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会如此癫狂。
仅仅是因为那对瓷娃娃。
难道仅仅是因为那对瓷娃娃。
在场的人不可置信的望着大周姨娘。
没人理解。
两个小丫鬟各掌一盏灯照亮了过道,些许的光亮透进房间中。
沈老太太随后才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姗姗来迟,她也被眼前这幕惊了一下。
沈沁芙木木的扶着门槛打了个寒噤。
“你这是做什么!”沈老太太惊怒交加,说起话来都有些震颤。
一个老妈妈先行进屋,从沈沁柔手中接过了孱弱的雪团,很快将它抱着退了出去。
沈沁柔目光随着摇曳烛光明灭或暗,她望着手上干涸的血渍,紧抿着唇,一言不发,脸色有些发白,背脊却挺的笔直。
大周姨娘一瞬间回过神来,她愣住了。
沈老太太跨大步进了屋里,她身后的两个婆子警戒的望着大周姨娘。
沈老太太指了秦妈妈过去,让她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秦妈妈过去将这屋里发生的事不偏不颇的说了。
语毕,沈老太太望着大周姨娘的眼神变了,看着那对瓷娃娃的眼神阴暗,脸不知道为什么涨红了,她弯腰将那对瓷娃娃捡起来,手指轻轻摩挲。
保养得宜的手依旧白嫩,她狠狠的将那对残破的瓷娃娃握在手中。
“快放下我的圆圆满满。”大周姨娘凶狠的瞪老太太,一双眼险些鼓出来。
她手脚挣扎的比先前更剧烈,两老太太身后的一个老妈妈见状,走上前去,对准她脖颈就是一手刀,却没料到大周姨娘居然没晕到,反而从嘴里发出类似野兽样的嚎叫。
“圆圆?满满?那是什么东西!”
沈老太太翘嘴一笑,面色涨红,劈手狠狠往下一摔。
易碎的瓷器在“乒乓”几声后,彻底的碎成了几块。
“不….。”大周姨娘撕心裂肺的大喊。
沈老太太抬脚一踢,将离她最近那块瓷片踢开,冷冷的对身后的一个老妈妈吩咐道:“屋子收拾干净,屋里的东西全抬出去烧了,这院子也不干净,大周姨娘魔怔了,让人将她送到京郊的宅子好好静养。”
“你会有报应的,你会有报应的。”大周姨娘不断的扑腾,从两个老妈妈的手中脱逃而去,冲一样往沈老太太身上扑。
两位个老妈妈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还是将老太太吓的一个踉跄,安屏赶紧将人扶稳,“老太太,没事吧。”
沈老太太没回她的话,她笑指着大周姨娘,额角一抽一抽,眼泛寒光,哼道:“报应,我倒要看看,是谁的报应。”
她眉角微微上挑。
“喀嚓”一声,大周姨娘的身子往下一沉,那双挥舞的手臂已经不会动了。
那两个老妈妈卸了她的胳膊。
“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你们全都会不得好死。”大周姨娘沧然大笑,她仿佛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你等着,沈家迟早会家破人亡,你要记住,都是你这个狠心的老婆子做的孽,你等着吧….。”
她恶狠怨毒的诅咒。
“大周姨娘你说什么?你乱说什么?你究竟说的什么?”沈沁柔绷紧了心弦急问,额间的汗珠晶莹闪亮。
她直觉,大周姨娘知道些什么,关于沈府所有人,所有事。
包括那些不存在的人,尘封以久的事。
大周姨娘笑望着她,目光额外的诡异,“你想知道,你想知道。”
“哈哈哈哈……。”
“是不是你害的赵姨娘?是不是你害的姐姐?”沈沁柔大声喝问。
“闭嘴。”沈老太太打断了她的问话,额间青筋直跳。
沈沁雅见情况不对,忙将她拉到身侧,对着她摇了摇头。
大周姨娘偏头望向沈老太太,“嘻嘻”的笑了,“要怨就怨她,都是她,你们想知道么。”
“不。”她无力的摇头,“不,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们,等着,等着,报应啊,报应。”
她没头没尾的大笑大骂,忽然间头往地上狠狠一撞,殷红的血液飚溅出来。
“啊…..。”
众人惊叫了一声。
两位押着她的老妈妈也是一惊,没想到都这样了,她还会做怪,她们忙将大周姨娘扶起身来。
一块碎瓷片嵌进她的额头,血痕在她脸上蜿蜒,杂乱的头发披散着。
她此刻像从九幽爬出来的恶鬼。
“快将她拖下去,给她找个大夫,别让她死了。”沈老太太没有丝毫动容,她冷着张脸吩咐,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轻吞了口口水,低喃道:“我没错……。”
大周姨娘笑着,忽然脸上绽出一抹温和的笑意,“圆圆,满满,娘来陪你们了。”
赤脚站扶住门框的沈沁芙已经完全楞了。
四周嘈杂的声音她听不清,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屋里的丫鬟忙将她一起带了下去。
大周姨娘被带走时看众人那眼,将人看的寒毛竖立。
老太太的脚步向外,逃也一样的走了。
尽管她的步子缓而沉,但她确实是在逃。
沈沁雅的目光沉了沉,扶住沈老太太一起出了院子。
余下的一个老妈妈做请,将其他人请出了春兰院。
前一刻的喧嚣吵闹杂乱瞬间回复平静。
沈沁柔的脚下有些飘。
她抬手望着外边的天空,片片白雪随着北风从她手隙吹到脸上。
真像一场梦。
“小姐。”桃子默默的跟在她身后,有些不安,她咬着下唇,欲言又止。
“嗯。”沈沁柔应了一声,回首看着紧闭的大门。
春兰院之后恐怕不会存在了。
大周姨娘与老太太彻底的撕破了脸皮,大周姨娘估计也会不在了。
可是,答案呢?
谁?
终究还是没人回答她。
兜了个圈,又绕回了死胡同。
大周姨娘肯定知道什么,她不是主谋也是帮凶。
但是她不会告诉她。
一个人不再畏惧生死,她在意的东西也不在了,没什么可怕的,也没什么可畏的,心心念的,不过是想沈家灭亡而已。
梦里的感知是那样清楚,为什么要将那些定意会梦?因为眼前发生的一切与梦中有所偏差,梦里的大周姨娘活的好好的,虽然最后不知道她怎么了,但她感觉,那个人比她活的久。
庄周梦蝶,她究竟是庄周,还是那只蝴蝶,亦或什么都不是。
“小姐。”桃子撑着把花伞,又唤了一声,她见沈沁柔依旧不动,忙扯了扯她的衣袖。
“走吧。”沈沁柔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哎。”桃子应了一声,又是欢喜,又是担忧的跟着走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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