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河愁沿着横梁缓缓爬行。他适才故意在外弄出点声响吸引了看门的羽府弟子,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度冲进这可能是众人议事的偏厅,却现厅内有厅,虽没有人看守,却还有一道门隔着,他看了看跃上横染,顺着横染向内厅爬去。现今内厅中的人无一不是高手,因此他爬行得很慢,随着距离的拉近,厅内谈话越来越清晰。
只听秦雷的声音道:“羽侯放心,那妖人纵有三头六臂,此次也是非死不可。”白河愁心中一凛,他甘愿冒险潜入就是为了听听他们打算如何对付德雷扎,看来来迟了一步,羽仙流等人已经商议得差不多了。却听另一个声音道:“听说羽侯的长公子就要回来了,不知是真是假?”这时白河愁已经借着横梁爬进内厅之上,顿时一览无遗。下面人头攒动,至少有二十来人,全是北方各派长一辈的高手,除了羽仙流的子女外,其他各派辈分较低的弟子却一个都没有。适才说话之人白河愁却是识得,正是紫若柔之父紫风清。
一个动人的女声应道:“多蒙紫宗主关心,今晨驿站连夜飞马来报,家兄星寒已至仙都城百里之外,算来最迟今夜便会入城。”话之人是一绝色女子,秀眉美眸,蛮腰纤纤一握,正是当日在荒林一战中出现过的羽红袖。却听得白河愁一惊,几乎从横梁上掉下去,羽星寒竟然已经回来了,那她呢?
羽仙流点头道:“他终于肯回来了。他回来了就好,现在正是时候。诸位,老夫这次出羽令,请大家聚歼那吸血妖人,并邀大家来仙都一聚,其实并不光是为了那区区吸血妖人。”众人顿时安静下来,白河愁心中疑惑,羽仙流始道:“这吸血妖人虽然残害众生,但到底能力有限,但这世上还有更大的奸邪,动一动指头便可害死不知多少人。”众人听罢不禁讶然,秦雷第一个忍不住道:“不知羽侯所说到底是何方妖邪,既然我等已经聚在一起,自当除去此人。”一声佛号,朗月亦微微点头,众人纷纷称是,只有紫云派等人不动声色,似乎对此早已知晓一二。
“那比这吸血妖人更大的妖邪是谁,还请羽侯示之!”
羽仙流缓缓道:“我说的这个当世巨邪便如今侍候在陛下身边盅惑帝心,为害天下的大食妖僧摩迦!”众人一愣,羽仙流踱前两步道:“那吸血妖人不过是吸几人的鲜血,但这大食妖僧却是包藏祸心,陛下受他盅惑,已经劳师动众,数次宣召秀女入宫,更下诏在各地修建行宫数十座,以备御驾巡天之时休息。”羽仙流顿了一顿,据他所知,凡是落到妖僧手中的秀女不过几日便会女阴被夺,元气大伤,只是这其中还牵涉了楚帝在内,自是不便在此提及,即算要说,自然也是一股脑的全算在摩迦头上。
“这妖僧传邪法予陛下,妖言媚上。想我大楚,本有奸党扰乱朝政,是以虽然既国力雄厚,又有良臣辅佐,仍是无法一统天下。若是再任由这妖僧无法无天,我辈岂有面目去见列祖列宗,岂不愧对天下百姓?”羽仙流正色道。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楚帝以前虽然无所作为,但荒淫还有个限度,对夏侯厉和羽仙流等人的话还听得进去,最近这一年却是越不堪,一年之内三征秀女不下千名,且听说有人看见常有人从宫中运麻袋出来,有好事者贪小便宜挖开,里面却是受尽凌辱的女体。若单是这样,夏侯阀和羽阀倒也未必动杀机,到底打狗也要看主人。只是若这狗越来越不像话,且有咬自己的可能时,那便只有一条路了。这次楚帝下旨命三国奉粮,虽说大食也在内,但羽仙流仍认定与妖僧有关。如若是真,大食自不会是出于好心主动献粮,只是这等甘愿以本伤人之事都肯做,恐怕内中绝不简单,妖僧和大食图谋不小,说不定想挑动北楚对他国用兵,借机分一杯羹。若真是如此,自是断断容不得这妖僧。
