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宁三个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乱逛,九九什么也没见过,挨家都要去看一看,他们呢就陪小姑娘乱晃,而店铺里的伙计们都对这三个土豹子报以鄙夷的眼神。终于三个人进到一家卖鞋的店里。
望着自己这双赤足。心想大约有三个星期了,过着这种原始人的生活。现在自己也分不清是星期几了,每天反正太阳下山算是过完一天,日子的概念自己也模糊了,村里只有族长那有本黄历,然后告知大家什么时候去插秧,什么时候去犁地。望着那一双双被称之为履和屐的东西,他用脚逗下意识磨了磨地面,觉得自己不穿鞋也没什么。不过还是走了过去去仔细端看那些鞋,那是一种对文明的渴求,对舒适的渴求。他跟前世在商场逛街一样慢慢审看各种鞋的款式。然后他拿起摸着比较柔软的黑色布面的一双问了一下伙计,“这个能试下嘛。”
“别试,你看看你那脚,你试完了别人还穿得吗。”一个微胖的伙计叫道。向宁的脸色有些微微红,这时一个大约五十多头戴幅巾身着青色衣服的老头走了过来,一看就是当家的,他叱道;“混账,有不给主顾试鞋的吗,以后还怎么来你这家店。”然后朝向宁一笑;“您看上什么尽管试。”
“那好,你还是给我来块破布吧,我擦擦我的脚,别弄脏了你的鞋。”伙计给他拿来一块,然后他把右脚伸进那只鞋里,在地面踏了一下。这只脚感受到了周围四周布的包裹,舒服极了。大小也合适。
“这个多少钱?”
“七百文。”向宁皱了下眉头。陈老五说道,“七百文,不要不要,一文也不要,天王老子的鞋也没那么贵,我们庄稼人穿什么鞋,再说你这种年纪长一岁脚大一些,这鞋过了年就不能穿了。”此话说完,那个伙计一下子笑了起来。向宁看看大眼睛四处乱瞟呆在那里的九九,说道;“老人家,麻烦给我妹妹挑一双鞋看看。”
当家的拿了一双青色的小鞋子给向宁,他低下头去,擦了擦妹妹黑黑的脚,“九九,把脚抬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把鞋子套在她的小脚丫上,小姑娘呆在那里任由哥哥摆布。然后放下脚。“九九,走两步试试。”没穿过鞋,九九走的有点别扭,就红着脸给二哥走了两下。向宁又伸出食指往她脚后跟探去,鞋大出一个指头宽,心想说不定明年还可以穿。
“这双多少钱。”
“这个只要三百文。”
“那好,要这双。”他掏出口袋里的那一贯钱,数出三百文给掌柜,“给您,谢谢。”然后把另一只鞋给九九,“把这只也穿上。”
“那双不要了?”掌柜问。
“恩,不要了,谢谢您,我们再买点别的去。走吧,给哥跑两步看看。我向宁的妹妹以后再也不会光着脚。”这只是开端,但足以让他觉得很有成就,凭自己的能力给妹妹买了双鞋穿。走在街上,九九说道:“这鞋穿着很舒服。”
“恩。”“哥为什么要给九九买鞋。”向宁一想说了一句;“还珠公主也是穿鞋的。你是哥捡来的小公主,自然也要有鞋穿。”“哥又说什么疯话,什么捡来的,我是哥最亲的九九。哥怎么不买那双穿呢。”“那鞋太破,入不了你哥的法眼。”陈老五听到不禁笑起来,“你说什么大话,还太破,你向二这辈子穿过鞋吗。那鞋不是给咱们庄稼汉穿的,九九知足吧,有那么好的哥哥,那钱是给你留的。还不谢谢你二哥。”说完,向宁就瞪了他一眼。
“二哥,九九不要这鞋了。”
“怎么了。”“不要了,给二哥买那双。”她拽着向宁的衣襟,想拉着他往回走,向宁摸摸她的小脑袋,笑道:“那鞋真的很破,你哥要穿有气垫的鞋。”
小姑娘一脸茫然,“什么叫气垫。”“这个跟你说了也不懂,等你哥有时间了给你做一双出来,别听陈老五胡诌,他懂个屁。走,哥饿了。”九九正要掏出饽饽,向宁拦住她,“咱今天吃好的去。”说罢,就拉着九九往前走。他又饿的有点蒙了,也不知道剩下的七百文能吃上什么。
