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寒跌撞着跑进了破庙中，看见已经闭上了眼睛的老乞丐，乞寒一下就哭了出来。

他跪在老乞丐身边，抓住了老乞丐的说，嘴中一味的重复着:“爹，你醒醒，爹，你醒醒……”

“我还没死呢。”乞寒正哭着呢，老乞丐却突然说话了:“我就是休息一下。”

乞寒赶紧擦了擦眼里，破涕为笑，然后说:“我就知道道人说又在拿我寻开心，爹你好好的怎么会死。”

“不，你道人叔说的是真的，我已经不行了。”

老乞丐伸出手，摸着乞寒的脸，他的眼神中，第一次有了父亲那样的光辉。

乞寒愣住了，他不想接受现实，还是强忍着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爹你怎么也拿我寻开心呢。”

“是真的，其中缘由很复杂，我剩下的时间应该说不清了，但小寒，你要记住，这是我的孽，我早该死了，不过老太爷觉得可能那样太便宜我了吧，我应该更痛苦，更悔恨的活着。”

“但，那是我在遇见你，遇见雪地里，还有余温的你之前的想法，我突然那时候明白了，为何我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里，这是命，是老天给我的一个机会，偿还罪孽的机会。”

老乞丐说着说着，摸着乞寒的脸颊就眼神湿润了起来。

乞寒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哭那样伤心。

“小寒，你把我叫爹的那一刻，我真的很开心，我真的很开心，我这一生，在那一刻，无悔。”

老乞丐哭着哭着，又笑了，他想起了小时的乞寒，学会了识字后，对自己开口叫的那一声爹。

道人倚着墙，在门外喝着闷酒，他不想打扰这两父子最后的道别。

老乞丐努力平复下了情绪，对乞寒说道:“小寒，你道人叔很可靠，以后就靠他照顾你了，爹没本事，也没什么能留给你的，我在这世界上留下的，只有别人对我的恐惧和给别人的痛苦罢了，你要好好的听你道人叔的话，明白了吗。”

“爹……我不想你死……我想你好好的，我想大家都好好的。”乞寒想到了王壮，他哽咽着说道。

“傻孩子，在这世道，你要什么都简单，可安稳，对于我这种人，你道人叔那种人，都不存在，这是命，你不过也是被我们牵扯到的无辜人之一罢了。”

老乞丐说罢，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吐出的竟是黑色的污血，看来是中毒已深。

“行了，别对小寒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了，把你想说的话说完吧。”

道人走了进来，听到老乞丐的那些，他还是没忍住。

老乞丐笑了笑，也自知已经没时间了，点了点头，然后说:“小寒，你还一直不知道你这个不称职的爹的名字吧，我叫墨武，王墨武。”

道人听到这个名字，抬了抬眉毛，不过也只是一下就平复了下去，似是有些意外却又在意料之中的样子。

而乞寒只是一直点头称是，他现在一看见老乞丐的脸，就无比伤心，整张脸已经哭成了泪人。

老乞丐见到道人的反应后说道:“道人，你听到这个名字，应该知道了吧，那把刀，在我手上。

“有些猜测，不过没想到，你还真是王墨武啊。”道人点了点头，神态有了些变化。

“那把刀，就在我躺的这里的地板下，你记得取出来，我要求你件事。”

老乞丐拍了拍身旁，示意就这这里的地下。

“虽然你可能不愿意，但看在这些年的交情上，帮我一把吧。”

“好，你但说无妨。”

道人点头，其实他晓得老乞丐想要说什么了，那是他很抗拒的事情，可他还是会答应。

“去大漠找一个人，把修罗刀交给他，那个人……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你应该认识的。”老乞丐说说着又猛咳了一阵，声音也渐渐虚弱了下去。

“我自然知道，是夏朝阳吧，若要是牵扯到修罗刀和你，那也只有他了。”道人说出了一个名字，而老乞丐也点了头。

“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些了。”老乞丐似是满足，又似解脱。

接着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老乞丐又补了一句道:“如果可以，找个好日子，把我以前干的那些事，给乞寒说说吧，他应该知道，自己叫了那么多年爹的人，以前是个怎样的人。”

“我来说，不太好吧。”道人皱眉，因为王墨武以前干的事情很糟糕，糟糕到他也对此印象极差。

虽然现在眼前这个人并不是那个王墨武，而只是一个在里山城快死了的老乞丐罢了。

老乞丐不再说话，只是露出笑容，呼吸也开始变的缓慢，看来是已经要去了。

“罢了，如若我不说，也没什么机会给小寒知道了。”道人最终还是点头了，接着又说道:“对了，我的名字也说给你听吧，不然未免有些遗憾，我的名字是姜云枫。”

老乞丐走了，走的安详，走的满足。

他的一生的最后，有了个好结果，对江湖人来说，这已是难能可贵的善终。

乞寒哭了很久，很久很久，道人也陪了他很久。

天亮时，衙役们拿着兵器，紧张的走了进来。

早起溜圈的人发现了城中那名被林彪杀死的鬼卒。

林彪的失踪也颇为奇怪，衙役与林府的家丁四处寻找下，也发现了昨日被道人所杀的那些鬼卒的尸体。

死了那么多人，自然要在周围排查一番，不过看见这副样子，在道人眼神威胁下，也都很识趣的退了出去。

道人出门似乎是和他们说了些什么，衙役们便退走了，临走时，从一颗树后，抬走了王壮的尸体。

乞寒眼神呆滞，昨天的两大打击，对于普通人来说，对于乞寒来说，是没办法去一日两日就平复的事情。

乞寒不吃不喝，道人自然是看不下去的，正晌午，他入了城，拿了些吃的，放在了乞寒身旁。

“吃点吧，我和县老爷谈了谈，他们帮你下葬你爹，下葬后，你跟我走吧。”

乞寒看着道人的脸，又留下了泪水。

“道人叔，我爹没了，王壮也没了，我要怎么办呢。”

道人其实又得知了一个对乞寒来说不是那么好的消息，但他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说出口呢。

他只是抱住了乞寒，安慰道:“都会过去的，会过去的，道人叔会照顾你，会保护你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