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李行周连着干咳了几声,直挠头。
军士们笑得肚子都要抽筋了。
李白狮大怒。
“我撕了你这张破嘴!!”
“我哪儿招你惹你了?!”
女俘很恼火。
李行周拦住了李白狮,
“好了,别再招惹她。大家好生休息,安静一点。”
正在这时,王难得急速奔回......
“鄯侯,突厥人撤兵了!!”
......
用一米见方的大石块垒积,用水泥浇筑而成的外城墙。
高十五米,厚两米,城墙宽度三千米。
其建筑巍峨雄浑,高大壮观。
为了抵御突厥人的进攻,城墙前的树木被砍伐一空.
巨大的城墙之前还特别修筑矮墙,洒满铁蒺藜。
制造种种陷阱用以保护城基,以防备敌人用冲车等攻城器械对城墙发起伤害性的冲击。
至于朔州的大门,更是用精铁打造,重达数十吨,需要十名士兵合力才能将其推开。
大门厚近半米,就算是用攻城锤砸,不砸上千下,只怕都难以破坏。
而在门前更是陷阱密布,荆棘丛生,仅是门头守卫,就搁置了整整三百名战士。
他们的任务:就是用生命和战刀,捍卫住这道通向城内的大门。
在朔州外城墙之后还建有更高一层的内城墙和瓮城。
以及用于保护弓箭手的女墙,高大的指挥塔楼和射击塔楼。
除了擂石,滚木,弓弩,投石机等守城常备武器。
这里还有突厥人为守城而发明使用的黑油。
假如李行周在这里,他当然知道这种黑油就是后世自己的世界被称为黑色黄金的石油。
但是今天,在朔州,黑油被用来做为最有效的防御武器之一。
用它们泼洒城墙,使城墙湿滑难以攀登,在必要时以火引燃,火焚巨墙,都是唐人用来保护自己的最重要手段。
在此之外,还有就是那些巨大的重型投石机了。
作为朔州的地主,郭元振几乎把所有能砍的树木都砍回了城中。
把所有能搬走的石块也都搬回城内,势必要让攻城方找不到一点可以利用的资源。
面对这种种的一切设施,也就难怪突厥人面对朔州,要一筹莫展了。
然而今天,朔州迎来的将是它的一次重大考验……
远端的地平线上,缓缓出现了一条粗而绵长的黑线。
随着隆隆的战鼓声响,击破这片宁静的天空,回荡在九宵云外。
黑线逐渐显现在世人的面前。
于是,人们看到的是一片宏大到令人震撼的场景。
五万余步卒排成的巨大方阵在大地上组成汹涌的狂涛海浪。
以一种整齐而有节奏的韵律迈动着前进的脚步。
每一步踏下,地面都微微震动,仿佛地震来临。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海,钢铁盔甲的海洋。
黑色浪潮席卷而来,连空气中都带着几分沉重的压抑。
最前排的士兵,右手持矛,左手提盾,铁制护面盔下。
惟留一双双阴兀冷酷的眼神,虎视城头。
他们是最强悍的士兵,坚忍,耐苦,悍不畏死。
冲锋营!
三千冲锋营战士组成了攻城第一线部队,长矛指天!
在阳光下反射出灿烂的光辉,慑人心魂,动人神智,乱其士气。
在冲锋营之后,是一个个由不同兵种组成的步兵方阵。
他们同样神情肃穆,带着不屈的战魂和意志,来到这片沙场之上。
他们在距离城前的百米之外停下自己的脚步,虎视城头,大口地喘气。
仿佛一只只饿极的狼,空气开始弥漫出诡异的肃杀气氛。
城头的士兵被这一刻敌人的巨大气势震得有些发呆。
直到一名反应迅速的士兵终于扯着嗓子狂喊起来。
“敌人进攻了!!!”
......
