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二年冬,西北季风呼啸着刮过草原,部落里的牧民们正忙着给牲畜过冬准备草料,一个嘴里咬着狗尾巴草的少年正孤寂的蹲在帐篷外与周围的忙碌显得格格不入。
少年的眼神中透露出了与他这个年龄不相符的冷漠,他身上的绿色袍服与羊皮袄子也彰显他与周围那些牧民不同的身份。
少年正在用一种极其冷静的眼光观察着四周,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是一个倒霉的穿越者,三天前,安江顺加班到深夜在办公桌上睡着,醒来之后就到了这里,他还变成了一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作为一个老书虫,安江顺幻想过无数次自己穿越,穿越到某个盛世王朝做一个无忧无虑的纨绔子弟又或者穿越到乱世做一个力挽狂澜的救世主,然而这一天真的来临,安江顺却请愿自己没有穿越,还是一个苦逼的公司文员,因为他穿越成为了大唐历史上数一数二的大反派安禄山!这还让人怎么愉快的玩耍。
三日来,融合了前身全部记忆的他已经和原来的轧荤山没有任何区别,同时安江顺也弄清此时他周围的情况,他的母亲此时已经成为安延偃的妻子,而自己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安延偃的养子,不过他这个养子并不受安延偃待见,在他穿越前,前身就已经逃跑过一次,不过没有成功,半途被抓了回来。
“还得在逃一次。”蹲在帐篷外的安江顺在心中计划着自己的逃离计划,安氏部落他肯定是待不下去的,虽然有母亲的庇护,但是安江顺知道母亲庇护得了一时并保护不了他一世,而且草原上的生活也让安江顺很不习惯,更为重要的是他不想和历史上的安禄山一样人到中年才开始发迹,他也不想和历史上的安禄山一样成为一个大反派最终被打倒,他必须要改变这个命运。
母亲正在身后用动物皮革制成的圆顶大帐之中准备晚上的食物,安江顺不愿意与他那个便宜养父待在同一个帐篷顶下便选择了在帐篷外面蹲着。
“轧荤山,轧荤山!”
是母亲在叫他,“呸呸……”安江顺一口吐掉口中的茎秆,回到:“我在这儿呢!”
安江顺转身换上了一副笑脸走进了身后的帐篷,和南方的汉人一样,突厥人此时也流行分餐,跪坐在中中央主位上的那个男的是他这一世的便宜的养父安延偃,而一旁穿着襦裙竖着发髻的妇人为众人分配食物的美少妇是他的母亲阿史德氏。还有几个小不点坐在左侧,右侧的案桌是给他留的位置。
安江顺先是安延偃身前弯腰行礼到:“见过父亲,母亲。”
“坐下吧”安延偃点点头让安江顺坐下,安江顺跪坐在右侧的矮桌后,桌上只有简单的两个大碗,一碗装着牛肉一碗羊肉汤,还有一个小碟,里面是韭花还是什么玩意儿做成的酱料,安江顺也不知道,反正他不太喜欢这个味道。
羊肉汤的味道还是很鲜美的,这可是纯绿色无添加剂的羊肉汤,牛肉也很劲道,在大唐这个年代,恐怕也就只有草原上的这些突厥人还能吃的起牛肉,安江顺差一点就要被这美味俘虏,心中一个机灵,安江顺使劲摇头将脑海中的想法驱除出去,作为一个新世纪的三好青年他怎么能够被美食所诱惑,他的目标应该是拯救未来即将走向歧途的大唐。
见到安江顺摇头,阿史德氏赶紧问到安江顺:“轧荤山,怎么了,娘今日做的饭菜有什何不妥吗?”
安江顺赶紧放下手中汤碗,站起身对着阿史德氏说到:“没有,阿娘你的手艺部落中无人可及,饭菜儿子非常喜欢。”
听到安江顺的夸奖,阿史德氏脸上都笑开了花儿,那个当娘的不喜欢自己孩子的称赞,那个做饭的不喜欢吃饭之人对自己的饭菜的夸奖,“既然好吃就多吃一点儿。”
阿史德氏又给安江顺的碗中添了小半碗羊肉汤,坐在左边的几个孩子也吵着要加,他们也要加,阿史德氏见到自己做的汤孩子们都喜欢乐开了怀。
坐在安延偃皱了皱眉,妻子在场安延偃并没有作声,很明显他对安江顺很不满,埋头吃饭的安江顺也知道自己不受养父待见,急忙吃完碗中食物与阿史德氏安延偃告退回到自己的帐篷。
掀开厚厚的帐篷帘子,安江顺走进自己的帐篷衣服也不脱直挺挺的倒在床榻之上,虽然铺满了羊皮但也还是让前世睡惯了席梦思的安江顺非常不适应,不过此时安江顺并没有心情考虑这个问题,他还在思考刚才吃饭的事情:“吃个饭都如此费劲,我还是得尽快想办法离开部落去大唐!”
开元初年大唐和突厥人之间爆发过不少战事,尤其是幽州地区的战乱更是频繁,历史上的安禄山就是在幽州追随张守珪发迹,我既然穿越成为安禄山,又何不如早些南下抱住张守珪的大腿,坐上历史的顺风车,位极人臣,坐拥无数。
心中有了明确的目标,安江顺很快就睡了过去,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到了大唐到了长安见到了李隆基姚崇等一大批历史名人,然后他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好多好多年后,突然有一个叫做安禄山的人在大唐东北造反,要杀了自己,就在安禄山的大刀即将劈在他的头上的时候,安江顺从梦中惊醒。
好险!安江顺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长舒一口气,这个梦太真实了,好险,梦中的自己差一点儿就死在了安禄山的刀下。
诶,没对啊,自己不就是安禄山吗?安江顺突然想到,真实个荒谬的梦,自己都成了安禄山,安禄山怎么可能杀安禄山呢?
