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云霞深深,误觅王孙。
正说着话,门外又起脚步声,
屏镜道:“夫人嘱咐过奴婢,若是小姐醒来定要着人通报,这会子,想是夫人来了”
张容瑾点头,
“知道了。”
林氏入内,
“你们这些懒婢子,倒春寒还厉害着呢,竟也不知道给小姐多穿几件衣裳。”
众婢道:“唯。”
屏镜取来衣裳,林氏握着张容瑾的手坐在了榻上,
“珺儿,可是还有何处不适?”
屏镜将外袂披在张容瑾身上。
张容瑾答道,
“已经无碍了,母亲不必担忧。”
“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要跟三姑娘说。”
“唯。”
“妈妈,守好门,勿让其他人进来了。”
“唯。”
林氏道:“你老实跟我说,你梦呓的殿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容瑾看着林氏,
“只恐母亲不信,女儿实在不知。前日里跌了水,更是记忆全失,忆无可忆。”
林氏看着张容瑾,
“你当真不知?”
张容瑾道:“确实不知。”
林氏叹了一口气,
“那淮阳王殿下呢,怎么是淮阳王殿下将你一路抱回来?”
张容瑾知瞒不过,只将她知道的全都说了一遍。
林氏沉默良久,
“你就不要担心了,这些日子里你就不要再出门了。瞧淮阳王殿下的样子,似乎是对你有意,岂不知,实际上,他是对张家有意,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只怕他对那个位置有意。”
“傻孩子,你还小,不明白其中曲折,如今张家正处于风口浪尖之上,看这天象,人人都觉得张家要出一位皇后,岂不知这对张家来说并不是福,而是祸啊,天命所归,向来是人人追捧,可这人人追捧却未必是好事,只要张家一日于风口浪尖之上,就必定要多一日小心翼翼步步为营,任何一个差池都可能要了命,这天机到底是真还是假,母亲不敢说,却实在劝你克己复礼,弃了随意出行游玩的习性,就呆在家里,少露面,少出头,免得你也被卷进这场风波里去。”
“大逆不道的话说也说了,也不差这两句,母亲同你说,你眼睛里见着的这位殿下,文韬武略,清逸出众,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郎君,但也实在是的个不好惹的主,他虽与太子殿下同父同母,却一心想着要与太子殿下争,至于皇子相争,这争的是什么,母亲相信你也很该明白了,当今圣上和皇后娘娘亦十分宠爱这位淮阳王殿下,甚至远胜过太子殿下,百官对其也没有不称赞的,不管是天象暗喻的天机是真是假,但凡他娶了你,便握住了舆论声势,便是民心所向,还能获得张家的支持,对他来说,你不过是筹码,整个张家也不过是筹码而已,你可千万不能行差踏错一步。到头来害了自己,也害了张家。”
张容瑾明白,林氏话中的不能行差踏错,是不能对淮阳王动不该有的心思。否则整个张家都可能因为她而万劫不复。
张容瑾道:“母亲放心吧,女儿明白。”
林氏道:“今日我说的话你一定要记牢了。”
“我们张家一向是清流人家,你父亲对于卖女求荣谄媚逢迎的行为也最是看不过的,张家的繁盛和安稳必得人人交手维持,只要有一个人行差踏错,整个张家也许都会跟着覆灭。张家从来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家安稳和睦,无风无浪。”
“我这个做母亲,亦不希望你沦落到那等是非之地,是非之境去,母亲年少时曾在宫中做过家人子,最是知晓宫里头的凶险,哪怕只是一个不慎,就有可能性命不保,我在宫中的那些岁月里,朝夕提心吊胆,难以入眠,不希望你也受那样的折磨,把自己的一生都葬送进去。”
张容瑾道:
“多谢母亲教诲,女儿必定谨言慎行,多思多想,步步小心。”
林氏点点头道:
“好了,既然你也已经明白了,我就不多说了。”
“妈妈,大夫可到了?”
“回夫人的话,徐大夫已经在厅上了。”
张容瑾拉住林氏,
“母亲,您可知,有谁与张家积怨,或是与父亲,与您,与祖母有过嫌隙?”
林氏方站起来,被张容瑾拉着,又坐下了,
林氏道:“为什么这么说?”
张容瑾道:“今日,在随逸阁,有人把我推下了楼。”
林氏惊道:“什么?”
“可要紧?那这次你晕倒是不是——”
“母亲宽心,当时我被一位公子所救,幸无大碍,晕倒也与此无关,想只是疾迟未愈。”
林氏拍拍张容瑾的手,
“母亲请了大夫来看你,想来这位大夫医术高明,定能将你治好,你也不必多心。”
“至于旁的,我定多派几个家丁护卫于此处守着你,如今想趁乱扳倒张家的人不少,迎着卿云天凤这样的传闻,你又是嫡女,只怕这事情不会轻易停止,想对你下手的人绝不在少数,你也要小心了,若非必要,定是每日待在屋子里,千万别出去的好。”
张容瑾道是。原来不是因着人的原因,而是有人想趁乱借害她来扳倒张家。
她看着林氏,若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也许她就不忍心将这些告诉她让她担忧了。
却也幸得自己说出了口,才能免日后担忧。
林氏握着她的手,张容瑾只觉得似乎没那么害怕了。
她已经过了太久什么都要靠自己打算自己支撑的日子,更是好久不再有后路可退,有人在身后守护着她,帮着她。
林氏道:“你不要多想,宽心便可,这天象如何,说不定就单是个天象而已,正碰上你病体未愈,总是晕倒才显得如此之巧合”
“母亲替你请了归春堂的徐大夫来,你出去见见吧。”
张容瑾道:“其实日前,女儿早去了一趟归春堂寻过徐大夫,彼时未曾诊出女儿之症,只怕这次——”
林氏面色微变,却还是劝道:
“都已然来了家中了,便去看看吧,说不定上次只是暂时未诊出,如今病势不一,这位大夫也许能看出些端倪来也未可知。”
张容瑾低头,道
“母亲说得是。”
“你梳整梳整吧,我先去前厅坐着。”
“女儿随后就到。”
“嗯。”
林氏先往花厅去了,张容瑾换了衣裳,重梳了发,也往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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