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934年7月,cd)
大雨倾盆,电闪雷鸣,灯火通明的大蜀皇城内人头攒动,宦官宫女们皆不知因何事而慌张奔走。与此同时,100名禁军士兵被火速从皇城四周调往永寿宫宫前集结,而一名身着重甲的军官正手持佩剑站于此处,冷冷地注视着以齐整跑步的姿态进入宫前广场的禁军士兵。
不一会儿,所有士兵们抵达殿前,列队站立。
军官皱了皱眉头,为防声音被轰隆的雷声湮没,刻意提高了嗓门对士兵们厉声说道:“陛下下诏,靳王孟豗勾结大唐刺客,意图刺杀先皇,证据确凿,罪不容诛。即刻将靳王府所有人员缉拿归案,押入大牢,等候发落。胆敢有反抗拒捕者,格杀勿论。”
“遵命!”士兵们立刻齐步奔向离皇城仅数街之遥的靳王府。
此刻的靳王府已在数个时辰前被大蜀玄武卫层层包围,院内一片死寂,下人们因为想要强行冲出府邸已被射死射伤十几人,因此现在所有人都在府院中平静地等待着,或相互依偎,或相互枕靠。两个月前,靳王孟豗因被宰相荀政指控勾结大唐刺客潜入先皇寝宫刺杀先皇,而被软禁于靳王府中等待下一步处置。如今,靳王正沉静地坐于正堂之上,手托着太阳穴闭目等待,毕竟在他看来,既然新皇已对他动了杀机,在玄武卫密不透风的包围下,逃离府邸早已是不可能实现的事。只是想到夫人和下人们将因为自己受到牵连,他仍旧会感到无比愧疚与难受,只能寄希望于在新皇未来可能的召见中劝服新皇相信自己和整个靳王府的清白,同时至少能保住其他无辜者的性命。
府外开始有了动静,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到近越来越明显。禁军迅速抵达了靳王府前,并且很快在领头军官的率领下进入府中。听到府前的动静后,靳王孟豗缓慢地站起身,在早已以泪洗面的夫人的搀扶下朝着堂前大院走去,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年逾知命,但面容与身体已经在之前数月间明显苍老了许多。
“看来今晚之前将衍儿送去渝州学武是对的,至少还有机会保全自己,不然,我们家族就真没希望洗刷冤屈了。”孟豗轻声对夫人说道。
“老爷放宽心吧,衍儿毕竟也那么大了,行为处事自有他的考量,只要他能平平安安活着,我这心就很满足了。”夫人强忍着自己的泪水说道。
禁军们进入院中,带头的副官宣读了皇帝将靳王府一干人等全部下狱的圣旨,紧接着随着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府中余留的数十号人陆续被士兵们带走。
“靳王爷,末将将要公事公办了,还请见谅!”
“多说无益,前面带路,本王与先帝曾浴血征战,为大蜀鞠躬尽瘁,孰是孰非自有公论!”靳王用浑厚的嗓音说道,并依旧保持着威严不可侵犯的仪态。
“来人,好好护送,切不可怠慢王爷夫人。”军官嘴边留下一抹冷笑。
等到靳王府人员全部走出府中后,军官招呼了一名副官过来。
“靳王公子可查到现在何处?”军官一脸傲气地问道。
“是,据渝州方面来的消息,人犯孟衍现正在渝州云盛武馆内,似乎还并不知晓京城的事态,是否我们现在就派人前去将其捉拿归案?”
