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傲说完，幽幽的目光看着浅浅呼吸的人儿，道：

"可是明白了？"

万水缓缓眨着水汽氤氲的眸子，轻轻点头道：

"嗯！"

萧傲终于松口气，道：

"我不管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太乙剑，从哪里学来的紫薇剑法，这谷主，你当不得。"

万水紧接着一怔，道：

"不要！"

"嗯？"危险的气息。

万水马上垂下眼睑，心底忐忑着，师傅肯如此细心的与她分析这其中的内情，全是为着她好。可，她答应秋道子的第一件事就是做万花谷主，这、这不是让她为难吗！

"师傅，万水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万水一定要做谷主的。你不要再管我了，好不好？"

丫头是冒着被他一掌拍死的危险说出的，要说出这些话的勇气可不是一般的大。

萧傲一双寒眸紧紧盯着她看，抬起她的小脸，直视她的眼睛。他想看清楚，她眼里究竟有几分真诚，他想看清楚她执迷不悟的原因。

多美的眼睛，多清澈，多纯净，这该是不会说谎的眼睛。道：

"水儿，告诉我，你昨日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威胁你，你不是自愿的对吗？"

万水一双纯净的眸子立时闪现水汽，这个男人是聪明的，任何事都躲不过他的眼。可即便他猜到了，她也不可以说。

"师傅，没有呢，昨天，就是我刚才说的，只是机缘巧合捡到剑，捡到剑诀……"

"好了，你下去吧，让绛唇给你上些药！"

丫头被冷冷的打断，她终是不肯说，他给她说了这么多道理，可以说他一生绝无仅有的一次，说这么多，全部都是为了她。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接受，她还是要一意孤行。

那他在她心里算什么？

竟然有一种快要抓不住她的感觉，那是惊慌，那是害怕。不愿面对，他怎可能放她飞？放她自由？他要她时时刻刻留在他身边，就是绑也要绑在身边。

万水低垂着眉眼，从他身上爬起来，滑下床去，道：

"是，师傅！"

萧傲看着她的背影离开，黑幽的眸光深不见底。

万水并没有去兰香园，而是去找清菱。这个时候，心情是一团糟，她是内疚的，却又不能做什么来减轻自己这种压抑。实话说，丫头是善良的，所以才如此惶惶不安。

清菱也是个好奇的丫头，对她夺得谷主之位自然会大问，可万水却不想说，她在纠结师傅对她的情。她是有些动摇了，有些不确定了，所以她要问问清菱。

"真的喜欢掌门？"清菱自然是还不相信。

"我……是！"

清菱有些急了，道：

"那先生呢，你就不喜欢先生吗？你明明是很喜欢先生的啊！"

万水侧着头，认真的看着清菱，细细回想着，道：

"我不知道，好像师傅、多一点。"

这样的回答怎不叫清菱着急，随即说道：

"万水，你好生想想，你是不是弄错了，是不是因为先生离开太久了，所以，你不清楚自己喜欢的是谁。你不是都决定了要向先生求婚了吗？若是掌门，他肯娶你吗？掌门一定不肯娶你的，你瞧瞧掌门有多少女人啊，没有一个是夫人的，难道你当真甘愿做一个侍妾吗？"

万水微愣，是啊，即便她跟了师傅，师傅怕也是不会为她开例，娶她为妻的。她怎可以小侍妾？

孟万水，你糊涂了！

"呵呵，我知道的清菱，若是先生也不肯娶我，我就离开九霄山，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一个人逍遥快活去！"

这话听来是有些消极的，可不像是她的为人。不过，真的如她所说，先生若顾及太多也不肯娶她，这倒不失为良策。

清菱丫头一听，嘻嘻笑道：

"若是那样了甚好，到时候你带上我，我们姐妹一起去闯荡江湖。"

万水本是无心一说，不过清菱话落，她倒是仔细想了想，随即也笑了，道：

"嗯，似乎当真不错呢！"

这对生活又有了新的憧憬，两个小丫头便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调笑起来。这么一来，那抑郁的心竟是松下不少。

与清菱散了，小丫头这才回兰香园。看这天色，已是晚食时间，心底想着，这会儿回去，定可以蹭上一顿饱饭。

万水是那种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的人，这一时早将那恼人之事扔去了云霄。蹦跳着直接走进厅堂中，似乎心情不错。

可…

"呃？师傅？"

万水哪里料到萧傲会到兰香园，这乍看之下，当真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赶紧收起那眉开眼笑，亦步亦趋的走近饭桌。

看样子，是在等她呢。此一时更是将头埋下了，拿眼偷偷向倚天瞟去，眼神里尽是颠怪，怎的不叫人告诉她，叫她又在师傅面前失礼了一回。

可这一会儿桌上谁人不将目光投在她身上？她这小模样儿愣是入了各人的眼，萧傲当即沉下了脸，铁臂一伸，将她拉近了身边，按下她的身子。道：

"又去哪里胡闹了？"

"嗯？"

万水随即坐好，侧头望着萧傲。还好，师傅此时看起来脸色是黑了些，应该是没在生气的。

"我没胡闹，我去找清菱了。"

萧傲不再接话，拿起筷子往她碗里捡了菜，道：

"都吃吧！"这自然是对四大弟子说的。

尽管菜色丰富，佳肴琼浆，可饭桌上却是安静得出奇，这饭吃得甚是严肃。除了万水偶尔抬头不明的看看，四大弟子是个个都埋头-苦-吃。

平日里与师兄们用饭，那可热闹了，倚天是常逗得众人大笑的，就连不喜言语的红鬽都会不时的插上两句。可现在，拘谨得过分。嗨！都是师傅，他怎的就心血来潮跑兰香园来了呢？

看众师兄都埋头狠吃，万水不自觉也大嚼了起来，呼咙呼咙地趴着碗里的饭。萧傲侧头一看，当即直皱眉，道：

"如此饿么？慢些！"

他这一出口，当即弟子们都抬起头来齐齐望着他，随后一同答道：

"是！"

这一顿对四大弟子来说，当真是索然无味。好在用完饭事后萧傲也没停留多久，提着万水就要回怡萧殿。

"师傅、师傅，我晚些再去，晚些再过去好不好？"万水拖着步子，低低的说道。

萧傲站定，回头看她，道：

"怎的，又想做什么？"

万水扭捏着，眸子闪烁，拉着萧傲的大手，讨好道：

"师傅，你让我和师兄师姐说说话嘛，好不好？"

大抵是明白她的意思，她本是个不安分的主，今日如此大的事自然要说上一说。她不敢在他面前聒噪，这师兄师姐们自然是逃不过的。

迎上丫头期待的眼神，道：

"好，莫要太晚！"

"嗯嗯，谢师傅！"万水得了糖似的笑着应道。

目送萧傲离开，她没跟着他进怡萧殿，却也没回兰香园，而是又往那-勿闯-之地走。她需要跟秋道子交待一些事，她是真的不想做万花谷主，她或许可以帮他完成另外的事。

心里决定了自然也忘了离开碎身崖时，师傅交待的不要再去找他，他会在适当的时候出来见她。

那娇小的身影隐没在高大灌丛之时，身后那双深邃的眼眸彻底暗了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