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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且慢》番外之冬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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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夜,直至破晓时分才停。

京师城西玄关的后巷,平时就少有人走,加上如今地上厚厚一层积雪不便行走,更是乏人路过。正因为没人经过,便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

[不要!]

衣衫褴褛的少女又朝后缩了一步,大大的眼睛圆睁,泄露出深深的恐惧。颤抖的手却是死死抓着怀中的布包不放。

[臭丫头!快把钱拿来!老子没时间跟你耗!]粗壮的中年汉子不耐烦地咆哮道。他从她出了当铺后就跟着,一直跟到这里才放心下手。

[不能给你!这是给爷爷看病的钱!]少女整个人已贴到墙角,破烂的衣服几乎遮不住她瑟瑟抖的身子。

[快给我!]中年汉子仅剩的耐心也消失殆尽,一个箭步上前要从她怀中抢。少女拼死抓住布包不放,无奈两人力量悬殊,眼看要被抢去,她情急之下抓住他手背狠狠咬了一口。

[啊!]趁着中年汉子捂手痛呼,她抓着布袋拔腿就跑,跑了几步,脚下一滑,重重摔到地上。

她挣扎着想站起来,脚踝忽然一阵剧痛。痛得她流出眼泪。

[死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身后传来中年汉子的狞笑声,她惊恐地转过头,他眼露凶光,一步一步逼近,高举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刀。

[跑啊,你再跑啊,有种你就再跑给老子看啊!]

刀面反射着雪光,明晃晃的刺得她眼生疼。她抱紧了怀中的布包,瑟缩的身子像极了风中飘零的落叶。

[求我啊!你求老子老子便饶你一命!]中年汉子笑得狰狞。

少女瞪着她,却是咬紧了下唇半天不吭声。

[你还真他妈有种!老子倒要看看你的骨头到底有多硬!]中年汉子被她的反应彻底激怒了,伸手扯过她,手中的刀跟着狠狠砍下。

再倔强毕竟还是个孩子,刀落下的瞬间少女吓得紧紧闭上眼,过了许久,意料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降临,她困惑地睁开眼——

[仙……仙女……]半晌,她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道。

仙女?!眼前放大的俊脸很明显地愣了一下,好看的眉毛拧成个结,似是有些恼怒,[你看清楚了,我是个男的哎!]

[……对不起。]她红了脸,低下头嗫嚅道。

[算了,谁让我长得俊呢!你不用怕,那个坏人已被我打晕了!]少年清脆的声近在耳畔,眉宇间颇有得色。

她抬起头,对上他俊容,心跳立刻又快了几拍。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乍见他时,自己脑海里浮现出的第一个词就是仙女,因为爷爷给她讲的故事里,仙女就是很好看很好看的。

哎哟,又是个被他美貌所迷的人啊。对上她痴迷的目光,少年露出很满意的笑容,站直了身子,手中的折扇摇得哗哗作响。

[今日幸亏本少爷路经这里,才碰巧救了姑娘你。本少爷跟姑娘你也算有缘分啊。不过本少爷向来为人低调,虽然到目前为止共救了有三十二人,但本少爷每次都是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们不要记住救他们的人是丞相公子裴彦书,所以姑娘你也千万千万不要记住我是丞相公子裴彦书啊。]

裴彦书……原来这是他的名字,真好听。她在心里默**了几遍,虽然不知道丞相是什么,但看他的衣着打扮就知道他是有钱人家的公子。

[既然姑娘你已经没事,那在下,丞相公子裴彦书就此告辞了。]他很有风度地行了个礼,虽然她看上去一脸傻样,但连续重复了三遍也该记得了吧?