军官考虑了一下:“此去渝州需耗费不少时日,但靳王被抓的消息必然会很快传开,因而不能肯定此消息是否会被民间江湖势力率先传递到渝州。为防犯人闻讯逃跑,我会先派人使用信鸽通知渝州太守。同时,你即刻率领两百玄武卫火速赶往渝州,切记不可引起沿路城镇太大动静。”
“末将领命!”副官在点好两百玄武卫之后立刻带领他们骑上快马奔出cd。
在靳王府大门前一座民居的屋顶上,一个身着夜行服的神秘黑影正注视着靳王府门前发生的一切。而当军官率领禁军士兵离开靳王府后,黑影将之前一直在手中抱着的黑色信鸽放了出去,并迅速离开了屋顶,接着便融入进这漆黑夜色之中。
(两天后,渝州,云盛武馆内)
这天巳时,武馆前院内,一名穿着简朴的蓝衣少年正在挥刀练武,他的脸庞虽然还略显稚嫩,眉宇间却散发着沉稳的气质,一招一式之间眼神坚定,较为硬朗的脸型使外人看去有着超出于他真实年龄的魅力。当他行云流水般流畅地完成部分基础招式之后,忽然一位几乎同样身形的少年持剑从旁杀出,与持刀少年开始了武艺较量。在刀光剑影激战数十回合后,双方依旧势均力敌而没能分出胜负,于是在最后个回合结束后双双收起了兵器。
“进步不小啊,看来说不好以后某个时间我会招架不住你的攻势了,果然闻鸡起舞是个提高武艺的好策略啊。”持剑少年面带阳光笑容地说到。他看起来年纪与持刀少年相仿,但比起持刀少年较为硬朗的脸型,他显得更为俊美许多,举手投足间也更显随意与潇洒。
“哼,你的招式套路与上次切磋时近乎无异,看起来我的应变能力被你低估得厉害啊,何需对我如此客气?”持刀少年也微笑着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哈哈哈,本公子一定记住孟衍兄的忠告。不说这些了,既然难得有一天可以令自己放松一下,孟衍兄就不打算去渝州城里走走?再加上午时将至,不如与我一起顺着东街前往食神楼用午膳如何。”
“好啊,既然凌睿兄请客那我岂有不去之理。”
“呵,你啊还是老样子,那还等什么,孟兄请吧。”凌睿说着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于是乎,在欢快的嬉笑声中,两人放好兵器走出武馆并朝着食神楼走去。与此同时,在武馆门口他们未发现的地方,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看到二人出门后也随后快速离开。
不一会儿,穿过与日常一样人声鼎沸,喧嚣繁华的街道,二人谈笑风生着便到达了食神楼。食神楼的大厅虽然与渝州城内其他寻常客栈饭馆比起来已大上了许多,但依然是一座难求,一眼望去来来去去的食客们早已将这里坐满。
“哟,孟公子与凌公子来了,正好二位日常坐的二楼的位子现在没人,小的这就领二位上去。”小二欢喜地迎了上来。
“好,多谢了,其实小二哥也不用刻意关照我们,只要有食神楼的招牌美食相陪,我们的座位可随意安排的。”比起较为稳重的孟衍,凌睿还是相比之下更显得开朗一些。
两人在小二的引导下上了二楼,但在走上楼梯的一瞬间,孟衍似乎触电似的突然有一种不太舒适的感觉。他刻意躲过他人目光地迅速扫视了一眼一楼大厅,似乎感觉有许多双分散在大厅各处的眼睛正在静静地盯着他与凌睿,并且一种自己无法解释的强烈的不安感也在此时渐渐地涌上心头。
二人在二楼的一个较为宽阔的座位坐下,这里可清晰地俯视到一楼大厅的大多数角落。二人点好了酒菜,耳边则传来周围其他人各式各样的聊天内容。这也难怪,在民间休息日食神楼永远都是渝州城最喧闹的地方。
“哎,对了,有件趣事你听说了吗?太守家的公子前几天抬着好多聘礼想要上缙云山求见玉峰山庄庄主,结果啊,碰了一鼻子灰回来,他的手下还被玉峰山庄的一名女子狠狠教训了一顿。”邻桌的一席对话突然引起了凌睿的兴趣。
“是啊,这事儿这几天都传开了,这个平日里飞扬跋扈的公子竟然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简直是大快人心啊。”邻桌的另一人接上了话。
“话说回来,之前那些曾进过玉峰山庄的人都不约而同地说过现在的这位庄主乃是一位绝色美人,而且待人随和,心肠又好,也不知到底是真是假。”
“没错,这传闻我也有所耳闻,难怪这个风流成性的太守家公子也备上了厚礼想去一睹芳容,可惜,他好像连门坎都没能跨过,而那位赶走他们的女子好像也只是一名普通的下人。”
“是吗?要是果真如此,那玉峰山庄可真是卧虎藏龙啊,如兄台你我这样的怕是这辈子都没机会见到这只娇羞的天鹅了,哈哈!”
“咳。。。见不到就见不到呗,不就是个女人而已,说不好这些传言都只是幌子,那庄主实际上只是个半老徐娘呢,哈哈哈!来,干!”
