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但听一串马蹄声在山林间断断续续的响起。可奇怪的是,一匹高头骏马在前拉着一辆大马车,而马车后还跟着一匹骏马。
一少年约莫十四五岁年纪,坐在马车前拉着马缰,时而吆喝,时而沉默。他略为稚嫩的声音与山林里的虫鸟声混为一体,徐徐回荡。再看拉车的马,虽然强壮有力,奈何山路实在崎岖难行,也只得走走停停,时而嘶鸣,似乎在与后面那匹马交谈,或者说在抱怨着什么。
突然,马车里传来一个声音:“川儿,仔细留意路两边,看是否有歇息之地。这大热天的,可别把马儿给雷倒了。”听那声音,似乎有些苍老之意。
原来,驾马车的少年名荣亦川,马车中乃其奶奶朱小微。婆孙二人如此赶路,着实不易。
荣亦川立即应声道:“奶奶,这一路崇山峻岭,道路难行,不曾见过有什么可以歇息的地方。恐怕走下去也难有。”
此时临近中午,烈日当空,何止是人,两匹骏马也喘着粗气,脚步已经放慢许多。
朱小微轻轻一声叹息,道:“古人云,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入蜀之路果然难上加难。罢了,找棵大树只要能遮阴歇息也好。”
荣亦川抬眼看去,山路狭窄勉强能行得下马车,山上树木耸云,可路边不曾有树能遮阴。不禁皱眉道:“奶奶,恐怕想在路边歇息也难。”
朱小微反而轻轻笑起来,道:“傻孩子,随便找个能将马车停下来的地方歇息一阵吧。”
荣亦川突然眼前一亮,欢喜起来,说道:“奶奶,你看,前面刚好可以停下来,那我们就在那里歇息吧。”
于是,拉起马缰在前面一个稍宽出半丈的地方停下来。刚停下来,他就过去将两匹马系在路边的树下,刚好路边有些野草,马立即啃起来。
荣亦川再来到马车边,见奶奶刚好掀起车帘下车来。朱小微约莫七十来岁,脸上全是皱纹,但脚步轻盈,完全没有老态龙钟的样子。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也不像老年人般的涣散。
朱小微站在路边略微施展手脚,深呼吸几次,感受到树木的清新,不禁叹道:“困在马车里实在难受。”再深呼吸几次,觉得更为舒畅。只是烈日直射下来,晒得头顶隐隐作痛。又叹道:“若不是这杀人的太阳,行走在这样青山绿水的地方,是何等的享受啊。”
这时,荣亦川拿着馒头递两个过来,叹道:“奶奶,先吃两个馒头吧。这样的地方山没庐山高,更没有莲花湖的闲情逸致,有什么好的?走在这路上,就是受罪。”
朱小微定睛看着孙子,那神情,倒与自己记忆中夫君年轻时的样子颇有几分相似。鼻梁高挺如钩,浓眉大眼有神,俊俏的脸庞,似乎眼神中也同样流露出盖世英雄的模样,只是尚稚嫩而已。连啃馒头的模样,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想到夫君,朱小微悲从心生,一把将孙子揽在怀里,头搭在他的肩膀上,热泪忍不住顺着脸颊流下来。
荣亦川似乎感觉到奶奶的状况,急忙抬头看见她的泪眼,不禁愕然问道:“奶奶,为什么哭了起来?请放心吧,蜀道再难,我们也能走过去的。”他以为奶奶是因为害怕道路太难行而暗暗哭泣。
朱小微立即双手放开孙子,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强装笑颜,说道:“傻孩子,奶奶才不怕什么蜀道难。快吃吧!”说完,接过馒头,一口一口的吃起来。
荣亦川道:“奶奶,那你为什么哭呀?凡事有川儿在,你不用害怕的。”说着,还拍拍自己的胸脯,完全把自己当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朱小微见他的模样,开心的笑起来,又一把揽住他,不过这次确实欢喜得很,笑道:“奶奶知道有川儿在,再也不害怕啦!哈哈哈!”抱一阵,这才轻轻放开。
荣亦川道:“奶奶,我听见前面有水流声,应该有山泉水流下来,我去接点来喝。”说着,从马车里拿出一个竹筒。举起来摇晃两下,听到“叮咚”的声音,还有一些水,但显然已经不多。他递向朱小微,道:“奶奶,还有一点水,你先喝了吧”。
待朱小微喝后,他拿过来摇晃,还有一点,就仰头一口喝干净。然后,奔向前面的山谷中。朱小微见他的背影,悲喜交加,脸上还是挂着泪水。
不一会儿,荣亦川提着满满的竹筒奔了回来。朱小微见他脸上全是水,知道肯定用凉水浇了头,不禁温柔的笑道:“川儿,快抹干头上的水,这大热天的用凉水浇头可不好,万一受凉可怎么办?”说着,伸手去抹他头顶的水,一边抹一边说道:“川儿,你也不小了,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别老是要奶奶操心。”
荣亦川可不在乎,一把抹去脸上的水,又推开奶奶的手,同时递过竹筒,笑道:“奶奶,这山里流出来的水很甜,你再喝两口尝尝吧。”
朱小微笑着接过来喝一口,果然清甜润喉,不禁又多喝了两口,叹道:“蜀道虽难,但水却好喝。呵呵呵!”
荣亦川吃了四五个馒头,朱小微心中有事只嚼了一个。眼看红日西斜,路上已经阴凉起来,荣亦川换过另一匹马拉马车,继续赶路。在经过山泉水流下来的地方又装满了竹筒才继续前行。
到傍晚,天色渐黑之际竟然下起雨来。果然应了那句“天有不测风雨”。
朱小微掀起车帘,看着漫天的雨水自头顶落下,叹道:“四川的天气可真怪,明明刚才还是艳阳高照,现在却突然下雨。”仔细看了看天色和雨势,又继续说道:“看来这雨还会下得更大。川儿,你看前面哪里有躲雨的地方,这样的山路一下雨就变成泥泞,可不能冒雨赶路。”在她心里,虽然赶路要快,但孙儿的安全却是什么都不能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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