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霓比义宣早醒,闻到清露的气息,微有寒意。露水全都被义宣的外衣挡住,所以还不至于湿了自己身子。但头暴于外,感觉到脸和头都是露水,用手背去抹了一把,觉得甚冷。两边耳朵被冻得失去了知觉,用手轻轻摸了一下,才知道很痛疼。由是心里酸苦不已。
伸出去的手马上又缩了回来,放进自己怀里暖了暖。不小心触到微热的肌肤,才知道义宣的一只臂膀搭在自己身上,被他不太紧地抱着。及此,轻轻皱了下眉。忽又感觉到他温暖的胸脯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背和肩上,心里痒痒的,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缓缓地吸了口气,舍不得叫他醒来。
不久义宣也睡醒了,却不敢乱动,先闻到她清幽的香。当看见她洁如冰雪的项背时,心里动了一下,跳如脱兔。僵过一阵之后,就想轻轻地起来。却突然被蔡霓拉住了手。
“我冷,你不要起来。”
义宣怔了片刻,说道,“我怕我控制不住,害你失了名节又要寻死。”
蔡霓飞霞扑面,义宣是看不见的。她想了想,说道,“你只是搂我睡,也不算有失名节,只是不要再有其他的坏想法。”
依她所言,义宣紧紧地将她抱住,把下巴抵在她的湿上。她抬了下脸,突然觉得不舒服,用手去摸时,抓到一条指尾大小的枯枝,拿开之后,脸上**辣地痛疼。不由得生气,对义宣道,“早叫过你要把些粗枝除掉的,你都没做好,害得我脸被蜇得生疼,还不知道会有多难看!”
义宣没空答理她,她柔软的身子已经叫他失了魂。
蔡霓心里逛跳不止,两边脸红热,便觉得害羞和不安。昏昏沉沉的又睡了一阵,初升的太阳照穿了浓雾,射到她的脸上。忍不住抬头看了一下,现义宣还睁着眼睛,自己的额头正好迎上了他的下巴,赶紧收回目光。稳了稳气说道,“义宣,我想起来。”
义宣一声,猛地揭开了外衣。
蔡霓刹时感觉到寒冷,抱着双臂打了个颤。
“你怎么这样,也不先跟我说一声,我冷死了!”
义宣放开她自己先起,说道,“这样好,免得你又要拖拖拉拉,给我找出许多麻烦。”
蔡霓坐起身,见到自己头上滴下水来,难受之极,就抬袖去擦。脸擦干了,还有头是湿漉漉的。想了想,找不到镜子,所以头一时不敢乱动。转眼恨恨地看着义宣,“生火!”
义宣道,“柴都湿了,怎么生?”
蔡霓淡定地道,“你不会抽底下的柴?”
义宣向柴堆走了过去,翻了翻,见果然有没被打湿的柴火。羞愤难当,说道,“你凭什么总是差使我干活?”
蔡霓道,“生火,不要废话!”
生起火,义宣在蔡霓对面坐了,却突然被她瞪了一眼。
“怕我吃了你么?坐那么远!”
义宣忍住火气,站到她旁边。见她拍了拍铺在地上的树叶,说道,“这里不湿,你坐吧。”
“这么近,你不怕?”
蔡霓道,“我信任你,不要叫我失望!”
义宣哼了声坐下,给火里加了根柴,觉得对她无语。
“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义宣道,“雾散了。”
蔡霓道,“你准备又要去哪?”
义宣道,“找女人鬼混!”
蔡霓道,跟着你。”
义宣道,“不是说过,成亲之前你不管我的吗?”
蔡霓道,“总不能眼见不管的吧!”
想了想,又道,“真后悔,昨天没带护卫来。”
义宣道,“摆架子?”
蔡霓道,“治你!”
义宣道,“就你府上那群饭桶,治得了我?”
蔡霓道,“不要自大,昨天在青楼若不是我,怕你脱不了身!”
义宣嗤之以鼻。觉得有点冷,就随手抄起外衣要穿,却被她一把抢了过去,凑近火边烘烤起来,即时见有水气升起。
“多管闲事!”
蔡霓道,“我爱管!”
须臾,蔡霓将烘干的衣服给义宣递了回去。
“快穿上,别着了凉。”
又朝火堆凑近一点,用手小心地碰了碰头,现仍然湿冷湿冷的,不由得眉头紧蹙。片刻取下钗,把头都打散,即时垂落到地,赶紧挽起绕到胸前,生怕被地面给弄脏了。又从袖里取出一把精致的玉梳子,开始细心地梳理头。
义宣饶有兴味地看着,突然笑。
“你就这样一头散地回去?”
