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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渺烽烟》第八章,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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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阙,位于新城以北,距新城不远,乃秦国东出中原必经之道,地势狭窄险要。

相传上古时期,大禹疏导了此地一座大山,大山一分为二,两两对望,如同门阕,而伊水自中间流过,此地便得名“伊阙”。

白起站在伊阙的缓山坡上,极目远眺。

他等待着视野中出现韩魏联军的大队人马。

就在他刚到达伊阙、接管了十万秦军之后,他立刻命王龁率领一支偏师前去突袭韩魏联军的侧翼,以将韩魏联军挤到这处狭窄山地。

山坡上积了厚厚的雪,像一条大毯子。

白茫茫的大毯子,寒冷的大毯子。

白起双眼中的光芒专注凝定,比冰雪寒冷百倍。

“你们搬来这些松子,是要送给我吃吗?”婷婷悠扬清亮的语声透着欣喜的气息。

白起转过脸来看她,只见她舒雅的坐在雪地上,身前有好几只活蹦乱跳的松鼠,和一小堆松子。

她的马尾辫沐着风儿微微飘拂,缕缕青丝若即若离擦抚着她洁白无瑕的脸庞。

她爽朗的笑容,如朝阳一般温暖明媚。

白起的目光犹然专注凝定,却不再寒冷。

松鼠吱吱喳喳的叫唤,如是在催婷婷品尝它们送来的礼物。婷婷叹了口气,道:“唉,可惜我未携带剥松子壳的工具。”她伸出双手,张开十根纤纤玉指:“你们看,我没留长指甲,用手剥壳一点也不方便。用牙齿咬吧又太难看。”

白起微微一笑,坐到婷婷身旁,左手抓起一把松子,五指和掌心发力一攥。

“喀”一声脆响之后,他摊开手掌,凑到婷婷面前。

三十多颗松子,赫然已是壳仁分离!且松仁毫无碎损!

松鼠蹦跳得更欢、叫唤得更响。

婷婷抬起头,灵动的乌眸,正对着白起深邃的双眼。

白起专注凝定的目光,融化成了柔情的春水。

*

“老白,你说韩国和魏国一共会派来多少人马?”婷婷吃着松子,好奇的问白起。她原是对兵事全没无兴趣的。

白起右臂搂着婷婷,答道:“至少二十万吧。”

婷婷道:“哦,我们才十万人,人数上落了下风。”

白起微笑道:“你担心我军寡不敌众?”

婷婷嘴角一挑,笑道:“本领高低比人数多寡重要得多。就好比我,我武艺高强,即使有一百个人一起围攻我,我都能应付得游刃有余。”

白起笑问道:“你是在夸你自己武功好?还是在拐着弯夸你夫君本领高?”

婷婷两腮一红,细眉一竖,左手“啪”的拍了下白起的右手背。

白起笑道:“你这又害羞又生气的模样,甚是可爱,我百看不厌。”

婷婷瞪大了乌眸:“谁害羞了!”

白起道:“那你怎么脸红了?”

婷婷道:“我只是生气!因为你轻佻无礼!我的脸是被你气红的!”

白起笑道:“真的么?”

婷婷哑然。

随军出征的这些日子里,她每天都会冲着白起面红耳赤,她自然认为一切皆是出于愤怒,毕竟白起不讲理,还逼婚,还对她亲亲抱抱,让她觉得非常不妥、非常不服!

但仔细一想,愤怒之余,难道真就没有其他情愫了吗?

如果仅是愤怒填膺,她完全可以把白起揍得爬不起来,她从不怀疑自己的高强武艺。然她每次向白起动武均是虚招软招迭出,不仅伤不着白起,反而似乎把白起逗得很开心!更何况,她自己也抱过白起,并且为白起流过眼泪……

所以一直以来,她雪腮浮红,是不是被白起气的?

抑或,她是在用愤怒掩藏自己内心的羞涩和欢喜?

“怎么会羞涩!怎么会欢喜!虽然他很照顾我,时常讨好我,对我的善意很是与众不同,可我为什么因此羞涩和欢喜!”

“哼,他照顾我、讨好我,都是为了趁机欺负我,这诚然是他设计的圈套,即使他对我的善意越来越深厚,这也还是个圈套!我这么聪明、这么有本事,绝不能被他的圈套困住!……”

“可是,我明知这是个圈套,却为何还不远离呢……虽然他说过,我跑了,他会紧追不舍,会抓住我,可我若真的奋力飞奔,他累死了也是枉然无获啊……”

“诶?我难道是害怕他追不到我,所以才始终没离开他吗?”

