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什么呀！”莫栩失神的看着桌前如小山一般的书籍，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一本本翻着这些厚如砖头的著作，嘴里无意识地念道：“《觉醒仪式实施的诸多可能性》作者樊盾，《觉醒石的完全利用方式解说》作者樊盾，《觉醒异能类别区分以及觉醒石的种类》作者樊盾......”一连翻了十几本樊盾有关觉醒石的著作，莫栩终于看到了一本不是有关觉醒的著作。莫栩一喜，正想伸手去拿那本《永夜森林四大奇景形成的推测》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一步拿走了它。莫栩猛地抬头，怒视着前方一边喝茶一边看书的江原道，质问道：“为什么我得看这个，你可以看那个。”

江原道头都不抬说:“因为你桌上的我都已经看完了，还有，莫槿姐叫我在觉醒仪式前好好盯着你，多了解一些觉醒方面的知识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江原道修长的手指随手翻过一页书，动作赏心悦目，“而且我已经帮你筛选过了，这个叫樊盾的人对觉醒方面的研究已经无比细致了。其他的书，对你的话......”

江原道斜眼看了莫栩一下，摇摇头啧啧道：“就不要求你看多的了，毕竟......你的资质实在有限。”莫栩霎时没气了，经过多年的历练，他早就得出了一条结论，江原道什么都不用做，光眼神就可以把人气得半死。

“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几本书嘛！我就不信我莫栩看不完！”莫栩赌气似的翻开书山最上方的那本《觉醒仪式实施的诸多可能性》，“觉醒不就那么一回事，有什么可能性。”

半晌，莫栩翻完最后一页，合上那本《觉醒仪式实施的诸多可能性》，不由得赞叹，“天才！真的是天才！文笔好已经没话说了，这枯燥的科研文章都愣是能写成散文一样，更重要的是里面的内容真的是天马行空，惊世骇俗！”

江原道放下手中的《永夜森林四大奇景形成的推测》，淡淡开口道：“你手上那本《觉醒仪式实施的诸多可能性》的作者樊盾就是文职者。”莫栩一听，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显然江原道对之前自己瞧不大起文职者还耿耿于怀。江原道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敬佩，“樊盾一生贫苦，连一般的高校都没读过，却写出了许多基础领域的著作，极大推动了联邦基础教育体制等领域的发展。但就是这样一个对联邦贡献极大的人，就因为是一个文职者，就常常被人们遗忘。甚至于说，就连你这样的高级学府的学生都不知道这个人。”莫栩听到江原道发出了一声轻笑，不知是讥讽还是什么，莫栩听了莫名的有些烦躁。

“因为他在联邦组织的觉醒仪式的时候并没有觉醒出异能，所以他只能从事文职行业，但是他却始终觉得自己实际上有更好的资质和潜力。《觉醒仪式实施的诸多可能性》是他的第一本著作，而他自己就是这本著作的第一个实验者。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经过多次的失败后，他终于成功做到了人工的二次觉醒，觉醒了s阶以上的异能天赋‘统筹’与‘精准运算’，而那时他已经三十七岁了，如果当时这部《觉醒仪式实施的诸多可能性》已经有了，他在基础理论领域的成就或许会更加惊人，他觉醒的精神系异能虽然不具有大强度的杀伤力，但却可以说是文职中研究者的神之天赋，人类的进步并不是靠一个两个强者可以推进的，基础领域的完善和进步才是人类真正的进步。樊盾为人比较木讷，他并没有出版自己的著作，如果不是接下来发生的事，这位才华横溢的文职者几乎就要被历史遗忘了。”江原道说道，面色开始凝重起来。

“那这本书又是怎么被人知晓的呢？”莫栩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江原道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八百年前是人类自第五次星战之后的最大动乱，被称为‘大动乱时期’，你知道吧！”

“你这不是废话吗？”莫栩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又不是只有你学过历史课，我也有在听的好吧！你是说.......”