白河愁一口气听得这么多,着实吃了一惊,不过他更关心的是他们打算如何对付德雷扎,这却偏偏没听到。他将身子一缩便待想退走之时,忽然底下又生出变化。只听羽仙流突然目现神光望向对面墙壁,然后喝道:“什么人!”紧接着一声剧响一面墙无声无息的崩裂,还没待所有人反应过来,屋内灯光全灭,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房中气劲交击之声响起。正当白河愁大喜暗道可以脱身之时,隐觉一道人影跃上横梁,一道暗劲袭来,黑暗中那人蒙着面孔,白河愁只恍眼间觉得此人体形甚是庞大,仓促间不及躲避,更接一记,只觉那力道非同小可,登时在横梁上无法立足,向下跌落。
他脚刚一落地,便听见有人高叫:“刺客掉下来了,千万别放走。”他心中将刚才那厮骂了个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但身陷重围,如今之计只有走为上计。他急切间顾不得许多,打倒一人,逼退两人,向着门外便冲。众人哪肯放过,慌乱间白河愁也没了章法,除了星月门的功夫没敢用外,将从家宁采臣那里学来的东施一招,西用一式,打得众人大惊,秦雷怒喝一声:“宁采臣,你竟敢又回来了!”
这一声出,众人手下不由一缓,那邪修当年肆虐北方何等了得,虽说是最后羽仙流决定出手,但与其说宁采臣是怕了羽仙流,不如说是不想与四大阀门正面冲突罢了,若是单打独斗,便是四大阀主也未必有谁能说必胜。白河愁万没料到还有如此效果,趁此良机,拼着肩头上吃了紫风清一剑终于冲出内厅门。不想刚出门,迎面就是一剑,他闪身躲过,忽然剑光大炽,出咄咄之声,如雨而至,来人这一剑施展的竟会是星月门中的流星剑法!
他想也没想,拔剑在手,剑雨反袭,以流星剑法破流星剑法。剑雨抵消,来人自是不是他的对手,失声道:“白师弟?”声刚出,幻魔剑归鞘,白河愁已知此人是谁,低声道:“习…师兄?”饶是他剑收得快,羽英伦仍是衣袖上多了十来个孔,苦笑道:“竟然是你,快走!”不等白河愁说话,习英伦向地上倒去,白河愁顾不得许多,拔腿就跑,隐约间听到有人扶起了羽英伦。
眼看出口在即,只要冲出偏厅门便待尽展身法逃回房去,白河愁却突然停下,深吸一口气凝视拦在自己前方的人道:“羽仙流!”只见月光下一人负手而立,一脸正气,飘然如仙,正是羽阀之主羽仙流。背后追声渐近,白河愁苦笑,羽仙流果然不愧是与月满楼齐名的宗师之一,一开始就没打算在房中那等环境能截住自己,而是通过那面破了的墙出来在这里等着自己。他虽是孤身一人堵在这里,却不逊于千军万马,白河愁要在急切间冲出去谈何容易。
“你是什么人?”羽仙流淡淡的道,没等白河愁说话,身后追兵已至,有人石破天惊道:“启禀羽侯,此人便是老夫带至府中那两人之一。”白河愁一震回头望去,只见紫云派七大高手最先赶至,当先一人正是叶洵。叶洵冷笑道:“不用再蒙面了,你到底叫什么名字,那女子恐怕也不是你什么妹妹吧。你和那吸血妖人是什么关系,当日在树林中只有你们,如非你们暗中帮那妖人,那妖人绝脱不了身。你以为你们能瞒得过雄飞和若柔他们,难道还能瞒得过老夫?所以老夫略施小计,促使你自投罗网,你还束手就擒,听羽侯落?”
