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破魔箭

士兵带着两个人进入了营寨内最大的军帐。

大帐内只有五个人，一个人高居主位，左右两名剑士按剑左右站在身后，应该是随从护卫的身份，前面还有两个将领左右站着。高居主位的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虬髯钢须魁梧的身材彪悍的体型，坐在那儿未曾开口就有一股彪悍肃杀的气势扑面而来。

在这股气势面前阿贲身体微微颤抖，小人物见到传说中的贵族、大将军除了受宠若惊就是惴惴不安，而到了阿贲这儿还多了一层恐惧。在将军沙场血战铸就的气势面前还能够站得稳如泰山的普通人委实不多。

凯奇就是一个！

奋起全身的意志抵抗者对方传来的压力，努力让自己在对方肃杀的气势面前保持脚脖子不打颤。凯奇心中突然冒起了“下马威”这个词语。“他奶奶的，这就是下马威吗？”凯奇心中对眼前的这位将军立刻多了几分不爽。

将军的目光停在了凯奇身上，在自己的气势威压下还能够站得如此稳少年可还是第一次看到。不自觉的他的气势倏然上涨，冷冽冰寒的寒意收束笼罩在凯奇身上。这是将军金戈铁马、尸山血海的战场上淬砺出来的最纯粹的杀气，帐内的温度在顷刻间似乎一下子降低了十几度，比起寒风呼啸的外面似乎更加冷。带领凯奇和阿贲两个人一起进来的士兵冷得牙齿咯咯响，而阿贲的身体摇摇晃晃在打颤，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恐惧。直面着这惊人的气势冷冽的杀气，有一种随时可能面临死亡的巨大压迫感。

凯奇横移一步将身形摇摇欲坠的阿贲掩在了身后，自己则更进一步的面对着扑面而来的气势。室内一阵沉默，一会儿功夫斗大的汗珠从凯奇额头上滑落，双脚已经开始打颤，但是他毅然倔强的昂着头，在全身都已经屈服的颤抖时候，他奋起全部的意志来勉强控制着自己的脖子，让它保持着挺直的姿态。

将军锐利目光中倏然收束在眼中化作一点寒星，而后倏然庞大的气势凭空消失，仿佛从头到尾都是幻觉一样。

“就是你们两个目睹厮杀经过的吗？”营寨内虬髯将军首先打破了沉寂。

如梦初醒凯奇和阿贲两个人急忙屈膝、跪地、行礼：“拜见将军。”即使行礼十二分的不愿意，但恪于平民拜见贵族时候的理解凯奇也不得不下屈膝下跪。“他奶奶的。”心底里凯奇恨恨的骂了一句，不是骂谁，纯粹的发泄。

这是凯奇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向人下跪！

“站起来回话。”将军的语气和刚刚气势完全相反，温和的问道，“是你们两个目睹了事情的经过吗。”

屈膝、跪地、行礼，直至此刻重新站起来的凯奇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浑身虚脱双腿发软，后背的衣服完全给汗水湿透了。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刚刚和将军的气势抗衡他究竟付出了多少精力。也许对于眼前这个虬须男人的将军地位凯奇不屑一顾，但是对于他的实力却佩服得五体投地。曼科萨民族的性格就是尊敬强者，虬髯将军的实力已经赢得了凯奇十二分的尊敬。

凯奇躬身道：“其实目睹整个事情过程的只有我一个。”接着他就将当天的经过简略的叙说了一遍：两帮人厮杀，黑衣骑士试图灭口、自己干掉两个人后抢了他们的弓箭马匹逃跑，没有立即回家在外面待了两天。简明扼要，让听的人立刻明白了事情的整个过程。

“你是说你们在这个山丘下面的路口听到了打斗声。”

“准确的说是我听到了，而后我们驾驶雪橇往那个方向去的过程中，阿贲也听到了。”

将军道：“能在那个位置听到打斗声，你的听力相当不错。”

“谢谢。”凯奇道，“天赋而已。”

“可是你要我怎么相信你杀死了两个黑衣骑士。”将军的目光紧紧盯着凯奇的眼睛，“据你所说那可是两个身怀斗气的剑手。难道你比他们更厉害？”

凯奇取下背在身上的弓箭和挂在背后的箭壶扔在地上，再转身从阿贲的背后取下那把长剑一同扔在地上，道：“这是那两名黑衣骑士的弓箭和长剑，外面还有他们的战马，我既不会斗气也不会剑法，可是我就是宰了他们两个，信不信由你！”语气很冲，已经超出了一个平民和贵族讲话时候应该的恭敬。凯奇原本对于贵族就不存在多少敬重，而将军的轻视让他很不爽，语气自然就缺少了许多恭敬。

将军没有介意凯奇的语气，而是凝视着凯奇上下打量道：“你受伤了？”

“是。”

“解开你的衣服”

凯奇脱掉衣服露出里面被绷带包裹的身体。

将军后面的两名护卫中有一个这个时候悄悄的转过头去。

“绷带解开！”