“没错，‘大动乱时期’强者纷出，武道争霸，联邦华夏区在末期颁布了一个征召令。”江原道打断莫栩。

“《战时战略资源特别征调令》！”莫栩几乎是喊出来的，他得意地瞥了眼江原道，抢先一步说出。

“战争时期的精神系异能者都属于特殊资源......”江原道又顿了顿，“于是，二次觉醒才三年的樊盾被强行征召入伍，一年后，在极地的一处堡垒，樊盾依靠自己的‘统筹’与‘精准运算’天赋指挥数十名战士硬是拼掉了百倍于他们的敌人，拖住敌人一个多月，最终堡垒了的人全部壮烈牺牲！樊盾所指挥的这场战役被堡垒里的光脑记录传到中央光脑，世人才真正知晓有樊盾这样一个天才指挥家。也正是这场战役使著名的莫上城之战的局势开始向华夏这一方倾斜。”

“不对呀！”莫栩质问道，“莫上城之战的转折点不是永兰河反攻战吗？”

江原道嗤笑一声，摇摇头：“如果你再多看一些史书你就知道了。当时永兰河反攻战的将领龙虎臣是联邦的重要掌权者之一，但在开战后一直没有战果，反而连连吃败仗。为了保住龙家在战后的既得利益，也使龙虎臣自身名气不下滑，龙虎臣硬是把莫上城之战的战果按在自己的身上。要是没有极地堡垒的樊盾守住叛军南下的入口，哪里来的永兰河反攻战？更何况永兰河反攻战是由龙虎臣带领数倍于敌人的兵力所发起的战役，根本就是名不副实的反攻战，如果没有极地堡垒战役的阻挠，龙虎臣的军队甚至会被前后夹攻，反而有极大可能打败仗。而且，素来有‘史家王冠’之称的维里安家族也从未公开承认过永兰河反攻战是莫上城之战的转折点！”

江原道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说：“也正是因为龙虎臣的这一举措，使樊盾的名声渐渐淹没，甚至影响到了他的著作。樊盾的著作被他家人发现出版，却在龙家的打压下一直名声不显，就这样这些基础理论著作沉寂了三百多年，直到三百多年后的诸多理论大师出现得出了与书中一些相似的结论，这本书才又重新被人翻出来，自此轰动学术界。著名的理论大师莫格雷尔强烈要求为樊盾正名，却受到了来自多方面的阻力，而这些阻力的背后多多少少有龙家的影子，他们给的理由是包括《觉醒仪式实施的诸多可能性》存在了一些根源性错误。但实际上这些所谓的‘根源性错误’只是至今还无法实现的一些猜想而已，而且就算有错误，平心而论，作为只有三十七岁才觉醒出异能的普通文职者，又没有技术和资金的支持，那些所谓的错误应该是可以被谅解的，但最后这本书仍是因为各种原因没有被列为基础教材，到如今甚至没有多少人知道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莫栩暗自吐槽。

“莫格雷尔大师和其他同时代的大师不满这一结果，开始致力于重视文职者地位的事业，这些年‘文职者运动’闹得轰轰烈烈就是来源于此。虽然这些年文职者的地位似乎有所上升，但......”江原道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呆呆地望着桌上绿茶腾起的白烟久久不语。

莫栩也闭着嘴没说话，微风从大开的窗户外吹来，调皮的拨弄着莫栩的刘海，往常他或许会闭上眼享受微风的轻拂，现在他却心烦意乱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他承认自己有些许瞧不起文职者，但这也是受时代影响，他相信自己已经算做得好了的，不知有多少人把对文职者的轻蔑放在嘴上。但仅仅是这样的程度明显还没有达到江原道内心的标准，莫栩也知道江原道是在借樊盾的例子来教育自己，但是莫栩对这样的教育还是有些许排斥的。

不知什么时候，莫栩回过神来时发现江原道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刚才还冒着热气的茶水已经冰凉，窗户外也不知不觉升起了一轮明月，洁白似玉盘。

莫栩抿了抿唇，看着江原道那张睡梦中也紧皱眉头的脸，好似这个世上没有什么能够让他开心的事，他不是很明白江原道到底背负了什么，只是觉得他很累，很不快乐。想起江原道做什么事都不慌不忙，一丝不苟的样子，莫栩心里总会有一个念头，江原道犯错的样子是什么样的？或许江原道犯过错，但是他总是掩饰的那么好，让人永远察觉不到。他不浓不淡的眉，直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聚成一副疏离淡漠的形象，仿佛活在另一个世界，时间在他的身旁都变慢了。明明和江原道是最好的朋友，莫栩却有时会觉得他无比陌生。

莫栩暗自叹了一口气，又瞧了瞧身旁小山一样的书，无奈地笑笑。

看来今晚得在图书馆里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