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郡边缘,是北国著名的天阴山,山峦起伏,山脉连绵,宛如一条蛰伏的巨龙,以其浑然天成的肃杀之气,守护着这座皇城
天阴山脚下,是另一片风光
山上的水流奔腾而下,汇聚到山脚平地,流速渐缓,百年来周而复始,在山脚下冲击出一片河道,成为了天阴山脚下的这个小村庄里,村民们赖以生存的水源
祖辈视这条河为上天赐予他们的礼物,唤此河为天河
夕阳初下,山头那轮落日映在河水上,泛出粼粼的波光,河水平静,河畔倒映出一名瘦弱女子的身影
她不疾不徐的走在河边,削瘦的肩膀上背着沉重的药筐,一头长发松散的绾了个蝴蝶髻,柔顺的垂在肩侧,一席白衣在微风吹拂下微微晃动,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君无双抬头看了看火红的山头,薄唇微抿,将肩上的药筐紧了紧,加快了步伐
再晚一会儿,那个老头子又该不给自己留饭了
“哎,君大夫,等等”
身后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略显急促的喘息声
君无双停下步子,略显迟疑的回头
明亮的眸子眼波流转,在夕阳的映照下泛起细碎的光,衬的整个人平静而柔和,让刚刚追到她身前,正拄着双腿喘着粗气的人怔愣了一瞬
君无双蹙了蹙眉“有事吗”
清润的声音响起,肖成立刻回神
“您就是君大夫吧”男子边问,边用袖子擦淌在下巴上的汗
君无双微微眯着眼,打量着男子,颔首
“我是”
男子笑了“可算找着您了,我叫肖成,是村东面的,您帮我们邻居瞧过病”
君无双抱歉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不太记得了”
男子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
“您……”君无双迟疑的开口“有什么事吗”
“啊对,得先说正事”
肖成懊恼的拍了下脑门
“那边的林子里,有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他伸手指了指离二人不远处的树林
想起刚才自己看到的的画面,肖成心有余悸的缩回手
一身白衣,几乎被鲜血染透,要受多重的伤,才会流那么多血
君无双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的那轮红日,已经有一大半被青山掩住,她任命的叹了口气
看来注定要自己动手做晚饭了
肖成只当她是害怕,略安抚的笑了笑,“别怕,君大夫,我陪你去”
到底是个小姑娘,肖成想
君无双慢悠悠的打量着在前面给她带路的肖成,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家就在这片林子之后,还是假装不知道
还有,为什么擦汗不先擦脸上的,要擦下巴,为什么是在林子里发现受伤的人,却从另一个方向赶过来找他
君无双微微侧了一个方向,仔细的盯着肖成的耳后,又顺着那一身粗布衣裳往下,看到腰间,一阵微风拂起衣摆,君无双看到了一片寒光
果然,她掀了掀唇角
肖成似乎注意到她的打量,不动声色的拂了拂衣袖
又微微偏头,看着走在自己身后的女人
她似乎是体力有些不支,背着药筐的后背微微弯曲,苍白的脸上挂着细细密密的汗珠
整个人看上去虚弱不堪,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照这个速度,等他们到了该天黑了
肖成皱了皱眉
回过身来,又是一张憨厚的笑脸,带着村里人惯有的热情“君大夫,我看您走累了,要不”
他指了指君无双身后的药筐“我帮您背着?”
君无双“唔”了一声,从善如流的卸下了药筐“那就有劳肖大哥了”
“没事没事”肖成摆手,憨厚的笑了笑
那片树林虽看着不远,但等到他们真的走进,也是一刻钟之后了
此刻的太阳已基本落下,天空泛着灰蒙蒙的光,衬的树林里静谧而危险,不远处有轻微的沙沙声传来,在这清幽的环境中格外的清晰
肖成自从进入树林中,脚步就明显放慢,动作也愈发小心,不断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君无双倒是一如既往的跟在后面,不缓不慢的走着,目光飘忽不定,东瞅瞅西看看
一阵风吹过,打的树叶沙沙作响
君无双的目光停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良久
她突然开口“肖大哥”
前面的男子正全神贯注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突然听到声音,猛的一颤
君无双毫不客气的笑出声
“您可吓死我了君大夫,有什么事吗”
君无双看着他下意识的将手伸向腰侧,笑意未收“没什么,只是想提醒你一下,这林子里啊,经常有蛇出没”
她的眼神盯着左前方那棵树的某一处:“还有些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窜出来的野兽,您走在前面,可要小心些”
难怪主子提醒自己要小心这个女人,或许她真的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肖成看着她,脸色有些难看,他转过头,朝身后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君无双又看了一眼左前方,然后收回目光,嘴角噙着一抹不知兴味的笑,慢悠悠的跟在肖成身后