“所以其实我不是为了完成修行才跟着他?我就是喜欢他照顾我、讨好我?我还喜欢他欺负我!……”

“天哪,看来我已经被他的圈套困住了!……”

婷婷心里乱糟糟,头脑昏沉沉。

白起见她红着脸发呆,右臂不由得把她搂得愈紧。

“行了,别生气了。”白起柔声道。

婷婷顺势把昏沉沉的头枕在白起肩上,道:“老白,这么多天,我冲你生气,发脾气打你,还咬过你,你好像都不介意?”

白起不假思索的道:“我不介意。”

婷婷道:“为何?”

白起微微一笑,道:“因为我觉得你生气发脾气的样子很好看很可爱。”

婷婷哂道:“你是个奇怪的人。”

白起道:“你才是奇怪的人,神奇的人。你知道么,别说你冲我发脾气,就算你拿剑削我,要了我的命,我仍会觉得你很好看很可爱,心甘情愿死在你手里。”

婷婷低声道:“换做别人,恐怕真的已经死在我的剑下。我虽然平素狠不下心杀人,可一旦遇到了令我忍无可忍的人或事,我猜我也会杀人不眨眼。”

白起笑道:“恩,我很庆幸,我不是令你忍无可忍的人,也没做令你忍无可忍的事。”

婷婷娇躯稍侧,双臂抱住白起。

白起俊朗的脸上隐约泛着淡淡红晕。他低下头,温柔的吻了吻婷婷轻软的青丝。

*

半个时辰逾过,远处的雪野渐渐出现乌泱泱的人丛马群,万面飘展的旌旗,如同蔓延千里的黑云。乃是韩国与魏国的联合军队。

“该来的,终于来了。”白起揽着婷婷站起身,“两国军队前后分离而行,正合我意。”

婷婷和白起一道眺望远方,见韩军居前,魏军则在韩军侧后方。她不懂为何这样的形势合乎白起之意,但只要白起满意,她心里也挺高兴。

白起攥着婷婷纤腕,两人走下山坡,回到营中。

“白将军有何指示?”诸位秦将恭敬的询问白起。

白起平静又简短的做了番部署,婷婷认真听着,大致是先设一支疑兵虚张声势,吸引韩军主力前扑,随后白起亲自率一支精锐部队快速绕至联军后方、突袭魏军,最后秦军以鼓声为号,大举压上,包夹围杀,将韩魏联军全数歼灭于伊阙。

诸将无有异议,各自就位。一支一万人的疑兵先行出击,在阵前堆出无数面巨大旌旗,将士一边摇旗一边呐喊,声势震天。

韩军主帅暴鸢见状,立刻率全军前进迎战,喧道:“秦军主力已现,大家随本帅杀敌立功!”

白起遥观韩军为秦军一万疑兵牵制,当即跃上墨宇,准备领着两万人马奔赴魏军后方。

一名留守的副将抱拳行礼:“白将军此行万事小心!魏军善战,不似韩军外强中干!”

白起沉默不言,脸色冷峻如冰。

婷婷左手握住了腰间的宝剑,纯白大氅领口的绒毛轻轻擦着她略带愁容的雪白脸蛋。

“别怕,跟在我身边。”白起右手捉住婷婷左腕,温存的笑了笑。

*

两万人马奔袭许久,已十分接近魏军阵尾。这时王龁也领着五千余人的偏师来与白起的队伍会合。

“起哥,你果然估计得不错!”王龁既钦佩又兴奋的道,“韩魏两家表面热乎,但真遇到了我军的偏师,却是互相推诿,谁也不愿意做先锋、损耗兵力!我这支小部队轻轻松松就把他们唬得退到伊阙!”

白起平静的点一点头。

王龁继续说道:“魏军这次的主帅是公孙喜,算是魏国数一数二的悍将了。”

白起依然神情平静,似对魏军实力漠不关心。

此时的魏军正在稳速前行。韩军赶着与秦军“主力”搏杀,魏军倒是一点也不着急。不急着抢功,也不急着支援友军。

这也正合白起之意。

白起一声令下,两万五千名秦军似一柄巨大的利剑般,凶猛、迅快的插入魏军阵中。

这突然的袭击大大出乎魏军意料!魏军毫无防备,被杀了个措手不及,阵尾的将士一下子全不明不白的丢了性命。

主帅公孙喜大骇,嘶声吼道:“后方怎的有秦军冒出来!”一看秦军旌旗上绣着硕大的“白”字,又吼道:“是白起来找老子的麻烦么!”

公孙喜乃当世良将,临危不惧、指挥若定,是出了名的,因此他虽有惊骇,却未自乱阵脚,立刻下令调整阵型,欲与秦军一较高下。

然而魏军大队所处的伊阙,地形过于狭窄,任他魏军人马再多,也只能挤成细细的一条,根本无法按照公孙喜的调度来排成堂堂大阵。

魏军排不了大阵,兵马混乱,秦军则越战越勇,趁势把魏军撕成零散的小队。

这下公孙喜纵有天大本领,也不可能统一调度全军!