凯奇转身对身后的阿贲道：“帮我一下。”在阿贲的帮忙下凯奇身上的绷带解开露出了浑身的伤口，虽然敷了草药两天过去已经好了很多，但依然可以想像当初皮开肉绽的情形。

将军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凯奇的伤口，回头对身后的护卫道：“去叫个牧师来给他治疗一下。”

身后一个护卫立刻走出营帐，剩下那一个转过头的护卫这个时候也赶紧转过来，恢复刚刚按刀守护的姿势。

那个护卫很快回来了，后面跟着的是一个穿着宽大白色麻布长袍的中年人，凯奇印证老杰克讲述的军中往事，知道这应该就是军中专门负责治疗的牧师。来人宽衣长袍，质朴的白袍洗得非常干净，虽然是粗布麻衣，但穿在这个中年人身上却给人一种纯净、祥和的感觉。凯奇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一种柔和圣洁的力量。

牧师首先向虬髯将军顿首行礼，将军道：“给这小孩治疗下。”

牧师转身回头检查过凯奇的伤势后，低声吟唱起一段拗口晦涩的咒语一团白色的光芒凭空生出将凯奇包围起来。结痂、生肉，一会儿功夫当白色光芒消失后身上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用手轻轻轻轻的拂拭，血痂立刻掉落，皮肤上甚至一点伤痕都没有留下。而且刚刚的疲累和虚脱也消失了，身体力多了一股暖流，暖洋洋的凯奇舒服的呻吟道：“真他奶奶舒服，这就是魔法吗？真是神奇啊！”

凯奇无意识的粗口让在场的某个人皱起了眉头，将军仿佛知道，对袒露着上身正舒服得呻吟的凯奇道：“衣服穿起来吧。”

凯奇穿起重新穿起衣服，绷带这个时候自然是用不着了。

将军拣起地上的弓箭和长剑仔细检查着，对于黑色的羽箭似乎特别感兴趣，用手轻轻的试了试箭头的锋利程度后，脚下一挑，地上长弓弹起落在右手，弯弓搭箭，弓箭的方向指向大营内一副挂着的铠甲，松开夹箭的双指，“嗖”一声黑色的羽箭破空划出一道黑色闪电，直线射向铠甲的胸膛位置，“吭”一声，羽箭钉在铠甲上、箭头没入铠甲之中，箭尾嗡嗡颤抖。

“好厉害的箭！”护卫中有一个失声惊叹道。那副铠甲的坚固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上面加持了防护魔法，普通的弓箭根本难以在它上面留下一个合计，但却挡不了这一箭。

将军丢下长弓，淡淡道：“破魔箭！”

“破魔箭？！”惊呼声同时响起，这一次是左右两个护卫同时失声惊呼了。而阿贲和凯奇令人完全不知道“破魔箭”到底是什么东西，倒是其中一个护卫的清脆的声音让他多看了一眼。这一看之下他心中立刻雪亮：“靠，原来是个女人。”半边脸给铠甲的面具挡住了，但是露在外面的脖子看不到喉结。在老杰克告诉他辨识女扮男装中最常用的方法之一就是看对方是否有喉结，很明显眼前这位是个雌儿！

确定对方女人的身份后，从老杰克那儿传承来的色狼素质立刻显现出来了：“不知道长得怎么样。”凯奇心中开始猜度，“从露在外面的娇俏白嫩的下巴和修长、滑腻的脖子来推断，应该是个美女。”“美女”这个词跃入脑海后，小色狼心中立刻遐想联翩，盯着对方的眼神立刻火热起来了，灼热目光仿佛要穿透那覆盖半面的面具一睹美女的真面目。

女护卫立刻感觉到了灼热的目光，抬头入目的正是凯奇色色的眼神，而凯奇显然一点都没有这个时候应该回避的觉悟，迎着对方的目光毫无愧意的继续对视着。

色狼，标准的色狼！

女护卫咬着嘴唇狠狠的瞪视。

凯奇终于感受到了对方的怒意，小色狼露出了雪白的牙齿脸上现出灿烂的笑容。转头，对将军道：“将军如果没有什么要问的话，是不是让我们回去。两天没有回去村里一定担心得很。”

“你们两个住在什么地方？”

“前面十里红石村。”

将军道：“你们两个现在还不能回去，我会叫人给你们的家人送信，让他们放心。”

凯奇点头，似乎对于将军的将他们留下来一点都不意外。而身后的阿贲一直没有得到说话的机会，这个时候悄悄的拉了拉凯奇的衣袖，欲言又止。他可没有凯奇那分本事，在大将军的威压之下还可以侃侃而谈。这种威严的场合，庄严的气氛让从来没有走出小镇以外地方的他很是局促不安。在这儿多留一分钟他就多一分钟的不舒服。

凯奇知道阿贲心中想什么，道：“我知道你想回家，我们的身份说得好听一点是证人，说得难听就是疑犯，在证实之前我们就只能待在这儿了。”