白河愁眼中冷芒闪过,将脸上蒙面扯去,将身上的羽府仆役服撕个粉碎,冷冷的道:“原来一开始你们就没安好心!”他暗自后悔,叶洵微带得意的道:“若柔和雄飞倒是真心想留你们下来,当你们是朋友,哪会想到你是妖人一党;但老夫却是早就怀疑你,故意露出想让你进羽府之意,果然你是妖人一党,胆子又大,居然敢真的进来。嘿嘿,既然你敢进来,便别想出去,我们将你擒下,等擒到那妖人再一起处置。”
白河愁哈哈大笑:“呸,就凭你们紫云派这几个糟老头子?”叶洵大怒,对羽仙流道:“此人竟敢轻视我紫云派,请羽侯暂缓出手,看我们以紫云七星阵擒下他献予羽侯。”羽仙流虽知白河愁用的是激将之法,但关系紫云派的威名,只得点头,心想有自己在一旁掠阵,此子就算想逃也逃不了,于是便向一旁闪开。紫风清上前一步,正待说两句话再布阵迎敌。哪知白河愁一直在注意动静,一见羽仙流闪开一丝空隙,没等紫风清说话,他拔腿就跑。
羽仙流眉头一皱,扬手一掌,白河愁哈哈大笑以掌对掌,虽是气血狂涌,却借劲相送,背后追兵全至,声声怒吼,却只能眼看他向前掠去。白河愁一声咳嗽,月光下,幻魔剑化成一道黑龙,剑气纵横,却非是攻敌,而是向虚空中乱刺乱砍,让人莫名其妙。一道人影如利箭般紧附而来,正是羽仙流,眼看将近,忽然轰的一声,四周疾风突生,剑气纵横,羽仙流这一追来,御风神行将先前白河愁布下的剑气全部引。
白河愁这一招正是自八阵诀中领悟而得,他已经明白八阵诀的原理,以流星剑气滞空布阵,只是他对阵法一知半解,只弄懂了一个天罡七星阵。适才正是以流星剑气滞空布下天罡七星,羽仙流这一冲来便如当日不动明王般将剑气引动全攻向自己。他修为尚浅,自是不比传他八阵诀的林镇南,这一招只能暂阻一时,若是林镇南施展八阵诀,便未必是这天罡七星阵,说不定是更繁复的阵法。而且气机间的相互牵引,不但滞空时间更长,一旦引,所产生的威力更是不止于此,足以令羽仙流大为吃惊,头痛万分。
尽管如此,白河愁凭这少有人见过的招数仍是出奇不意的将羽仙流阻得一时,待羽仙流破尽气机,他已凭争得的这一点时间趁机远遁,直向居所奔去,心想只要救走滕崎诗织,便远走高飞!
他疾若迅电般向回飞奔,不一会儿便已是看到滕崎诗织的客房,只见房门开着,滕崎诗织正在门口处张望。他一口气掠至,突然出现,令得滕崎诗织也吓了一跳,但马上看清是他,吁了一口气,正想说话,不想白河愁抓起她的小手便开跑。滕崎诗织挣扎道:“怎么了?莫非你…难道。”她脸色瞬变,想到白河愁如此冲动的可能性。便在这时身后传来紫若柔的声音道:“你们两人在做什么?咦,你…”白河愁头也不回的道:“多谢你和老牛这几日的照顾,我们现下有事,就先告辞了。”紫若柔如坠梦中,白河愁却是越跑越快,刚冲出客房区,但见远处房顶几条黑影如飞般掠来,喊杀声近。
白河愁暗道乖乖个不得了,这次当真是捅了个马蜂窝,这次被那暗算他的人害惨了,不由大恨,最可气的是还没弄明白那人到底是谁。他一横心,反正身份已暴露,只有放手大干一场才有希望逃出去。他转对滕崎诗织道:“妹子可信得过我?”滕崎诗织将眼一眨道:“我当然信得过你。”白河愁哈哈大笑,伏下身子道:“上来吧,我一定能把你**去。”滕崎诗织依言伏在他身上,白河愁起身试了试,滕崎诗织虽是身轻如燕,但这身上到底多了个人,要想突围只怕又要难上几分了。他左手拍拍滕崎诗织的小手,沉声道:“抱紧我了。”右手一扬幻魔剑,刹那间信心全复,身子一弹,便如离弦之箭般向府门方向射去。
他这番果然惊动了羽府上下,不但现时栖息在羽府的江湖豪客听说有刺客纷纷追出来,羽府弟子亦是从府中不断涌出,白河愁一声清啸,剑随人走,再不掩饰,流星剑气如星辰爆炸般向四方溅射,挡者披靡。羽府弟子虽是全力阻截,但白河愁功力远在他们之上,人又狡猾异常,稍沾即走,竟是半点阻他不得。白河愁连伤二十余人,眼看便至墙边,不由大喜,秦雷、朗月、紫云派诸人等人虽各有绝学,但如论身法却差他太远,羽仙流的御风神行虽然厉害,几乎就要追上,但到底还是慢了一筹,只要出了这墙,便天高任鸟飞了,逃生的机率大大增加。
