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善良的深渊

吾道？吾道？一个和蔼可亲的声音唤醒了无道。无道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四周巍峨的大殿，殿门上赫然四个大字：天下百器。

你可认吾为师，永世为吾百器宗效命。我愿意，师尊。“砰砰砰”几声叩首，几声师尊，引得师尊呵呵发笑。

我即救你，那便要斩断你之前的缘，你出生至今，总在他人掌控之中，从未寻得自己之道。那你便叫寻吾道，祝你早日寻得自身之道，成就无上修为，为我百器宗添砖加瓦。多谢师尊赐名寻吾道。

一团火苗点燃了无道的梦境，四周大殿燃起熊熊烈火。耳畔哀嚎遍野，入目皆是遍地尸骸。无道左手持白色银笔站在一人面前，怒火中烧，看着眼前被投入锅炉的师兄弟们的尸体。

住手！墨色水流由笔尖喷出，化成一道墨迹冲向锅炉。墨迹如水，在空中转变了几下路径，躲开锅炉发射的火星，从锅炉的上方钻入锅炉内部。

无道右手竖起食指中指，点了下自己的眉心，锅炉中的墨迹受到感应轰然一暴。无数的青铜碎片四射而去，火星向四周乱窜，火势衍生至整个炼器房房檐。

“你都干了什么，寻吾道！”师尊从空而降看着眼前爆炸的炼器锅炉。“罢了罢了，反正也就差最后一步，不过你三翻四次还我好事，你有何解释？”

“邪魔外道，夺我师尊躯壳，灭我道门上下数千条人命，毁我师尊名声，今日我必让你伏诛。死来！”无道手中银笔翻转，冲向白眉师尊。

师尊大笑几声，双手迎上无道的银笔。铁笔一档一提，一道墨迹划白眉师尊身上，师尊另一只手直接掏向青年胸口。

青年抬手出拳，与之相互碰撞，双方各退一步。青年右手顺势将银笔刺向师尊，银笔如枪，点在师尊身上，但笔头终将不如枪头锋利，只留下淡淡的一个伤口。令人奇怪的是师尊的伤口并没有血流出。

师尊挥手破开无道的枪头，左手中已经握住了一把黑刀。“刺啦”右手顺势抽出黑刀，黑色的火焰从刀鞘处喷涌，顺着挥刀的架势袭向无道。

无道不会不忙，在身前凝成一个水盾，不过黑刀如同热刀切黄油一般直接劈开了水盾。虽然黑火被水盾抵消，但刀气直接看到了无道胸口。

无道吃痛后撤几步，左手连点几下，止住伤势，右手白笔有了动作，在空中绘制出一个死字。死字冲向师尊。

只见师尊冷笑一声，将黑刀插回刀鞘，说到：“藏刀决——燕反。”“刺啦”原本已经在无道体内消散的刀气，凭空形成，从无道的背部窜出，划开一道血粼粼的大口。刀气向上击向了无道所绘的死字。

两方碰撞，相互抵消。师尊眼神一凌，趁无道身形不稳，向前踏步，再次拔出黑刀。无道知道这一刀便是生死。银笔由上而下击向黑刀。

黑刀银笔犹如两只猛兽相互搏斗，无道背部的伤口因为双方近身的缠斗不断向外涌出鲜血。伴随着体能的消耗，无道的身上已经多处受伤，再这样僵持下去对我不利。

无道下定决心就在刹那挡开黑刀的当向，左手沾着自己的血迹点到师尊的胸膛。“你知道吗，师尊。人血基本上都是由水构成。”无道冲着师尊冷冷地说到。

看谁的运气好吧。墙上，地上，天花板上，破碎的锅炉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上，一道道血迹，水渍都发出暗红色的光芒，从四周汇聚到无道点在师尊胸膛上的血迹。