三个人最终在一家酒肆的角落里坐下,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车马,向宁觉得坐在这舒服多了,伙计对这三个人能那么大方很是惊诧,要了两只鸡,一斤牛肉,还有三个素菜。最后他问了一句:“要酒吗。”
向宁摆摆手,陈老五说道:“向二,你要那么多,造孽啊。”“有本事你别吃。什么叫造孽,告诉你以后家具做大了,天天给我吃这个我还不愿意吃呢。”陈老五没有言语,转而想‘做大了’的情景,真能天天大吃大喝的话老子每天要一条牛。
一会儿饭菜齐全,三个人大吃大喝,向宁自打到这半个月没看到肉了,看到牛肉上来真有股连碟子一块咬了的冲动。他特意要了一壶水,就等噎着时用水送下去接着吃,先是九九吃不动了,向宁在前世饭量就小,现在身体陡然小了近十岁,也吃不了太多,所以剩下大部分时间都是陈老五一个人在慢慢吃。
店里突然进了一个根本不属于这种地方的人。向宁一下子就注意到这个已近半百之年的富贵男子。头戴鹿皮弁,身着双鹤菱纹绮纹样的深色锦袍,脚蹬黑色方履。后面还跟着个戴折角巾青色衣服的仆人,看样子比他还大两岁。他们落座于向宁旁边。他偷偷看了一眼那个贵人的长相,个子在这时算是高的了,方脸,眼睛不大,两道浓眉。手则不停缕那心爱的须髯,很是悠然。不知就是个富家翁还是什么有身份的人。
“贵客,您要点什么。”伙计赶忙又收拾了一下四周,然后笑着脸朝那个贵人道。
他微微一笑,“什么也不用,我来这就是坐坐。”言毕,那老仆掏出半贯钱,“去吧,别扰了我家主人。”伙计赶忙下去了。向宁和九九看这一幕几乎下巴没掉在地上,一出手就是半贯,这点钱足够买自己这一桌所有的东西了,特地往这花半贯钱买个座呆着。他心想有钱人就是能造钱,古今一理,然后就回过头了,摸摸妹妹的脑袋。
“生日高兴吧。”“恩。”“等哥有钱了,咱们天天过的那么舒服。”陈老五始终在那闷头啃鸡爪子,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谈话。向宁一得意哼开了“祝你生日快乐。”结果哼的声音还挺大,不过他此时正值变声期,嗓音未脱童稚,听着还有三分纯真,周围人都被这新颖的曲调所吸引,注目过来。向宁唱毕,对九九说道;“这歌好听吗。”
“好听。”“这是生日歌,一年只能听一次哦,明年生日了哥再给你唱。”向宁笑的很开心,一看陈老五对所有的事情无动于衷,接着啃第三个鸡爪子,他有点郁闷,刚要开口。只见那个老仆朝自己过来。“小哥刚才那曲子很是动听。我家主人问你能不能过去为他再唱一遍。当然,你要是有什么要求,我主人可以尽量满足你。”向宁用冷眼瞅了一眼那个仆人,脸上堆满了笑,其实却是极冷漠的。唱个歌还唱出事来了,本想甩出那句举世闻名的话:“要求就是别挡我的太阳,谢谢。”立马心思一转,这个人非富即贵,自己眼下只是一个农民,不答应说不定都走不出这温县去。
这个位置是自己挡了人家阳光吧。他忍住心头的不忿,走向前去朝那主人深施一礼,“既然您喜欢听鄙人这粗陋之曲,不才就为您唱一段。”
那贵人听罢呆在那,似乎觉得此人嘴里刚吐的咒语更和这曲子的节拍。
“你刚才嘴里念叨的是什么,若敢不敬可想到后果。”那老仆怒目而视,向宁听到这话“老人家莫急。”他赶忙解释道,“刚才我唱的是原曲,给我妹妹唱的是翻译过来的句子。此为大秦之语,一般人自然不曾听过。”
“大秦?”那贵人问道。“对,前朝张骞,班都出使西域。其中班派甘英出使大秦,不过没有成功,桓帝时大秦曾经遣使来朝,当时献上的宝物有犀牛角,象牙,还有好多好多。大秦在西边大概三万多里远。那的人浑身都是毛,白皮肤,蓝眼睛,个子都很壮。”
“小兄弟果然博识多才,今日受教了。能否详细讲讲那大秦的地方。”老仆觉得好笑,就听那么个小屁孩胡诌,“主子,他就一个温县下面的种地的,你还真信他胡扯。”
