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疮痍。
倒塌的城墙,损毁的城门,满地鲜红血液和浑浊的黄土混合成的泥土,还有那已被洪水冲刷侵袭得面目全非的临江码头。
临渊绝靠在城墙上,无聊地看着城下忙忙碌碌、进进出出的兵丁:“难得这么一场大难之后,你们还干得如此起劲。”
寒夜行面朝城外,张开灵目,在一片废墟中寻找着自己曾经的家,回道:“紫玄未央即将进城,他们一想到能看到这位传说中的麒麟儿,都激动了吧。”
临渊绝也扒住城头朝外看去:“你不激动么?紫玄未央名满紫玄,听说还是一位比你大不了几岁的绝世美女。之前又亲赴战场,率领千骑麒麟凶兽救了你们的性命,你不想看看这位麒麟儿么?”
寒夜行点头道:“我应该也是想见到她的吧。不过这几天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又想不出来,所以心神不宁。”
临渊绝颇感兴趣道:“什么事呢?说出来也许就能想到了。”
寒夜行挠挠头:“那日我们攻入城里,搜寻之下竟然发现了朔风灵尊。”
临渊绝感兴趣道:“朔风灵尊?他居然没有死?”
寒夜行道:“他应该是当日被关在城里,侥幸未死,被他那猎灵者的同伴救下了。没想到他的同伴被川石将军大发神挥,驱逐走了。这紫莲叛军也是一溃千里,竟是无暇他顾,结果因为他灵力已废,又落入了我们手里。当日我看到他,突然就觉得不妥,似乎以前就有过一些事情不妥,但我又想不出来。”
临渊绝点头道,正准备说下去。却见一尊麒麟凶兽鼻端喷着白雾,背着一身紫金战甲的骑士,缓缓来到了浔阳城门前。
在它身后,这千骑麒麟凶兽列成阵列,竟是没有一点声息。虽然刚刚经过一场血战,却依然意气保满,通身灵光蕴籍,没有一点风尘之色。甚至就连一丝血渍,都不曾沾染。
两人几乎同时停声,向着那缓缓而来的一骑望去。
那位骑士虽然脸戴覆面头盔,满身紫金战甲。但从修长却不失矫健的长腿,纤细而充满力量的手臂,还有胸甲上那两团流线型的凸出的护甲都可以看出,这是一位女骑士。
浔川石早已率众将在城门口迎接,准备躬身行礼道:“属下见过未央公主。”
那女骑士见状,却是从麒麟战骑上跳将下来,一路小跑到浔川石的身边,一把扶住了正欲行礼的浔川石。
她将头盔摘下,一团爽利的短发迎风飘动,一张极具古典雕塑美的脸便现映在寒夜行与临渊绝面前。挺拔的小鼻子,刀刻一样的唇,无处不在的透出神圣的气息。但举手投足之间,却又给人一种健康而充满力量的美感,令人赏心悦目。
临渊绝轻声一叹:“果然青春逼人!”
而寒夜行却是几乎看得有些痴了,不觉喃喃地道:“没想到这传说中的紫玄未央,竟是如此的年轻啊……”
这个年轻的女骑士便正是紫玄位面的麒麟儿,灵魂一经觉醒便震撼了点燃了整个紫玄位面、被所有人期许为紫玄未来的希望的紫玄未央。没想到她竟与这浔川石不但相熟,只怕关系也非浅。
她像一个晚辈一样挽着浔川石的手臂,说道:“浔师怎么亲自出城来接未央了!当日给浔师写信不都已经说了么,让您要保重身体!唉,都是未央无能,让浔师为这天下之事所累。害得您……我没想倒您的身体竟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浔川石见紫玄未央坚持不让自己行礼,倒也就这样受了,他左右端详了紫玄未央一阵,叹了一声:“几年不见,公主又长高了。”随即又朗声笑道:“公主放心!浔某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撑上几年。我还要看着你登上灵王之位,重整我紫玄河山呐!”
说着间,他又轻叹一声,低声问道:“只是不知,您母亲这一向可好!?”
紫玄未央脸上一丝阴霾一闪而逝,笑道:“浔师放心,母亲一向安好。此次她命我领军前来,还特地让我带来旨意。说浔师和浔字营诸位将领苦守浔阳城一年,今日又在这危难之际,当机立断,夺回浔阳城,可称奇功。她还说,等天下大定之后,要为浔师庆功封赏呐。”
浔川石面无喜色,只躬身叹道:“未央啊!你就不要在这里调笑老夫了,只怕我比你更了解你的母亲!”
“哎,浔阳城此番奇祸,也是浔某未能善守之故,只觉愧对百姓。你此番领军前来,只怕并不是你母亲的旨意吧!”
紫玄未央一声轻叹,双手垂了下来:“就知道瞒不过浔师!不过此番浔阳城之事虽是苍生大难,但乃紫莲妖徒的逆天暴行,与浔师无关,到时在母亲那里我来说!我们别在这里站着了,还是进府再说吧。”
浔川石叹息一声,点头应是,正要启程进入城内。
却见一麒麟战将跳下战骑,疾步向前,对着紫玄未央行了一个军礼,面露难色:“将军,您不都说好了的吗?此次我们助浔将军解得浔阳城之围,便要立即返回刑天城驻防,你这……”
紫玄未央轻手一挥,说道:“叶将军辛苦了,自五年前与浔师分别,我难得再见。你自引军回防,我与浔师在此叙叙旧,三日之后便回。”
那叶将军见紫玄未央所说,向着浔川石行了个军礼,才对未央回首称诺:“还望将军即时返回,如今这刑天城的危机只怕不下于这浔阳城,那里更需要将军!如若晚了,末将在灵王那里,也没法交待!”
