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如今竟是连她老人家也要算计利用了吗?”程子君问道,眉眼间是深刻的内疚。
木清清亮的目光有一霎那的忽闪,速度极快叫人捉摸不定,复又赫然道:“如今能把瑞王从封地调回京中的人就只有太后,若不走出这第一步,我们所有的计划就全是空谈。程姐姐,我与太后的感情你是最清楚不过的。我在乎的人如今在世的已是为数不多,太后便是其中之一,若不是别无选择,我绝不会将她老人家拖入这淌浑水里。”
程子君犹豫了片刻,复又问道:“所以今早你重做云泥糕并非只是为了哄太后开心?你是希望借云泥糕勾起太后对你的回忆,勾起对瑞王的愧疚?”
木清脸上的血色逐渐褪去,长袖完美地掩住了她指节泛白的双拳。可是木清太擅长掩饰自己情绪了,即便胸中已是气血翻涌,面上仍是波澜不惊。她嘴角扬起一缕苦笑,语气平静道:“姐姐可是觉得我事事都带着目的和算计?觉得我很可怕?可是要对付这群魔鬼,我只能将自己也变成魔鬼,我要比他们更毒辣更心狠。”
听木清幽幽淡淡地说着这些话,程子君只觉得满腔的悲戚即将喷涌而出,流向四肢百骸。她抓着木清的双手道:“对不起烟儿,我不该质疑的,我明白要做这个决定,你比任何人都难。这两天我就会找个机会下手,但是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万一事情败露,此事由我一力承担,届时你绝不可出面为我求情,更不许暴露你的身份。”
木清听闻,眼眶瞬间一热,强压住泪水,应答道:“好,也请姐姐千万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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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霍培安离京五日后终于带着周文鑫回到京城,可没想到这欣喜的情绪并未维持多久,就被宫中近日发生的一件大事瞬间搅得荡然无存。
原来在丞相离开后的第二天,太后便突然无故昏迷不醒,太医院所有太医也道不出个原由,皆是束手无策。后来太后好不容易醒了,却仍是神志不清,不肯吃不肯喝,整日整夜地嚷着要见瑞王,身边的宫女嬷嬷不论怎么哄怎么骗都没有用。不仅如此,太后甚至还变本加厉起来,砸烂了宫中所有器皿物件不说,更是一次次疯了般往皇帝的勤政殿跑,任谁也拦不住,每每弄得皇帝和众大臣们个个哭笑不得。
瑞王粱胤桓是皇帝梁胤昊的弟弟,先帝的第五个儿子。瑞王的亲生母亲在瑞王儿时就因病辞世,刚好那时的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膝下一直没有子嗣,于是先帝便下令由当时的皇后来抚养五皇子,十几年来母子感情深厚。直到五年前先帝病逝,三皇子梁胤昊登基,梁胤桓被封为瑞王,并迁居封地甫州。自那时起,瑞王就再也没有回过京城,也难怪太后会思念成疾。
皇帝最近本就因为礼部刑部结党营私一事而焦头烂额,太后这么一闹更是让他心烦不已。虽然朝中有极力反对的官员,但也有鼓吹的另一波势力,毕竟在外人眼中,皇帝以孝治天下,如今太后病入膏肓,没有阻拦着不让人家见儿子的道理。于是为了尽快平息这件事,安抚太后的情绪,皇帝梁胤昊便下旨让瑞王即刻回京探望太后,不得耽搁。
勤政殿内梁胤昊刚下了朝,正坐在案前批阅奏折。
霍培安跪叩道:“微臣参见皇上。”
梁胤昊放下手中的笔,焦急地问道:“霍相回来啦,事情可办得怎么样了?”
“臣不负皇上所托,已亲自将周文鑫带回了京城。”
梁胤昊心中一喜,“好!霍相果然是朝廷的肱骨之臣,这件事办的好,朕定有重赏。”
“谢皇上。”霍培安道,面上却并无喜色。
“当年周文鑫执意辞官,连朕都留不下他,没想到这次竟被丞相三言两语给劝了回来,丞相果然有办法。”梁胤昊释然道,眉眼间满是喜悦之色。这几日顶替礼部尚书之位的人选在他脑子里换了一个又一个,不仅要考虑这人的才干能力,还要权衡朝中的局势,实在让他绞尽了脑汁。而周文鑫的出现可谓是解了梁胤昊的燃眉之急,周文鑫这人不仅有夯实的经验,更重要的是这他为人淡泊,对钱财地位根本就不上心,绝不会有涉入党争的心思。
霍培安急着切入话题,“皇上,微臣今日进宫并非只为汇报周文鑫一事。”
“哦?还有什么事吗?”梁胤昊剑眉一挑。
“臣听闻前几日皇上下旨召瑞王回京,入宫探望太后娘娘。”
“哦,原来是这事,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梁胤昊神色一松,点头道,“却有此事,估摸着今明两天就该到了吧。”
霍培安心中一沉,阻止道:“皇上,此事万万不可啊!”
梁胤昊揉了揉发疼的脑袋,无奈道:“你是没看见母后闹腾的样子,甚至还誓言不见到瑞王就米水不进,要是朕这时还阻挠反对,恐怕为天下人所诟病,落个不孝的名头。”
“太后为何会突然性情大变?”霍培安不解地问道,“太医们怎么说?”
“别提那群废物了。关键时刻没一个用得上!”梁胤昊冷哼一声,“只说母后是思子成疾,也许让她见五弟一面,情况就会好转。”
霍培安眉头拧成团,“皇上糊涂啊!安抚太后的情绪有很多种办法,皇上却偏偏选了最冒险的一种。”
“霍培安,你放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梁胤昊冷着脸呵斥道。霍相虽得皇帝信任,但毕竟君臣的身份摆在那儿,一代君王哪里忍得了臣子质疑自己的判断和权威。
霍培安自知言行有失,赶忙跪下认错。“皇上饶命,微臣一时心急才口无遮拦。可是那瑞王当年是如何得先帝喜爱,如何盛极一时,险些坐上太子之位,难道皇上都忘了吗?这些年我们好不容易才将瑞王打压下去,让他变成了个手无实权的空壳,又岂可轻易给他翻身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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