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女子畅聊一夜,仍是意犹未尽,圣湖七绝都是何人叶绵裳自然不可多言。冯雪凝也不便多问。这一夜绵裳多半是讲与独孤藏心的点点滴滴。绵裳细细道来,听得雪凝时而欢畅时而失落。
柴油一夜,乱梦纷纷。转眼已是白昼。
冯府前厅,冯家男子守灵一夜。此时太阳初升,趁早饭的功夫,冯老太爷的几位子女来后厅议事。冯老太爷一生共育有五子三女,二子幼时不幸夭折,四子成年后在郑国做武将,本该是建功立业的好年纪,却在晋郑联合攻宋之战中不慎落入敌军埋伏,不幸中箭身亡。今日冯府后厅密议冯老太爷之事的仅有三子三女。
亡故人冯老太爷的少子,名曰冯从子,年纪最小,自幼便受爹娘与众位姐姐的疼爱,此中兄弟姐们间属其脾气最为火爆。冯从子开口问道:“大哥,你近期可是得罪了什么人?谁他娘的生出熊心豹子胆敢害咱爹的性命!”
冯从子的二位兄长逝世后,冯老太爷性情大变,不再要求这名小儿子勤学苦思将来建功立业,而是令其自由成长,不论是学问还是性情都不加以约束,只要身强体壮那便一切皆可。如今的冯从子嗜酒好赌,身边三教九流不胜其数,又钟爱武艺好多管闲事。每每回到冯府跟父亲或是大哥要了钱便离家一年半载。去年盛夏,冯从子同三五好友在宋国商丘醉酒后游荡,正逢一富家人嫁女,那家人的夫人因女儿出嫁,眼见着女儿坐着轿子而走,心中不舍以至落泪。此事被喝醉的冯从子看到眼中,还以为是强抢民女。把一众轿夫打得断臂残腿,大闹了一桩喜事。冯从子又碰巧被喜事主人家的亲朋认出,酒醒后想起此事必又给大哥惹了麻烦,回到家免不了受一顿臭骂,便一去不回,在江湖中闯荡。若非父亲离世,冯从子仍是不敢回家。
冯筹子听闻五弟这么说,新账旧账一起算,回骂道:“我得罪人?你愚兄不才,在寰宇之中纵横怎敢得罪什么人。倒是你小子不在外面得罪人我就烧高香了。父亲遇刺,说不定就是你的仇家上门寻仇!”
冯从子听大哥这么说,也是怒火中烧,可大哥毕竟是大哥,自己在冯家也确实不上道,遂敢怒不敢言说道:“大哥,我哪有仇家,纵然是这么些年得罪了些人,可是仇不至此啊!”
“放屁!”冯筹子骂道:“你冯从子大侠纵横江湖,谁不知道你好勇斗狠,你怎知你所欺之人背后势力如何?我今日,必替父亲教训你这个逆子!”
三位姐妹见大哥动怒,便纷纷前来劝说。
“大哥,你莫再说弟弟了,父亲去世,弟弟也是伤痛欲绝啊!”
“大哥,从儿自小便受爹爹喜爱,爹爹在天之灵也不愿见你二人吵嘴啊”
“大哥,息怒吧,现在还不是说这话的时候。”
三位冯家姐妹均已出阁,长女冯明子,次女冯玲子,小女冯静子,所嫁之人不是郑国高官便是郑国富商,言语之间也带着厚重的力量。冯筹子以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斥责几位妹妹了,冯筹子想起过去,父母皆在,三位妹妹年纪尚轻,自己也是青春年少,又看如今,父亲遇害,妹妹已成人妇成人母,感叹时间流逝物是人非,伤心之情更甚,便又落下泪来。
三位姐妹左一言右一句来回劝说大哥和小弟。冯简子在一旁,一言不发。
冯筹子怒气渐消,其实内心也是放心不下这不上道的弟弟,便说道:“你瞧这半吊子,如今三十多岁,仍未成家,成天和一群狐朋狗友厮混。你再这样下去...”
冯筹子说起来滔滔不绝,虽不似刚刚那般言辞激烈,但这些话听到冯从子耳朵里,仍是有扎心之痛。
冯简子最善洞察心思,他不愿见大哥与五弟再起争执,便开口说道:“陈年旧事今日不便多言。”
冯简子一开口,众位兄弟姐们纷纷不言。
冯简子又问道:“大哥,杀害父亲的凶手是何人,你可有什么线索?”
冯筹子叹气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块白布,在一众弟弟妹妹面前将白布展开,只见白布上用血迹赫然写着——鬼谷派鸡鸣。
冯从子道:“这么说,是鬼谷派所为?”