说罢翻身跨上麒麟战骑,一千凶兽骑兵,就此扬尘而去。
将军府内,大排筵席,却无人下箸,一片肃杀。
紫玄未央坐在首席,她已御下战甲,换了一身男装,虽然中性,却欲发显得她英气逼人,光彩夺目。
在她身后立着两名侍卫,同样皆是女将,身着麒麟战甲,短发束身,英姿勃发。
紫玄未央与正浔川石低声闲聊,忽然目光一亮,道:“浔师说的那个朔风灵尊,可能带来让未央瞧瞧?”
浔川石点头吩咐下去,不一刻,两名卫士拖着重新落入“浔”字营手里的朔风灵尊,扔到地上。
浔川石一直担心紫玄未央的安全,是以方才对她说了那朔风灵尊的事。虽然浔川石对紫玄未央的修为非常放心,但心下仍不免坠坠不安。
浔阳城大阵自毁,四处水火并起,朔风灵尊经历生死一劫,被他的猎灵同伴救回,旋又重被抓获,几番折腾之下,本就狼狈不堪的脸上已露出麻木之色。
浔川石暗提灵力环顾现场,护在紫玄未央身前,扬声问道:“朔风,你之前说你们猎灵者要行刺于公主,你现在可以指认一番。只要你指得对,我便饶你一条命。”同时目光打量紫玄未央身边的两们女侍卫,却是看不出一人有恐慌害怕的神色。
朔风灵尊颤巍巍站起,呆滞的目光慢慢环绕过屋内众人.开口道:“是……”
只出口一个字,胸口骤然飙出一股鲜血,轰然倒地。
事起突然,浔川石虽然早有准备,却没想到竟是根本不知这一着刺杀从何而来。屋内高手环绕,除了自己和临渊绝,还有紫玄未央以及她带来的诸多护卫高手。
在这样的阵容下,那朔风灵尊竟然是无声无息地被人灭了口,而自己枉称宗师,竟是连敌人从哪里来、用的什么功法都没看清,心下不由大惧。
他已是风烛残年,一生所经历的惊心动魄的大事只怕比这屋内的人加起来的都多,早已炼得每临大事心如止水,面对泰山崩而色变。但这紫玄未央身系紫玄未来,他关心则乱,竟是瞬间展开领域,将之护在自己身下。
紫玄未央看着浔川石紧张的模样,心下一暖,轻笑地安慰着浔川石道:“浔师未免太过于看重未央了……”
声音未落,异变陡生!
站在紫玄未央身后一名抱着酒的小厮突然从酒坛中射出一道黑色的灵光,直直刺向紫玄未央的后背。
事起仓促,紫玄未央身后两名侍卫急忙拦截。但身上一旦沾染了那一丝黑气,不管是麒麟占甲,还是涌起的灵光,一经相撞,便即时湮灭成一团虚无。
“幽冥之毒——”浔川石一声惊呼!
他本已缓缓收起的领域又是大涨,将这紫玄未央护在当中!
但看这一团黑气激射在浔川石的护身领域之上,居然也丝毫不落于下风。一阵滋响,已经腐蚀大片灵光,眼见便要向那紫玄未央袭去!
浔川石见那酒坛不过半尺高矮,形制就是这浔阳城普通的酒具,甚至连灵器都算不上。却没想到,其中居然藏着他多年未曾见过的剧毒。
这幽冥之毒由源自于冥海中的冥气所炼制而成,其中又参杂凶兽和灵妖身上的数种无解的毒药,一旦被他沾上身,无论多强大的位面灵修者,只怕不死也得脱层皮。
浔川石领域一振,将那幽冥之毒消于无形,同时他即时也明白了过来:原来那刺客并没有潜伏在紫玄未央身边,反而一直潜伏在他的将军府中。
正在浔川石一个恍神之间,那小厮又连射数道幽冥之毒,其速度之快,直令人眼花缭乱。几乎道道都直接指向紫玄未央。
那浔川石回神来,心下一定,连连催动灵力,消去这幽冥之毒。同时心念一起,一股磅礴的灵力已袭向了那小厮。
卟地一声,那小厮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
只是令浔川石没想到的是,这小厮身受重创,非但没有萎顿。而是在半空一折,突然狂声大笑起来。他一双手捧着那个酒坛放到嘴边,直接咕嘟地将这半坛的幽冥之毒喝了个精光。同时散发满身的黑气,只身化为一道流光,向着紫玄未央撞去。
这说来话长,现场博杀之间,实则不过短短一瞬。
眼看那小厮抱着必死之心,也要袭向那紫玄未央。浔川石若下重手将之击毙,只怕他这满身的幽冥之毒便要四处飞溅,破了他的领域,伤到紫玄未央。
而且浔川石还在忧心那位猎灵者,虽然当日汪洋之上那一战,他拼尽全力将那轮血色圆月击溃,将之驱逐,但猎灵者行事诡异,保不齐他们又要出什么妖蛾子。
就在这浔川石稍一踌躇间,那小厮已撞在了浔川石的护身领域上。一相砥触,那小厮眼见难得寸进,竟是狂笑一声,引灵自爆。
啵——一个巨大的冲击波炸裂开来,浔川石一个稳,那小厮已破去他的领域,冲了进去。
只是诡异的是,这小厮爆裂开来的那一滩黑气非但没有向着四周抛洒,而是凝为一支黑色的酒剑,对着紫玄未央急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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