警钟响起。
警钟就是集结号,朔州守军在第一时间拿起武器。
穿上盔甲,按以前演练好的安排,纷纷跑上自己的岗位。
静悄悄的城头之上,转眼前树起一片片枪林戢丛。
原本空荡荡的射击孔前,也出现了那同样的一张张阴兀面容和冷酷眼神。
朔州的守军是经过大战熏陶过无数次的老兵,他们和突厥人一样冷血,一样残忍,一样嗜杀。
或许他们在士气上,在对国家战争的信心上有所不足。
但在这种关键时刻,他们依然知道挺身而出。
士气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假如可以用分值来计算的话,那么100分的士气和80分的士气,其实并无太大差别。
只要不跌到及格线以下,那么士兵一样会勇敢作战,一样会舍死拼搏。
朔州的城墙上,几名骑马的将军也先后出现。
他们策动战马在城头飞奔,大声呼号,下达着各种命令,鼓舞士气。
同时小心地窥伺着正在前来的突厥军,看看对手到底要搞什么鬼。
而在内城的一座高塔之上。
主将郭元振正举起“千里眼”,仔细地眺望着眼前的敌军。
“突厥人怎么像发疯了一样?”
郭元振的声音淡定从容,到是丝毫不见慌乱。
“看来是求功心切。”
一名将军在侧首回答。
“不太像。突厥人虽强,但是强在骑兵而非步卒。”
“这是在雨季之前发起攻击,这就更不合理,更说不过去了。”
在这段时间里,这里温度适宜,空气湿润,水源充足,而再过两个月,也就是粮食丰收的季节。
由于雨季刚过,树木具皆湿润,不易燃烧,不利火攻。
而沙土富含水分,用于对付鄯州的黑油效果更佳。
因此,这也是最有利于进攻方的一个时间段。
几乎每年的这个时候,突厥人都会发起一次大规模的进攻。
但是今天,事情开始改变了。
突厥人在雨季到来之前提前发动了攻击,而非雨季之后。
这一点,令郭元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放下千里眼,郭元振喃喃道。
“没有天时,没有地利,同样也没有人和。”
“兵家作战,仓促而攻是为大忌,突厥人又怎会犯下这样大的错误?”
“突厥人,是你已经骄傲到可以欺我朔州无人了?还是你另有打算?”
这一次,没有人回他的话……
按照往常的惯例,每一次攻打之前,突厥人都会派出士兵对着城门喊话。
建议对方投降,打击对方士气,同时鼓舞大家奋勇作战。
但是这次显然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
没有任何的宣告,在士兵们来到城关下的那一刻,进攻便已经开始。
最先发起攻击的,是军中上百辆重型投石车。
上百块重逾千斤的大石在同一时间流星般飞向空中。
在划出一道道震撼人心的抛物曲线后,以雷霆之势狠狠地砸向朔州的城头。
那是令人望而生畏,无比震撼的一幅场景,空中石雨漫天,带着死亡的呼啸,落向城内。
而朔州的守军也不甘示弱,同样以投石车进行凶狠的还击。
石块落在人群中,摧毁城墙,夺走生命,鲜血喷洒,飚射出死亡怒放的鲜花。
仅仅是在开战那刻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有成批成批的战士倒了下去。
他们中有的人已经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有的却是刚上战场的新兵。
有些人已经杀敌无数,踌躇满志,有些人可能却依然保持着一只鸡都没杀过的记录,渴望立功建业。
然而在这一刻,他们共同成为这场壮烈大战的第一批牺牲品。
突厥人的投石车,主要目标是城墙,而突厥军的投石车其主要目标则是对方的投石车。
目的不同,战术也略显不同。
突厥人的投石车几乎都是朝着一个部位进行狠砸猛攻,因此在短短几分钟时间内,几乎将城头的某个位置砸出了一个绝对空白区域。
而突厥军的投石车则以四面开花之势在对手军中蔓延。
在一辆辆投石车被对方砸得粉碎成为一个个破木架子之后。
立刻有大批的弓箭手上前,向着天空发出手中的愤怒之箭。
利箭如死神的尖啸,鸣转着冲向天际,击破苍天,焚化万物。
化成死亡的黑潮扑向城头。
箭的威力虽小,但是带来的伤害却更大。
成片成片的箭雨落在城头上,将那片无人的空白带又扩大了几分。
与此同时,第一批攻城队终于出动了。
