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可是，过不了几天，慕容秀又有疑问了！

这老仙人的样子实在太过诡异，脸色惨白怎么看也不健康，但一把年纪了，还健步如飞；嘴唇紫黑似乎身患隐疾，却又中气十足……两手总戴着双质地似乎很好的手套……还有那双眼珠子，在暗点的地方就像两个发光的小绿点一般……

莫非不是仙人？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像个化成人型的老妖怪！不对！要是妖怪，他为什么要救自己呢？对了！一定是想把自己养肥点再吃掉……哎呀呀，原来才离狼窝又进虎穴，我慕容秀的运气看来到头了……如此想着，不禁暗暗掉泪，连老者送粥食来的时候也不想吃了。

老者冷冷地问：「怎么？为什么不吃？」

慕容秀恨恨地看着这老鬼，不知哪来的勇气，哭着说：「呜……反正迟早要被你吃掉，我还是饿瘦点算了，让你吃着也没了滋味！」

「什么？」

无视老者诧异的脸色，慕容秀自顾自说：「我读的书少，但你也不用骗我，起初我还真以为你是个仙人，一心想跟你混，原来你却是个妖人，要来吃我，枉我费了那么多心思算计你……来吧！我慕容秀认了，你尽管吃吧！从下开始吃还是从上开始吃，随你喜欢了！」

老者听完后，好一会才对他的话反应过来，不禁大笑说：「哈哈哈，哈哈哈，没错，老夫不是什么狗屁仙人！」

慕容秀闻言，本来视死如归的表情一下塌了下来，眼泪和鼻涕一起爬了出来，凄凉地说：「呜……我就知道……大王，小的有眼无珠才会冒犯了您，其实小的不但有蛀牙，脚气，狐臭……还有痔疮，您就让小的跟着您，帮您打打杂吧！估计您也不多我这一道茶点……」

「呸！老夫也没说自己是吃人的妖人！」老者阴森森地说。

慕容秀楞是呆了一下才结结巴巴问：「真、真的？那、那我是……我是不是不、不用死了？」

「呸！要是老夫要你死，老夫还救你做什么？难道老夫的灵丹妙药是捡来的不成？」老者想起救慕容秀时耗费的丹药，有点心疼。

理所当然的，老者就是那个从冰封古战场上救慕容秀回来的人，那一天血雷现象，声响巨大，惊动了住在这低头的老者，便走出住所观望，恰好看见慕容秀从高空摔下在骷髅堆里，因骷髅堆抵消了部分冲力，他尚留下一线生机，老者又看见慕容秀身上的服饰，心里一动，才决定救了他……

而此刻的慕容秀，得知自己不用再死的时候，兴奋得有种接近高潮的愉快感觉。

「啊！对了，小子还没叩谢老前辈的救命之恩呢！」

想起老者的救命之恩，慕容秀挣扎着起身下跪谢恩，因为凭老者的话，他就猜到这死老头一定是个隐世的武林高人，比起神仙也差不了多少了，于是想用跪拜之礼博点好感——因为在茶馆的说书先生都是如此说的，一般跪拜后就有好处了——说不定被传授个什么一招半式，回去肯定可以荣升镳师甚至镳头，那下可就风光了。

谁知慕容秀再次因强行起身牵动伤势，跪拜之礼没完成，倒是痛得浑身抽搐，鼻涕眼泪横飞，面容扭曲，状甚惊人……

老头不屑地横了他一眼，又伸手往慕容秀身上截了几截后，慕容秀才喘过一口气来，老者又冷冷一笑，说：「若不是老夫正好居住在这地头，听到外头有声响，又见你小子穿着中原的服饰，我才懒得救你呢！」

慕容秀看了看身上的粗布装，不解问：「中原？对了，这是什么地方呢？我记得我是从悬崖上掉下来的……」

老者脸色一变，问：「悬崖？是不是龙石山侧妖地？」

「是呀，小子所随的镳队，经过龙石山遇到强盗，抵敌不过，小子见机得快逃了出来，但最后也被那匪人逼下悬崖！真是来气！老前辈，请您收我为徒，教授小子一招半式，好让小子去出出这口恶气！」

终于到正题了，慕容秀偷偷观察老者的神色，只见老者先是怪怪地看了看他，后又哈哈大笑。

慕容秀暗想：靠，这老儿真是嚣张，这拜师学艺一事不会就这么黄了吧？

老者笑到最后，竟越发苍凉，好一会才停住了，说：「看来……看来你这小子还没明白自己的处境啊！你还奢望能够回去吗？」

「老、老前辈……这……」慕容秀还以为老者要变卦，要杀了自己，吓得脸色大变，心下飞快思量着说辞以便应付。

老者没理会他继续嘲笑说：「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你明白吗？照服饰来看，老夫和你一样，都是宋朝中原人，都是从那该死的妖地深渊掉了下来的，但是一百多年了，一百多年啊！要是能回去，老夫早就回去了！」

「那、那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慕容秀一头雾水地问着，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这是一个在我们中原人士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奇怪世间，我们现在正在这个世间的一片名为莱恩的大陆上，这里是一个古战场内的洞穴里面，你明白吗？小子，你再也回不去了，你以后只能在这片大陆上生活了！」

慕容秀还是听得一头雾水，浑噩之中也隐约明白：自己没多大希望可以再回中原宋朝了，更别提荣胜镳师什么的了……虽然遗憾，但也是没办法的事了。幸好家里就他一人，倒也没什么好牵挂，反正现在不用死就是天大的好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好了。

既然苦恼也无济于事，何不随遇而安？

这么一想倒也安下了心，只是这次出镖前他曾答应镳局主的女儿小忆柔，要给她买双小耳环当生日礼物的，这承诺怕也不能再办到了。想起那张娇羞又温顺的小脸，此外，还有其他许多女人的风流情债，慕容秀也不禁有点惆怅起来……

老者看慕容秀神色有点忧伤，以为他担忧自己的将来，也许是景遇相似，同病相怜，那张本来布满严霜的老脸也缓和了不少，说：「小子你也不必担忧，这大陆上虽然环境古怪，但也有不少和我们中原很是相似，老夫到这大陆上来的时候也不过年方二十，这百多年时间也出去闯荡过一翻，事实是只要你有拳脚本事，还是不难在这里生活下来的。」

听老者这么一说，慕容秀眼前一亮——没错，现在最先要解决的就是要如何继续生活下去，并且是好好地生活下去，毕竟自己才十七出头，还有老长的日子要熬，总不能亏待了自己吧？

一向习惯往前看的慕容秀也收拾起心情，开始询问起老者这大陆的种种事情，此时此刻二人才真正消除了那一直存在的隔膜，有一问没一答的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