见他要走,她着急站起,右脚又是一阵痛,颓然摔倒。

[你没事吧?]他下意识伸手想扶她,手伸到半空,视线落在她脏兮兮的衣服上,又悄悄收回。

[没事,脚有点疼。]把他细微的动作都看在眼中,她涩涩笑道。手撑着地向后退了一些,他身上的衣料看起来就非常名贵,她也不想碰脏他。

[闪了筋了。]忽然有清脆的女声插入。

她侧头看去,不知何时站在身侧的白衣少女正蹲下身,握住她受伤的右脚脚踝。

她愣了下,下意识缩脚。

[别动。]少女皱眉,按住她,[你伤得不轻,再动,是不是不想要这条腿了。]

白衣少女的口气虽不好,却听得出是关心她,她心中一热,讷讷道,[脏……]难道她就不嫌弃她吗?

[对大夫来说,只有病人与非病人的区分。]白衣少女冷淡道。

大夫?她闻言惊讶地看她,她看上去不过跟自己一般的年纪,竟然已经是大夫了?

[你叫什么名字?]白衣少女忽然问道。

[我……]她蓦的红了脸,[我叫狗娃——啊!]脚踝忽然巨痛,她忍不住叫出声。

[好了,狗娃,我帮你把伤筋矫正过来了。你再敷个十来天的药,就没大问题了。]

[……谢谢。]原来她刚才跟她说话只是故意分散她的注意力,不过——她顿了顿,很小声道,[我的名字很不好听吧?]

偷偷看他一眼,他不出所料地在笑。

[名字不过是个代称而已,你若不喜欢,重新取个就是了。]白衣少女口气平淡,仿佛这个问题在她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不如叫冬雪吧!]裴彦书忽然在狗娃面前蹲下,雀跃道,[应时又应景。]

[冬雪?]

他仔细端详她片刻,似乎很满意自己的现,摸着下巴道,[你其实长得还不错,挺适合这个名字的。]

他在夸她?狗娃颊上瞬间飞上两朵红云。

又在诱拐无知少女了。白衣女子瞥他一眼,站起道,[带她去医馆敷药。]

裴彦书闻言瞪着她,[你什么意思?]还要带她走?!

[她暂时还不能走路。]

[我去通知她家人来接她。]他立刻道。

[随便你。]她冷淡道,转身欲走。

[喂!]他一把抓住她胳膊,气急败坏道,[我去找她家人,你好歹也要在这儿陪着她吧?!]

[我觉得,]她看着他,唇边扯出一丝阴森的笑意,[还是由我去医馆请裴叔叔亲自来接她比较好。]

裴彦书瞪着她,额上青筋条条暴出,[你到底想怎样?!]

[背她。]

听她说出意料中的答案,他的神色还是扭曲得近乎狰狞,恨不得冲上去撕裂她那张冷静的脸!她明知道他最爱干净的!

[卫,若,惜,算你狠。]沉吟片刻,他狠抓了几把头,恨恨认命道。从认识这个可恶的女人那天开始,他翩翩佳公子的形象便岌岌可危了!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道。桌前的白衣少女,聚精会神翻着手上的书,不时还在纸上写写划划,连有人进了屋都没察觉到。

来人走到她身后,看到她所列药单,微微笑道,[茉草和红泠花确实都有很强的刺激作用,可是一个性寒一个性热,反应大异,并不适合一起使用。]

[裴叔叔。]白衣少女微惊,抬头唤他。

[又在研究你娘的病情?]看到她列的药单,他便心中有数了。

[恩。]她点点头,神色有些雀跃,[我在想,如果一种药没效,可以将很多药合起来用啊。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有很多药草之间都是相克的,不可随便混合服用的。况且,是药三分毒,在确定有疗效之前,也不能随便拿给你娘服用。可是,若不给你娘服用,便又无法知道是否有疗效了。]他认真指出问题所在。

她闻言眼眸黯淡下来。

裴映风笑了笑,拍拍她的肩鼓励道,[惜儿,这种方法不行,还有别的方法啊。记不记得裴叔叔跟你说过,这世上没有治不好的病,只不过是我们还没找到方法。]

[恩!]她点点头,立刻又振作起精神,[我一定不会放弃的!]她曾经跟爹说过,不找到治娘的方法,她绝不回家!