冯简子说道:“不可能,我与鬼谷派掌门鬼谷子交好,鬼谷派绝不会做出此等事。”
冯筹子也开口说道:“三弟与鬼谷子交好,这点我深知。只是目前来看,嫌疑最大的便是鬼谷派,其次便是公输家。”
冯从子又道:“怎还会有公输家的事?”
冯筹子这才将昨日之事缓缓道来:“昨日,丫鬟最先发现咱爹遇害,我过去后,见咱爹胸口处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把手上系着一块白布,打开白布,赫然写着五个字:‘鬼谷派,鸡鸣’
我养门客数十人,其中一自称‘幽鬼’,乃是一名女子,我最信任此人,此女子若出现,则必蒙面着纱。至今黄钱城内无人见过其真容,即便是我,也没见过。江湖上传闻此女面部生疮,奇丑无比。但我感觉,传言必然有误。
据我所知,幽鬼此人自幼练习暗器,精通各类暗杀绝技。对各个门派暗器皆有研究,对兵器也是知之甚多。专门打理冯家见不得光的生意。
当天,我便请幽鬼前来议事,幽鬼见此匕首后,不由得一惊,对我说这把匕首并不寻常。
我便问这把匕首有何不寻常。
‘幽鬼’道:‘江湖中传闻,公输班近日所创一把匕首,若不使用可将开刃处收回至把手内。平日携带轻巧异常!我与黑市花重金数十两扔求之不得。这把匕首,恐怕就是传闻中的公输班所创的匕首!’
我便说道:‘依她之见,此事可能与公输家有所牵连?’
幽鬼对我说道:‘若非是公输家,那便是墨家,目前江湖中唯有这两家能有巧匠做出这等精巧的武器,只是目前看来,这把匕首十有八九是出自公输家’”
冯简子闻言说道:“何不请公输家的人前来查看?”
冯筹子回道:“以派人去请。只是,这鬼谷派的人做事向来不按常理,我还...”
不等冯筹子说完,冯简子便说道:“大哥无须担心,若是我派人前去,鬼谷子必然前来。”
冯筹子听三弟这么说,自然颇感欣慰,于是说道“那便太好了,届时三方对质,想必可寻出个答案。”
冯简子又说道:“公输家与鬼谷派距离黄钱城都太远,绝非三日脚程可到,我看咱爹还是先入土为安。现在祥和大路因为咱家,便不叫百姓行走。时间久了恐被人议论咱家仗势欺人。”
冯筹子又听三弟之言,深觉有理,便说道:“我这就叫人解除祥和大路的禁足。”
冯从子听三哥和大哥这么说,心有不悦,说道:“咱爹死了,出殡、迎客都要过路,现在赋名大会将至,人潮聚集,到时候我们出殡的仪仗如何出的城门去?再者言,他们议论就议论好了,咱家又有何惧?”
冯筹子见五弟仍是如此狂放,心中有气,便又争吵起来,最终还是由冯简子决定,折中五弟和自己的意见,再禁足两日,三日期满便是出殡之后,立即解除禁足。
在冯府南院的王柴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艳阳高照。
家丁们也陆续醒来,值夜的家丁休息,日间的家丁交替。醒来后的家丁每一位脖子都疼的要命,一众皆像螃蟹一般脸朝左侧着走,柴油见了内心暗暗发笑。
柴油走到冯雪凝房前门下坐下,他刚想要敲门,但是想起昨天冯雪凝那到凛冽的剑气便打起了退堂鼓。他可不想在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受上这么一击。虽然另一位女子看起来要温柔的多,可是正常女子哪有叫“鬼手”的。
柴油闭上眼睛,还想感受一下昨晚自己体内的热气。可是,热气胜过寒气后将柴油的命保住便消失不见。任凭柴油如何思索,也找不到它们的踪迹。
忽然,柴油闻道了一股饭香,柴油朝着香味的来源瞧去。一个丫鬟提着食盒缓缓向屋边走来。“小月儿”柴油心中惊叹道,柴油赶紧揉了揉眼睛,再定睛向丫鬟看去——原来是看错了。小月儿本是和柴油同一天进的信来客谋生。小月儿在段府做丫鬟,柴油在信来客商铺做伙计。因为这个缘分,小月儿和柴油关系最为要好,二人也常常在忙碌了一天后相约谈心。其实大多数都是小月儿在谈,柴油在听。小月儿最喜欢和柴油聊天很重要的原因是柴油不像别的伙计那样奸猾,别的伙计或丫鬟刚刚小月儿说完,转眼就就告诉了别人。
其实,柴油对从小月儿那里听来之事从未对他人讲过,并非是因为嘴严,而是因为对于闲言碎语从未放在心上过,小月儿前面说,柴油后面忘,听进去多少,就忘记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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