顶着箭雨出击的第一批攻城队,并非攀城的士兵,而是一支奇特的工兵队伍。
他们有的手拿铁铲,有的则持着用于钻凿的鸦嘴鏙,还有人推动足以掘毁城基、洞开城门、摧塌城楼、攻破城防的大型攻城槌。
开始冒着死亡的威胁冲到城墙下。
利用远程部队制造的相对空白地带,对着那片保护城基的矮墙进行土工作业。
他们清除陷阱,扫平铁蒺,刨砸墙基,推倒矮墙。
用自己的生命为后面的士兵的前进铺平道路。
无论是突厥人,还是突厥人。
在多年的大战中都早已经总结出一套与之相对应的攻城与守城经验。
每一年,大家都会拿出新的战术。
到了第二年又彼此破解对方的战术。
彼此相互恶战,相互交流,相互学习,各自都已经熟悉得没法再熟悉了。
就象突厥人知道对手的下一步会如何应对一样。
郭元振对眼前的一切同样熟悉了解。
一切如各自预料的方向去发展。
郭元振甚至可以看到突厥人最终完成拆除矮墙大军齐攻。
却又在己狙击将士的奋战下伤亡累累的场面。
一切,都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唯一令他想不明白的就是。
为什么突厥人要如此仓促的进行着这场毫无胜面可言的战争。
然后,他冰冷的语言发出冷酷的语调。
“传令,左首城头加派五百刀盾手,准备滚木擂石,敌人将在那个点上发起强攻。”
随着一小片矮墙的迅速拆除,一个有利的进攻点出现。
全面进攻的号角终于吹响,大批的战士发出狂潮般的怒吼。
以一种摇天悍地,暴雨雷卷之势轰击而来。
郭元振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不可置信的诧异。
“全面进攻?
竟然是全面进攻?
突厥人……
他疯了吗?”
......
郭元振站在城头上,瞪大了眼睛看着城下的突厥人。
像潮水一般汹涌的......
退了下去!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朔方军,整整一军的人马编制,一万二千五百人。
打到现在还剩五千,而且全部带伤,包括他郭元振在内。
右臂上现在仍插着一枚箭头没有拔出,深已入骨。
这点小伤对郭元振来说就像是吃饭嚼到砂子了一样那么平常。
由于太过亢奋,他甚至感觉不到痛。
看到刚刚还在猛烈攻击的突厥人退去,郭元振和他麾下所有做好了必死准备的五千残卒,全都愕然。
没有欢呼也没有庆幸,只是麻木了一样的愕然。
“报......”
一名斥侯飞快跑来,或许是跑得太猛体力都要透支。
在两个人的搀扶之下才连滚带爬的到了郭元振的面前。
“何事?”
郭元振仍是平声静气。
三十多年军旅生涯养出了他的一身大将之风,临泰山之崩而不惊,莫过如此。
“后……后方……”
斥侯有点喘不过气来。
“援军到了!”
众皆一惊!
“谁带的兵?”
“并州大都督府法曹参军,检校左翊卫中郎将,建安王武攸宜!”
“啊?”
郭元振和所有的副将们一同呆愣当场。
建安王武攸宜?
带兵?
来救朔州了?
这件事情在郭元振等人看来,远比突厥人突然退兵了,还要诡异!
“建安王武攸宜带了多少人马,开到了哪里?”
郭元振问道。
“大概有三万人马!两路先锋大将燕顺,已到朔州城关之外,请求将军开城放关!”
“燕顺,先锋?”
郭元振这下更是满头雾水茫无头绪了。
“是的,独眼将军燕顺,属下认得!”
“将军,不管怎么样。”副将道。
“不如先去开了城关,让援军的人马进来!两路先锋有六千人马,万一突厥人再来攻城,他们这两股生力军,正好派上大用!”
郭元振思虑片刻,点头。
“你去放关,我在此督战!”
“是!”
郭元振仍是站在城楼之上,眯着眼睛看着城关之下。
茫茫无涯的突厥人像一片黑色的潮水,真的是退走退远了。
诡异!
郭元振心中甚是不解,突厥人猛攻朔州这么多天。
付出了相当惨痛的代价,绝对是对朔州志在必得。
可是现在眼看着朔方军都要打光、朔州唾手可得了,他却撤了兵......
.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郭元振的心里,猛然一醒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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