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将落未落的时候,乔香他们才回到苏府,刚一下马车就被人截住了。
大宝推着她上马车,来不及解释许多,只道:“大太太的人去了咱们院子里,好像就是为了要人,小姐让我悄悄地出来截住你,傻丫头今天无论如何是不能会苏府,咱们这就把她送去楚苑安置。”
“还有些话,等会儿我再慢慢同你说。”说着他也抬腿迈上了车。
驾车的正是方才同乔香一起走一遭的那个护院,大宝也坐上来了,只是看了他一眼,也没开口问一句,就又抓起了缰绳,准备出发。
乔香回车上坐稳当,可心里又有些不安,忍不住撩开车帘问大宝:“大太太的人不会欺负咱们小姐吧?要不我先回去帮着小姐,你们把她送过去。”
大宝将要去的地方说给那驾车的护院听,之后才顾上回头同乔香说一句:“小姐那边有肖嬷嬷呢,再说那毕竟是五老爷的院子,大太太身边人再怎么样也不敢在那边放肆的,实在不行还有老夫人做主。”
“小姐也说了,让你务必留下,我们与傻丫头不熟识,可有些话须得教会她说,省得以后再说不清楚,所以还得你来教她。”
车里躺着的傻丫头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号,就问了一句:“教我什么……”
方才在郎中那里用过了药,又处理了伤口,虽说眼下额头还是有些烫,但好在意识在恢复。
乔香就安抚她道:“没事,你先睡着,等到了地儿我再同你说。”
傻丫头见陪着的是她,就有几分安心,拉着乔香的手道:“我好像一天都没吃东西了,五太太那边的糕饼好吃,你还有没有,我想再吃一块车轮酥。”
乔香拍拍她的手:“有的,还有山楂锅盔,你先睡会儿,等我跟五太太讨来了就叫你啊。”
傻丫头点点头,听话的闭上眼,不一会儿就打起瞌睡来。
齐宸气定神闲地坐在外室中,耐心听那几个婆子将话讲完,才慢悠悠道:“我以为是什么大事,要劳烦这么多人一起来,看着阵仗就算是有个把毛贼也都能拧了去,却不知竟只是为了一个丫头。”
“傻丫头是我让人带走的,听说她受了伤有些严重,就让人顺道送去外面药铺找郎中了,我知道苏家有苏家的规矩,可也没听过哪家的规矩,不许下人去找郎中治伤吧?”
为首的婆子闻言,回道:“苏府宽待下人,自然不会有这样的规矩,只是这傻丫头犯了事,拿了顶贵重的东西,如此歪风邪气自然是助长不得,大太太这才急着拿她回来问话的,还请五太太您见谅,快些将那丫头交出来才是。”
齐宸闻言笑道:“这话让你说得,倒好像我故意将她藏起来不给你们似的?”
“她的确被我的人送去了外面找郎中,眼下人也还没回来,这伤势轻了重了的我也不晓得怎样,还等着他们回来告诉我一声呢,你这就同我要人,我上哪找个给你去?”
几个婆子面面相觑,为首的那个略微思忖了一下,又问了一句:“那太太觉得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们几个今日就领了大太太这一份差事,若是办不妥只怕回去大太太要怪罪的,若是您不嫌我们烦,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他们回来。”
齐宸看了她一眼,道:“既然是大太太吩咐的,我也不难为你们当差的,愿意等就在这里等着便是。”
说完就撂下她们,屋子去内室里歇着去了。
几个婆子站在外室,却也忍不住四下打量,肖嬷嬷见有几个总把头往中厅里伸,就拉下脸来训斥道:“眼睛长那么长作甚?那是五老爷和太太说话的地方,由得着你们窥探了?”
吓得那几个赶紧低下头。
为首的婆子见状,便将那几个婆子带到院子里去等。
传晚饭的时候,苏湛回来了,瞧了那几个婆子一眼,也没说什么,就进了齐宸屋里。
为首的婆子话都在嗓子边了,却没说出来,只得咽回去,悻悻地站在那里继续等着。
传膳丫头们送去了小厨房新做的菜式,摆好之后便退到院子里来等着。
过了一会儿,肖嬷嬷就来喊他们收拾碗筷。
丫鬟们默不作声,脚快手轻,收拾完碗筷又将外室打扫干净,便提着残羹剩饭回去了。
几个婆子还站在院子里,身边人来人往的,却都当她们是空气一般,渐渐的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
她们几个在大太太院里虽不是顶重要的人物,但也是当差得力的,不然也不会被派出来做这些,眼下受了冷遇,已经是心中不快,又见天色越来越暗,屋里的灯都亮起来了,但她们等着的人却迟迟没有露面,再兼腹中饥渴难耐,脸上便露出些许不满神色,对着为首的那个频频暗示起来。
为首的那个妈妈也没想到今日会落到这样尴尬的境地。
来前她压根就没把齐宸放在心上,觉得这个新进门的五太太出身不怎么样,年纪又小,自家太太训起她来跟训小孙女似的,也没见她敢说出半个不字来,就觉得她定然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却没想到是个绵里藏针的主儿。
自己来时是板着脸,心里想着吓唬她一下,到时候她就会乖乖地把人给交出来了,却没想到人家伶牙俐齿的,几句话就把自己给问得哑口无言。
这开局不利也就罢了,没想到干等了这么久,却连个人影子都没瞧见。
眼下五老爷又回来了,她总不好当着五老爷的面再去吓唬五太太吧?
眼见着天完全黑下来了,为首的那个也就跟着死心了。
今日注定的徒劳而返,也不知回去之后大太太又会是怎样的气急败坏。
她垂头丧气地独自往屋里去,刚想敲门,门却从里面开了。
肖嬷嬷站在门口看了她一眼,问道:“是有什么事要禀告吗?”
那妈妈便道:“今日天色晚了,咱们怕扰了五老爷和太太歇着,就先回去了,劳烦嬷嬷让我进屋去磕个头说一声。”
肖嬷嬷却道:“五老爷和太太正在下棋,既然您打算回去了,那我就进去同他们说一声,劳烦您在这里等着。”
说完就把那妈妈晾在门口,自己进去了。
妈妈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却也不能说什么,只得在门口站着等。
隔了一会儿,肖嬷嬷出来,对她们道了一句:“五老爷说知道了,让你们先回去。”
“五老爷还有一句话让老奴转告你们:乔香是五太太是陪嫁丫头,无论怎么样也得五太太在场才能问,若是有人私自扣了她,那事后可是要追究的,劳请各位做事时掂量着分寸,毕竟你们的身契是在苏家,可不是在大太太院里。”
几个人闻言都不禁脊背一凉,再也不敢说什么,纷纷跟在为首的妈妈后面灰溜溜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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