天已经大亮,安江顺掀开身上盖着的羊毛毯子走出了帐篷,昨夜的雪很大,放眼望去,周围全是白茫茫的一片,安江顺不由得紧了紧自己身上的羊毛袄子,这时身着甲胄的士卒走到安江顺身旁对安江顺说到:“少族长,酋长让你醒来后去找他。”
安江顺迟疑了一下,自己那个便宜养父有什么事情需要这么早找自己,平日里他都不带理我的吗?他倒不是怀疑眼前士卒的在撒谎,在安江顺看来部落里恐怕还没有人敢假传安延偃的命令。
安江顺亦步亦趋的跟在传令的士卒后面朝着安延偃的大帐走去。
几分钟后,安江顺突然觉得有些不对,这路不对啊,这根本不是去酋长大帐的方向,前方带路的士兵右手也一直按着弯刀,路也越走越偏,周围的人群也慢慢少了起来,他赶紧问到带路的士卒:“这不是去酋长大帐的路啊?”
士卒转头略带慌乱的说到:“酋长在另外一边等你。”
见到带路士卒的异样,安江顺就觉得更不对了,以安延偃对自己的态度怎么可能等自己,就在安江顺准备转头离开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把脑袋套住了,紧接着有人在自己身后一推,安江顺一个踉跄倒在了草地上周围只剩下人群的呼喊声,有个声音听起来很熟悉,似乎是某个认识的人,那人一直在吼:“弄死他,弄死他!”
身上的疼痛让安江顺顾不得思考到底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声音,他只来得及用双手护住自己的脑袋。
好一会儿后,周围的人终于住手了,又是刚才那人走到了安江顺身前:“呸!”
一口口水吐在了安江顺身上:“看你个野种以后还敢不敢再带我五弟离家出走!”顺带着还狠狠的踢了安江顺两脚。一脚踢在安江顺腰上差点儿没把安江顺痛昏过去。
是安贞棒,这次安江顺听出来这是谁的声音了,是安贞棒,安道买的三儿子,安江顺愤怒的吼道:“安贞棒!是你!我听出来了,就是你!”
安江顺猛的挣开压住自己的两人来想要撤开头上的麻袋,挣扎中,他抓住了一个人的衣服,安贞棒见到事情败露用力将安江顺踢开,也顾不得被安江顺撕坏的衣物对着周围的同伴吼道:“快跑!”
待到安江顺从麻袋中挣扎出来,周围只剩下看热闹的牧民,安贞棒一伙人早已经逃之夭夭。
安江顺看着手中从袭击者身上私下的丝绸碎片怒吼道:“安贞棒,劳资跟你没完!”
这样奢侈的丝绸在部落中只有少量贵族穿的上,而这大冬天还在里面穿着丝绸的骚包还对自己大打出手的家伙只有安贞棒。这也是这个时代的典型特征,汉人学胡人着装,像突厥这些少数民族又再学南方的大唐人穿衣服,丝绸则是一个典型的古代奢侈品骗局。
不管是前世今生安江顺还从来没有遭到过如此奇耻大辱,被人当众群殴不说,还是被一群十五六岁的少年给阴了,两世为人加起来三四十岁,安江顺心中的憋屈可想而知,安江顺环视了周围一圈,并没有人敢冒着得罪安贞棒的风险帮他,只能够自己拖着受伤的身子挪回了帐篷,没过多久阿史德氏听到消息赶了过来。
匆匆而来的阿史德氏只来得及穿上一身白色劲装,倒是让安江顺看到了别样的风采,没想到自己母亲穿上偏男性的劲装倒也显得英气非凡。
看着安江顺身上的伤痕,阿史德氏眼角不由得流出了泪水,她一边给安江顺上药,一边对安江顺说到:“这个安贞棒怎么能下如此毒手啊。”
说着说着,阿史德氏又哭了出来,这可是她心头掉下来的一块肉,打在安江顺身上,痛在她的心里啊。安江顺心里也苦啊,自己好歹也是近三十岁的人,今天竟然被几个小孩子给阴了,全身上下到处都是伤口。
见到母亲在哭,安江顺心中不忍,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咧开嘴安江顺笑着对阿史德氏说道:“阿娘,你别哭了,脸上的腮红都哭花了,孩儿身体壮实,这点儿小伤算不得什么。”
阿史德氏苦笑不得一巴掌拍在安江顺脑瓜上:“就你能。”
上完药,阿史德氏扶安江顺躺下:“轧荤山,你好好养伤,我这就回去找你父亲,让他去找安道买讨个说法,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够这样算了!”
阿史德氏对自己的贴身侍女安溪说到:“你去让王福给少族长做一碗羹汤送来,告诉王福,少族长受了伤需要补补身子。”王福是安延偃买来的一个奴隶,据说以前是在长安开酒肆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羹汤则是大唐人十分推崇的食物,非常考验刀工火候调料,突厥厨子可做不来这些。
见到安溪走出帐篷,安江顺一把拉住自己母亲说到:“阿娘,你就别去烦父亲了,这件事情就是小孩子打架,不应该由长辈插手,孩儿会自己报仇的!”
阿史德氏撇开安江顺伸出的右手,“那也不行,套麻袋乱棍击打这是小孩子打架吗?分明就是蓄谋已久想要谋害你!”
望着母亲的背影,安江顺只得苦笑,这可如何是好,阿史德氏这一去,定会挑起酋长一派和安道买一派的争斗,自己那个便宜养父虽不待见自己,却也不会任由别人打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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