勤人员是指在考察活动中不带有任何研究课题,连名义上的研究助手都算不上,但实际上起着助手作用的人员。而罗轹能参加这次青藏高原的野外考察活动,也是张芝特意安排的,因为张芝觉得这个小伙子聪明、好学,还特别踏实,当然还有一种不为其他考察队员所知的原因,罗轹的家庭非常贫穷,这种野外考察补助比较高,顺便让罗轹挣些生活费。
罗轹,身高1米67,处于“二等残废”向“三等残废”过度的身高,不过已经22岁的罗洛向上发展的空间已经不是很大了。罗轹的脸,算是那种比较清秀,也比较经得起看的脸形,但仔细一想,他的这种脸世界上太多,也太平常,在中国人中就更多了,经常有人说起“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的那种长相就是罗轹的写照。罗轹的眼睛不大不小,有些神韵,但也是普通学生的那种,大校园里一抓一大把;眉毛比较自然而且浓密,算是不错的一道装饰;其他的,都属于非常平常的搭配,整个一幅“平易近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形象!
本书的主角罗轹,就以这样非常平凡的形象“悲惨”地登场了!
“啊!那是什么?是雪莲吗?”一个女孩轻声地尖叫起来。说她是女孩,这是老枪有些失水准,因为这个叫王永惠的女人已经硕士毕业,不过,她的“尖叫”表明她永远都是个女孩。
“尖叫”是女人特有的权利,只不过这时候的“尖叫”是低低的,轻轻的,因为谁都知道在这银白色的世界,高声地说话或尖叫都可能带来灾难性的雪崩。
13个人围在了那道数十米高的冰墙前,罗轹发现的植物就在十多米高的地方,像一株三叶草,在金灿灿的阳光下,红红的叶片上正向外散发着淡淡的红色光雾,在银白色的冰壁上煞是好看。
“上去个人把它摘下来!”张芝发出命令。张芝没有见过这种植物,但采摘下来进行研究是必要的。
前面几个人迅速放下背包,从中拿出冰钻机(专门在冰层上打洞的小型电动机器)、套绳、錾子(石匠用具的一种,可插进冰钻机打出的洞里,当脚梯用)、锤子、标本盒等工具,随即,一阵“哒哒哒”的钻机声响起,冰渣四溅!
张芝的考察队并不从这冰墙上通过,而是要顺从冰墙从右边而去,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一个环形山谷,此行考察的目的地,该地四面环山,中间是个深谷,而四面的雪峰平均高度在海拔7000米以上。他们要去的地方是环形山谷最低的一个谷口,但海拔也在6000米以上,所以,从这儿往上,路程也就不远了。从卫星地图上可以测算,这个环形山谷呈很奇特的椭圆形,像一个标准运动场。前几天,在询问山脚下的老乡时,一位老者说他年轻时曾到了环形山谷的环形山上,本想下去看看,但深不见底的山谷和陡峭的冰崖,最终让他放弃了一探谷底的想法。
在坡度达80度的冰墙上打洞,然后用錾子架成梯子,是一门高深的技术活儿,好在这根本难不倒考察队员们,很快一人高的梯子就架好了。然后,得有人踩在第一梯上继续在高处不停地钻洞,一梯一梯地向上架设、延伸,直到手能采摘到那株神奇的目标物。
“还是我上吧,我的体重要轻些,安全系数也更高些。”罗轹背上拴了根绳子,挎包里装了一把錾子,一手提着拿着钻子,一手把着最上一层的“梯子”,双脚就站了上去。
“哼!难道我们比他还重些?”两个女生不服,小声地嘀咕道。虽然很小声,但在这寂静的雪山上,还是被罗轹听见了。但罗轹假装没有听见,把钻子向冰墙用力一插,“哒哒哒……”,钻头开始向冰层有力地钻了进去。
罗轹不会生气,罗轹高兴还来不及呢。最近,他几乎睡着都在笑,考察队到西藏一个多月了,按张芝教授给他说的报酬,每天补助五十块钱,他回去时可以领差不多三千块钱呢!除了父亲交给他的第一学期的学费外,三年多时间里,他的手上从未一次性拥有过这么多的钞票。有了这些钱,毕业前的开支和毕业后找工作的开支就不用愁了。而且,他一直想请白燕吃顿大餐的理想也可以借这次考察的“东风”得以实现。白燕是罗轹的同班同学,貌美而内秀,虽然算不上是班花,但也排名靠前,如果加上内秀等气质,白燕当之无愧是班上的头牌美女。当然,这些都是罗轹内心深处对白燕的一种“评定”,还没找到机会说出来。罗轹第一学期就喜欢上了白燕,但最终表白出来却是在决定参加这支考察队的前夜。那夜,罗轹与白燕站在学校树阴的阴影里,“罗轹,你安心去吧,我等你回来。”罗轹说了很多,白燕都只是一个倾听者,但白燕最后的这句叮嘱,却似乎让罗轹吃了一个定心汤圆。
“云梯”不断地向上延伸着,半个小时后,罗轹的手终于可心够着那株神奇的植物了,罗轹伸出手试了试,觉得那植物与冰层连得很紧,扯不下来,便决定再钻了一个洞,向上爬了一梯。但罗轹有所不知,在他松手后,那株植物在瞬间发生了变化。
“哪位递个相机上来,我要先拍张照片。”罗轹终于近距离地观察到那株植物了。在罗轹的眼中,那株植物透露出一些奇特的信息。三片叶子,在淡淡的红雾散尽后,颜色已经由红色变成了绿色,叶片下面是植物的茎,一般草本植物的茎都是圆的,但这株植物的茎却是三角形的,茎不长,约五公分左右,随意地布着一些花纹,但随着半透明的冰层向里看,发现冰下面也是茎,根本看不见根。罗轹接到相机,拍了几张照片后,把他见到的情况向教授等说了一遍。
“难道是变色草?”众人用力抬头向上一望,那叶片果然变成了绿色。张芝对植物的研究不多,但变色草他听说过。一般植物的变色主要是花朵、果实的变色,但除开“昙花”外,变色也不是半个小时内可以完成的事情,这植物太奇怪了。
“怎么办?挖不挖出来?”罗轹站在梯子上问道。
“挖。”张芝命令道。
罗轹从腰上取下一个采药人常用的那种小锄,认真地挖了起来,虽然已经五月中旬,但喜马拉雅山北坡的冰层依然很硬,挖着挖着,眼看就到根部了,罗轹却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那植物在急剧地变化着。
“怎么啦?”张芝等见罗洛站在高处,一动不动地,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教授,这植物太奇怪了,它的叶片正在萎缩,茎也开始变小。我看还是不挖了吧。”罗轹小的时候,在乡里听见过很多灵异故事,他估计这株草是通灵了。
“挖,你动作快点就行。”张芝是无神论者,他不相信一株草会有什么特别的奇怪。
“好!”里面的冰层似乎要松软一些,罗轹动作明显加快了。“教授,茎下面是一个球形根,有苹果大小,银灰色……”罗轹边动作边汇报。
“啊?这是什么植物?不可能是水仙吧?”下面的人心里议论道,但都没有说出来。因为这些人虽然有一半人对动植物有研究,但在海拔5500米以上的高度,谁知道会遇到什么新奇的物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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