“水断云判！”周围的红色光芒乍现，包裹住了无道与师尊。

抱歉，师尊，吾道终究找不到自己的道，失去您的教诲，吾道已无道。这是无道自己在看着师尊的尸体时喃喃的最后一句话。后来无道也知道了黑刀就是控制师尊的人，名字叫陆九。

圣水池中水流翻涌，惊醒了正在一旁休息的露恩。水池中无道赤裸着上半身，身上的血迹伤口已经消失，真气值正在迅速攀升。

露恩赶忙走向前去一手按在无道的胸前，无道腹部禁制骤然亮起，连带着双足，双手，胸口，头部四个禁制接连亮起。无道感到周身气息一滞，眉头紧皱，继续运行着自身功体。

“你这样会死的。”露恩的声音让无道停止了继续运转的念头，张开眼睛看向眼前之人。

露恩身穿着白色祭祀服，一脸担忧地看着无道，白皙的手掌贴着无道的胸前，熟悉的温暖霎时让无道回忆起了曾经。

无道一把握住露恩的手掌，想要将眼前的妻子拉到自己怀中。露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扯，顿时没有站稳顺势跌倒。无道将露恩横抱在胸前，两人在圣水池中相互凝望着对方。

圣水池波澜了几下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只留下滴答滴答的水滴声回响在圣水洞窟中以及两人的呼吸。

露恩出身至今，全身心投入侍奉安克苏古神这一事情上，对于男女之事十分陌生。被这么一弄，除了脸颊微红之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无道看着怀中的露恩疑惑了起来，露恩与妻子有着一样的五官，但发饰，眼神，穿着都不是妻子水颖儿的样子，而且说着无道听不懂的话，无道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怕眼前人理解错意思。

露恩心思聪慧，看着无道嘴巴想要说些却说不出来。只见露恩双手合十，闭眼祷告，随后张口从口中吐出一个发亮的光球。露恩将其捧在手上，双手递给无道。

无道疑惑地看着这一幕，张了张嘴巴，作了个吃的动作。只见露恩点了点头，再将光球递向无道。无道虽然有疑惑，但还是张口将光球吃掉。

一瞬间大脑中多出了一份记忆，这是眼前之人的记忆，从记忆中提取出的文字让无道了解到自己已经不再原来的世界了。

“你现在能听懂我说的话了吗？无名的恶魔。”露恩笑着说到。

“嗯...这是什么法术？”无道迟疑了好一会儿，问道。

“看来你还没适应这种魔法。这是信仰系魔法记忆传递，不过我只是高阶四等大祭司，释放的不太熟练，只能将自己整个记忆给你。”露恩微笑着说到。

“你的记忆，哼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道从水池中站起，将露恩放到地上。右手升起一阵热气将自己和露恩的衣物烘干。想不到我着了对方的阳谋呢，直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自己，看我有什么打算。

作罢，无道便转身向洞外离去。忽然腹部的禁止亮起，气海的痛楚让无道立刻扶住了墙壁。“我的记忆已经告诉你了，恶魔先生，你暂时无法离开。”露恩的声音传入无道的耳中。

无道扭头平静地看着露恩，露恩停止了手上的魔法，将靠在石壁旁的白银笔拿了过来。露恩双手捧着白银笔来到无道面前，说：“这是什么？你与它有什么联系。”

无道看到白银笔的刹那，眼前的露恩与记忆中的水颖儿身影重叠。在无道记忆中水颖儿同样穿着白裙，在一处洞窟中将这支覆天笔交给无道。

无道的记忆再次运转，露恩的眼神与那天山崖上妻子的眼神相互重合。她的胸口被白银笔刺穿，妻子死前的神情与现在露恩的神情相互交叠。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无道颤抖的抓起露恩手中的白银笔。上面的白云雕饰依然清晰可见。因为我爱干净，所以我喜欢白色。水颖儿的声音在无道的耳畔环绕。

无道仔细地看着眼前的白银笔，似乎是在抚摸着自己的爱人一般。这时无道摸到了几道刻痕。他将白银笔转了过来，原来在白银笔的末端刻着几个字，“等你，颖儿”。自从靠着白银笔击毙了师尊，无道背上了逝师的罪名，一直奔逃从来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是我负你，是我负你。”无道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白银笔紧紧抱住。

露恩看着眼前的恶魔哭泣，歪了歪头，自己的内心也有一种悲伤的情绪。看来是自己对于深渊教义的理解更深了呢，恶魔也是安克苏古神的子民，他们同样需要经历痛苦的改变。

露恩照着教义的内容，想将无道抱住。

无道周身气劲一炸，让露恩退后几步，说到：“我根本不需要你们的施舍。如果你真的可怜我，就解放我身上的禁制！”无道拿到白银笔之后，白银笔与自己功体契合，在配合上之前灵台存留的真气，瞬间突破了沃金在自己额头的禁止，但无道制作了个虚假的禁制放在了上面，放置那些人发现。