蔡霓回头看了看他,又转了过去。
一会见她头理柔顺了,又取出一条丝绸巾子,将头仔细地收拢起来,用丝巾系上。这才把头小心地绕到后面去。回头看了看义宣,说道,“这样可好看?”
义宣道,有一番风味。”
蔡霓满意地一笑。又拿起那支古玉钗,在手上把玩了一阵,笑得更加灿烂。
“你笑什么?”
蔡霓道,“这钗做工精细,是世间罕见的。”
义宣道,“算你有眼光。”
静了片刻,蔡霓忽然道,“义宣,我饿。”
义宣懒懒地道,“我也饿。”
蔡霓道,“你会不会射猎?”
义宣道,“会。”
蔡霓道,“那赶紧去,我实在饿极。”
义宣道,“去哪找弓?”
蔡霓道,“不会做一个的么?”
义宣道,“正好我不会做。”
蔡霓道,“那你忍心我饿着?”
义宣道,“你饿我可以装不知道,你不要哭就好。”
蔡霓道,“难说。”
义宣道,“那我看这附近有没有野果。”
蔡霓道,“我饿死不吃这种东西。”
义宣道,“好极,就等你饿死,我再不用娶你。”
了一声,便见她两行眼泪莹莹欲坠。
“生气?”
蔡霓嘤嘤地哭了起来,哽咽道,“你讨厌我!”
义宣道,“你也讨厌我,难道不是?”
蔡霓擦了擦眼泪,说道,“我刚刚觉得你不怎么讨厌了。”
义宣道,我应该感激你,难得你也看得起我了。”
蔡霓道,“少废话,你到底忍心让我饿着?”
义宣道,“雾快散了,我一会就带你回去。”
蔡霓道,“不去找那贱人了?”
义宣霍地起身,就要去牵马。蔡霓叫道,“回来!我不说她。”
义宣这才停住,走了回去,重新坐下。等平静下来,说道,“现在路上还很湿,等干了我就送你回去,我也回府,你放心了?”
蔡霓点了点,忽又问道,“你没把她带回府里吧?”
义宣道,“你还真是多疑!”
蔡霓道,“那到底带没带?”
义宣道,“没有!”
蔡霓道,“那就好。”
等雾散尽,已近日中。毕竟是深山,见不到多少阳光的。行了一个多时辰才觅得大路。这时蔡霓又向义宣说饿。义宣没法,再不怕她哭,大声骂了她几句。而她竟不哭,只是别过脸去久久不理义宣。
等回到城里,义宣就直接带她进了酒楼,叫上满满一桌菜肴。
“快吃!”
蔡霓也不客气,选了几盘合自己口味的,伸筷子去夹。她吃的动作优雅,叫人看了觉得舒服。她虽说自己很饿,可吃起来却是不紧不慢的。义宣静静地看着她吃,自己却没有胃口,心里有牵挂的事。想见闻素。
让她吃饱了,才好送她回家里去,免得让未来岳父怪自己拐了他女儿,却叫她饿着回去。
蔡霓瞥见他一味地看着自己,便停了筷。
“你为何不吃?”
“我不饿。”
“不会是不好意思吧。”
“我自己付帐,哪来的不好意思!”
总不能不吃的,赶紧吃点。”
义宣哼声,欠身到她夹过的几盘动了几筷,像是为了验证一下她喜欢的东西自己喜不喜欢。只觉得清淡,入口舒服算她有品味。
她也没吃多少,便说饱了。从旁边取了条丝巾过来抹嘴,问义宣道,“你还要不要吃?”
义宣道,“你饱了我们就走。”
蔡霓道,“好。”
义宣将钱袋往桌上一扔,就带她出去。她拉住他问道,“为何付这么多?”
义宣觉她问得有趣,说道,“你心疼?”
蔡霓显有点羞,但心底里觉得不能这样浪费。持家的道理母亲从小就教她,小气当然是不好,可也不必过于铺张浪费。这套说法跟当下士族中的风气虽然不合,但是想要保得家业长久,就不得不这样做。心下有了想法,等过了他家的门之后,绝不容许他再这样子闭着眼睛挥霍。
想着,已上了马,见义宣要往东走,便叫住道,“你要去哪?”
义宣顿了顿道,“送你回家。”
蔡霓道,“我不要你送。”
义宣道,“那你自己一个人回去?”
蔡霓点头,“我自己认得路,不用你送。”
义宣道,“那好,我也懒得送你,就此别过。”说完,往自己家的方向纵马而去。却见她也紧紧跟上,大为不解。“你还要跟来?”
蔡霓道,“是的,我要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回家。”
义宣哭笑不得,“那我进门,你也跟着?”
蔡霓道,“未过门就去你家,传出去会被人笑话,我当然是不会去的。”
义宣道,“那你还跟着?”
蔡霓道,“我可以远远地看着你进门。”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