[你啊,跟你漠姨一样,都是个倔脾气。]裴映风摇头叹道。她六岁来京学医,迄今已经整整五年了。[你爹娘,可都记挂着你呢。]卫将军几次来函要她回塞北看看,她就是不肯回去。

[我也好想爹,好想娘。]卫若惜垂眸,每每午夜梦回,总是在草原辽阔的天空下奔跑,总有爹拉着她的小手教她练书写字,总有娘摸着她脸蛋傻笑的样子。娘虽然只有幼儿智商,但她知道她是认得她的。这世上,有哪个娘会不认得自己的孩子?

想到这里,她眼眶有些泛湿了。

[对了,裴叔叔,那位老爷爷怎么样了?]她偷偷抹了眼睛,转了话题。先前在医馆听那个小姑娘说了她爷爷的病情后,风叔叔便跟了她回去看看。

[我给他开了药,应该没大碍了。不过明日还要去看看。]

[明日我也一起去吧!顺便帮那个小姑娘上药。]

裴映风看她一眼,欣慰笑道,[惜儿,你不仅聪明好学,而且心地善良。他日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好大夫。]她看似冷漠,对人对事却是能帮则帮,从不会因身份地位的差异看轻患者,慈爱的心便是为医最基本的条件。

[唉,书儿跟你比起来真是……]提到那个不肖孩儿,[他人呢?]

[回丞相府了。]现在想必还泡在浴盆里咧!想他上次不过就是被乞丐不小心碰了下,就在浴盆里整整泡了两个时辰,这次……想到这里,她忍俊不禁,还不得泡到脱层皮!

裴映风亦微微而笑,许是跟她想到一处去了,[话说回来,惜儿你还真是有办法,竟然能让书儿乖乖背那个小姑娘回来。]当时书儿那个臭脸啊,估计比茅坑的石头还臭。

[他不是听我的话,他是怕裴叔叔你**他啦。]她边收拾东西边笑道。反正有什么事,把裴叔叔抬出来就对了,裴彦书是遗传到漠姨喜欢看热闹的淡薄性子,但母子两个也一样的怕极了唠叨神功,凡事一涉及到裴叔叔就立马老虎变老鼠。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彦书不在,裴叔叔送你回丞相府吧。]

[好。]

路上积雪难走,从药堂到丞相府,平日半个时辰的路两人花了近一个半时辰,到了丞相府外,天色已晚,还隐隐飘起小雪来。

[裴叔叔,都这么晚了,你就不要回药堂了吧?]卫若惜看一眼天色,开口道。

裴映风轻叹口气笑道,[你又不是不了解你漠姨的脾气……]比牛还犟。

[可是——]有细密的雪花凝在他的上,眉上,睫上,带着迷蒙的雾气,[要不进去拿把伞再走吧。]

[不打紧的。]他微微笑,慈爱地以手轻抚她,[快进去吧。你漠姨还等着你开饭呢。]

卫若惜点点头,挥手跟他告别,走了一步又被他拉住。

她转过头,眼神无声询问。

[记得,让你漠姨——]

[少食荤多食素嘛,]她抢他话,狡黠笑道,[裴叔叔,你每日都叮嘱我,我记得啦!]

听出她话意的取笑,裴映风俊颜微一红,[你也知道你漠姨他们的饮食习惯很不好,没有我在身边提醒,我怕……]后面的话湮没在她越来越夸张的笑容里。

[是是是!惜儿都明白的。]她暧昧地眨眨眼,[裴叔叔怕漠姨照顾不好自己,要我照应着,漠姨呢,又老是旁敲侧击,问我医馆的情况。不过我真搞不懂哎,漠姨明明那么舍不得裴叔叔,为什么还要……]

[不能怪她,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骗她的。]当年骗小漠他得了不治之症,等她知道了真相是大雷霆,一脚把他踢出家门。直到知道怀了书儿,她才勉强原谅了他。这么多年来,她虽然是不气他了,但每到当年骗她的那日,她总要罚他去医馆住十天,要他深刻反省自己。

