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
黑齿常之赞许的点了点头,微笑道。
“所以,我们必须尽早、尽快的扑灭突厥人的这一次叛乱,否则时间一长久,草原人民会在心理上慢慢的适应与接受了那个突厥伪汗国。
一但他们的伪政权深入人心,那可就真的不好办了!”
“燕国公仿佛已经有了谋略?”
李行周笑着问道。每逢看到黑齿常之笑得像一只偷到了小母鸡的老狐狸。
他就知道黑齿常之肯定已经是成竹在胸了。
黑齿常之笑眯眯的问道。
“眼下,换作是你,你打算怎么做?”
李行周笑了一笑,说道。
“人心向来如此,在面对共同的威胁的时候,人们会抛弃私人的恩怨团结一致共御外敌。
但是一但外患稍缓,内部的纷争就容易浮出水面,并且不断的扩大化。
如果是我在统兵设谋,那我会暂缓对突厥人发动正面的军事猛攻。
伏念在手,主动权尽在我手。
既然突厥人的内部人心不齐,那我大可以利用手中的伏念,来对突厥人进行分化与离间,让他们内部的惶恐、不安、猜忌与恐惧不断的酝酿与加剧。
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
“好极了!”
黑齿常之嘿嘿的笑。
李行周笑道
“燕国公问了,我就随口一答,当不得真。”
“当真。你方才所说与我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黑齿常之笑道。
“燕国公打算如何做?”
李行周好奇的问道。
黑齿常之成竹在胸的捻着胡须微微一笑。
“不着急。如你所言,伏念在手,主动权尽在我手。
这一次奇袭突厥王帐,你真是立下了奇功。
不光是缓解了朔州兵难之危,更是给整个战役夺取了重要的主动权.
......
黑齿常之呵呵的笑。
“李行周啊,老夫也就是在事后说一说,你还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
“当时如果老夫在场,是不会准你去奇袭突厥王帐的。”
“这风险也未必太大了一点,万一你有个什么闪失,老夫将要如何对太平公主殿下交待?”
“她还不得扒了老夫的皮!”
李行周哈哈的笑。
“这不过去了嘛?我以后一定稳妥行事,不再弄险了!”
“话说回来,另外一个年轻人,是谁呢?”
黑齿常之笑了一笑,说道。
“虽然他的年龄和伏念差不多,但他是伏念的侄子,叫什么的我忘了,名字一长串。”
“这个人有点胆略,在牙帐遇袭的时候,第一个出面召集死士来保护汗帐,然后让伏念和王子都更换了服饰,以防万一。”
“事实证明,他的举动起到了很大的蒙蔽作用。”
“是啊!”
李行周说道。
“体形、服饰还是气宇,他都极像是一个大人物。”
.....
有这些事情。
之前人多眼杂又急于料理俘虏的事情,很多事情李行周没有来得及打听。
现在正是时候了。
“燕国公,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没来得及。”
李行周道。
“此次北援朔州,带兵的不是建安王武攸宜吗,怎么又换成你老人家了?”
黑齿常之笑了一笑,说道。
“你们这些小子也不分个地点时势,在前线边塞这种地方也敢闹出内乱。”
“我在后方听闻桓彦范与数百士兵被李浑瑊下了狱。”
“前来执人的新任并州大都督府法曹是建安王武攸宜。”
“当时我心里就有点焦急与恼怒了。”
“这武攸宜是什么玩意儿?”
“前方将帅失和自相争斗,得益的只能是敌人。”
“建安王武攸宜有武承嗣这样的一个大靠山,我知道在前方没人能镇得住他。”
“所以老夫把后方大部交给了副大总管林士弘率军继续前行。”
“自己带了三千轻骑兼程快道的赶往朔州。这是一个临时的决定,没人知道,包括李浑瑊。”
“半路上老夫就遇到了建安王武攸宜带着兵在那里走走停停、游山玩水。”
“老夫一怒之下将他一脚踢回了并州,夺了他的三万人马飞奔朔州......”
“这不你看,就连旗号都没换,还是他建安王武攸宜的并州大都督府旗号。”
“哈哈,燕国公好威风!”