“不信就罢了,祖上和大秦使团大有渊源,不过恕在下不能多讲,此曲本铭记于心,此生只为您唱过本曲,今天遇上您老这位知音实在难道,故才贸然献上,不过看样子您的这位尊仆不信小人的话,那算了吧。此生我也不会再唱出来原曲了。恕在下无礼。”向宁一躬到地,转身就要走。“退下。”那贵人训斥那老仆。向宁这番故作玄虚的话起了作用,“这小兄弟出口就是前朝故事,你认为一个普通种地的能说出来张骞,班吗。”他对大秦之事也不甚了解,“小兄弟你能否讲讲那西方大秦是什么光景。”
一个小厮从门口飞跑进来,朝着那个贵人走去,低头耳语了一句;“太傅大人信到了。”贵人闻道,赶忙站起来,冲向宁说:“小兄弟失陪,家里出了急事。”然后朝老仆一摆手,那老头伸手掏出两贯钱来,“这是给你的。”然后就要塞在他手里,向宁微微摇了摇头,把双手放在后面。“贫贱不能移,好少年。”贵人拍拍他肩膀,和自己两个家奴急忙匆匆回去了。只把他们三个扔在店里。
“两贯钱,两贯钱。”陈老五呆在那,“你个傻子竟然不要。”
“不要这两贯,将来自是会有两万贯等着我。”他自以为偶遇到贵人,本想大肆忽悠一通,那人一得意,还不赏个官当当。可惜不凑巧,贵人有急事,自己这张嘴和学问也没了用处,这次婉拒两贯钱,一是自尊心作祟,二是不能让他把自己看轻了,以后还有遇上的机会。贵人礼贤下士,到时自己就是三国第二个诸葛亮,他越想越美,看了剩下一百多文钱,朝伙计喊了一句:“伙计,来二十个饽饽带走。”
那贵人坐在家中塌上,把信合上,喝了盏中一口水,朝旁边的老仆说道:“二哥让我选拔家里的可靠有才的人送到他府里去。老子又不是举孝廉的,还都送到他府里去,那不可靠没才得岂不是都留到我自己家去了。”
老仆听闻此话哭笑不得,道;“太傅大人在朝中能否安稳事关家门兴衰,主子应该尽快照太傅大人的意思去办。”
“我把你送到洛阳见见世面去?”贵人斜眼瞟了一眼那老仆。“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这么折腾,您还是让我留在这陪您,舒舒服服呆在这温县吧。”
“也是。”贵人伸个懒腰,“我还有点舍不得你,你要是去了洛阳,还不得被他们家那帮刁奴欺负死。”他又躺下,侧着身子对老仆说道:“要不是这封信,那小子我就盯死了,老子见了那么多面冰儿都爱理不理的,才见了一面就送了一枝钗,还不是瞅着那小子俊俏。”
“那么小人安排?”
“要是传出去我司马进跟个泥腿子抢歌女岂不让人笑死。家中母虎也在,她再一闹腾,这日子就别过了。”并且他自己得意道;“岂不说我乃今日世家,司马家八达之一,当朝太傅之弟。就是我这姿容,这身体,这气势,这谈吐,哪个能是那小子比的了的。我就是要和那小子争一争,要是冰儿看上了他,证明她也不就是个俗女,这就辜负了本老爷的期盼。”
“据我看他们也不过是一面之缘,老爷不必太过在意了。老爷锲而不舍,相信郑冰姑娘肯定会被老爷所感动。天作佳缘,转瞬就到了。”
“要是冰儿能象你这样体会我的苦心就好了,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再难得。”司马进想到天作佳缘不禁随口念了句诗,然后把头转过去,准备安心去睡觉。那仆人在后面对自己的主子直摇头,刚想劝谏两句,贵人道:“你下去吧,别整天愁眉苦脸的,家门兴衰自有二哥三哥他们撑着,要是他们都不行了,你觉得我比他们能耐?伺候好本老爷,当当大爷,平常出去遛遛,听听小曲,不是挺好。对了,你告诉看城门的那个谁,那小子再进城,第一时间报到本老爷这,要是延误了,都送到淮南打孙权去。随便给本老爷挑两只好鸟,钱自己去账房领,要叫的好听的。去吧。”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