白河愁挥剑,剑气爆散,却滞空不散,这是他留下来再阻一阻追兵的,然后一跃而上墙。但他万没料到,还没等他脚站稳,从墙那边两道剑光掠起,分刺他肋下,同时耳边传来一男一女两声似曾相识的声音:“好大胆,给我回去。”“休走!”他只来得及挡开一剑,另一剑却躲闪不及。他眼芒暴涨,气尽的身体忽然以令人难以相信的度斜飞,那剑不过入肉半寸便不及伤他。
三人同时惊呼,刹那间,三人都看到了对方,但表情各自不同。“是你们!”白河愁斜飞落地,出受伤的狼般的狂嘶,他终于再见到她了,只是怎么都想不到会是如此。鲜血从指缝间流出,手指的主人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以迷茫的眼神望着月光下挺立墙上如仙子般美丽的那个女人。染红了半寸剑锋的血慢慢沿着剑尖滴落,瞬间脸色变得和剑身一样惨白的苏百合失声道:“怎么会是你?”白河愁不答话,却将眼神恶狠狠的望向高墙上的另一个男子,那男子身材高大,皮肤黝黑,正是羽星寒。白河愁黯然神伤之时,一股庞大无匹的力道自脑后袭来,换做平时,他自是躲都来不及,此时却不知是何故,竟是半点不肯退让,嘿嘿一笑,反手一剑,流星剑气化成剑雨迎向身后羽仙流这惊天动地的一掌。
轰的一声,身子连摇了数下,却终于站稳,白河愁昂头看向墙上嘿嘿笑道:“羽阀武学也不过如此。”一缕鲜血悄悄从嘴角溢出,背上的滕崎诗织惊呼一声,白河愁笑声未绝已转咳嗽,伸手拭了拭满不在乎的道:“妹子别怕,不碍事,我说能带你出去,就一定能带你出去,除非我死了。”滕崎诗织虽不尽知他三人的关系,但瞧白河愁现下已是受伤,又一反常态,心下担忧,不敢多说,只是以衣角将他嘴角溢出的鲜血又拭去。
苏百合居高临下看着他,脚下那倔强少年仍是如昔,她心中亦有千言万语,却化作幽幽一叹,身如飞仙般凌空而起,一剑向下刺去。底下秦雷一声怪叫,这一剑剑气凌厉,分明是针对他这最靠近白河愁之人,他本已准备出手在即,迫不得已只好改向迎击。秦雷与苏百合这一动上手,紫云派诸子自是不会坐视,怒喝一声,七剑齐上,刹那间布下紫云派的紫云七星阵将苏百合和白河愁三人围在中间。
叮叮当当剑击声不断,便是这片刻间,苏百合已是一剑快过一剑,先是一剑逼得秦雷应付自己,拉着连续两剑将秦雷逼开,秦雷身为一派宗师本不该如此不济,只是被苏百合占了先机,而且她与羽星寒是一起来的,秦雷不知底细,一开始有所保留,哪知道对方却没容情。哪知一着错,缚手缚脚,被这女子三剑便逼得连退数步,连头都被削断了几根,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但苏百合也不好过,接下来紫云七子的剑阵已经布好,七剑齐出,剑剑连环,当日叶洵带着几个后辈弟子都令得德雷扎狼狈不堪,现下紫云七子更是不可同日而语。苏百合连挡十余剑,心中也是暗自吃惊,她久闻紫云派出自玄门正宗,虽然心法不全,但果然名不虚传,这紫云七子任中一人已是自己动手都是必败无疑,但现下困在他们的剑阵中却是凶多吉少。白河愁抚胸怔怔的看着苏百合应敌,眼神慢慢缓和下来,吐出一口血痰,精神一振,便待出手助她。
“诸位住手!”喝声入耳,羽星寒出手,他本身修为便高,又是从阵外出手,顿时打乱了紫云剑阵,但紫云派自门派中心法失传后,其派中高手便绞尽脑汁想出这集众人之力而成的剑阵,以防仇敌,以及用来行侠仗义,再经之后历代宗主长老完善,威力非同小可,紫云七子更是同门师兄弟,习练此剑阵已数十年,虽猝然受袭,但剑阵不破,略略后退再生变化,反将羽星寒都围在剑阵中了,只是苏羽二人刚才所露之身手,一人还比一人强,而且羽星寒乃是羽侯之子,羽阀未来的宗主,不可伤他。