李行周笑道。
“天地良心,我早就知道建安王武攸宜来了并州,也知道他不会放过我,可是我根本无意与他争夺,就是不想自相内乱让突厥人获利。”
“可是他偏偏不放过我,还因为我而连累了桓彦范与数百士兵。”
“这件事情因我而起,我必须去将它处理好了。”
黑齿常之略微点了点头,表情挺严肃。
“桓彦范的事情,老夫尚未知晓详情,个中究竟有着怎样的隐情,你先说来。”
“好。”
李行周便将自己从加入突击小队一起北巡刺探敌情,到郭元振半道上救了他一起返回并州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跟黑齿常之详细的说了。
还有他奇袭突厥王帐回来以后郭元振对他说的那些,关武攸宜要来朔州抓他、以及延迟出兵救援朔州的事情,都一起说了。
听到这些,黑齿常之的表情越来凝重。
“将帅失和自相倾轧,这是兵家大忌、军国之危!建安王武攸宜那个黄毛小儿公报私仇要对付你,尚且是小事。”
“李浑瑊身为封疆大吏,怎能在这样的时候使出这种卑劣的伎俩,害得郭元振一军人马死了个尽绝呢?”
“……李浑瑊以往也曾颇有功绩与名望,不是那种不顾全大局的人。”
“这一次,他真是太令老夫失望了!”
“燕国公,我觉得李浑瑊已经把我和郭将军看做了一伙。”
“就想趁朔州兵危、借突厥人的手害死我们。”
“天可怜见,我奇袭突厥王帐侥幸成功了,突厥人没有再猛攻朔州中途退了兵。”
李行周说道。
“若非如此,我就算抓到了俘虏,也在茫茫的戈壁之上无家可归早晚性命不保,郭元振也必然死于突厥人之手。”
“这一招,太阴狠了!”
“李浑瑊这个人还是很不简单的,极有谋略。
则天大帝陛下委任他为并州大都督府长史,实际行使大都督的权力。”
黑齿常之说道。
“这些年来,李浑瑊也一直都干得不错,深受则天大帝陛下的信任,在皇族宗室里面也有了很高的威望。但是临老了怎么犯下这种糊涂,干出危害军国、陷害将士的蠢事?!……老夫,痛心疾首!”
“燕国公,此次我回并州,打算想办法将桓彦范与那几百士兵救出来。”
李行周说道。
“桓彦范是无辜受殃,那几百士兵虽然犯过错,但也曾与突厥人死战血战,保境护民有功。
如果被军法一刀杀了,那会寒了天下将士的心啊!”
“你放心,武攸宜那个黄毛小儿还没有那么大的狗胆,敢杀几百士兵。更不敢真的对桓彦范下什么黑手。”
黑齿常之说道。
“他那就是使的一个引蛇出洞之计,想把你逼急了将所有的罪过扛到自己的肩膀上,那样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我知道。”
李行周点点头,
“武攸宜的矛头当然还是对准的我,不是真要收拾桓彦范和那几百个与他不相干的士兵。
武攸宜明明知道我的确实身份,还装聋作哑要把我抓回去,加治我一个冒充皇族的大罪。
这种小阴谋小伎俩,真是有够天真和幼稚的!愚蠢!”
“当时你运气好去了突厥王帐,没有被他抓到。
如果当时你人在并州或者在朔州被建安王武攸宜抓了。
他宣读军法明正典刑,认定你是冒充的李行周,不问情由当场一刀把你杀了,你找谁申冤诉苦去?”
黑齿常之微眯一下眼睛,说道:“要明着来争斗,武攸宜当然不是你的对手。
但是他的这种小阴谋和小伎俩,如果真的成功了,那也是足以害死人的!......
明枪好躲暗箭难防,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
李行周啊,以后还是要多加小心!”
