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美丽生于1995年的晚秋,在她出生的那天,把她带来这个世界上的母亲,因为大出血永远的闭上了双眼,对于母爱,她永远是缺失的,但是因为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命苦的妈妈,她也就没那么的难过了,只是偶尔会感到自己的内里的那一丝空荡,但也没有多坏,比如说她还有一个由爷爷、小姨、奶奶还有爸爸构成的小家,除了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的爸爸,还有迷信的奶奶以外,别的家人还是很疼她的。
而所有的一切都在小姨要带她走那天被打破了,那天的小姨格外的盛气凌人,而平时在她身上的那股甜腻的香水味,也变成了苦味。在推搡中,她的头重重的磕在了台阶上,剧痛让她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而这种不真实感,让她觉得灵魂离开了躯体。
即使那天她的血染红了那件小黄鸭图案的毛衣,小姨也不为所动,她把她的衣服一件一件的丢在地上,冷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小姨的离去她不愿去回忆,但她永远记得那句话。
“你就是一个没人要的野孩子。”
她睡在地上,哭得泪水跟鼻涕流了满脸。而奶奶在旁边一直说:“作孽哟作孽。”
小姨走得很彻底,什么都没有留下,但她穿着红裙的美丽身影却一直映在脑海里,以至于到后面成为了萦绕不散的梦魔。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是爸爸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吗?还是因为爷爷?
那个十分疼她的爷爷,因为脑溢血,成为她身边最先离开的亲人。那年她才十岁,但是关于爷爷的记忆,即使到多年以后,还是清晰的存在她的脑海中,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爱笑而又正直的小老头,也是那个把她宠成小霸王的老艾。
爷爷是他们艾家最有话语权的人,在其他人眼中他就是一个十分威严与正直的长辈,但在她艾美丽的眼中,老艾就是一个十分护犊子的人,她从小都是被他护着长大的。只要受到欺负,她最先想到的就是找老艾,而老艾都能摆平,有的时候被小姨教训,她也会扯着嗓子叫老艾,而这时候老艾就像是个大英雄般的降临,只要眼睛一瞪,任何人都不敢造次了。
而爷爷也真的是个大英雄,不仅是在她的心中,在别人的眼中也是如此,作为一名老革命,老艾身上总是有一种能让对方信服的特质,街坊邻居也是十分的尊敬他。
然后她艾美丽就成了他们那条街里的小霸王,走路都是横着走,谁惹她就是一顿胖揍,方圆百里,没有敢挑战她的人,除了那个小矮子李康蒂。而那个时候被她欺负得最惨的就是李康蒂。
其实关于跟李康蒂结下梁子,还是源于那泡吐在她脸上的口水,敢挑战她小霸王的威严,当然是往死里揍了。
对于李康蒂,那个时候小小的艾美丽,可以说是恨他恨得咬牙切齿,她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她高的李康蒂,会完全的不怕她,被她打的时候,还会鼓着腮帮,一脸倔强的看着她,然后,她就打得更加的凶了。
到后面,关于她欺负李康蒂的这件事,没有瞒过大人。当李康蒂的父母带着他找上门来的时候,她心虚的躲在爷爷的背后,而小姨在一旁瞪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说,这次不要想着爷爷能再一次的护着你了。
那次李康蒂的妈妈边哭边把他扒得精光,然后在众人面前控诉艾美丽的罪行,看着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印记,她心想,这次完蛋了,老艾也不能护她了。
“艾伯,你看你家的孙女,把我家康蒂都欺负成什么样子了。”李康蒂一直低着头,艾美丽突然很想知道他到底哭了没有,在冷不丁的被老艾从身后拉出来的时候,给吓了一大跳。
但老艾看她的眼神没有一丝责怪,“美丽,你为什么要打康蒂?”
她支支吾吾的回答道:“他吐口水给我。”
“哈哈,美丽这个暴脾气跟当年的我有得一拼呀。”老艾爽朗的笑声让她舒了一口气。但是在父母旁边的李康蒂抬起了头,看向她的眼睛里盛满了恨意,这样的恨意让她有一瞬间的害怕。
李康蒂的妈妈听后气得讲话都一阵哆嗦,“艾伯,你可不要这么偏袒她,才小小年纪,就这么的暴力,长大后还得了。”
“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没有这么严重,美丽,给康蒂道一个歉,以后不许欺负弱小,咱要用文明的方式解决问题。”
这句不许欺负弱小,让在一旁沉默着的李父面子上挂不住了,“算了,艾伯,今天我们先不打扰了,就是希望两个孩子能够和好,毕竟都是邻居,以后我们家康蒂还想着能让美丽帮着多照顾照顾。”
“哈哈,好说好说,就是你们家康蒂的身板太弱了,改天有时间,叫他过来,我带他练练。”
多年以后的某天,李康蒂曾对她说,“艾美丽,你就是一个天生的打手,小时候的事情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看吧,他就是如此的记仇,虽然长大以后也没有报复回来,但这个怨还是结了好久好久。
那天,在李康蒂一家人离开的时候,艾美丽“哇”的一声哭得撕心裂肺,给在旁边喝着水的小姨,惊得被水呛到。
“艾美丽,你是不是疯了?嚎什么嚎?你爷爷又没有怪你,咳咳咳……”
爷爷拿着风筝从内室出来,眉目之间都盛满了慈祥的笑意,“乖美丽,不要哭了,去跟爷爷放风筝。”
那时的艾美丽最爱跟着老艾去放风筝,她觉得风筝高高的飞在空中,会带走许多的烦恼,当然,最开心的事还是老艾会给她买奶糖,还有雪糕。然后她就坐在台阶上,边看着老艾放风筝,边吃着雪糕和奶糖,所有的烦恼都能忘记在脑后。
老艾爱放风筝,艾美丽也喜欢看他放风筝,而老艾也是在放风筝的时候死去的,而艾美丽也是在旁边看着老艾死去的。
老艾因为突发性的脑溢血,突然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有了动静,艾美丽都没有来得及跟他说上最后一句话。奶糖撒了一点,雪糕也融化在地上,艾美丽无助的在老艾身旁哭泣。
当那群穿着白大褂的人把老艾放在担架上,关上车门后,这呼啸而去的救护车,也成为了生死两隔的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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