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新鸣离开之后,俞则把自己的身子陷入沙之中,狠吸着香烟。
总算和王新鸣把话说开了,而且王新鸣的表白也让俞则感到满意,这让他对王新鸣的疑虑减轻了许多,同时王新鸣的安全问题就更加让他感到焦虑。好在尽管刚才王新鸣对俞则的交代显露出强烈的疑惑与不安,但是他还是接受了,俞则只需要确定王新鸣会照自己的话去做就行。
俞则努力梳理着自己的社会关系,看看自己还有没有遗漏。这过程让他庆幸,自己一贯保持着简单的交际,在这时候才凸现出其的必要性,难道自己一直就在潜意识里准备迎接着这一刻的到来吗?俞则想着,自己也觉得这念头有点可笑。
昨晚吴炳文对自己说什么来着?
“我没说错吧!你根本就不该是个窝囊的上班族!更不是个天天忍受着不管心情好坏,都要全副精力集中在方向盘、刹车、报站按钮、前方路况上的公交车司机!你是俞则!那个……”
那个什么?昨晚俞则没让吴炳文说下去,他被这个事实打击得精神在那一刻分崩离析。俞则仿佛一直清楚自己骨子里是哪类人,但又说不清楚,总会蒙胧地觉得自己恰恰渴望成为与之相反的另一类人,这就更让他感到痛苦不堪!
吴炳文那番话可能有好多人之前就想对自己说,却因为各种原因而没有对自己说出来,只有卵头说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说明吴炳文更加了解自己吗?
x!扯什么!
俞则回忆着这几次与吴炳文的接触,揣摩着吴炳文对自己的意图何在,毕竟自己现在感觉吴炳文给自己带来的威胁最大!
威胁来自于他对自己固执的幻想,只有俞则清楚他那幻想是事实,这就是让俞则感到不安的源头。可是俞则实在想不出吴炳文要对付自己的理由,那么还有什么让自己对他特别敏感呢?吴炳文那来历不明的弟弟,以及他们弟兄之间略显怪异的关系?
二十年!时间相隔太长了,让俞则都感觉是前世的因果循环一般,以至于突然降临在他面前,让他有一种因为生疏而懈怠,继而产生厌倦的感觉,可是罗翔的死提醒着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否则会让他更加疲于应付的。
如果没有施雯捷的事情必须自己亲手去解决,俞则觉得自己真可能和那个姓秦的警察合作,把自己的死肚子都向政府呕出来,但一切都只是假设,也许自己只是在为自己寻找一个借口,没有雯捷的事,还可能有别的借口,怎么能说得清楚呢?
当自己现桑塔纳和摩的跟踪自己的时候,自己不是有过一丝兴奋吗?现在的厌倦感或许只是为了减轻自己为罗翔的无端惨死而产生的负罪感而已,自己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呢!?
俞则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内省过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呢!?
掐了烟头,俞则吸着鼻子站起身。自己必须做该做的事去,不要有丝毫犹豫,有些事情就是必须自己亲手去解决,你是“青刺”俞则!
晚高峰时间,c市新增的单行线让俞则绕了好多路,而随处碰上的塞车让时间快地流逝,他已经无心去咒骂那些历任主管市政建设的副市长和一、二把手,只觉得不如打部出租来得便利许多。
好不容易进入了新世界影城的地下停车场停好车,俞则现已经6点了。下车的时候,俞则特意从车里拿了两包烟揣袋里。
俞则不知道影城门口还有没有以前那么多黄牛,现在看电影的人肯定大幅度减少了,就算还有黄牛,也不知道“河马”在不在其中。
上次遇见“河马”还是和施雯捷谈恋爱的时候,有一次上新世界影城看电影碰上的,该有7年了吧!俞则这么想着,心头又揪疼了下,赶紧快步登上影城门口的台阶,往四下踅摸着。
黄牛还是有,他们与常人有着显著的区别,就象那些在银行门口的家伙一样,让你一眼就能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不过数量确实减少了。“河马”的相貌很有特点,在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中,俞则一眼就找到了他。
“河马”的牙床爆在外面,一口黄牙在广场照明下显得更黄浊,人中两边有鼻涕长年累月淌过后留下的印记,可能已经消失了,可固有的记忆让俞则清晰地看得到那痕迹。
听见“河马”问自己“票要吗?”,俞则知道他没有认出自己,呵呵地笑着说:“要!你手里今晚的票有多少?我都要了。”
“朋友!帮帮忙啊!不要来寻开心!……”“河马”大着嗓门说到这里,终于认出了俞则,“x则!是你啊!一个人来看电影?”
看着“河马”刚才那小眼珠翻得逗,俞则不禁想起他“小”时候的样子,那两条鼻涕沟就越夺目了。
“河马”真名陈志中,俞则记得是自己读五年级的时候,他留级留到自己班上的,那时候他已经是读高中的年龄了,后来两年居然再没留级,混了个小学毕业,估计老师也实在不好意思把一个达到高考年龄的同学继续留在小学里深造了。
俞则原来小学对面就是工人文化宫,放学后几个同学会一起上文化宫里玩,而老会碰到附近中学的学生欺负他们这些戴红领巾(玩高兴了是不记得摘下来的)的,每次都是“河马”一个人挑他们四五个,初一和高一确实不在一个级别上,“河马”总能以寡退众。打完了,他就会翻着小眼珠擦下鼻涕,接受同学的夸赞。
“你倒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干一行爱一行啊!”俞则掏出烟,说着话递了一根给“河马”
“没混啊!”“河马”瞄了眼俞则手里的烟盒,转而盯着自己手里的香烟编码看着说。“哟!还是3字头的嘛!混得好啊!”
“我也算是瞎混、白混呢!多少票啊?我全包了!”俞则给“河马”点着烟说。
“干吗?打算请我洋开销是吧?也不用包我票啊!等我会。”“河马”说着话就向一边一个瘦高个跑了过去。
俞则看着“河马”对那瘦高个说着话,把手里和兜里的票都掏给对方,笑着想:还是和“河马”这样――既是小时候的玩伴,长大后没什么来往――的人打交道来得爽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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