距他们不远处的树枝上,一名黑衣男子轻抚着手中的折扇,深邃的眸光追随着徐步前行的白衣女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待他们终于走到了时,君无双略有些惊厄的看着距离自己几尺远的地上,那个浑身是血的人
饶是见过了那么多受伤的人,看见他时,依然难免震惊
全身已经几乎被鲜血染透,只有从衣角处能看出这是一身白衣,脸上也挂满了鲜血,面容模糊,整个人呼吸微弱,胸口处插着一支利箭,君无双眯着眼打量,这应该是最致命的伤口
她走近,蹲下身去探了探男子的鼻息,虽微弱,却清浅平缓的呼吸着
她收回手,又将视线在男子身上绕了一圈,细细的打量,良久,她笑了笑,对着身后正在擦汗的肖成摆了摆手,“放心吧”,她眸光深沉“死不了”
肖成擦汗的动作一顿,抬头看着站起身的君无双,笑着开口“那就好那就好,麻烦君大夫了”
君无双低头卷着袖子,漫不经心的开口:“肖大哥是怎么发现他的啊”
肖成眉头紧皱,显然没有料到她突然开口问自己,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就在他思量着刚要开口时,就听见君无双慢悠悠道:“这林子里幽静,野味不少,想必肖大哥是进来打猎的吧”
“啊对,对”肖成收拾好表情,顺势开口解释道“你嫂子啊,天天叨咕着要吃野鸡,我就琢磨着上这山里来给她逮一只,谁成想鸡没逮着,却看到了他”
君无双含笑看着肖成,了然的点点头
肖成被她盯的有些难受,不自觉地转移了目光
君无双在男子身旁找了块干净些的空地,重新蹲下,将男子已经被鲜血染透的袖子小心翼翼的卷起,微凉的手指刚探上男子的脉搏,本该昏迷的男子此刻却突然睁眼,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君无双被他吓的直接坐在了地上,心有余悸的用另一只手抚着胸口
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轻笑
她轻轻的将被男子禁锢住的手抽出,又小心的给他把了把脉
没有太严重的内伤,并且,除了胸口那一箭,甚至都没有太严重的外伤
君无双看着地上的人,挑了挑眉
身后久久没有动静,她回头,果然,肖成已经不在了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着自己沾血的袖子,皱了皱眉
“阁下若是在树上站够了”她冲着不远处的一棵树,眸光飘忽不定“就请将你朋友移到屋子里”
她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草屋,也不管那人有没有动作,转身就抬脚去了偏房换衣服
正在树枝上凝神看着这一切的男子挑了挑眉,这丫头,是在报复自己刚才笑话她呢
待她在偏屋换好了衣裳,走进刚才她随手指的屋子时,一身是血的男子已经平稳的躺在了床上
身上已经被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胸口的箭已经被□□,应该是已经做过处理,略微渗着血,脸上的血迹依然还在,看样子是没来得及处理
君无双环视了屋子一周,目光落到屏风处,她皱了皱眉,转身出去煎药
厨房里空空如也,那老头果然什么都没有给她留下,而且人影也不见了,看样子,是又不知道去哪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任命的拿起菜刀准备做饭,又想起什么,动作猛的顿住,她在心底叹了口气,任命一般的烧火熬药
不远处的男子看着她这个一系列小动作,轻笑出声
待她将药盛好端进屋里时,原本该昏迷不醒的男人此刻已经清醒,黑亮的眸子盯着上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君无双挑了挑眉,端着药碗走近
察觉到脚步声,程御略显迟疑的转头,入眼的的是一抹白色的身影,裙袂随着动作摇摆,一席白衣,干净的出奇,再往上看,程御的目光顿时僵住
那是一张略显苍白的脸,灵动的眸子在微黄的灯光下衬的有几分柔和,五官没有特别突出之处,但合在一起却出奇的好看
尤其是那一双眼,看上去清清冷冷,却透露着看清一切的睿智
程御盖在被子下的手微微捏紧,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像他
明眸皓齿,举世无双
他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当真是,举世无双
“你……”
他略显迟疑的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我叫君无双,是个大夫”
君无双吗……程御紧盯着她
她并未察觉到程御的目光,轻轻的卷起他的袖子,抬起他的手腕,想替他把脉
还未触碰到他,男子却突然一个反手,将她的手腕扣住
这动作,和他昏迷时如出一辙
君无双皱眉,尝试几次将手抽出来都没有成功,所幸不再挣扎
床上的男子略僵硬的声音传来
“你说……你叫君无双?”
“对啊”她疑惑的看着程御
“怎么,有问题吗”
程御突然笑了一下,松开了手上的力道,即使在血污下,整张脸看的并不清楚,但君无双还是被他眼中的碎光晃的愣了神
直到他含笑的声音响起
“没问题”
他弯着眼眸笑看着她
“我叫程御,也是个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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