凌睿冷冷一笑,目光由窗外移回到自己桌上,举起酒杯就一饮而尽。
“看来,凌兄也对这位传闻中的佳人感兴趣啊。”孟衍面无表情却又打趣似的说道。
“啊,哦哦,哈哈,真是少见孟兄也会取笑我了。”凌睿一时有点出神,随后又不失尴尬地说道,接着再次饮下一杯。
在不到一个时辰的用餐结束后,二人离开座位走出了食神楼。
孟衍始终感觉浑身不自在,那种许多人监视他们的感觉在他们走出食神楼后变得越发强烈,而凌睿却似乎依旧怡然自得,没露出任何异样的神情。孟衍心想,既然发觉他们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应该只是冲自己来的,况且虽然还不清楚他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也还是不该让凌睿陷入到和自己一样危险的境地之中,得想个办法先让他脱险。
“对了,凌兄,你先回去吧,我想起来今天需要去城外墓地祭奠一下年少时在渝州教我读书写字的一位老先生,已经许久没有去看他了。”孟衍对凌睿说道。
“哦,那我还是陪你一起去吧,正好吃过饭需要走动走动,哈哈!”凌睿还是一脸阳光的笑容。
“还是不必了吧,我还有好多心里话想慢慢朝老先生倾诉一下,你会感觉无趣的。”
“嗯,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先回武馆了,你也自己小心啊。”
二人辞别后,孟衍加快了脚步朝着渝州北门走去,而强烈的直觉告诉他,后面始终有不少人正在紧紧跟着他。待到走出城门到了城郊一个小湖边,他停下了脚步,舒展着叹了口气。
“想不到你这小子还挺有义气,没有拉别人下水,还独自把我们带到这儿来,我都有点喜欢你了。”待到孟衍转过身,十多个人已经将他围了起来,领头的一个独眼壮汉一脸不屑地看着他。
“诸位跟了我这么久,不知有何贵干?”孟衍依旧是从容不迫的语气。
“小子,还记得大爷我吗?上次你运气好把大爷们的猎物劫走了,就应该想到自己也有今天吧?”那个壮汉的一个手下恶狠狠地看着孟衍,看起来就快想将他吃了。
“哦,原来是你们。”这时孟衍想起来了,前天他在一个小巷里目睹到三个强盗一样的人拳打脚踢着强行想将一位老伯的女儿拉走,他便立刻上前出手相救,并将那三个人打得抱头逃窜,想不到他们这么快就回来找自己复仇了。
“哼,小子,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乖乖跪下来给大爷们磕头认错并学几声犬吠,要么让大爷们就在这儿直接送你去见阎王。”那个手下依旧不依不饶,其他人也跟着骂骂咧咧,出言不逊。
“我选择。。。”孟衍说着拔出了腰间的佩刀,“让你们滚蛋!”
“呵!”领头的独眼壮汉冷冷一笑,“弟兄们,好好找找乐子吧,上!”
随着一片呼嚎,孟衍与大汉的手下激战在一起。不出意外的,孟衍的武力碾压这些虾兵蟹将,不出三十回合就将大多数对面的人砍倒在地,但自己也不可避免地受了部分较轻的皮外伤。
“看来你这家伙还有点本事,不过也到此为止了。”独眼壮汉说完同样拔出大刀,猛地跳起向孟衍劈砍过去。
“砰!”孟衍拔刀防御,但对方强大的力量直接将他震到单膝跪地。接着,大汉踢出一脚将孟衍踢倒在地。还没等孟衍反应过来,大汉一个跨步将他拿刀的右手踩在脚下。
“啊!”右手剧烈的疼痛让他痛苦万分,但一个用尽全身力气的鲤鱼打挺使他挣脱了大汉的束缚并慢慢地站了起来。
“哼,看来我可以很快解决你了。”大汉一个箭步又冲了上来并挥刀劈砍,孟衍挡住了几个回合后试图弯腰转身攻击壮汉下部,没想到壮汉迅速用左手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在孟衍腰上留下一个大口子。
“啊,可恶,竟然还有这种手段。”孟衍捂着流血不止的腰部,双眼已渐渐变得模糊。
“喝!”壮汉又是一脚踢来,孟衍被踢中肚子再次重重地倒在地上。由于腰伤严重,他虽忍着剧痛还想站起身来,但已经感觉自己难以起身了。
大汉得意地看着他,接着又是一脚踩在他的头上说道:“你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吗?再起来啊,再打啊,还是说你想让我像踩只老鼠一样把你踩死呢,嗯?”
孟衍此时心中无比悲愤,他大口地喘着粗气,全身却已经很难动弹。
此刻,在离他们不远的一条官道上,一辆装着粉色车帘的马车由远及近缓缓驶来。
“小姐,前面似乎发生了打斗,看领头的那个独眼似乎就是这段时间横行乡里的袁庆。”坐在马车前的是一位绑着长长马尾辫的姑娘,虽不算国色天香,但也算面容姣好,尤其是眉宇间英气勃发,一身青色的束袖劲装也显得英姿飒爽。
坐在车里的人轻轻拨开了帘子,一双明澈温婉的眼睛注意到了被壮汉死死压在脚下的少年。
“馨儿,那就麻烦你一下了,”车内的人缓缓盖上了帘子,“我待会儿会为那位公子疗伤。”这如同百灵鸟般的嗓音是如此得清澈与悦耳。
“是,小姐。”坐于马车前的姑娘握紧了手中的长鞭,脚尖轻轻朝车座一点,一跃而起施展轻功飞向前方,眼看着大汉手中的刀即将朝少年的心房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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