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揭榜那天，我落榜了。交往了三年的男朋友，也***跟我闹破罐子破摔，扯着校花白曦，不知往哪个鸟国海誓山盟去了。

阿彻那哥们也跟着我堕落，大半夜的咱俩跟一对夜猫似地躲在酒吧里海饮海喝。我提着大酒瓶子义气地拍他肩：

“哥们呀哥们，你真是我的好哥们！大爷的，那张子轩，老娘还不要你当我BF！以为校草就了不起啦？他丫的老娘还是班花呢！……”

阿彻那小子也没少喝，平时文诌诌的样子现在居然也抽了羊疯似地跟我在酒吧里颠：

“对！大姐你说得对！咱还不要那张子轩做男朋友……你早就该跟他分了！”

我拿着酒瓶子跟他碰：

“对！老娘早就该跟他分了！居然让他先甩了老娘，太没面子了！……”

我和阿彻那小子在小酒吧里大拍大敲，老板娘一直心疼地瞪在那里，一直到门口来了个大个子保安，居然用一种哄小孩的声音把我跟阿彻踹出了门。

哼，不让我在里面喝，我在外面照样喝！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阿彻这个乖乖男居然喝得比我还凶，大半夜就乘着马路上吹来的凉飕飕的风大声嚎起来。

我在旁边醉得东倒西歪，也没忘边趴在他身上走边一脸慈悲地帮他拍背安慰。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

这小子竟越念越上脸，拿着个大绿酒瓶子就当级麦克风唱起来。

一个人嚎没意思，我也勾肩搭背地跟他联嚎：

“青青子矜，悠悠我心。

我若不往，子宁一嗣音？”

“kao！背错了四眼田鸡！”我“啪”地一声捶在他背上，难得老娘有诗情画意地跟他在大马路上像个傻B似地嚎，这小子居然转口便从曹操大叔的《短歌行》跳到了《诗经》。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居然还一个劲地往情诗上扯了。

我这回也懒得骂他了，夜里大马路上的风凉，吹得我的酒意一个劲地往上涌。我哈着气，周围满是酒的味道，马路上空得要死，夜里的树叶一个劲地在那瞎吵。

不知怎么的，竟突然想到了张子轩，想到了他的脸，想到了他的眼睛，想到了他平时温柔地笑着跟我说：

“小雅，我会永远保护你”――永远保护我，永远保护我！哈，到最后好不是跟个大尾巴狼似地抱着白曦蹭到了床上去了吗！

――我不允许我爱的人背叛我，更不允许白曦笑着看我出丑，所以――

“张子轩！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在马路中央叫得嘶吼，我听到我胸膛里充满的恨意在瞬间爆释放――大风将它们狠狠地卷到了漆黑的半空，又狠狠地一股脑砸了下来！

我被砸得好痛，我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眼泪流得一塌糊涂，我大骂一声“你大爷的！”蹲在路中央就哭。

真的，从来没有这样伤心过――爸妈离婚了，高考落榜了，还有……子轩他不要我了……子轩他不要我了……

“大……小雅。”

阿彻不知道什么时候走来，没了刚才喝醉酒地颠样，声音跟记忆中张子轩的声音一样温柔。

“干嘛，把你蹄子拿开！”我抬头瞪大哭红的眼，借着酒疯没好气地跟他拽。

他嘴巴嗫嚅了一下，声音轻得像蚊子在叫。

“什么？！你再讲一遍大姐我没听见！”确实没听见，这小子下辈子去做女人好了，扭扭捏捏。

“我喜欢你！”

这会嚷得够响，也把我吓得够呛。

“我喜欢你蓝小雅，所以请你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阿彻居然还在大马路上喊得跟日本鬼子打来似的，也难为他了，活了十八年，他连上课想上厕所都不敢吱一声。

我沉默，酒已经被他吓走了一大半。山风突然刮了过来，我感觉就像是一下子掉进了冰窟。

“走吧，该回家了。”我逃避似地站起来转过身，路上好像有车开来了。

“不，小雅，你，给我个答案好不好？”阿彻突然使劲扯住我，手劲大得我无法挣脱――那个在我身后喊了我十年“大姐”的少年，居然已在我不知不觉中长大了。

“回去吧，我累了。”真得很累，累得我好想立刻死去。

“小雅……”

“够了，烦死了！！！”我没理由地大骂，火气一来管你丫有什么大事！

可这一次，我错了，做错了一件我再也没有机会弥补的事――阿彻松手，他颓然，我也后悔，后悔不该乱讲话。可话都讲明白了难道还让我一脸虚伪地跑过去抱抱他亲亲他，一句“我们还是好哥们”了事啊？！

“好，我送你回家。”

沉默深呼吸，阿彻那小子心态居然那么好。

我松了一口气，还当咱俩关系根本没变质，可瞅了半天也不见他陪我一起回家，一抬头，妈呀！那白痴居然往高路口爬去了！

“嘟――”

好死不死，东路上正好有一辆大货车径直朝他开去。

你大爷的！你想死也不要死得让我不安心啊王八蛋！我几乎是想都不想便以百米冲刺的度一头把那白痴撞出轨道，货车开得很快，来不及急刹车，我便被撞得飞起来。

……

很好，你不欠我我不欠你，这辈子我也想早点死了去孟婆那排个前队投个好胎――如果说这世还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我刚才冲刺时没人给我拍照作证，怎么说也能打破刘翔的奥运会记录了。

然后，只感到朦朦胧胧当中，有殷红的血色，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