他眼中深深的歉意让她忍不住道,[就算裴叔叔骗了漠姨,肯定也是为了她好。]虽然她不知道生了什么事,但裴叔叔那么疼漠姨,怎么忍心伤害她呢。

[不管有什么理由,欺骗总是不应该。夫妻之间,贵在坦诚。]他微蹲身,与她平视,[惜儿,你现在还小,等到有一日,你有了喜欢的人,记住一定要相信他,不可以骗他。]

十一岁的少女看着他认真的面孔,虽是懵懂,却当真把他这句话牢牢记入心里。

[好了,你快进去吧。]

裴映风站直身,注视着她的身影隐入门中。

她是个好孩子,与彦书也算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知小漠一直有心撮合,不过——感情的事,又有谁能预料呢?

甫入厅门,便闻到浓郁的菜香。迎面而来的,除了菜香,还有一颗小小暗器。

卫若惜眉目带笑,弯腰抱起一头栽进她怀中的小肉团儿,[小捣蛋,又到处乱跑啦?]

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儿在她怀里一个劲儿扑腾着手脚,肉拳头肉脚丫,小嘴里咿咿呀呀个不停,逗得她开怀不已。

[裴彦宁!你再给我跑跑看!小心我打断你腿!]气喘吁吁的高昂女声在头顶炸开,嘴上这样说着,手头上也没见有什么动静。

[漠姨,你这样不行啦,会吓坏宁儿的。]卫若惜逗着怀中小女娃,好笑道。

[死小孩!一叫她吃饭就满大厅跑!累死我了!]绝艳的妇人一手叉腰,一手端着饭碗,身上朝服还没来得及换下,头也乱成一团。

卫若惜放下小女娃,从她手里接过饭碗,[还是我来喂宁儿吧!]可以预见,再这样下去,不是宁儿被漠姨掐死,就是漠姨被宁儿气死。

[不用了!]大漠一把抢回饭碗,[你刚回来,快去吃饭吧!我就不信我搞不定她!]她一回来就听下人说宁小姐又没吃午饭,一气之下连衣服都没换就亲自上阵了!平时看裴映风喂她吃饭时挺乖的啊,怎么她喂就不行?!死丫头!重爹轻娘!气死她了!也不想想是谁十月怀胎辛辛苦苦把她生下来的!

卫若惜看她越想脸色越难看,心中暗道不妙,连忙拉住她道,[漠姨,我们去吃饭吧,我给你讲讲今天医馆生的趣事!]

果然,一听到医馆,大漠的脸色立刻缓和下来,不过——[还是过会儿吧,死丫头一天没吃东西了,我怕饿坏她。]呜呜,这就是为人娘亲者的悲哀啊,她不吃还得求着她吃,换了别人,早一脚踹到边上乘凉去了!

[漠姨,我们去吃饭可以让别人来喂啊。顺便可以培养培养兄妹感情。]

[扑——]感受到她别有用意的注目,餐桌上正津津有味享受美食的某人骇得喷出了满口的饭,他转向她,颤抖的手指着自己,俊脸又一次扭曲变形,[你不是……说我吧?]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书儿!娘就把这个重任交给你了!]

刚想说他不行,亲亲娘亲已经雀跃着上前,一把将饭碗塞到他手里,慈爱地拍着他肩道,[还是养儿子值得啊,我们家书儿从小到大最听娘亲的话了!]

[是。]非常勉强地挤出一丝丝笑容,他含着热泪抱紧了饭碗。从丞相府到六扇门到朝堂,谁都知道,得罪谁都好,千万不要得罪他的娘亲大人,否则——下场会比死更难看。

苦命的人被踢下了桌,剩下的人终于又可以继续安稳吃饭了。

[东儿,来,吃这个。漠姨,你也要。]伸手端起桌上一筷都没动的青菜平均分配好,卫若惜朝左边挪了挪身子,刻意避开身后一股怨**。

小的乖乖吃掉,大的却很不配合,[我不要——]