“羽公子,那人是吸血妖人同党,不可放走他。”叶洵急道。羽星寒一愣,苏百合却道:“星寒,请助他一臂之力。”白河愁却是冷笑不止,不理诸人,只对苏百合颤声道:“你功力恢复了?”苏百合轻轻点头,欲言又止。白河愁又惊又喜,咧嘴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咳咳。”羽星寒眉头一皱,抱拳道:“我想大家是弄错了,他不是什么吸血妖人的同党,他是星月门的弟子,名叫白河愁,只因得罪了幽冥宗,才被迫逃来北方。”叶洵却不肯相信,叹道:“羽公子,你信错人了,那日在树林中分明就是他暗中弄鬼救走妖人,若说他不是妖人同党,叶洵便自挖双眼谢罪。”
白河愁冷笑一声道:“你不用自挖双眼,当日是我偷袭你们救走德雷扎。他也的确吸血,还是吸了我的血才有力气跑掉的,不然就死在你们剑下了。但他不是什么妖人,他是我朋友。”他此话一出,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白河愁望去,只见紫若柔和牛雄飞两人正呆呆望来,想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白河愁怔了一下,苦笑了一下,却见紫若柔走上前来道:“你们都在骗我吗?”
滕崎诗织颤抖了一下,轻声道:“紫姐姐好。”白河愁摇头道:“你师伯不怀好意,但你和老牛却是好人。我可从来没想过要害你们。”紫若柔脸色转缓,点头道:“好,我信你,我还是当你是朋友,当小诗是我的好姐妹。爹,师伯,你们不如放他们走吧。”叶洵脸上阵红阵白,大怒道:“你懂什么,还不退下。”紫若柔还待再说,却见其父也是脸色铁青,牛雄飞连忙上来将她强行拉下去。白河愁心中感激,重新举剑朗声道:“白河愁在此,你们要上便一齐上吧。”
叶洵冷笑道:“你大限已到还在不知死活,羽公子,请你和你这位朋友让开,待我们将这妖人就地正法!”羽星寒脸现为难之色,望向身旁的苏百合,苏百合轻轻却坚决的摇头,不但不退下,反而将剑缓缓平举,柔声道:“白河愁是我友人,说不得只好得罪各位了。”
“寒儿,还是请你那位朋友闪开吧,不然动起手来多有不便。”羽仙流终于开口道。羽星寒看了一眼苏百合,已知她的决心,心中叹了一口气,望向其父道:“爹,请你下令让他们退下吧。各位,也许白河愁真的帮过那吸血凶人,但我可以向诸位担保白河愁并非妖人,还请各位看在我羽家的面子上放他一条生路。”众人面面相觑,紫云七子也不禁望向羽仙流。这时一人大声道:“断断不可放过他,那吸血妖人极可能是黑山余孽,与他一党的绝非什么好货色,他出身名门正派却自甘下流与妖人结交,犹不可恕!”说话之人正是刚才险险在苏百合手下吃了大亏的秦雷,他刚才颜面大丧,既恨苏百合,也恨白河愁,若非为此人,刚才便不用在众人面前丢脸了。
苏百合淡淡的道:“各位莫非连羽公子也信不过吗?”羽星寒叹道:“各位真的错了。休说这位白兄不是个坏人,便是那吸血凶人虽然残忍,但也绝非什么黑山余孽。此人来自异大6,生性邪恶,我有一朋友与他有大仇,爹可还记得有人曾持我信物来请羽家帮忙,她是异大6的剑士,便是专为诛杀那吸血凶人而来。”德雷扎的情况不是三言两语可说得清的,羽星寒只得尽量以众人可能理解的方式说明。
秦雷却道:“就算不是黑山余孽,那妖人吸血成性,也当替天行道,这人既与妖人为友,决不可放过。”苏百合柳眉一竖,忽听羽仙流声道:“寒儿还不和你朋友退下。”羽星寒心中好生为难,终于下定决心道:“爹,孩儿这位朋友不肯退下,寒儿便与她共进退。”苏百合听得一笑,嫣然动人。白河愁却是心中无端一寒,他就在两人身旁,却忽地感觉自己仿佛是多余的似的,他心中狂叫,竭力将这念头抛之脑后,这一时,眼前虽是随时可能丧命,也变得半点不重要。