露恩急忙释放禁制魔法，压制住无道的气息，说：“你先冷静，恶魔先生。我们只想让你解决掉一个危机就好了。”

无道咬着牙问道：“这就是你们世界求人办事的态度吗？”

“我......好吧。”露恩停止了手中的魔法，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看着无道。“我不是有意的，只是有些害怕。”

“我刚刚恢复好，明天你再来找我，还有少用那个禁止，真的很痛诶。”无道冲着露恩揉了揉肚子，便回到露恩之前坐着休息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去，闭上眼睛。

露恩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今晚经历的事情是她有记忆以来最刺激的一次，召唤恶魔，差点被恶魔杀害，被恶魔抱在怀中，看着恶魔哭泣。搞的到现在露恩的心脏都还是扑通扑通的跳着。

“还不走吗？是要我请你出去？”无道再次问道。

露恩深吸一口气，威胁到：“你...不要想着偷跑，这边都是深渊神教的教徒，你偷跑会受伤的。”说完就离开了。

哼，这种个性吗？倒是和水颖儿有的一比，究竟是不是你呢？无道仔细的查阅了露恩的记忆，怪不得可以随意给我，她之前受了重伤昏迷了，近日才刚刚苏醒，有的只是近段日子的记忆嘛。这样看别人的记忆就好像是变态一样。

无道摇了摇头仔细分析起了现在的局势。现在自己周身的气息除了灵台已经打开了，其他主要脉络还是处于封闭状态。最致命的是自己心脏和气海的两道禁制，如果强行处理很有可能会散掉自己的修为。

无道不熟悉这个世界的法术招式，不过依稀还是感觉这两道禁制上存在着一些漏洞，再怎么说我也是半步成就金仙的人，连这种招式都看不破说出去就不用混了。不过也正是因为这几道禁制阻止了我体内残余雷劫的攻击，算是为数不多的好事吧。

无道深深呼吸一口气，将自己的神识探出洞外，却发现被洞口一道魔法阵给阻止了。“呵呵，看起来傻头傻脑的女人，也会留这么一手。”无道暗自嘲讽道。

收回自己的神识，无道便专心开始修复自己的伤势，那一汪泉水只是恢复了自己部分真气，治疗的也只是皮外伤而已。探查到自己体内，真的是一团糟，五脏六腑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许多的经脉堵塞。

无道将自己开始运转起功体，调动自己气海中的真气，将真气压缩至细微的丝线慢慢的穿过露恩布置的禁止，流入到气海外的经脉之中。

干涸的经脉被这一丝真气灌溉，瞬间沸腾。结果经脉的跳跃碰触到了无道胸口的禁制，顿时血气倒灌，呕出一口艳红。“好霸道的禁制，不过有意思。”无道擦去自己嘴角的血迹，闭上眼睛继续引导着真气细丝穿过双臂上的禁制，这一次无道没有像之前一样一下子放入太多的真气。

无道缓缓做着引导，将雷劫余毒全部逼到自己的胸口处。随后左手猛然拍向胸口，借助雷劫余毒之威还不能瞬间破坏掉这个禁制吗？结果这个禁制似乎对危险有其感应，在雷劫余毒冲击到它时，禁制与无道的心脏融为了一体，消失在了心脏之上。

雷劫余毒透体而出，穿出无道的背部击在了背后的洞窟上。不知道洞窟是由什么材质制成，无声无息的将雷劫余毒吸收到了石壁之中。这一发胸口的雷击让无道又吐了一口艳红，而胸口的禁制再一次浮现了出来，似乎在嘲讽着无道一般。

“好啊，别让我知道这是那四个人中的谁放的。”无道骂了几句，也只能无奈运气真气疗愈着自己的伤势，不幸中的万幸就是自己的功法与这个世界规则还算契合，运行起来只有一丝的阻碍。

不过高手过招，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无道不能容忍这种错误的存在。在修复好自身的经脉之后，他运转起自己的功体：墨云白水。