魏军只得分散着各自为战。如此又怎是骁勇秦军之敌手!

公孙喜怒不可遏,他不顾身上创伤,往坐骑尻尾狠抽了几鞭子。骏马癫狂,发疯也似的径直冲向白起所在的兵阵。

婷婷睁大了灵动的乌眸。

“婷婷,抱着我。”白起平静、温和的道。

婷婷不说一个字,却乖乖的把身子一歪,双臂真的抱住了白起。

白起右手举起长戟,“呼”的一声掷了出去。

婷婷感到一阵猛烈的大风在她身边刮过,但她抱着白起,很舒适、很安逸。

长戟插穿了公孙喜坐骑的头颅,马血狂喷,溅了公孙喜一脸。骏马长声悲鸣,马身整个向后仰翻、坍倒。公孙喜应变不暇,自马背跌落,在雪地打了个滚。

一队秦军把他围住,十余杆长矛尖锐的锋刃,一齐对准了他。

“起哥,你为何不直接杀死他?”王龁诧异的问白起。

白起道:“大王有旨,须将公孙喜带回咸阳。”

王龁笑道:“原来是大王要留他性命。我还当起哥手滑,没把兵刃扔准!”

白起俯首看着婷婷,微笑道:“我倒是担心我手滑把公孙喜杀死,好在婷婷抱着我。”

婷婷冷哼一声,道:“我抱着你,和你会不会手滑有什么关系。”

白起抚了抚她肩,道:“我心情越好,办事越顺利。”

至此,公孙喜被秦军俘虏,十二万魏军除寥寥兵卒侥幸逃离战地,余人尽皆被秦军围杀,尸骸枕藉,堆满了狭窄的山道。

*

魏军失利的消息传到了韩军阵中,韩军大震!

韩军战力战意原就不足,这时听闻善战的盟军被白起瞬间击溃,更是心灰意冷、斗志涣散,打着打着,竟有将士哗变!

暴鸢眼看控制不住军队颓势,索性领了一队亲兵,径自抄小路突围,再不管身后将士死活。

是时,战场响起了激昂的鼓声。

韩军将士的心也像在打鼓,惊悚得通通乱跳!

忽然间,大队秦军如潮水般,自四面八方涌向韩军。

韩军失去主帅指挥,混乱得与没头苍蝇无异,慌不择道,溃不成军,胡乱奔逃,自相践踏,情形无比悲惨。许多兵士争先恐后的向秦军乞降。

但白起给秦军的命令是:斩首!

所有挣扎抵抗的、奔逃的、乞降的韩国将士,几乎人人都成了秦军的刀下亡魂,狭窄的战场,转眼尸积如山。

“鼓声太响,你耳朵没事吧?”白起放下擂鼓的双槌,关怀备至的问婷婷。

婷婷伸指揉按太阳穴,道:“耳朵没事,头有些晕。”

白起道:“被鼓声震到了?还是被厮杀的情形吓着了?”

婷婷道:“你赢了就好。”

白起微微一笑,双臂抱起她,腾身一跃,潇洒的坐到墨宇背上,道:“仗打得差不多了,你已无需悬心,不妨先睡一觉。”

婷婷点点头,双臂抱紧了白起,闭目安眠。

*

这一战,秦军于伊阙共歼灭韩魏联军将士二十四万有余,又在半天内夺取了伊阙附近的五座城邑。

那五座城邑的守军人数原就不多,且被秦军吓得魂飞魄散,战力颇弱。

如白起所语言,伊阙之战是秦军史无前例的辉煌胜绩!

*

当晚,军队回到新城休整,饮酒庆功。

白起没有饮酒,他陪着婷婷在大帐之中喝蜂蜜水。

他还吩咐士卒在山林里寻来一些竹荪,煮了一锅竹荪汤。

婷婷的发辫在睡觉时松散了,但她并未重新梳理。对她来说,显然吃美食更为要紧。

白起也没帮她梳辫子。他觉得婷婷长发飘飘的模样实在好看得很!

婷婷脱了铠甲,只穿一身素白的直裾。既然仗打完了,那么自然不用再穿笨重的铠甲。

婷婷吃喝得正欢,帐外王龁道:“起哥,公孙喜叨叨了半天了,非要见你不可。”

白起剑眉微皱,扫兴的道:“让他在帐外等着。”慢悠悠的站起身,慢悠悠的拿了自己的重剑。

出门前,白起对婷婷道:“我就在帐外。你多吃点,我很快回来。不许乱跑。”

婷婷道:“哦。”

*

大帐之外,公孙喜抬头挺胸的站在雪地里,双手被绳索反绑着。他一双眼睛里饱含了悲愤与怨毒,恶狠狠的瞪视白起,道:“二十四万条人命!你在伊阙,一次屠杀了二十四万条人命!白起你这恶毒之辈,简直不是人,连畜生都不如!你会遭到报应的!你一定不得好死!”

