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11月份,哈尔滨越发的冷了。你穿着单一身儿的蓝色校服,背着有些沉重的书包——除了稍早时补课用的书本文具,还有要送给你最喜欢的相声演员孟鹤堂周九良的小礼物和信。虽然礼物不贵,只是木质的小三弦小吉他挂链和一只玩具小恐龙,但好歹也算是心意。你把这三样东西好好的收进一个小袋子里放进背包。这么想着,你握着手机和票向入场口飞奔过去。
孟鹤堂和周九良现在太火了,省亲的票很难抢,即使你在2月25号10点准时抢的票却还是没有抢到。你知道这次机会特别难得,不光是因为地点在你家附近,更是因为你已经上高二了,再想见他们就只有几年后才有可能,你不想再等了。所以你铤而走险买了黄牛票,这也着实花了你一年的积蓄。
票递过去。
票递回来。
“假的。”
你的脑子一下就空白了。像是慢镜头,你感受到周围所有人或看热闹或可怜或幸灾乐祸的眼神,你只觉得天一下子崩塌了。
你勉强移动了脚步,“对不起。”你喃喃着。
你无法形容此时的感觉,你的大脑早就死机了。你坐在环球剧场旁的台阶上,看着人们排队进去。外面的人渐渐少了,有些粉丝站在门口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好奇的打量着一动不动的你。你没什么感觉,你视线是模糊的。
下雪了。
一片清凉的雪落在眼睫上,你终于醒了。木木的看了一眼表,演出结束了。身边越发嘈杂,观众们出来了。你还是没有动,你说不清为什么还是不死心,你潜意识认为你的票是真的,刚才方生的一切都是假的,演出没有开始,你还能见到他们。最后的观众也出来了,大门紧紧的闭合。你终于死了心站起来,拖着僵硬的腿向家的方向挪去。
一步一步。
你低着头,脑子乱成一团,双腿像不是自己似的来回倒着,手里紧紧握着手机和那张假票。
天早就黑了。
“咣。”
你坐在地上,手机和票甩出去好远落在了一个水坑里,手机的屏幕碎裂成蜘蛛网,书包摔开了,文具书礼物摔了一地。你的头和屁股传来一阵痛。这一阵痛终于刺激到你麻木的神经,你的眼泪再也不受控制的汹涌而出。
你顾不得抬头看撞到了什么也顾不得自己身边狼狈散落的一堆东西。你只想抱着膝盖好好的哭一阵。
“诶诶诶,姑娘……”
有一个声音在你的身边飘着,声音很小,软软的,底气不是很足。你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眼镜被泪水沾满了,你看不清是谁,只能看见一个轮廓,大概是有些壮的身材穿着很薄的外套头上带了顶帽子。他低着头找着散落一地东西,把文具书本摞好放进你的背包里,又把礼物放回小袋子里,捡回票和手机。
“我拉你起来吧……”
他伸出手。手掌温暖有力,一下子就把你拉了起来。另一只手递过摔出去的手机湿溻溻的票和那一袋子礼物:“不好意思啊姑娘……您看这怎么办啊……”是好听的京腔。只不过你没注意这些,你随意抬袖子擦了擦脸。哭的差不多就可以了,还要回家呢,不能让爸妈知道你买到假票的事儿,还得装出一副看完相声开心的不得了的样子呢。
那人见你没说话,摁了摁手机。手机亮了,漏出了周九良的照片。只可惜屏幕斑驳,周九良的脸也花了。那人手一停,屏幕慢慢的暗了。手机屏幕虽然碎的吓人了点儿但不影响使用。
你没接过票和手机,摘下眼镜拿衣摆随意的擦了擦:“我刚才也没看人,换个屏幕也就200,咱俩一人一百成么?”
那人瞄了一眼手中的票。虽然沾了水但还能看见上面的“孟鹤堂周九良省亲”几个大字。
“您这票怎么办啊”他开口顺便压了压帽檐,声音比刚才压低了不少。
“没事儿,你扔了吧,假的。”你感觉眼睛里的泪又出来了,却怎么也憋不回去。感觉面前的那人很紧张于是连忙解释:“不是因为摔地上疼的,我不疼了,真的,就是因为买到假票了没看成相声了而已,和你没什么事儿……”你越说越哽咽,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憋住眼泪。
那人张了张嘴,没说话。
静了好些时候,那人慢慢开了口:“天儿不早了姑娘,早点儿回去吧。我没带现金,加你微信行么?”
“行。”
你划开手机点开微信,收付款码,屏幕太碎码用不了,只能加了那人微信。
微信名儿头像什么的也一律看不清,你也不管了,那人在你面前给你发了一百块钱红包过去。
“好了,谢谢。”
你点头,转身要走,他拉住你,“这袋子呢?”
“送你了,你留着吧。”
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人愣住了,摘了帽子揉揉头上的钢丝球。
手上好像还残留你冰凉的温度。他勾起了嘴角。
——
他的微信头像很简单,是他的一张自拍。他的微信名字也很简单,两个字,周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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