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今儿当真是光彩照人。”等着陆贵妃与淑慎的话儿一落,德音便温软细语的夸了句陆贵妃。
就算心里门儿清,德音也只能低头温声软语的讨好着陆贵妃。
陆贵妃侧了目光这才细细打量着这对双生姐妹,用了锦帕压了压翘起的唇角,微扬了下巴代替了用手指着,笑道:“怎么都不动筷?”
到底是深宫里的女人,这面儿上的功夫可是做的极好的。
“都是精细养着的人儿,又有哪个不是光彩照人的?”陆贵妃只是带着笑,一句话倒是反夸了众人一句。
经了陆贵妃的话儿指明,几人才拿了青玉筷象征性的夹了吃食沾了沾唇,也没说有哪个人真的就放开了手脚当真的去用膳。
德音用了青玉筷夹起了宫人给她布的菜,只象征性的动了动筷子便搁下了,听闻陆贵妃将自己的示好四两拨千斤的拨开,也不甚在意,三大世族虽然表面上抱作一团取暖,实则内部争斗不断,谁也见不得谁好。
德音抿了唇,思索着陆贵妃与烟心话里话外指着的那位珍妃,又回想了一下当日柚子的事情,松开了抿着的唇瓣,德音笑着说:“不该精细养着的人,再怎么去精细的养着,也比不得真正精细养着的人。”
陆贵妃挑了眉梢,这倒是个聪明人,陆贵妃侧着头看了看清竹,清竹便会意到了自家主子的意思。
当即便弯了腰将摆在陆贵妃跟前的那碟金糕卷端了起来,走到了德音跟前便将那碟金糕卷放在了德音跟前,后退了一步,规矩的将目光下垂,便带着笑道:“您尝尝这道金糕卷,娘娘倒是爱吃的打紧。”
德音有些摸不准这对主仆是个什么意思,脑海中也将陆贵妃说过的每一个字都掰开揉碎了分析,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其实时间上也不过是几个呼吸间的事儿,德音便恭敬的道了谢,拿了青玉筷夹了一小块儿金糕卷入口品尝。
“当真是好吃,怪不得能得了贵妃娘娘的青睐。”不论是好吃与否,德音放下了青玉筷第一时间便是夸这道金糕卷,许是觉得这句没什么诚意,德音便又加了句,“甜而不腻,入口还能解了口中吃食的腻,别说是贵妃娘娘了,妾身只吃了一块儿也是爱吃的紧。”
一侧的烟心用了些酥蜜粥,便漱了口后只品着茶静静地观望着,德音的这句话一入耳畔便让烟心扬了弧度,用了茶盏挡去了唇角的讥讽,平了弧度烟心便装作什么都未听到。
陆贵妃的笑意从一开始就不曾变过,不多加一分不少一分,像是特意量过的一般。
“早就听闻容家教导有方,养出的女儿也是个顶个儿的好,”陆贵妃垂了眸盯着放置在腹部的指尖看,抛出了这么一句,又接着道:“都说世族百年传承,地杰人灵的,想必容侧妃与小容侧妃也是自幼饱读诗书。”
这话儿一出,德音就有种不妙的感觉,与德纯对视了一眼,德音想了想也不知该用了什么话来破解陆贵妃的话儿,当下只能斟酌了用词,顺着陆贵妃话里的世族百年传承地杰人灵将这话儿转了个锋,便对着陆贵妃道。
“娘娘谬赞,妾身与姐姐也不过是实得几个字,比不得娘娘饱读诗书,风姿过人。”
陆贵妃并未理会德音的话,反正这话儿已然是抛了出来,断然没有收回去的礼儿。
“年纪大了,记不清前些日子看的一本书叫什么名儿了,只依稀记得是阮葵生写的,”陆贵妃边说边用了拇指与食指揉了揉眉心,继续说道:“不知道你们谁读过这本书,给本宫说说这书名是什么?”
因着有着陆贵妃前头的话儿的存在,坐着的这几个女人心里都清楚陆贵妃这话是对着容氏姐妹说的,要的也是容氏姐妹的答案,所以烟心与淑慎就都安安静静的坐着,旁观事态的发展。
德音与德纯对视了一眼,便回了头准备装作不知道,谁知这话才出口“妾身”二字,目光便与陆贵妃对了个正着,“妾身”后头的那句“不才,不曾读过这本书”也就在陆贵妃的目光中被掐断。
德音低着头抚了抚袖口的褶皱,装作思索的样子,半晌才抬了头笑道:“若是妾身没记错,阮葵生写的该是《茶余客话》。”
得了德音的话儿,陆贵妃的笑才深了几分,像是恍然大悟一般,道:“《茶余客话?》本宫想起来了,的确是《茶余客话》,不愧是容家养出的女儿,真真是饱读诗书。”
得了陆贵妃的夸奖,德音心中更是警铃大作,偏生面儿上还要保持着笑,捏着温腔软语,只能笑着来句:“娘娘谬赞,只不过是正巧读过,便有些印象,若娘娘问的是妾身不曾读过的书,妾身也是答不出的。”
陆贵妃接了德音的话,便继续一步一步的引出自己的话:“既是读过且有些印象,那想必也能说个大概,”说到这,陆贵妃停了话语,看了眼德纯,又续上了刚才的话:“那便说说看《茶余客话》里头的《以花熏酒》讲的是什么?”
随着陆贵妃的目光落在了德纯的身上片刻,再加上陆贵妃后头所说的《以花熏酒》,德音心中就有了数。
因着德纯占了嫡姐的名分,她也不能真的不顾及德纯的面子,当着旁人的面儿去落了德纯的面子,德音抿着唇齿,心中升起了些许无力感,她委实想不通容家为何要将德纯这般性子的人送入这豺狼虎豹般的后宅,德音望着满头珠翠的德纯,于人前目光难得的带了些寒意。
不过片刻,德音便想起这不是人后,,收回了目光,轻轻扯了扯唇角,轻声的说:“余仿为之,香则喷鼻而酒味变矣。不论酒而论香,是为喧宾夺主。””
喧宾夺主,这是陆贵妃借着德音的口说出了典故,在拐着弯儿的说德纯今日的不妥,只是不知,这般明显的话语那位容侧妃是否听懂了。
“倒不失一篇好文章,是该多品读几番才是。”陆贵妃理了理袖口,只这么一句话带过,既没有点了德纯的名儿,也没有再借机发难,就好似是真的提醒一般,点到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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