白起冷漠的听着这些咒骂,俊朗脸面上无一丝表情。

王龁龇牙咧嘴的嘲笑公孙喜道:“老匹夫,你自己指挥不力,使得军队溃败遭屠,现在却来指责我们恶毒?嘿嘿,要不是我们大王想留你一命,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耍嘴皮子?”

公孙喜仰天长叹,道:“我今日丧师辱国,有何颜面苟活于世!我死不足惜,但我死之前,一定要为天下苍生除去白起你这杀人魔鬼!”话音刚落,他居然用力挣断了绳索,右手自怀中掏出一把匕首,虎狼般迅捷凶狠的杀向白起。

这突变发生得太快,王龁与众秦军将士吃了一大惊,一刹那都慌得僵在原地冒冷汗。

白起的眼神,比冰雪更酷寒,他的右手早已握住了重剑的剑柄。

一道清澄凌厉的亮光倏闪而过,“玎”一声脆响,公孙喜手里的匕首断成了两截,两截都“噗”的埋入雪地里。

公孙喜只觉右手酥麻,眼前白花花的,恍惚有一团飘渺朦胧的云雾朝他飞来。他尚未来得及作出惊愕的表情,胸口忽的受到一击,像是被一只小小的脚灵巧的踢了一下。但这一踢的力量非同小可,不仅将他连人带铁甲踢飞了三丈远,还踢得他口吐鲜血、呼吸壅滞!

他四肢无力的仰躺在雪中,眼睛瞟到自己喉咙口有一点雪亮炫目的星光。

这当然不是星光,这是利剑的剑尖!

拿剑的不是白起,不是王龁,不是秦军的任何威武猛士,而是一名长发飘飘、白衣翩翩、脸庞雪白秀丽的少女。

在这样的处境,这样的雪地,看到这样的少女,公孙喜心底着实萌生一种濒死升天、遇到神仙的幻觉。

可神仙怎会踢打凡人?神仙怎会全身散发着冷峭的杀气?神仙怎会阻止他手刃白起!

“姑娘……好俊的功夫!……”公孙喜咳着血,笑道,“你这般清净的小美人……出手竟恁的犀利……比起我生平所遇之对手……有过之而无不及哉!”

“对付你这卑鄙恶人,我无需心慈手软。”婷婷握着剑,清冷严厉的说道。

“呵……比起白起,我算是恶人吗!”公孙喜哭笑不得,“你要除恶……就该杀了白起!”

婷婷冷冷的道:“我不会杀他,也不许任何人杀他。”

公孙喜讶然道:“白起是你的什么人?……你这么回护他?”

“我是她的丈夫。”白起健步走过来,右手持握重剑,垂直刺入公孙喜心口。

公孙喜眼珠瞪得就快滚出眼眶。

他死了,死不瞑目。

他眼中留存着惊诧和不甘的神色。但已不会有人知道他在惊诧什么,为什么不甘。

“我一向不愿意在战场留活口。”白起平静的与婷婷道,“这些贼人都是祸患。”

婷婷轻轻吐了口气,把雪亮的宝剑收回剑鞘。

白起皱眉道:“你怎么跑出来了?我嘱咐过你不许乱跑。”

婷婷单手叉腰,高傲的道:“要不是公孙喜的恶意太强烈,我才懒得跑出来。”

白起深邃的双眼闪烁柔和的光芒,道:“你觉察到公孙喜要害我,所以特地跑出来救我么?”

婷婷朗声道:“我武艺高强。”答非所问。

白起微微一笑:“确实厉害。不过,你以后不许这样不听话。”

婷婷淡眉稍蹙,问道:“老白,你杀了公孙喜,秦王会怪罪你吗?”

白起笑道:“婷婷,你越来越关心我了。”

婷婷雪腮沁红,道:“其实你不用亲自动手,我的剑再往前递一分,公孙喜必死无疑。”

白起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你忍无可忍的人,是企图害我的人,你忍无可忍的事,是有人企图害我。”

婷婷红着脸踩了白起一脚,道:“你啰啰嗦嗦瞎扯什么!我只说我可以替你杀了这恶人而已!”

白起笑道:“我和你是夫妻,我们两个人谁杀了公孙喜,后果并没有区别。既然没有区别,那还是由我动手吧。”

婷婷低下头,唇角挂着一丝羞涩甜美的笑容。

白起双手轻按住她清瘦的双肩,道:“好了,我们回去把晚饭吃完,然后休息一宿,明天我布置完城防,我们便启程回咸阳。到了咸阳,我们就置办昏礼。”

婷婷听完此言,默默不语。

白起笑了笑,搂着她走进大帐。

雪地里,王龁和一干秦军将士兀自僵立着,半晌没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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