“多谢燕国公教诲,我记住了。”
李行周拱手拜道。
“大敌当前,内部不能失和。”
黑齿常之说道
“此次你去并州,不要去多管桓彦范与那几百士兵的事情。”
“老夫会亲自过问,但保桓彦范和那些人没有事,你绕道避开,以免将事态激化。”
“好。”
有了黑齿常之这样的承诺,李行周也算是放了心。
毕竟建安王武攸宜真正要对付的不是桓彦范与那些士兵本人。
现在他的阴谋与伎俩已经败露,当然是犯不着跟黑齿常之这样的大佬死磕到底。
就算他敢,李浑瑊也不会准许。
再者,以建安王武攸宜阴柔诡诈的性格,一但黑齿常之施压。
他也应该会果断的服软放人。
在大敌当前,我不会把建安王武攸宜和李浑瑊怎么样。
但是战争总有结束的时候,我不想跟他们争斗。
但他们却始终不肯放过我,时刻都想置我于死地。
前次李浑瑊扣了朴景泰和我发来的求救信,还要杀朴景泰灭口,
然后不派兵马前去救我们,这就已经很歹毒、触犯了律法底线了。
这一次更是过份,想要把我和郭元振一起收拾了,害得朔州危急、一万多朔州军将士为他的阴谋而殉葬!
建安王武攸宜,此贼不死,我李行周永无安宁与太平!
李浑瑊,此贼不死,何以告慰那些热血将士的在天之灵?!
.
次日清晨,一行人在军队里吃过了早饭,李行周叫人请来了燕顺和柿子,将左翊卫的大军交给了他们。
而剩下的百余精锐则和他一同启程离开了朔州。
有阿保机、王难得、马燧、舞阳,在加上在并州的朴景泰。
李行周并不怕深入虎穴。
军队规矩森严,士兵不可轻易外出离开军营。
于是黑齿常之给他们开出了一纸文书,说是派这些人去并州催促粮草。
临时行黑齿常之再一次叮嘱李行周,莫要沾惹桓彦范的事情,以免在这个节骨眼上生出内乱。
不管怎么说,李浑瑊握着北伐大军的胃。
后勤粮草的转运还得全靠他。
现在和他撕破脸皮了算帐,绝非上策。
李行周应了诺,心想我也不是那么没有大局观的人。
否则,当初我早就把建安王武攸宜给收拾了,免除后患。
......
然后一行人继续南行,望并州而走。
到了朴景泰藏身的大树林附近,李行周要与众人分道扬镳。
约好了明天午时在并州治所太原城的“三碗倒酒肆”相会。
随着三碗倒名酒的诞生。
李行周的三碗倒也算是开遍了大唐。
王难得等人看到李行周与李白狮结伴要去那片深广的大树林,一阵坏笑。
王难得说道。
“鄯侯,树林里有虫子,也有荆棘扎屁股,你和李副都尉怎么还有这种趣味呀?不如还是一起进城,找个舒适的房间住下吧?”
“滚......!”
李行周没好气的大骂,王难得等人笑哈哈的走了。
李白狮被王难得一通玩笑说得满脸通红,
“这家伙,嘴真损!”
李行周笑了笑,
“走吧,一起去看一看那头大笨熊!”
两人走进了茂密的树林,左弯右绕穿行了好一阵,找到了那个山洞。
“鄯侯,你回来了!可把我想死了!!”
朴景泰张开双臂。
一个熊抱就朝李行周冲了过来!
“离我远点!”
李行周一记闪避就挪了开去。
朴景泰嘿嘿直笑,
“鄯侯啊!我看到你,高兴!”
三人叙旧片刻,李行周就和朴景泰。
私下谈了一谈正事。
问他并州大都督府里的情况如何,有没有找到那封驰报?
虽然朴景泰平日里显得莽撞不堪。
但是,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将军。
有些门道,还是看得清的。
朴景泰说,那封驰报多半是被李浑瑊毁了。
他那种老精怪,不会轻易留下那种可以指证自己的证据。
但是这三四个月来,朴景泰潜伏在都督府里,却有了另外的重大收获!
......
朴景泰说出的情况,让李行周出了一身的冷汗!
原来,至从上次桓彦范押送第一批粮草到并州、李浑瑊出城犒军之后。
年岁已高的李浑瑊就病倒了。
这样一来,繁重的军务担子,就落在了并州司马崔晔的身上。
在大唐的官僚体系当中,长史是一州之副官。
并州大都督府的大都督一般由皇族至亲来担任,但一般不赴任。
那么长史就成了实际上的最高长官。
司马,在大唐时代名义上是执掌一州军务的官职,但实际上是个清闲无事的闲官。。
很多被失势后被贬出洛阳的京官,都是被任命为远州的司马。
给点俸禄没有半分实权,只剩混吃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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