将军对于凯奇带有明显讽刺味道的话不置一词，他不开口别人自然也不能说话，左右护卫看向凯奇的目光中多了许多恶狠狠的味道。

凯奇回头对将军道，“弓箭、长剑是我们拼命从马贼手中夺过来的，这些东西我们可以留着吧。”

将军道：“这些东西都是重要线索，得留下来做为证物。当然，会给你补偿，兵器和马匹我们可以用同样的跟你换。”左右随从都觉得自己的将军实在是太好说话了，对于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不赏给他一顿抽都已经客气的了，哪有平民敢这么和贵族说话。

而凯奇显然并没有适可而止的自觉，拿起一支羽箭道：“破魔箭，这种好东西你们也有吗？我虽然不知道破魔箭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但听刚才那位姐姐的惊呼应该是好东西。五个金币一支，我卖给你们！”

大帐内众人怒目横眉义愤填膺，这个小屁孩真是越来越过分了。站在前面的两个将领若不时恪于军中上下有别，恨不得挽起袖子揍这小子一顿。而将军后面的女护卫忽然闻凯奇称呼“姐姐”便知道他看穿了自己女人的身份，脸上红霞倏忽升起。

将军哈哈大笑道：“五个金币一支，不会太贵了吗？”

凯奇表现得像个奸商：“贵吗？你那铠甲不是普通货色吧，那种铠甲也一箭洞穿，这么厉害的箭我可是第一次看到。有了这种箭，就算是大地之熊我也能猎来。”

将军大笑道：“说得好，五个金币一支我都要了。这儿二十一支待会儿我让军需官给你支105枚金币。”

凯奇眉开眼笑，道：“那谢谢将军您了，我们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可以。”将军回头对身边的人道，“给他们安排一个营帐。”

凯奇和阿贲走出营帐之后，将军转身对一直站在身后的“女护卫”护卫躬身施礼道：“殿下！”

女护卫摘下头盔，那阳光般金色秀发秀发不受束缚滑落下拉，铠甲面具掩藏的半边脸也露出了庐山真面目。那是一张娇俏的脸，精致得没有丝毫的瑕疵，她的轮廓仿佛刀削般清楚分明，娇俏的鼻子笔挺，美丽的双眸闪耀着明亮的身材，修长的脖颈予人以难以言语的优雅风姿，女性的温柔之中多了三分坚毅决断的风情，更令人心动的是她身上有一种难以言语的高雅气质，让人一看之下便相信她有着相当高贵的出身血统。将军对她“殿下”的称呼也表明了美女的身份，在迪拜公国有资格被尊称为殿下的只有他们的妮雅公主。

妮雅公主右手的虚扶躬身施礼的将军，道：“将军认为他的话可信吗？”

将军直起身子，道：“我以为可信。”

“将军请说！”

将军道：“这两个人的身份很好证实，只消到他们所说的红石村打探以下就可以证实，如果他们的身份应该没有问题，基本上可以确定他们和这件谋杀案件没有关系。而他们带来的破魔箭至少解释了造成亲王殿下和侍卫们全军覆没的原因。若非破魔箭这种利器，普通羽箭根本就不能给侍卫级别的高手造成致命的伤害，以亲王殿下的护身斗气，破魔箭之外我想不出还有其他羽箭可以击破他的斗气。”

破魔箭顾名思义是专门为击破魔法屏障而诞生的武器，它的厉害之处在于它上面由地区主教以上级别的神职人员加持的圣言破魔术，可以击破高级魔法师以下的一切守护魔法屏障。魔法师没有近战能力，而拉开距离之后以他们的魔法屏障张开之后可以屏蔽大多数的物理远程攻击。任何一个魔法师在作战的时候，首先都会给自己加一个守护魔法。战场上，战士狙杀魔法师的利器就是这种破魔箭。

可以击破高级魔法师守护屏障对于一般武士护身斗气自然就不在话下，因此破魔箭也是斗气武士的克星。

然而这种破魔箭价值可一点都不便宜，地区主教以上级别的神职人员才能够施展的圣言破魔术本身就已经说明了它的宝贵。整个迪拜公国拥有的地区主教只有三名，再上面大主教一人，实际上整个迪拜公国可以加持破魔术的只有四人。四个人一次可以加持的破魔箭加起来不会超过四十支。而且这种加持的破魔术也不是可以无限期存在的，过了一定的期限附着在羽箭上面的破魔术会自动消失。因此根本无法通过长期储备积蓄数量。

高级魔法师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是国宝似的人物，任何一个国家都不会任由这种可以危害本国“国宝”的利器在民间流传。破魔箭这种利器做为威胁对方魔法师的战略武器都是由国家控制的。

在袭击的现场，没有遗留下任何袭杀者尸体、武器。战场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属于袭击者的一切痕迹都被末得干干净净，若非凯奇带来的破魔箭将军等人根本不会知道对方使用的竟然是被视为“魔法师杀手、武士克星”的破魔箭。

现在打死将军他也不会相信，这次袭杀者是一群马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