[那我要告诉裴叔叔了,漠姨又不吃素菜,还有,上次他不在的那次,漠姨也——]

[好了好了,我吃!]大漠一口把菜塞进嘴里,眉头立刻蹙起,想要吐的样子,忍了忍还是咽了下去。

[漠姨,你慢点吃啦!小心噎着!]看她的样子就象吃的毒药一样。

[你这个丫头,快要变成裴映风的探子了!也不想想漠姨平时多疼你……]满腹牢骚的某人开始唠唠叨叨个没完。

[漠姨,刚才是裴叔叔送我回来的哦。]一句话,成功转移了某人的注意力。

[啊?那他怎么没进——恩哼,算他识相,他要是敢进来我立刻拿扫把赶他出门!]呼,幸好改口得快。

卫若惜把她神色尽收眼底,故意看一眼厅外院子道,[漠姨,雪越下越大了呢。今天夜里应该会很冷吧。我先前在医馆看见裴叔叔那里只有一床被子,希望他不会冻着了。]

握着筷子的手一抖,对面的人仍是扯了笑容道,[他会武功,冻不死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啊。这两天天气骤变,我瞧裴叔叔早前就有些咳嗽了。刚才他送我回来时还淋着雪回去,也不知会不会——啊!漠姨,你去哪里啊?]

[我……我出去散散步!]大漠头也不回地冲向门口。

散步?[这么大的雪,散什么步啊?]门边,刚取得战斗胜利的某人丢下手中的空碗,纳闷道。

卫若惜走到他身边,伸手抱起在地上到处乱爬的小胖妞,替她扣好衣裳,缓步走到屋檐下。

院子里,鹅毛大雪纷飞,像漫天飘舞的柳絮,轻盈洁白。

[好美啊。]她情不自禁叹道。怀中的小家伙也兴奋地手舞足蹈。

[喂,那个老大爷怎么样了?]有人站在她身边,轻捅她一下道。

[没大碍了。我和裴叔叔明日还要去看他。要不要一起?]她转头看他。

[免了!]他忙摇头,[要我去那种地方还不如直接拿把刀杀了我!像我这种翩翩公子,]手中折扇适时潇洒挥开,[怎么能自贬身价呢!]

她笑了笑,静静看着雪花,眸色深邃。

[喂!在想什么呢?]她难得不跟他抬杠,他很不习惯啊。

[我在想,塞外现在是不是也在飘雪?一望无际的草原飘起雪来,真的很美。]

他哼了一声,本想说塞外跟这里差个十万八千里,撇头正看到她怔忡的神色,连忙改口道,[很有可能啊!说不定烟姨和卫叔叔也在**着你呢!]

[是吗?]她闻言面上现出笑意,眸光也因忆起远方的亲人而温和起来。

[呵呵,其实你笑起来,还挺可爱的嘛。]他看着她温柔侧脸,忍不住道。她对着他时老是板着一张脸,就算笑,也一定是奸笑。

她伸出手来,洁白的雪花落到手上,慢慢地融化成水,映出她的眸,也映出爹娘的笑脸来。手心湿湿的,脸上也湿湿的。

[赫!]他逗了会儿小胖妞,见她没声音了,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这一看顿时吓得不轻。她整个人呆呆站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别哭别哭!别哭了!]他骇得手忙脚乱,猛拍她肩,笨拙地安慰。

[我好想回家……好想爹……好想娘……]她哭得泣不成声。

他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好一直拍她,[你再哭的话,爹娘还以为我欺负你呢!好了,别哭了。]看着她哭花的小脸,心里不由地恼自己,平日里他怨她老是陷害自己,一直都不拿好脸色对她,其实她也只不过是个小女孩,背井离乡来到这里,心里的难过又有谁知道。

[喂!我知道你的心愿是早日找到治好烟姨的药方,那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愿是什么?]他忽然问道。

[什么?]她泪眼朦胧地看他,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我的心愿就是,成为京城第一翩翩佳公子,要所有的大家闺秀都拜倒在我脚下!]他捋了捋额前头,神采飞扬地宣示。