洞窟中的空气随着无道的吐息逐渐转化为黑色，使得无道的身形被隐藏在了黑雾之中。无道自然不会注意这种外界的变化，他细心地感受着功体运行中怪异的部分，不断的做着调整。

离开洞窟的露恩回到了自己在教会镇上的住所。不过看得出露恩的身形有些摇晃，一名男性教徒注意到了露恩，急忙上前扶住即将摔倒的露恩。

“露恩祭司，您胸口又痛起来了吗？”男教徒担忧地问道。

“是啊，可能是今天召唤仪式引发了旧疾。”露恩捂着自己的胸口，摆出一个笑脸。

“露恩祭司，原谅我的罪孽，我想我还是抱着您到住所休息。毕竟您当年伤得太重了。”男教徒扶着露恩说到。

“赞美安克苏。那就麻烦你了。”露恩笑着点点头，不过紧皱的眉头和苍白的嘴唇说明了一切。男教徒不敢拖延，将帽子上的黑纱放下，遮住自己的脸庞，一把抱起露恩快步走向祭祀住所。

祭祀住所的教徒看着被男教徒抱来的露恩，快速行动了起来。女教徒从手中接过露恩，将她放置在床上，另一名教徒将伤痛药拿了进来，喂给露恩。

喝完之后，露恩冲着各位教徒做了个祷告的手势，便让各位信徒离开了。露恩看着住所天花板上绘画着安克苏主神的画像，思考着今天恶魔的行为以及迦南国的危机。

迦南国南面的城邦现在已经由一群称为解放者的武装占据，他们将城邦的旗帜换成了一个人物的画像。那人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却有二十只手臂，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脚下踩着一个世界，眼神犀利地注视着远方。城邦内除了解放者的成员外，没有任何的平民，来回奔跑玩闹的是一种名为地狱犬的生物。

城墙之上站着一人，手持一把黄金战枪，如同战神一般注视着远方正在集结的迦南军队。“报告金枪至尊帕克，迦南国目前大概聚集了数万人之多，里面不乏许多的初阶，中阶战士和魔法师。”一名解放者成员来到那人面前。

帕克转头看向解放者成员，问道：“畏惧吗？未觉醒者。”

“誓死跟随您！希望您带领我们走向觉醒的道路。”那名解放者成员眼神和话语中透露着狂热。

“握住枪头！”解放者立刻双手紧紧握住帕克递过来的金枪，鲜血沿着枪尖滴落。“你的心意，觉醒者听到了。”帕克闭上眼睛，神情带着些许享受。“现赐你强大的力量，你不要辜负觉醒者的期待！”

这名解放者双手的鲜血逐渐转换为金色血液，周身的肌肉开始膨胀，觉醒者立刻从城墙上跃下，还没到达地面，已经变成了一名长成一个三米多高的金色巨人。“这股力量？！”解放者不可思议地看着黄金的手掌。

帕克一甩枪头上的血液，用长枪指着前方，说到：“等待黎明的来临，你们将与我一起击垮迦南帝国的拦阻，让这世间众人真正的觉醒。”

说完城内发出许多的吼叫声，声音突破天际，使得对面迦南帝国的军旗在空气中不断摇摆。

这一阵吼声引得迦南军营内发起了不小的骚乱。胆子小的士兵赶忙双手合十，祈祷着援军早日到来或者有什么神明来消灭这个来历不明的恶魔。

几个月以前在迦南帝国边缘小镇上，这群解放者屠杀了整个小镇居民制造了一场大型的召唤仪式，将这个名叫帕克的恶魔召唤到了尘世。而这个恶魔不仅实力惊人，在说话上也没有漏洞，并且可以改造人体，让人们变成黄金巨人，召唤恶魔等等力量。

这群原本被孤立在社会边缘的疯子，现在带着强大的力量前来，励志要让所有生物完成觉醒，追随着他们旗帜上的那名二十只手臂的觉醒者。

迦南帝国的皇子也在昨天已经亲自来到了战场，作为迦南国强大的七阶四级魔导师，他有必要在场稳住军心。

“我的导师到了吗？”皇子问道。

“还没，亲爱的皇子殿下。”一名贴身护卫回复到。

皇子亲自登上木制哨塔，看着前方正缓缓从城镇中走出的黄金巨人，眉间紧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