紫风清抱拳道:“羽公子,不知你这位朋友与你亲近到何种地步?”羽星寒一呆,羽仙流亦心下生疑,长吸一口气道:“寒儿,你这位朋友到底是你什么人?”羽星寒可以不回答紫风清的话,却不敢不回答其父的话,他不禁又回看了一眼苏百合,四目相视,羽星寒脸露微笑道:“爹,这位苏姑娘便是当年寒儿喜欢的那位姑娘,现在终于再找到她,我已决定从此与她再不分离。”众人顿时呆住,羽仙流亦是一怔。
在白河愁背上的滕崎诗织只觉他身体猛颤,脸色血色尽失,呆呆的向苏百合望去。羽仙流眉头一皱道:“苏…苏姑娘,寒儿所言可实?姑娘可是南朝人?”苏百合心弦猛颤,她能想像到身后那人的伤心失望,但她也想不到决定竟会是在这种情况下作出,也不容她不作出。如果可以,就算要决定,也应该想个非常柔和的法子,让他不是太伤心难过才是。但现下若是不立即表态,不但救不了人,而且连羽星寒也将会因自己的犹豫而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再不可以犹豫了。
她再不迟疑,淡淡道:“星寒所说便是百合之意。”羽仙流听罢,脸色微黯,却没说话。秦雷却忍不住道:“不对吧,羽公子,你是已与夏侯家的小姐订了亲事了吗?”羽星寒道:“多谢关心,夏侯家的亲事,星寒自会处理。”众人一时间不知所措,小声嘀咕。
白河愁却是哇的一口鲜血吐出,苏、羽二人连忙回头,苏百合上前想扶,白河愁却是强行挣脱,语不成声的道:“不是,不是,你们骗我!”却见苏百合眼眸中满是关怀和歉意,他只觉一阵天晕地暗,便想拔剑乱砍,但不知为何却又手脚无力,只听见耳边隐约传来滕崎诗织的轻柔声音。
“好,好河愁连说三个好字,却一声比一声惨,听得滕崎诗织心中难过。却不知还不及白河愁心中万一,他眼见苏、羽二人并肩而立,心中万念俱灰,想自己不但被迫离开师门,现在连唯一在意的东西也终于失去,半点希望都不留给自己。
苏百合一时间亦不知该说什么,咬了咬唇道:“答应我,好好的活下去。”白河愁惨笑道:“多谢苏小姐和羽公子今日救命之恩,只是白河愁生来贱命,别人说东,偏偏喜欢向西。”他一提剑,便待要不顾一切的向羽仙流出手,今日要死,也断不断不要死在那叶洵之辈手中。
正在这时,滕崎诗织忽然一口咬在他耳朵上,然后大叫道:“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你答应带我出去,还要将我带到我娘故乡的!”这一口滕崎诗织几乎用尽力气,咬得白河愁大痛,却也令他一呆,提前茫然道:“对啊,我还答应过你的。”他猛地大叫一声向外冲去,紫风清等人刚想动手,苏百合和羽星寒却抢先难,替白河愁挡下数击,白河愁箭步跃上墙去,一个扭身消失在夜色中。
众人待追,忽听羽仙流喝道:“请大家留步。”众人只得停住,羽仙流长叹一声,道:“今日之事便请大家看在我的面上暂且住手吧。”然后面色一沉,向羽星寒道:“你和这位苏姑娘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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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下个星期出差了,再更新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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