[臭美!]她立刻嗤之以鼻。哪有人自恋成这样的。

[哼,你可别不信,像今天那个叫冬雪的姑娘,不就被本少爷的相貌所迷倒了吗?]他得意一阵,又语带惋惜道,[不过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本少爷对那种脏兮兮的丫头,绝对不会有兴趣。]

[你话可不要说得太满,说不定将来是你巴着要娶人家呢!]她嘻嘻笑道。

[才不会咧!]他立刻跳脚反驳。看到她终于又会跟他斗嘴了,提到喉咙口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好,既然你不信,我们就来打个赌好了!看是你先达成心愿还是我先达成心愿!]

[赌就赌!赌什么?]

[恩……赌钱没意思啦,就赌一个要求好了!赢的人可以向输的人提一个要求,无论什么要求输者都必须无条件答应!]

[好!击掌为誓!]她爽快应道,空出左手。

[好!]

院外的雪下得更大了,屋顶上,墙头上,树枝上,地上,到处银装素裹。

漆白的月光印射着屋檐下少年少女清脆的誓言,他们的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眉宇间皆是踌躇满志的漏*点,属于他们的命运齿轮才刚刚开始运转,未来会如何,无人可知——

哈哈哈……仰天狂笑n声,偶终于不负众望完成这篇番外了!!!其实就是描写了n年后的一天,其目的有二,一是交代,让众Jm看到裴裴和大漠的婚后生活还是很如意滴,米有什么小老婆啊婚外情啊七年之痒啊云云,阿弥陀佛,大家可以放心了(其实像裴裴这种男人,额头上8是就写着金光闪闪的\"放心\"俩字么……)二是做个伏流,偶先挖个隐形小小坑以后再填土……hiahia……

ps:偶怕有人还是不知卫若惜的身世,特此交代下,她是孤烟的小孩啦

番外之先下手遭殃?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Rp突然爆,手痒难耐啊……

那是她到六扇门的第二年。

“小漠,来。这位是莫寒月,你新入门的师妹。寒儿,这是你师姐南玄漠。”

“寒月师妹。”她机灵地应,笑得春光明媚。

对面那少女脸色有些苍白,清秀的面容上一双淡墨色的眸,柔声道:“师姐。”

恩,是个软柿子。她满意地在心里下结论,面上更加笑得灿烂如花:“我好早就想要有个师妹呢。以后有寒月你陪我,就不会那么无聊了。”喏,她最近多无聊啊。入门这一年来,门里每个人都被她玩了一遍,现在是个个见了她就躲。唉——好孤单好可怜呐。

“师父,寒月初来乍到,不如我带她四处逛逛吧。”滴溜溜的黑眼珠眨了个圈。

“也好。”大手抚上莫寒月的,慈祥道:“寒儿,你便先跟你师姐四处看看。记得晚饭前回来。”

同样立在师父身边的清俊少年,瞅了眼雀跃不已的师妹,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良心的煎熬插嘴道:“小漠,你悠着点儿。”言下之意是——不要玩得太狠。

“知道了,寒师兄。”她扬起一抹乖巧的笑,“师妹她初到,我一定不会累着她的。”她现在已经深刻体会到分寸的重要性了。若是第一天就把她玩怕了,那以后她也像其他人一样日日躲着她不就惨了?她这次一定要持续地玩,长久地玩!

“师父,师兄,那寒月先告退了。师姐,劳烦你了。”

“不烦不烦,应该的啊。”她扬起眉,笑得温婉可亲。看着她可亲的笑容,师父也面露笑意,洞悉实情的师兄却是不忍心地别过眼。而那苍白的少女,从头到尾,一直都只是温顺地垂着眼眸,浑然不觉自己已落入——“魔爪”。

“这里就是后山的梅林了。现在不是时节,等到了冬日这里漫山遍野的都是梅花,可香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引那少女往林中走去,走着走着走到深处,远远便瞧见她标着记号的那棵树。

“哎哟。”忽然痛哼一声。

“师姐?”身边的人跟着停下脚步。

她皱着眉,痛得厉害的样子,“我扭到脚了!”

“那怎么办?”那少女似是有些无措。

“别慌。”她拍拍她,“寒师兄常和我们在这林子里玩耍,扭到也是平常的事。你去前面那棵梅树上刮点树皮过来,敷一阵就消肿了。”

她扯慌扯得面不改色,那少女一时也怔了,也不疑惑从未听过树皮竟能消肿,当真听话地走了过去。她一转过身,身后的人面上便闪过一丝狡黠笑意。

那少女走得离树越近,她面上笑意便越浓。一直到——那少女刮完树皮,又很快走了回来。

很浓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师姐,给。”

“你!”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怎么会?怎么可能!

之前才号称扭到脚痛得龇牙咧嘴的某人猛的从地上跳起来,风一般冲到大树旁,倾身蹲下正欲看个究竟,身后忽然有人轻轻一推——她悬着的半个身子猛朝前,扑通一声掉进了坑里。

“痛……”这次真是痛得龇牙咧嘴了。事实证明——她的陷阱还是有效的。那怎么刚才……

她顾不得满头满身的泥土和树叶,错愕地抬头向上看去,正望进一双墨玉般的黑眸。

那面色苍白的少女就站在坑边,冷冷地看着她。

“师妹,你……”她错愕一时,立刻换了笑脸道:“师姐刚刚是同你开玩笑呢!你瞧,我早就连救你上来的绳子都准备好了,就在旁边树洞里备着呢!”妈啊,枉她还自以为是整人高手,这次居然看走眼了!误把豺狼当小兔!

其实她现在所说的话倒也不假。她本来就预备只是吓一吓她,然后就拉她上来的。

那少女面容苍白如缟,不言不语只是静默地看着她。她被看得心里一阵恶寒,也只能堆砌出满脸笑容对着她。耐心地等啊等啊等,就在她僵硬的笑容快要挂不住时,那少女终于行动了——她撩起衣袂,轻飘飘地跳进坑里。

啊?

现在连她也掉进来了,那要怎样——出去?

她的脑子还停留在震惊阶段,那少女已经一手托着她的腰,纵身一跃便从一丈多高的坑里跳了出来。

……难怪她不会掉进陷阱……

她有点傻眼地盯着那人泛白的侧面,有连寒师兄都望尘莫及的轻功修为,这人真的是才跟她一样大的年纪吗……

“师姐,回去了。师父让在晚饭前回去的,再晚要迟了。”无视她灼人的注目,那少女一径淡淡道,转身向来处走去。

她走出很远,月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身后那人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就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不由紧紧握住了拳头!

她的人生,终于不那么无聊了!她终于遇到一个很难玩的人了!挑战!她已经准备好要面对她玩人生涯中的这第一个极具难度的挑战!

“师妹!等等我!”随着一阵欢快的笑声,又一道身影覆上之前那道。月色下,红衣的少女神采飞扬,绝艳的面容上笑靥明媚逼人,而她身侧的黄衣少女,清秀得似一幅淡淡勾勒的水墨画,眼角眉梢温和平静。如此完全不同气质的两个人,看上去却是赏心悦目的契合。

这样的契合,会一直一直延续下去。将来的某一日,她是掌握京师重权的大漠总捕,而她,是闻名江湖的落日神捕。一个精明随性,一个淡漠洒脱,截然不同的性子,截然不同的作风,却是生死相交的好姐妹,好搭档。

到了那时,可还会有人记得今日?初初相遇的两人——

苍白的面上,清秀的眉头微蹙。她还不习惯与人接触,所以很不喜欢这个“师姐”把手搁在她肩头!而一旁飞扬的面容上,长长的睫掩过那双不安分的眸,也掩去眸中得意洋洋的算计——这梅林确实是个好地方,她现在正跟师父学习阵法,等有一日她学成……嘿嘿,呵呵,哈哈哈……师妹!你就乖乖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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